悠于 2025-11-8 13:44

第1章

周一清晨,冰帝3年A組的學生們還沉浸在假期的氛圍裡,坐在教室裡仍興致衝衝地與朋友交流著周末的經歷。

第一排第二列的西園寺玉音端坐在座位上,雙手持書,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沒有任何參與同學間交流的意思。

而她這樣做,其他同學也沒有奇怪,在班級裡西園寺向來沉默寡言,是不太合群的那類人,除了學習成績還過得去,在班裡完全沒存在感。

只有西園寺本人知道,她此刻並沒看課本,而是在構思明天要交稿的小說情節。

趁沒人注意,她將書本拉近,掩護下打了個無聲哈欠。

上周她剛買了新發行的游戲,周末整整兩天她都在奮鬥通關,沒敲一個字,終於在凌晨一點把游戲通關了。

至於交稿……碼字有打游戲愉快嗎?再說哪個知名小說家不放編輯一兩次鴿子,何況她不是完全開天窗,只是把趕稿時間挪到了最後一天而已。

西園寺玉音在心裡重重點頭,自我說服道。

啊,不,想想還是好煩惱!

西園寺玉音頹廢地將腦袋砸在桌面上,用手指畫小圈圈:

我當初為什麼想不開,為報復那些無良上司動筆寫小說?結果現在,那些報復對像在另一個世界渾然不知,反而自己必須苦哈哈地敲鍵盤趕稿,這到底是在報復誰啊?

明明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天天快快樂樂喝奶茶打游戲看小說追新番_(:з」∠)_

「……還有慈郎,他今天早上又逃訓,馬上地區賽了,他繼續這樣,對部裡氣氛的引導不好。」

「本大爺當然明白,但你對那家伙有辦法,啊嗯?在出現讓他興奮的對手前,恐怕他都認真不起來。」

超常的五感,讓西園寺玉音靈敏捕捉到來自門外的一段對話,這聲音一聽,其中一方應該是她鄰桌跡部景吾,他音質有特色到她想不記得都不行的程度。

「比起想辦法督促他認真訓練,你還不如祈禱下次的對手給力點,引起他興趣吧。」

隨著拉門聲,清晰話語傳入室內,進門的果然是跡部景吾。

開門前,西園寺玉音就轉開了盯著門的視線,此時語氣自然地對剛落座的跡部說:「跡部同學,今天各科的作業,全班只差你的了。」

托成績年級第一的跡部景吾已身兼學生會長與網球部長二職的福,學習委員的職位最後落在班上成績僅次於他的西園寺玉音身上。

每天收作業是她在班級裡最有存在感的時候,也是三年級方與跡部分到同班的她,目前與跡部唯一的日常交集。

盡管和跡部景吾說話這件事,是冰帝大部分女生求之不得的事,可西園寺玉音寧願不要這種殊榮,鬼知道新學期開學後,她發現新班級裡她鄰桌是跡部景吾,而跡部的聲線音質與居然與上個世界總是壓榨她勞力的師兄——的場靜司,聽起來極為相似時,受到了多大的驚嚇。

當時西園寺玉音就差點沒繃住淡定臉,直到開學小半個月後,她才逐漸適應日常聽到跡部說話時,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抱歉。」

跡部景吾爽快地道了歉,二話不說從書包裡拿出幾科作業,遞給她,清晨他到校太早,當時教室沒人,他徑直去網球部了。

「沒關系,」西園寺玉音客套笑了笑,「是我到得太晚。」

她是讀書部成員,讀書部是所謂的回家社團,不僅早上沒有部活,下午放學都沒有固定活動,所以她上學向來「遲到早退」,比不上跡部他們這些運動少年們每天早早到校揮灑青春熱血。

不過西園寺玉音自認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算算在數個異世界度過的時間總和,熱血這詞距離她已經非常遙遠了,短暫地懺悔之後,她在心裡愉快地決定,還是繼續當條開心快樂的鹹魚吧。

將收齊的作業本稍做整理,西園寺玉音將其抱起,起身往教師辦公室去了。

*

放學後,玉音提著書包來到了讀書部活動室。

沒錯,即使是讀書部這種回家社團,在冰帝也是有專屬的活動室。活動室大約有半個教室大,中間擺了張寬大的長條桌,兩側分列座椅,供部員使用。而活動室四面都是書架,上面則是本屆成員寄存或歷代成員捐贈積累而來的書籍。

讀書部除了每月必須上交一篇讀書筆記,沒有固定部活,只有值日工作,每天會安排一名社團成員打掃活動室避免書架落灰,讀書部成員數量雖然不多,但一學期一般也只會輪到一到兩次。

而今天恰巧輪到玉音值日。

西園寺玉音拿起雞毛撣子,輕輕松松地彈掃起書架,由於每天都有人打掃,書架上其實沒多少落灰。

她哼著小曲,不一會就打掃到了進門右側的書架第二排上,看到熟悉的一排「大道寺熏」所著的小說,一種微妙感湧上心頭。

大道寺熏是近年成名的新銳小說家,三年前其第一本作品《彩虹王冠》在網絡上連載,被出版社看中簽約,出版後一舉拿下當年銷量冠軍,自此一炮而紅。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新銳小說家「大道寺熏」三年前還只是一名小學生。

沒錯,就是她西園寺玉音_(:з」∠)_

她隨手抽出一本最新的《百妖契約之書.貳》,翻了翻頁,又放回原位。

這套小說不是她本人帶來的,為了避嫌她從來沒帶過自己的書,但看書架上整整齊齊她的全套出版書,就連最新本都有,就知道讀書部裡肯定有她的狂熱粉讀者。

結束衛生打掃,玉音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伸了個懶腰,從書包裡掏出心愛的筆記本電腦,按亮電源,開始趕稿。

大部分情節她今天上課神游時已經構思好了,加上多數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事,只需要稍加改動,再用文字描繪出來就行了。

所以,雖然文學界一直冠以她「奇異幻想小說家」的稱謂,但西園寺玉音一直自認為寫的是「紀實文學」。

哈,雖然那是另一個世界的現實。

然而今天她出門顯然沒為自己蔔卦過,她才敲了一小段劇情,活動室門口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她飛快按下保存鍵,直接將屏幕一蓋,才道:「請進。」

「打擾了。」

門推開後,兩名冰帝女生依次步入室內。

「有什麼事嗎?」玉音稍稍有些奇怪,如果她記憶沒有出錯,這兩名女生都不是讀書社成員。

「你好,西園寺玉音同學。」

二人中前頭的那名女生氣質矜貴,一看就出生不凡,當慣了領導人的,她有禮地朝她微微一躬身,自我介紹道:「也許你不記得了,我是神田麗,小時候我們曾在巫女禮儀訓練課上見過面。」

「啊,是你……」

經她一提,玉音模模糊糊想起確實認識這麼一個同齡人,但受幾次異世界經歷影響,她對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不過京都神田神社的大名還是記得的。

但這一想起,她就更奇怪了,就她家那間破破爛爛的小神社,與大名鼎鼎的神田神社八竿子扯不上關系吧?對方來找她做什麼?

「神田同學你來是……」

她的問話剛起頭,就被神田麗接下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只見神田麗與旁邊的學妹動作一致,向她深深伏身鞠躬,懇求道:「拜托了,西園寺同學!請你加入女子弓道部吧!」

*

隨後在二人講述中,玉音方明白她們這麼做的前因後果。

原來神田麗是冰帝女子弓道部的部長,即將卸任,因為她父母工作調動,她馬上要轉學回京都本家。

然而神田麗不僅是冰帝女子弓道部長,更是部裡第一高手,失去她,弓道部不僅個人賽失去奪冠的強手,在團體賽裡更是痛失巨擘,別說奪冠了,關東地區的出線都有風險。

這段時間,神田麗一邊培養繼承人,也就是此刻她身邊的學妹,二年級的森本杏子,一邊在學校裡尋找有是否有她遺漏的弓道高手。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發現小時候與她一同受過禮儀訓練的西園寺玉音也在冰帝。

聞言,玉音嘴角抽了抽:「那個……雖然我小時候練習過一陣的弓道,可多年沒碰,已經生疏了許多,恐怕不足以承擔神田同學你的厚望。」

沒想到神田麗一擺手,一副非常堅信她十分厲害的樣子:「西園寺同學你不用謙虛了!你小學唯一參加全國弓道大賽的那次,就獲得過個人組第一。而且我打電話問過在京都的祖父大人,他說前兩天與你祖父喝茶時,你祖父親口跟他說,你現在的箭術比起從前,愈發精進了。」

失策!爺爺那個好面子愛吹噓的性子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改啊!

被爺爺背刺的西園寺玉音無奈撫額:「那個……」

「西園寺前輩!」

沒想到原本安靜站在一邊的森本杏子見狀,生怕她開口就要拒絕,立刻衝出來表白心聲:「是我不好,弓道水平此時遠遠及不上神田學姐,才連累她轉學都不能安心。如果今年因此拖累了社團的話,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贖罪。可是即使今年失敗了,我是還有機會,明年能重來,可其他三年級學姐沒有下一次了,這就是她們的最後一年!所以拜托了!請前輩你加入我們弓道部吧!」

聽到面前學妹的堅毅心聲,玉音心生不忍,不禁感嘆麻煩了。

這孩子擔心的不是自己拿不到冠軍,而是怕耽誤了其他人,可見心性純樸。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種人性子最是執拗不過,對認定的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要是被她糾纏上,自己的清靜日子也就到頭了,還不如先答應下來,再徐徐圖之,淡化對自己生活的影響。

想到這,玉音嘆氣道:「我答應你。」

「誒?」森本杏子怔了一下,她正准備再勸,沒想到西園寺學姐這麼好說話的松口了,「真的嗎?太好了!神田學姐你聽到了沒,西園寺學姐答應我們了!」她抱住神田麗高興地大喊。

「等等,別高興太早,」玉音揮手打斷她的慶賀,「加入可以,但我有條件。」

差點被森本杏子抱了個踉蹌的神田麗笑道:「沒問題,只要不是太過違背校規和弓道部規定的事,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玉音挑眉道:「我怎麼覺得神田你早有准備,你是故意帶她來誆我的吧?」

神田麗清了清嗓子:「咳咳,怎麼會,西園寺你多想了。」

*

就這樣四月中旬的某天,西園寺玉音加入了女子弓道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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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下非穿越者的、某種意義上算是土著的女主。

CP跡部,算是紀念下年少時喜歡網王的青春,以及我當年沒發出來的瑪麗蘇網王同人(當年寫在草稿本上都不知道扔哪裡去了_(:з」∠)_)。

第2章

「叮鈴鈴——」

鈴聲剛響起,西園寺玉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啪的一聲將鬧鐘按關了。

「唔……怎麼這麼早?」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隨著窗簾縫隙泄露進房間的天光,看清鬧鐘顯示的大大的「06:00」,嘟囔道。

剛准備躺回被窩,西園寺玉音方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是她正式加入弓道部的日子,她再也不是早上能隨心睡到七點多再慢悠悠走到學校的人了。

只能不情不願爬起來洗漱,穿戴好校服後,拿起昨晚整理的全套弓道裝備,西園寺玉音推開了大門。

「我出門了!」

四月中旬,道路兩旁的晚櫻仍倔強地不肯完全凋謝,呼吸著泛著恬淡清香的新鮮空氣,西園寺玉音因為早起而低落的情緒也得到了幾分舒緩。

由賞花而起的這份高興心情,一直持續到她見到那輛駛過自己身邊,恰巧停駐在校門口的黑色超長豪車為止。

在冰帝,只有一個人會做這種張揚到沒邊際感的事。

「啊~是跡部大人!」

「跡部大人——!」

……

沐浴著眾人炙熱目光的跡部景吾邁開大長腿下車,一揚飛揚的發絲,打了個響指:「沉醉在本大爺的華麗下吧~」

仿佛一名合唱指揮家,讓現場在瞬息的安靜之後,爆發出更熱烈的喧嘩。

西園寺玉音正想趁機溜進學校,奈何校門口簇擁的人實在太多,完全擠不過去。

不要注意到我不要注意到我……她在心裡期盼道。

「西園寺……?」

可惜怕什麼來什麼,西園寺玉音後背一僵,轉過身,悻悻笑道:「早上好啊,跡部同學。」

跡部景吾鳳眼一眯,視線落在存在感稀薄、很少在早上遇見的鄰桌同學——背後的裝備袋上,這個形狀大小他沒判斷錯誤應該是……

「你加入弓道社了?」

「咳咳……」

西園寺玉音知道跡部敏銳,沒想到他能敏銳到這種程度,她特地提前一個小時到校,就是想事先將裝備袋放到弓道部去,好避開班上的同學,不引發額外注意。隨時隨地減少存在感,是一名避世主義者的基本功。

眼見在跡部這裡隱瞞不下去了,她只好大大方方承認:「沒錯,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弓道部的成員。」

只有跡部知道的話,每天有一大堆事情排隊要處理的他估計沒空和人閑聊這事,眨眼就忘了。

西園寺玉音猜測得沒錯,跡部原本只是因為在不應該相遇的時間碰見她,引發了一點好奇心,不過他馬上聯系到了三天前在學生會辦公室處理的那份轉學申請表,填寫人神田麗,而她正是冰帝女子弓道部長。

女子弓道部剛失去部長,西園寺玉音隨後就加入了,跡部很難說服自己這其中沒有什麼關聯。

難不成西園寺的弓道水准很厲害?

跡部手指點著臉頰,思索道。

至於西園寺玉音?

她丟下一句「我去弓道部了」,早就跑了。

西園寺玉音:開玩笑,這是在校門口,我不跑讓全校跡部的粉絲都注意到我,誤以為我和他很熟,豈不是會非常非常麻煩~

*

「靜一靜,請大家過來集合一下。」

一聲弓道服的神田麗拍了拍手,將活動室裡所有的人叫到一塊。

今天是她在冰帝的最後一天了,部裡的成員也都早知曉這件事,所以活動室內的氣氛有些低迷。

但神田麗一召集,所有人還是快速集合了起來。

神田麗滿意點點頭,隨後想起什麼又有點傷感:「我要轉學的事,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部長……」部員們不舍地道。

神田麗鞠躬道:「這件事是我對不住大家,非常抱歉。」

隨後她將躲在她身後的西園寺玉音拉了出來,介紹道:「為了彌補我對大家造成的損失,我請來了西園寺玉音同學,她是我從小認識的朋友,弓道水平甚至比我還要高一籌。」

西園寺玉音原本正在左右張望打量弓道部活動室,聞言不由扯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聽到神田麗的介紹,雖然知道她是故意借此拉近自己與弓道部成員的距離,還是不禁在心裡吐槽:喂喂,雖然是事實也不用這麼吹吧?還有從小認識的朋友是什麼鬼,我們就小時候見過一兩面啊!

「從今天起,西園寺同學會加入我們弓道部,和大家一起奮戰全國大賽,我希望大家能像尊敬我一樣尊敬西園寺同學。」

說到這裡時,下面有一點點小小的議論聲,但還在可控範圍內,神田麗深吸了一口氣,才將接下來明顯會引發爭議的話說出口。

「因為西園寺同學是我特地邀請來的強援,所以除了團體賽之外,她並不會代表我們學校參加個人賽事,就算是團體賽,西園寺同學也不會每一次都參加,而是根據情報和對手的厲害程度有選擇的參賽,平時只作為大賽的候補。」

如果說直到這裡還在部員們的理解裡的話,下面一段話簡直讓她們懷疑一向嚴於律己也嚴於律人的部長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

「由於參賽已經很占用西園寺同學的業余時間了,所以平時早晚的社團活動,西園寺同學也不用每次都參加,只需要在每次比賽前參加保持狀態的社團練習就行……」

「反對!」

還不待神田麗說完,三年級裡性子最火爆的五島理香立刻就爆了:「社團的規矩每個人都得遵守,就算是部長引進來的人才,也沒有可以逃訓的道理!這種對弓道沒有一絲尊敬之心的人,我強烈抗議讓她加入弓道部!」

西園寺玉音毫不奇怪會有人跳出來反對,或者說沒人對此提出異議才奇怪,而進來之前神田麗就對她做過簡單介紹,五島理香是三年級除了神田麗以外的第二高手,性子耿直又衝動,是最有可能跳出來反對的人。

神田麗原本向她保證,在她的好好勸說下,五島理香一定會接受她提出的這些條件。

沒錯,三天後才來報道也好,要求只參加團體賽和減少參賽場次,並且不參與平時的每一次訓練也罷,就是西園寺玉音提出的加入弓道部的三個條件。

這三個條件分別對應她要趕稿,盡可能降低參賽對她在冰帝校園生活造成的後續影響,以及偷懶_(:з」∠)_

不過既然是自己提出來的要求,當然要自己解決,西園寺玉音止住了神田麗打算強壓反對聲的提議,打算自己上。

「五島同學是吧?」

西園寺玉音推了推鏡框,指向放置在另一邊牆面的靶子道:「我們來比一場?」

五島理香挑了挑眉:「現在?」

「在冰帝,一向是用實力來說話不是麼?」西園寺玉音勾起嘴角,「如果你贏了,我就如你所願,立刻離開弓道部。如果我贏了,不,」她故意頓了頓,改口,「如果我每一箭都射中了靶心,那麼接下來不止是你,弓道部所有人都不能對我在社團的行為提出異議。」

五島理香聞言臉色有點奇怪:「每一箭都射中靶心?」

要知道縱使是她承認的比自己還強的神田麗也做不到這種程度,真正能百發百中的,無一不是全國弓道協會裡的高段高手了,而在此之前,她從未聽說過西園寺玉音的名諱,先前神田麗那般吹捧西園寺,五島理香也只是當這是說起來好聽的奉承話而已,可信度存疑。

這家伙不會打著故意輸給我,然後好離開的主意吧?

五島理香臉色奇怪地想。

「沒錯。」西園寺玉音肯定地點頭。

她不是沒想過故意輸掉,但作為一名有原則的避世主義者,她避世的前提是不損害他人利益,既然已經答應了神田麗和森本杏子要幫助冰帝女子弓道部參加全國大賽,最好拿下團體賽冠軍,那麼她就不會食言,而是全力以赴。

當然,全力以赴的前提是先給自己爭取足夠多的福利,畢竟鹹魚真的不想天天起早貪黑訓練啊。

都經歷過兩個世界的艱苦訓練日常的西園寺玉音,實在不想再重溫一遍_(:з」∠)_

「那好!」五島理香稍作思考,如果西園寺玉音真的能做到發發靶心,那麼讓她額外破例也不是不行,她指向一邊的更衣室道,「你去換衣服和護具吧,我等你。」

「不用了。」

西園寺玉音松了松筋骨,拉開裝備袋,拿出長弓,「換護具太耽擱時間了,就這樣比吧。」她正色稍整理了一番校服,轉身走向射靶位站定。

「早點比完,我想快點回教室。」她回頭靦腆地朝五島理香笑了笑,五島理香恍然間卻感覺好似看見眼鏡蛇張開了信子。

「畢竟我還要收作業呢。」

*

跡部景吾回到教室的時候,奇怪地發現鄰桌早就坐在位置上了。

弓道部早訓這麼松的麼?

他一挑俊眉,剛在考慮要不要以學生會長的身份過問下這件事,提醒新任部長不要因為剛上任就管理松懈,就見鄰桌看到他,露出了與平時感覺有些不同的笑臉來。

「跡部,我看到你桌面上放著要收的作業,就直接收走了,沒問題吧?」

「啊嗯,那本來就是特意放在桌面的。」

跡部原以為西園寺會和他一樣前去教室,沒想到她直接去弓道部了,想到之前麻煩別人等他到最後才收齊作業,今天他就先將作業擺在桌上,反正在3年A組也沒人敢動他桌面的東西。

西園寺玉音滿意地點點頭,她果然沒猜錯跡部的意思。

在早上適當的活動一下,精神感覺更加振奮了,想到先前五島理香並弓道部其他人見到她射靶成績露出的震驚神情,西園寺玉音就感到心情愉快,這下就能繼續毫無顧忌地在弓道社摸魚了。

她不經意偷瞟了旁邊的跡部一眼,這件事還托了跡部景吾做榜樣呢,若不是他國一就在校園大會和網球部裡先後打破了學校歷來默認的規矩,塑造了誰強誰有理的先例,她想不遵守弓道社規定還會有點麻煩。

總感覺西園寺今天氣質有點不一樣了……

正在整理書本的跡部少見地分出一絲心神,去思考他沒有存在感的鄰桌,以他的洞察力當然看得出西園寺玉音本身長相不差,就是好樣貌完全被厚厚的劉海、完全沒修剪沒造型的垂直長發和品味奇怪的眼鏡遮住了,加上她孤僻內向的個性,從不主動與人交往,整個人就愈發存在感稀薄了。

但今天他居然覺得她這種稀薄感,像獵豹在飽餐一頓後慵懶收斂的鋒芒。

怎麼會?

跡部好笑地搖了搖頭,他想太多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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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坐車上學和引起校門口轟動的那一段情景,我印像中動畫中哪一集有過,但翻了半天沒翻到。

玉音平時的演技和稀薄感還是能騙過跡部出色的洞察力的,但是她今天早上剛動過弓箭,氣質沒完全掩飾住,所以才會被跡部察覺到一點。

其實這篇是校園純愛文啦=V=

第3章

時間一晃到了周六。

這兩天,西園寺玉音過得一如既往地輕松愜意,仿佛加入弓道部這件事,沒給她生活造成任何變化。

全國弓道大賽在四月下旬開幕,一開始舉行的是地區預選賽,以冰帝強如種子隊的實力,縱使沒有神田麗,想要通過還是輕而易舉。

這期間完全不需要勞動西園寺玉音出手,換句話說,她能名正言順翹掉部活。所以至今為止,除了弓道部成員和那天恰巧撞到她的跡部,學校裡尚沒有其他人知曉她加入了弓道社,而神田麗和新任部長都以保密為由,要求成員不要對外聲張,故而這個消息完全沒有向外擴散。

於是在其他運動社團在周六熱火朝天地進行集合訓練的時候,西園寺玉音一大早出門了。

別誤會,她不是去學校參加集訓的,而是去采購周末兩天的口糧。

西園寺這個姓氏在島國歷史悠久,曾顯赫一時,但西園寺玉音家是實實在在的普通家庭,家裡除了京都地界一間祖傳的神社外,什麼都沒有。她雙親年輕時到東京打拼,定居了下來,如今因工作常年出差不在家,平時上學的三餐西園寺玉音都在學校食堂解決,到了周末,溫飽問題只能由她自己自力更生了。

幸好她不是真正十五歲少女,在其他幾個世界,當孤兒都不止一兩次了,照料自身生活的手法熟練到不能再熟練。

靠著多年訓練出來的靈活身手,西園寺玉音成功從超市一眾家庭主婦手裡搶奪到了大特價食材,隨後提著大包小包,心滿意足地踏上了回家之旅。

「不要,快給我放手!」

途經一座街頭網球場附近,西園寺玉音忽然聽到一陣爭執聲響,尤為引起她注意的,有女孩子的聲音,擔心是在上演街頭霸凌,特別是小混混欺辱女子的她腳步一轉,立即調轉了方向。

還沒等她快步走到現場,又聽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喂喂,明明是你自己答應和我約會的~」

西園寺玉音腳下一頓:不會吧……這個聲音怎麼聽怎麼像她那位好鄰桌啊?

她甩了甩頭,又自我說服否定:不一定是跡部吧,像的場師兄不就和跡部的聲線音質很相似?只是聲音的話……

啊——完全不能說服自己啊,跡部說話的語調習慣那麼特殊,別人完全模仿不來吧?

內心糾結的西園寺玉音走到街頭網球場邊上,就看到跡部景吾抓住一名小姑娘的手腕,一臉惡霸笑容的調戲道:「你生氣的時候挺可愛的嘛。」

震驚

西園寺玉音只有一個感覺。

跡部景吾你居然是這種人?!

由於過度的震驚,她手中袋子都全部失手掉到地上,裡面原本裝了滿滿的食材,這一掉落,食物罐頭和飲料就撒了一地,其中幾個順著網球場周圍的階梯一路騰騰騰地滾落下去。

而這一動靜終於驚動了在網球場中心發生衝突的幾人。

跡部轉頭時還以為對方又來了新的援手,無所謂,無論對方來多少人,他都有把握擊潰他們,甚至不用他親自出手,只需要出動樺地……

然後他就直直對上了西園寺玉音震驚到失語的目光,緊接著,他看著西園寺玉音的目光從震驚到糾結,又從糾結到了然,最後用一種憐憫又理解的目光看向他。

跡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到底理解了什麼啊?

總覺得他不能深究鄰桌的思維,否則一定會比讓同班同學看到這一幕還要尷尬。

場上一時靜默,就連跡部都忘了自己還抓著人家的手不放這件事。

「你給我放手!」橘杏終於找到機會,趁著跡部分心掙扎開來,氣呼呼地站在一邊。

西園寺玉音清咳了兩聲緩解氣氛,先是迅速將散落在周邊的東西收撿好,最後為難地看向已經滾到四人中間的幾個罐子。

跡部不用多想就明白她在為難什麼,在學校裡,她向來就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引起注意。

「樺地。」一個響指,樺地應聲上前,將幾個罐頭和飲料依次撿起,抱在懷裡,上前送還給原主人。

西園寺玉音提著袋子迎上,她生性不喜歡麻煩別人,接過東西並道謝後,她轉而從袋中拿出一瓶果汁遞給對方,「謝謝這位……樺地同學了。」

平時對跡部和網球部毫無關注的她,並不清楚樺地是二年級學生,是她的後輩,還當他是同齡人。

樺地下意識看向跡部。

跡部很快將剛才的尷尬拋擲腦後,笑道:「既然是西園寺的謝禮,你就接下來吧。

樺地微微一點頭:「是。」

其實跡部一直希望樺地能多多與人交流,但大多數人看見樺地高大的身形就畏懼不已,更不用說與他交談說話了。加上有小時候被人欺負的事跡在前,除了他的命令,樺地很少會主動理睬外人。

跡部心想,如果是西園寺的話,應該不是別有心機故意接近自己的,作為自己今後一年的鄰桌,樺地和她熟悉一下,也便於行事。

他正想著樺地的事,冷不防一瓶礦泉水遞到他眼前。

「給~」

他循著水瓶往上看去,是西園寺玉音的笑臉。

「那個、跡部同學,也謝謝你。」西園寺玉音很清楚那位高大的同學幫她是跡部的意思,看來大少爺內心也很溫柔嘛。想小小表達下感謝,但她不知道跡部喜歡什麼飲料,早知道平時班裡女生討論的時候她就多聽一聽了,最後就折中挑了礦泉水。

跡部盯了她的笑臉一秒,「嗯啊」一聲,聳肩接過水瓶:「雖然不是本大爺平時愛喝的進口牌子,就勉為其難接受你的……」

「那個、跡部同學……」

不想西園寺玉音踟躕看了他幾眼,一副終於下定決心的模樣道:「雖然你喜歡玩這種play也不是太過可恥的事情,但也不要隨便對外校的女生出手啊,還穿著冰帝網球部隊服……實在忍不住的話,你可以找後援團的女生,或者話劇社的同學,我相信她們都會很願意配合你——」

跡部景吾深吸一口氣,終於忍耐不住了:「你腦袋你到底在想什麼不華麗的鬼東西?!什麼play?你以為本大爺是什麼人?」

「哎哎~不是麼?」西園寺玉音眨了眨眼,「可是剛剛你……」

「你給本大爺忘了,不許再提!」

一旁的桃城武忍不住對神尾明道:「他們是不是忘記我們還在這裡了?」

神尾明握緊手:「可惡,我一定要他為藐視我們和欺負杏小姐付出代價!」

一場比賽由此而生。

西園寺玉音從旁觀對話中了解到前因後果,原來跡部大少爺路過時開嘲諷街頭網球場都是弱旅,橘杏小姑娘氣憤不過,拿與他約會當賭.注激跡部下場比試,卻被跡部屠了全場。

現在小姑娘的朋友到了,決心為她出一口氣並讓跡部收回約會的約定。

這是一場雙打。

她沒記錯的話,跡部他是萬年單打一?

坐在場邊,對網球部從未主動了解,但仍因各種議論被動了解跡部不少信息的西園寺玉音想。

而現實也證明她的記憶沒出錯,跡部大少爺一上場就往地上一坐(玉音OS:他居然沒嫌棄坐地上不華麗?),完全讓高個子樺地同學一人對付對面二人。

「可惡!這是瞧不起誰啊。」

玉音注意到剛才被跡部「調戲」的小姑娘,正站在場邊大喊:「神尾,桃城,加油!」

她摸著下巴想了想,怎麼著她都是冰帝學生,維護母校形像義不容辭。

橘杏正在給神尾、桃城加油鼓勵,就看見一只手握著果汁伸到她面前晃蕩,她轉頭看去:「你是剛剛的……」

玉音笑了笑,把果汁往前一遞:「鮮榨的,無添加,桃子果汁。」她低頭看了眼手提袋,「還有草莓和橘子的,或者你想換一種口味?」

「唔,謝謝,不用麻煩了。」橘杏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果汁,「你是為他來道歉的嗎?難道你們是男女朋友?」

玉音聞言一呆,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和跡部就是普通的同班同學。」

「這樣啊……」猜測錯誤橘杏也有點不好意思,她掩飾般擰開瓶子喝了一口,「對不起啊,我看那個目中無人的大少爺,對你態度還可以,還以為……」

「不是這樣的,」西園寺玉音也開了一瓶飲料,視線轉向網球場上,「你覺得他隨意評價別人,藐視別人的努力?認為他雙打坐在地上不動,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難道不是嗎?」提到這兩件事,橘杏情緒就有點激動。

西園寺玉音緩緩搖了搖頭:「那是你不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他付出多少努力,才獲得現在的成就。沒有人生來就是天才。」

這句話她不僅在說跡部,也是在說自己,弓道部的人以為她是弓道的天才,其實除了幼時受過的嚴格訓練為她打下良好基礎,是因為在好幾個世界裡,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修煉得更強大,所以天才之名,從來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而跡部和她又不一樣,她是天生鹹魚被迫變強,而跡部是自己選擇的,他明明可以過優渥悠閑的生活,卻自己選擇了更艱難的路。

「跡部他啊,是有些肆意妄為,我行我素,但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會為了方便她收作業特地提前將作業本放置在桌面,會注意到她東西掉了不方便撿讓人來幫忙,「他是對別人要求高,可對自己要求標准更高一百倍的人,網球是他所熱愛的事物,對於打網球的人,他會對其產生更高的期待,看到不如期望的結果自然就……」

「那也不能那樣說大家啊,」橘杏氣憤地道,「明明大家已經很努力了。」

西園寺玉音笑眯眯地轉頭:「可是網球是體育競技吧,菜就是原罪啊。」

橘杏啞口無言。

她嘴上雖然不服氣,但心裡明白,無論說付出多少汗水,最終驗證結果的還是比賽成績,輸了就是無話可說的那一邊。

「而且我沒猜錯的話,約會的事是你先提出來的吧?」她不經意地問起。

「啊,是,」橘杏這才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是這樣沒錯。」

西園寺玉音又喝了兩口果汁,看場內正由樺地一人擊打所有的球,慢悠悠道:「跡部是大少爺沒錯,但不是那種尋常意義上游手好閑的大少爺,這個年紀他已有接觸家中產業,對於商人來說,合同契約最講究的就是誠信,既然提出了輸球後約會,那麼就要有輸球後履行約會的心理准備,你說是吧,杏桑?」

她轉向橘杏,笑了。

橘杏聽得窘迫極了,當時聽到跡部侮辱街頭網球的大家,她一時沒想到太多,為激對方下場比試,脫口而出將約會作為條件,確實沒考慮過輸球後應該怎樣。

還是個小姑娘啊,我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看到橘杏羞愧到通紅的臉,西園寺玉音思考到。

了解前因後果之後,她很快明白了跡部為什麼堅持要對方履行約會的原因,明明在學校裡有一堆女生想和他約會而不得,因為那是對方提出來的,他這是故意教育對方,既然有提出的膽量,那麼就要有奉行到底的勇氣。

啊,還真是完全不肯吃虧,小心眼的男人呢。

「喂,西園寺,你還待在那裡干什麼?」

西園寺玉音回過神,看到跡部插兜向她走來,她左右張望了一眼:「你們就比完了?」

「不打了,」跡部勾了勾嘴角,像找到什麼感興趣玩具的孩子,「等到地區賽正式比賽,再打個盡信。」

「這樣啊。」西園寺玉音將喝了一半的飲料瓶擰緊,塞回袋子裡,「那我也該回家了。」

跡部輕咳一聲:「樺地。」

「是。」樺地應聲而上,接過她手中的食品袋。

西園寺玉音懵圈了:「欸?」

跡部別扭扭過頭:「你家在哪裡,提這麼多東西,我讓司機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十分鐘就到。」

「啰嗦,樺地,走了。」

「等等,跡部。」

東西都被拿走了,西園寺玉音只好跟上,「你不會是為了不讓我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想收買我吧?」

「本大爺是這種不華麗的人嗎,啊嗯?」

……

莫名其妙因對手認輸而贏了的桃城武一臉莫名地走到場邊,他摸著腦袋將球拍遞給橘杏,說:「那兩個人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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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是跡部的黑歷史~

考據了下這段著名劇情應該發生在四月中旬的周末,因為海棠穿便服在外面長跑,看天色不是平時訓練結束後的傍晚,所以應該不是上學日。

備注:本章女主最初聽到的杏和跡部的那三句對話為原著台詞。

第4章

「這個簽文意思,你最近會遇到心儀對像,如果把握住機會就能夠成就好事……」

西園寺玉音一副經典巫女打扮,端坐於墊上,為前來求姻緣御守的女生解答,說完一大串解釋後,鞠躬道,「承惠1000円。」

年輕女子得到鼓勵的解答,完全沒在意這間小神社的御守比其他地方平價貴500,就高高興興付了款,和閨蜜手挽手一起離去了。

客人一走遠,西園寺玉音立刻形像全毀,隨意趴在矮桌上,一手揉著另一邊肩膀,感嘆:「終於把最後一批客人送走了……」

一旁同是神社人員著裝的老人,西園寺千壽用手絹擦拭著淚水,感動道:「嗚嗚,不愧是爺爺的小玉音,只要有你在,營業收入比平日翻了十倍,神社拯救有望了!」

「爺爺!」玉音無奈,「還不是你之前放話說我今天在,不然客人也不會全擠在今天來了。」

她原打算周末兩天窩在家裡,把上周通關的游戲再細細重溫一遍,找找支線的彩蛋,反正稿子交了,最近無事,最適合舒舒服服躺著玩游戲。

沒想到昨晚爺爺打電話過來哭訴,說來神社的人都在問她的下落,他不得已說了她周日會在。

以前年少無知的時候,西園寺玉音曾被爺爺哄著參加過包括射箭、神樂舞在內的全套巫女禮儀培訓,認識神田麗也是在那時,後來年齡稍長,她就作為神社巫女在祖傳神社裡做接待,闖出了所謂「美少女巫女」的頭銜。

周邊地區的年輕人,許多就是衝著她來家裡神社祈福求御守的,最開始以年輕男性居多,後來發現有她在時的愛情御守特別靈驗之後,來的女性人數就反超了,這就是為什麼玉音遠去東京讀國中後,神社的客人還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

所以每次爺爺打電話來哭訴,玉音雖然心底了然是老人家在故意賣慘,還是不忍心 ,第二天一早就坐新干線回京都探望他並兼職勞力了。

「嗚嗚,這不還是好久沒看到小玉音你了嗎,」老人家繼續掩面而哭,「小玉音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告訴爺爺,要不是和神田家老家伙喝茶,我還不知道你加入了學校弓道部,要去全國大賽征戰吶。」

哭得那是聞者落淚,聽著傷心,但對很清楚爺爺作風的西園寺玉音來說,已經不會再被他騙到了。

「我是無奈被拉去救場啦,」玉音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參加的是團體賽又不是個人賽。」

一談起正事,爺爺立馬不裝了:「那有什麼關系,你參加團體賽也能增加知名度啊,如果在比賽中表現良好,得到當裁判的高段認可,就可以獲得參與定段考試的推薦書了。」

「不要。」玉音比了個×,果斷拒絕。

西園寺千壽無奈嘆道:「唉,你這孩子,明明實力很強,為什麼總不喜歡出風頭呢。」

為什麼呢?

西園寺玉音抬首看向旁邊的櫻花樹,在微風吹拂下,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飄落而下,而長著翅膀的小妖精在花叢間穿梭著,偶爾接觸到她的視線,還會害羞得躲在花朵後。

你沒看錯,小妖精,具體來說,是花精。

西園寺家神社歷史悠久,這棵晚櫻有百年以上的年齡,才會產生妖精。這種花精隨花期而生,一旦花落就會陷入沉睡,直到第二年花季才會重新蘇醒,呵護花朵。

小時候的西園寺玉音,就是因為看得見小妖精,才對爺爺說他家有著巫女的傳承深信不疑。她還曾指出妖精給大人們看,大人們笑著說小玉音好厲害,那時候玉音還以為人人都看得見的,直到稍微長大一點,方明白這是她獨有的才能,大人們以為是小孩子在開玩笑,也樂得配合她。

明白這點之後,玉音再也不會在外表現出她的異樣,甚至在小學五年級她能「夢見」甚至參與異世界的事情之後,從醫院醒來的她也沒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行事作風反而愈發避世起來。

有了異世界的經歷,西園寺玉音對世界的了解也愈發深刻,與在有不少妖怪出沒的上個世界和有咒靈這種詛咒生命存在的上上個世界相比,本世界的靈力在這個時間段整體是消退的,過去傳統中那些大妖怪都消失或者離開了,只有小精靈這種不會對現實產生影響的小生靈還存在著。

沒有妖怪,像她這樣具有特殊靈力的人自然沒有發揮的余地,當然,經歷過幾個世界的混亂之後,西園寺玉音更愛這樣和平安詳的世界。

在和平的世界裡當然要做鹹魚啦,她已經打算好了,等讀完大學就回老家繼承神社,到時候白天上班接待客人,晚上窩在被爐裡看電視打游戲,豈不是美滋滋。

當然,這個未來規劃就沒必要先對爺爺道了,西園寺玉音聽著爺爺的碎碎念想到。

「小蘭,我跟你說,我早就打聽過了,這間神社的愛情御守很靈的!」

聽到階梯那邊傳來的聲音,西園寺玉音立馬正襟危坐,端起營業微笑。

「歡迎來到西園寺神社。」

*

毛利蘭此次是跟隨工作的父親一齊到京都的,聽說此事後正在苦惱周末游玩計劃的園子自然一起來了。本來兩人加上柯南在市區逛商業街,中途園子忽然拉著她往這邊來了,還說保證不讓她失望。

園子帶她到了一間神社,不是那種很有名氣的大神社,反而掩藏在居民區裡,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隱士感覺。

求御守之前,三人先在神社內部閑逛。

「好漂亮的櫻花樹~」走到院子一角的毛利蘭忍不住抬首感嘆,這個時節還沒凋謝的櫻花已經不多。

「這是一棵晚櫻,已經有百年之久了,與年輕的櫻花樹相比,她的生命更加旺盛持久。」

毛利蘭轉頭望去,為她們解釋的是剛才接待的巫女,這間神社很小,工作人員只有二個的樣子,除了巫女她們也只看見一個老人。

巫女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與傳統巫女的打扮相反,長長的青絲扎成了高馬尾,露出她秀美的臉龐與精致的五官,別有一種英姿颯爽之感,園子和她面對著都忍不住臉紅,說話小聲了幾分。

對方可能是注意到她倆的局促,微微一笑,主動自我介紹:「打擾了,我是西園寺玉音,是這間神社的巫女。」

毛利蘭連忙鞠躬:「啊,我是毛利蘭。」

一旁的園子也道:「我是鈴木園子啦。」

年輕少女只要交換了姓名就瞬間拉近了距離,彼此交談起來。

「西園寺小姐這麼年輕就成為正式巫女,好厲害啊。」毛利蘭感慨道。

西園寺玉音捂嘴而笑:「不是啦,我還算不上正式巫女,只是兼職的,因為……」

「因為西園寺姐姐還要回東京讀書對吧?」

一直抓著毛利蘭衣角默不作聲的小男孩忽然插嘴道。

「柯南!」打斷插嘴別人對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毛利蘭喝止道。

「對不起啦。」柯南連忙賣可愛。

「沒關系,」西園寺玉音蹲下身湊近小男孩,眨了眨眼,「猜對了哦,小朋友是怎麼知道的?」

小男孩退後了一步,臉爆紅:「口、口音啦,是因為口音。」

園子奇怪:「口音有什麼奇怪的?」

說到推理的事情,柯南神色就正常了:「因為大姐姐的口音不是純正的京都人口音啊,而是很明顯由京都和關東東京、橫濱等地的口音混合而成的,這說明大姐姐曾長期生活在京都與關東兩地。」

毛利蘭也提出自己的疑惑:「那西園寺小姐也可以是過去生活在東京,現在在京都生活啊。」

西園寺玉音若有所思:「是因為神社名字吧。」

「沒錯,」柯南點點頭,「這間神社名西園寺,大姐姐也姓西園寺,這應該是家傳神社吧,所以大姐姐應該是京都人,後來長大後離開神社去了東京求學,口音才受到了影響,只是在周末會回京都當巫女,所以才自稱是兼職。」

園子一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小弟弟好厲害哦,」西園寺玉音摸了摸柯南的頭,低聲道,「一點都不像普通小孩子呢。」

柯南聞言背後一涼,糟糕了,推理推得得意忘形了。

他連忙裝幼齒意圖萌混過關:「哈、哈,其實我都是從新一哥哥那裡學來的啦,他曾經教過我分辨過各地口音差異啦。」

「那個大偵探,居然連這種無聊的事情都教給小孩子。」

園子一聽忍不住翻白眼,那個推理狂有時間教孩子都不和小蘭聯系,真是的。

*

西園寺玉音一邊和小蘭、園子對話,一邊不經意地觀察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小男孩。

經過剛才的推理,她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她之所以特意接近這三人,就是因為這個奇怪的孩子。

早在神社門口的照面,她就看出他的靈魂模樣和身體年齡不一致。

最開始,玉音猜測他是被其他人奪舍了,如果是這種可惡的情況,她自然責無旁貸要出手解決。

可近距離觀察之後,她推翻了之前的結論,因為靈魂模樣雖然與身體年齡不一致,可那種匹配度只可能是本人。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未來他的靈魂附身取代了年幼時的本人,又或者他的身體年齡縮小了,不是真實呈現的這般大。

從靈魂的絕對匹配度來說,西園寺玉音判斷應當是後者。

不過這小子居然能判斷出她關東地區混雜的口音,不簡單啊……她猶有深意地看了柯南一眼。

她的口音,當然不是簡單受國中讀書這兩年影響,而是長達十幾二十年的影響,在「夢見」的異世界,她曾長期生活在東京和橫濱,潛移默化下口音改變了。

能夠由這種細節推斷出真相(雖然他沒推理出異世界經歷),可見他的真實身份定然不一般。

況且不止是靈魂,最開始引起她會去仔細觀察對方靈魂的,是對方周身那絲絲彌漫的黑氣,和黑氣包裹之下的類似佛教的金色道德金光。前者讓她差點誤以為自家地盤來了砸場子的妖邪,後者又讓她懷疑對方是不是什麼轉世重修的佛教大能。

不過這就和她沒關系了,只要確定了對方不是奪舍的大惡人,也不會主動危害世界,西園寺玉音就沒有深究的心思了。

*

最後,西園寺玉音還是要盡職履行下本職工作。

她看了一眼手中簽文,笑道:「恭喜園子,最近就會邂逅真命天子哦~」

「真的嗎?太好啦!」鈴木園子雀躍歡呼。

毛利蘭一邊為好友高興,一邊緊張等待著接下來自己的解答。

「至於小蘭,」玉音沉思道,「你這簽文說的是,喜歡的人一直在身邊。」

不會這麼准吧,原本對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不屑一顧的柯南,聞言後背一僵,就聽到園子揚起拳頭說:「不會吧不會吧,難道那個推理狂一直躲在附近看你擔心他,太可惡了!」

玉音看到柯南這般反常反應,對他的真實身份有所猜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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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界其實也是一個綜漫世界,只是之前沒有顯露太過超過的力量,有小妖精但是大妖怪都神隱了(柯學和殺人網球還不算超過嗎?)

第5章

講台前,國語老師一板一眼講述著日本古代文學。

西園寺玉音聽得昏昏欲睡,經歷數次異世界,這知識已不是她第一次學習,學起來毫無新鮮感。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鄰桌的跡部景吾,他認真翻動著課本,不時寫下筆記,自詡帝王的他追求完美無瑕,但日本古代史與文學對於在英國長大的跡部而言相對陌生,上課時專注非常。

因此,跡部每次考試都能全科拿到年級最高分,也就不奇怪了。尤其人家是真少年,讓人不佩服都不行啊,西園寺玉音托著腮,走神想到。

或許是她在第一排走神得太過顯眼,國語老師皺了皺眉,點名道:「西園寺,你來翻譯下剛才我提到的詩。」

「唔,是。」

西園寺玉音應聲站起,可走神的她根本不清楚老師說的哪句。

這時,從旁邊位置傳來「咚咚」的輕微叩桌聲,她轉過視線,紫發少年的側臉俊逸非凡,分明沒有看她,手中的鋼筆卻一搭一搭點在特地攤開的課本某行。

西園寺玉音頓時了然,自信道:「這句詩是說,我這輩子已經習慣了這樣生活,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只要心裡懷抱著這段感情,一直持續到死亡之時我就滿足了*。」

國語老師梗了一下,沒想到她真能答上來,他原是看到西園寺上課不認真,故意點名為難的,此刻准備好的訓斥的話無法順利道出,只好挽尊地說:「咳,西園寺同學翻譯的不錯,不過上課還是要專注些。下面這句,請跡部同學繼續。」

跡部站起,流利地答道:「這世上所有東西都難以持續存在,發生的事情亦沒有定數,這輩子就如此度過吧,死時如同朝霞一般若隱若現*。」

「很好,接下來我們來談……」

趁著老師轉身板書,西園寺玉音小聲道了句謝。

跡部輕哼了一聲,變相承認了剛才的幫助。

或許是彼此有了共同秘密的緣故,經歷上周六網球場事件,她與跡部現在的關系,已經從只能叫出名字的同學,升級成了能熟稔交流的對像。

比如說這時,她隱隱聽到跡部小聲嘀咕,批判剛才賞析的詩「真是不華麗」、「不華麗的人生態度」之類的話,不由失笑,換作從前,在教室裡他會更端住所謂學生會長威嚴的。

顯然地,跡部完全不欣賞小野小町的詩。

剛才他們翻譯的,是平安時代著名女詩人小野小町的愛情詩,她詩的內容多為描寫當時地位低微的女子與貴族男子不可能圓滿的凄婉愛情。這種女子糾結的戀愛心理,跡部肯定無法感同身受,虧得他還能准確賞析。換成學校裡那些狂熱追逐跡部的女生才可能有代入感吧。

每每看到那些感情熱烈奔放的少女,玉音都不禁感嘆,年輕真好。

而經歷過一二三四世的她,已經想不起少女心時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

玉音:相信我,如果你身邊的優秀男子也如同我一般,每每皆是工作狂熱份子,只想壓榨你的剩余價值,你也會和我一樣心如止水,勘破「男色皆浮雲,只有鹹魚才是人生大道」的真諦。

*

然而最近,西園寺玉音按部就班的鹹魚生活,正遭受嚴峻挑戰。

「玉音前輩!」

裝飾華貴得像高級法國餐廳,實為學生食堂的冰帝食堂內,這樣一聲叫喚說大不大,已足夠引人矚目。

干飯中的西園寺玉音不用抬頭,就知道是森本杏子了。

就見到前輩一定要打招呼這點,她無論如何都扭不過小姑娘的意思,而每天在食堂只要遇上了,森本杏子就一定要黏著她坐一塊,美其名曰聯絡感情,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但今天和平時也不一般,森本杏子顯然別有所求。

「前輩~」

西園寺玉音放下筷子,無奈道:「說吧,今天是什麼事?」

森本杏子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懇求:「前輩,今天放學陪我去參加學生會舉行的社團經費研討會吧!」

玉音奇怪道:「這會議不是由部長和副部長負責?」

神田麗轉學後,按照規矩,部長一職由之前挑戰過她的五島理香接任,作為下任繼承人的森本杏子如今是副部長。

森本杏子嘆氣:「前輩,你知道的,五島前輩她……」

玉音心有戚戚焉地點頭,聽杏子這語氣,她就猜到了緣由,肯定是五島理香以不要用俗事去煩她的理由,把參與會議的事全部推給副部長杏子了,這的確是修煉狂的她做得出來的事。

「啊啊啊,可社團研究會不是一般會議啊,」對於五島理香理所當然的甩鍋態度,森本杏子簡直要抓狂,「這可是決定這學年分配給我們社團多少經費的重要會議啊!如果經費不足的話,很多集訓活動都不能開展,會直接影響全國大賽成績的!」

森本杏子淚眼蒙蒙地,握住玉音的手:「所以玉音前輩,拜托了,請陪我去吧!」

有這樣黏人還會裝可憐的後輩,玉音還能怎樣,只能心軟地答應下來。

*

不妙啊。

在會議室落座時,西園寺玉音方後知後覺地想起,不僅會議主持是學生會長跡部景吾,其他與會人員也皆是各大社團正副部長,全是冰帝學園的風雲人物。

可以說,在這種場合只要發生點什麼特殊的事,保證待會散會後,大半個學校都會知道。

所以對於想降低存在感的西園寺玉音來說,不發言才是最安全的事。但她轉頭看向旁邊緊張得一直在碎碎念的杏子,想實現這件事,前提是杏子的經費申請報告得到通過。

玉音輕拍了下杏子的肩膀,安撫道:「杏子,冷靜一點,相信自己,按照你之前的准備,肯定沒問題。」

「我、我明白,但、但是我聽在學生會工作的同學說,跡部學長工作的時候很嚴厲的,萬一……」申請報告被打回來,她就是女子弓道部的罪人了,一想到這種可能,森本杏子就緊張到不能自已。

玉音嘆了口氣,小姑娘經驗不足,這種時刻就是需要前輩來當定海神針。

她安慰的話還含在口中,就聽到嘩啦一聲,轉頭看去,就見到跡部雷厲風行地從打開的大門走進會議室,在主位坐下。

他掃視全場一眼,無須出聲,整個會議室就安靜了下來,先前切切的私語聲都消失了。

這樣工作上的跡部,西園寺玉音還是第一次接觸到,氣質已經完全轉變成發號施令的上位者。

跡部目光移動到弓道部這邊時,在西園寺玉音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看來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隨即很快移開了。

「看來人到齊了,沒有人遲到,我很滿意。」

他開門見山地道:「各社團交上來的經費申請報告我已經全部過目了一遍,沒有問題的通過了審核,以下這些社團:網球部、棒球部、足球部……」

不用看稿,跡部就流利地念出了一大串社團名字,而每個被他點到的社團部長都松了口氣。

直到最後,都沒有女子弓道社的名字,玉音能感覺到抓住她手的森本杏子緊張得手都在發抖。

「……以上這些社團的經費申請得到了通過,如果後續需要增加經費,請向學生會打申請報告,闡述合理理由。請注意,一學年每個社團最多只能追加三次申請,再多的學生會不予受理。」

說完通過的,跡部景吾沉吟片刻,又立刻道:「除此之外的社團,申請都沒有通過。以下是沒通過的原因,化學社!」

「在、在!」化學社長,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站了起來。

「關於化學社實驗所需的化學品的采購,在數量和種類上都語焉不詳……」

跡部將申請不合格的社團一個個點了出來,指出被否定的原因。

「女子弓道部!」

「在!」

森本杏子緊張地站起。

跡部好整以暇道:「女子弓道部今年申請的經費,比去年增加了20%,但據我所知,去年你們取得了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在全國大賽第二輪負於最後的冠軍隊伍。而去年你們的成績,很大程度依賴於擔當大將的前部長神田麗,現在神田麗轉學了,女子弓道部整體實力下將,你打上來的報告還要增加20%經費申請?」

面對跡部的質疑,杏子艱難點頭:「是的,沒錯!」

跡部將她的報告扔出來,敲了敲桌子道:「給我一個必須的理由。」

杏子深吸一口氣,闡述道:「首先,雖然神田前輩轉學了,但部裡的其他成員還在,隊員們個體實力比去年比賽時有所增強,而為了彌補失去神田前輩造成的實力缺口,女子弓道部需要更多的集訓練習,經費需求才有所增長。其次,我們社團最近引進了強援,即使遇到全國大賽級的對手,仍舊有一戰之力。本次全國大賽,女子弓道部目標是在保證全國大賽出賽權的基礎上,爭取去年的成績,故而需要申請更多經費。」

「爭取去年的成績,八強?」跡部輕笑了一聲,「這個目標不夠說服我。你說的強援是誰,在申請報告裡也語焉不詳,不夠有證明力。」

「這……」杏子有些為難了,強援當然是玉音前輩,但說好的當秘密武器,當然不能大剌剌地告訴所有人了。

「是我。」

西園寺玉音站了起來。

眼見後輩為難,前輩怎麼能不出手相助呢。

跡部犀利的目光投注了過來,視線中有帶著一種我早就猜到了的了然之意。

西園寺玉音猶然不懼:「我,就是今年女子弓道部全國大賽成績的保證。」

「什麼樣的成績,保證全國大賽出線,還是保證前八強?」跡部輕哼了聲,「只是這樣原地踏步的話,我只批准增加10%的經費。」

杏子咬唇道:「能拿下全國四強,跡部會長就能批准申請?」

「沒錯,」跡部向後靠往椅背,「想要增加經費,除非你們能達成更佳的成績,如果這樣,我想在座的其他社團部長們不會有異議。」

學校給社團撥款的經費是一塊蛋糕,女子弓道部分的多一些,其他部分社團相應就會少一點,跡部這般打開天窗說亮話,擺明條件,其他社團在下面議論了幾句,確實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反對。

「這樣的話,那我們部……」

杏子的話剛起了頭,玉音伸手攔住了她。

西園寺玉音明白,跡部這是想讓女子弓道部立軍令狀,但杏子此時尚只是副部長,若由她越俎代庖應下,後續在社團裡容易引起非議,甚至可能會影響她今後繼任下屆部長。

但她就不一樣了,本來她在弓道部就是特殊的存在,多個非議完不痛不癢。

「我們目標當然不止四強,」

她擲地有聲道:「我們的目標是全國第一!」

跡部景吾望向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深處,感覺仿佛第一次認識西園寺玉音,忽地爽朗大笑起來:「好!本大爺做主,你們部的經費批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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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女主和跡部分別翻譯的是小野小町的詩「此生今已慣,再會永無期,唯有心頭戀,纏綿到死時,萬物難為有,無常似尾花,空蟬如此世,幻滅若朝霞」的前後句,翻譯部分有參考百度。

*

第6章

「全國中學弓道選拔大賽,東京地區預選第二輪第一回合,請冰帝學園、水杉學校、水淵學校一號、二號、三號位選手做好准備!」

西園寺玉音深呼吸,排除雜思,提著弓箭,敬禮後走到自己的指定站位,跪坐調整弓弦與箭矢。

走在她左側的,本場比賽冰帝所上的二、三號位,卻不是部裡僅次於她的杏子和五島理香,而是原本三番位往後的候補選手。社團這樣安排,既是為了在地區預選賽中練兵,讓所有人都感受下賽場氣氛,也是為了鍛煉新人,防止在原本的大將、二將、三將出問題時,有能力替補上場。

而她則是確保成績的保險,只要二、三號位成績不要太差,那麼團隊賽總成績勝出就絕無問題。

上周社團研討會後的第二天,全國中學弓道大會就開幕了。玉音坐在觀眾席,看著冰帝穩穩當當通過了第一輪預選,當時上場的是五島理香、森本杏子和一號候選。賽後社團研討復盤時 ,大家一致認可為對付全國大會強手,以西園寺玉音一號位,其他兩號位由其他成員輪流上場的練兵策略。

這策略沒別的不好,就是她每次都需要上場。

西園寺玉音提出反對,卻因為經費研討會上誇下的海口而無力反駁,反對無效。

嘛,好歹是本世界,自己的青春,就隨她們一起青春熱血一次吧!

確定位置後站起,她側首看向靶位,搭箭、拉弦備弓。

從高處慢慢拉滿弓弦後,看准時機,放手!

「嗖」的一聲,箭矢迅疾地離弦而去,正中靶心。

西園寺玉音看都沒看,已經拿起第二支箭准備,利落地重復剛才的動作,待三號位射完第一支後,再次拉弓。

「唰」的一聲悶響,第二箭與第一箭一樣,並排插在靶子中央。

「好帥啊,」觀眾席上,一名穿著綠白色水手校服的少女忍不住感嘆,「而且好准!」

她轉過視線,掃向那一排靶位,無疑冰帝學園一號位選手的成績最為優異,箭箭都是靶心。

「我要是有她這麼強的箭術,就不會……」想起那件憾事,少女仍然感慨不已,猛地一敲手掌,「決定了!待會向這位選手請教!」

*

「請等一下!」

比賽結束後,玉音剛和其他成員告別,打算回家,就聽到背後一陣叫喚聲。

她開始還不知道對方叫的是自己,直到一個外校女生跑過她攔在她面前,大喘氣地說:「你、你就是冰帝學園一號位的西園寺同學吧?你、你好!」

玉音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有些驚異,一股微弱的莫名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她細細打量了眼對方水綠青蔥得與青春學園有得一比的校服:「這款校服……你是剛才比賽的水杉學校的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對,我是水杉學校三年級的日暮戈薇,打擾你了,剛才你的比賽我看了,非常精彩,所以、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

日暮戈薇猛然一個大鞠躬,大聲道:「請你教導我如何將箭射得更准吧,拜托了!」

還以為對方是輸了來放狠話或者挑戰的西園寺玉音豆豆眼:「啊?」

*

「是說,因為某些緣故,必須在現實生活裡用到箭術,如果射不中目標,就會發生很嚴重的後果……」

咖啡廳中,西園寺玉音嗦著奶茶,視線落在日暮戈薇身上,總結她剛剛所說的話。

靈力。

自從回到本世界後,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靈力這麼強大的人,簡直可和她那無良師兄的場靜司相提並論了。要是在一個靈力活躍的世界,這孩子都能當遠近知名的大巫女了。

所以,她所提到的必須在現實生活運用到箭術的場景,到底是什麼情況?玉音思考著,難道在現代還有妖怪不成?

「對對,差不多是這樣。」

日暮戈薇在旁邊賠笑著,這頓奶茶是她請的,作為請教的代價。

昨天她剛經歷過萬分驚險的一天,她和犬夜叉好不容易才從逆發結羅手下保下命來。事後戈薇有反省過,如果她箭術能更強一點,說不定昨日他們就不會陷入苦戰了,為防止以後出現這種狀況,今天回家拿包裹行李的她,特地跑了一趟學校,就為了向弓道部的同學請教弓術。

結果剛好撞上弓道部今天比賽,她就一起跟來了,沒想到會在賽場看到西園寺同學這樣的高手,她自然不能錯過請教機會了。

玉音聽出日暮戈薇語焉不詳背後,大概有什麼隱情,兩個人如今只是萍水相逢,她總不好追問,說出類似「你好,請問你是要對付異能者/咒靈/咒術師/妖怪嗎?」這樣的話,況且戈薇目光懇切,她身上靈力更是澄澈干淨,一看就是好孩子,她也不願意過分為難。

「教導你沒問題,不過我要先問一句。」西園寺玉音放下吸管,正色問道,「你的箭是為什麼而發?是否會傷害到別人?」

日暮戈薇沉思了片刻。

「保護!」

她堅定道:「我的箭是為保護別人而發的!」

「很好!」玉音提起弓道包,「跟我來吧!」

*

由於家裡沒有弓道場,玉音將日暮戈薇領到了冰帝學園弓道部。

作為弓道部特殊成員,開始地區預選賽後,杏子就強塞給她一片場館鑰匙,只是平時她從來沒有在部活時間之外來過。

玉音粗略地測量了下戈薇的手臂長度,為她挑選合適規格的弓與箭矢:「你先拿這個吧,記住型號,回去按照這尺寸准備。」

「好的,謝謝!」戈薇乖巧應下。

她又握住戈薇的手,能明顯看到手指上細微的割傷,一邊給她戴皮手套,一邊心疼地囑咐:「一看你就是射箭時沒戴防護,被箭羽和弓弦割傷了,射箭時不戴皮手套的話,至少也要准備玉扳指,女孩子的手可不是用來糟蹋的。」

「我明白了……」戈薇臉紅地應下,當時情況緊急,她沒有多想,哪裡顧得上割不割傷。

「你先試一試,我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水平。」

說完,玉音站到一邊,放手讓戈薇施為。

戈薇深吸一口氣,回憶之前弓道部成員和楓婆婆告訴她的射箭要點,模仿站到射箭位置,拉弦,放手。

箭矢劃過,落在了靶位下方。

戈薇呼了口氣,開始第二箭,這次是偏到了左邊。

「可以了!」

直到戈薇射完五支箭,玉音方喊停。

她遠望了靶位一眼,除了第四箭射中了靶子邊緣之外,其他都脫靶了。

「看出你之前是沒學過了。」

戈薇聞言不好意思地低頭。

「不過這成績於初學者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玉音給一棒再給一個甜棗,才開始因人而異地分析:「剛才我聽你說,你箭術是要在現實中運用,那就是偏武試了,弓道的射箭偏文試,重禮儀,是心與武合一的修煉,在平時修行時慢吞吞做那些禮儀沒問題,但我想你在實戰時肯定沒辦法做完這麼多准備工作是不是?」

戈薇猛地點頭,是啊,妖怪來了她哪有那麼多時間講究。

「那麼你要學會去蕪存菁,禮儀只是表面,你要做到的是在不進行禮儀准備的短時間內,快速調整到射箭狀態,學會如何在瞄准時排除雜思,沉心靜氣是你的第一要務。」

「原來如此。」戈薇掏出小本本立刻記住要點。

「其次是你的體力,」玉音打量了小姑娘一樣,「我沒猜錯的話,你之前沒有進行過任何系統的體能訓練。」

戈薇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體測成績還行……」

「體測成績還行說明你基礎體能好,」玉音點評到,「但想真正運用箭術,你的體能還需要提高,射箭不僅手要穩,還需要拉弓的臂力,如果是移動目標,你還需要跟著跑動,所以手臂肌肉練習和長、短跑能力你也不能落下。」

「啊……」戈薇苦著一張臉,原來射箭需要這麼多講究的嗎,但想到那些窮凶極惡的敵人,她拍了拍臉頰,正色道,「我明白了!我會加上這些練習的!」

下次去戰國帶上自行車吧,騎車應該也算體能鍛煉吧_(:з」∠)_

「慢慢來沒問題的,」說完嚴厲的話,玉音放緩了語氣,笑了,「你很有潛力,相信自己,先練習熟悉下靜態靶,然後再改為移動練習,就會慢慢有提高了。」

「謝謝西園寺同學的指教!」戈薇鞠躬道。

「哎,不用叫這麼正式啦,」玉音擺了擺手,「叫我玉音就好了,我叫你戈薇可以嗎?」

「好啊好啊。」戈薇也松了口氣,比賽中的西園寺同學氣質凜冽,仿佛高不可攀的雪山,她也是鼓足勇氣才上來搭訕的,沒想到現實中這麼平易近人。

玉音想了想,問:「對了,戈薇你是學校弓道部的嗎,有地方練習沒有?需不需要我介紹場地?」

剛才戈薇好像說的是臨時向弓道部成員請教,如果不是弓道部的人,大幾率找不到地方練習。

戈薇擺手道:「我沒加入弓道部啦,」她尷尬地想到,她現在要來往戰國尋找四魂之玉,連上課出勤率都有問題,哪有時間加入社團,想要練習的話……「場地我可以讓爺爺在神社裡立一個靶子讓我練習。」至於在戰國,練習那就更方便了,只要和楓婆婆說聲就好。

「神社?」聽到關鍵詞,玉音豎起耳朵。

戈薇解釋道:「啊,我家裡是間祖上傳下的古老神社,就在東京,叫日暮神社。」

家傳神社,看來靈力有可能是遺傳返祖了,玉音想到。

「那可真是巧了,我家也是神社。」

「玉音家也是神社,在東京嗎?」

「不是哦,我家在京都啦,我隨父母來東京定居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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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的翻譯版本是戈薇,這裡是在逆發結羅後第二天,她回家取東西(當時去的太匆忙了沒帶多少行李),順便去學校弓道部請教怎麼射箭,因為剛好遇上比賽,就跟過來看比賽了。

第7章

一大早起床,玉音就感到頭痛欲裂。

她揉著太陽穴去做早餐,若不是起床後看到周圍還是自家熟悉的擺設,險些以為特異體質提前發作,又穿到異世界了。

客廳裡,電視中主持人還在盡職盡責播報著新聞,比如東京米花某某地區又發生一起凶殺案啦,警方在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幫助下迅速偵破了案件,鎖定了凶手,又比如東京新宿某地因瓦斯泄露引發爆炸,致兩人失蹤五人受傷雲雲。

聽得在喝牛奶的西園寺玉音直搖頭:「是我的錯覺嗎?感覺四月以來,東京地區的凶殺案和惡性暴力案件增加了好多,上周放假時米花大廈被炸了,嫌疑人還是那個知名建築師森谷帝二……」

而且瓦斯爆炸什麼的,特別容易觸發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記憶。

當年無論是Scepter4、異能特務科還是咒術師協會,只要是異能者/咒靈/詛咒師戰鬥引發的爆炸,事後讓官方掩飾的借口不是地震就是瓦斯爆炸,如果有人細心去統計,就會發現爆炸頻率高得完全不正常。

還是如今和平的世界好。

咬著魚子醬三明治的玉音滿足地眯起眼,關掉電視,臨出門前最後清點一遍書包和弓道包,今天放學後沒有部活,但她和戈薇約好了,去她家神社拜訪。

本來她打算第二天就上門,但戈薇吞吞吐吐地解釋這幾天臨時有事不在東京,直到昨晚,戈薇才打電話告知她回來了。

這趟日暮神社之行,玉音是想確認一件事,戈薇強大靈力的來歷總讓她很在意,聽戈薇說她家庭成員還有爺爺媽媽,玉音就想親眼去看看,是不是日暮一家都具有遠超常人的靈力。

經歷過多個世界後,她已然發現個人靈力(咒力/異能)強度的天花板是與世界整體特殊力量的容納上限有關的,像她原本在本世界中沒有覺醒靈力,從小一直把爺爺說的神社歷史當笑話看,直到小學五年級暑假,她突然莫名暈倒了。

醒過來的她竟然成為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剛剛因意外失去父母的十歲少女,名字還是西園寺玉音。她花費了很長時間才適應了自己好像「穿越」了的事實,繼續按部就班的生活,直到十六歲那年她去美國參加射箭比賽,回國時乘坐的飛機被劫匪劫持了。

那次真是九死一生,飛機差點爆炸,如果不是有位帥哥挺身而出拯救眾人的話,她就要直接和飛機一起化為天上的塵埃了。

事後帥哥向她和另一位一起幫忙制服劫匪的小姐姐拋出橄欖枝,邀請去他麾下工作,那時閱歷尚低的她對美色毫無抵抗力,暈乎乎地點頭同意了。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成為青之氏族、Scepter 4擊劍隊唯一的用弓成員,提前體會了社畜的艱辛不易。

直到死亡後,她再度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打點滴,旁邊是父母和爺爺欣喜的面容。

原來她莫名昏迷了一周多時間,家裡將她送往醫院,可檢查過後什麼問題都沒有,爺爺說她是離魂了,她父母雖不贊同老人家的看法,但還是讓他試著招魂看看,雖然最終證明爺爺的舉動果然毫無效果。

只有這次,玉音知道爺爺某種意義上說中了真相。

從二十歲倒回,重新去體驗小學生的生活,讓她好是不習慣了一陣。參加全國小學生弓道大賽時,她意外發現射箭時自己還能動用青之氏族的力量,在取得這年個人組比賽第一名後,她就果斷退出了社團,不再參加任何全國性質的比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眼看生活恢復了平靜,第二年六年級的暑假,她又暈了。

這次她變成了一名剛剛失去父母的在橫濱生活的十一歲少女,很快她就發現這個橫濱秩序非常混亂,Mafia組織成員有各種亂七八糟的異能,天天在大街上火拼,本來她就想平平靜靜過一輩子的,奈何環境不允許啊。

又一次遭遇Mafia異能戰鬥波及的她忍無可忍,為了保護同學與路人,拿起街邊商店破損玻璃展櫃裡的弓箭開展反擊。

結果就是,因她一箭射穿了某某Mafia組織知名異能者的盾之防御,遭遇異能特務科強行吸收為成員。

又過了幾年,她空降了一名與知名文豪阪口安吾同名的工作狂上司,再次體驗起無良的社畜007生活,那就是後話了。

再度死後睜眼在醫院,回到現世的她,已經淡定了。

接下來兩年的暑假,她先後體驗了充滿詛咒生物的咒術師世界和充滿妖怪的除妖師世界,在用「我有某個朋友,她……」為借口向人討教時空間與平行世界的問題,一時也沒得到清晰的研究結果,只能順其自然地過自己的生活。

看著日歷上大大的「五月」,西園寺玉音忍不住嘆了口氣。

再過三個月,不知道這次又要「穿越」到什麼樣的世界……

*

然而她不知道,這世上的意外與驚喜,總比你以為得要多得多,且要來得早。

*

「早,西園寺。」

「早,跡部。」玉音聽到跡部的聲音,頭也沒抬地打了個招呼。

自從上個月網球部因為疏忽大意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不動峰,網球部在跡部帶領下開啟了打雞血模式,天天早上訓練到快上課才回教室。

冰帝的上課時間是上午九點,你就可以想像如今網球部到底有多發狠,多麼想一雪前恥了。

每天上午8點59分,玉音不用抬頭,遠遠聞到跡部景吾身上的玫瑰花味,就明白他人到了。

哎,今天的花香味有點過於濃郁。

玉音聳了聳鼻翼,擺好課本和筆記,漫不經心地抬首,猛然發現……

跡部景吾見西園寺玉音盯著他露出驚訝的神色,挑了挑眉:「你這是什麼不華麗的表情?」

他轉頭查看了自己左右兩眼,洗浴後他明明照過鏡子,確認無誤才出的網球社活動室,華麗如他是不可能出問題的,那這個女人在驚異什麼?

「跡部你……」

玉音吞吞吐吐地問話剛起了一個頭,恰好老師進教室了。

「同學們,上課了,今天我們來學習……」

她只好轉回去,在課本掩護下不停地偷瞅跡部,確認不是自己今天頭疼得太厲害,看東西眼花了,跡部肩膀上確實坐著一只長翅膀的小精靈。

她渾身基本是燦若玫瑰的嬌艷紅色,或許是感知到玉音強大的靈力,小家伙有些害怕地往跡部身後躲了躲,繞到了另一邊,伸出小腦袋偷偷瞧她。

玉音微怔,對小精靈笑了笑,聯系到跡部對玫瑰的狂熱,狂熱到在家裡與學校都專門修建了培育玫瑰專有溫室花園(消息來源得自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的跡部後援會),玉音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只玫瑰花精靈,這就不奇怪她為什麼會感覺今天跡部身上沾染的玫瑰香味更為濃郁了。

可在今天之前,玉音還從未見過一只玫瑰花精靈。

她家神社的櫻花樹能生出花精靈,那是因為樹齡有百年之久,在這個靈氣稀薄的時代,她之前從未見過玫瑰等花期和樹齡都很短的植物,產生過小精靈。

這可是大事!

比她發現日暮戈薇具有龐大靈力更大的大事!

*

洞察力敏銳,完全能察覺到鄰桌一直在不停地偷瞧他的跡部景吾OS:西園寺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總是看我?突然發覺本大爺的魅力了?嗯哼,看在她那次發言還算華麗的份上,只要她不做出過分的舉動,本大爺就稍微包容下吧。

作為全校少有的從來沒去網球部觀球的女生,跡部原以為西園寺玉音對他沒意思,但今天她這番表現又讓他產生了懷疑。

一個安靜不作妖不會幫其他人送情書和禮物給他、打擾他安寧的同桌,是跡部景吾所欣賞的,如果西園寺變了的話他會有些苦惱。

等等看,如果今天放學西園寺去網球部看他的練習,那他的猜測就八九不離十了。

結果還沒等到放學,甚至還沒下這節課,一個紙球就砸到跡部桌面上,跡部望了眼目不斜視的鄰桌,悄然打開紙條,上面寫著:【跡部,上午放學後你先別走,我有話要說】

跡部:啊,這種熟悉的行為,看來是要告白。

西園寺這也太有行動力了吧,該怎麼拒絕呢……跡部皺了皺眉頭,思考如何拒絕才能不傷到剛剛熟悉起來的鄰桌同學。

*

上午課程一結束,玉音左看看右望望,確認整個教室的人都走光後,才動作迅速地關上教室大門並反鎖,再返身回到正慢條斯理收拾東西的跡部面前。

「那個,跡部……」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

面對跡部了然的目光,玉音一臉莫名:「明白什麼?」

跡部輕咳一聲:「弓道部最近取得的成績,我都知道了,西園寺你比我想像中還要華麗,不過本大爺現在只想專注……」打網球。

玉音擺手道:「不是社團的事情啦,跡部,我是想問你,你那個玫瑰花園外人能進入嗎?我這學期的生物觀察報告打算定題寫玫瑰,想進入你的花園進行調研觀察。」

只要進入跡部的玫瑰花園,就能搞清楚這種玫瑰小精靈到底是個別現像,還是世界真的在她沒察覺的時候,產生了不得了的異變。

「呵呵。」

見跡部頓時沉下來的臉色,玉音奇怪道:「跡部你怎麼了?」

「沒、事!」跡部咬牙切齒道,「玫瑰花園是吧?沒問題,本大爺給你開放權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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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現在:西園寺這種女人能開竅,母豬都能上樹!本大爺再自作多情我就是豬!

大爺未來:西園寺這個女人怎麼還不開竅!豬都在天上飛了,本大爺的意思她還沒聽明白?

第8章

在食堂匆匆吃過中飯,西園寺玉音就趕往跡部的玫瑰花園。

「所以說,你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蘇醒,還有了身體?」

面對玉音的詢問,一眾小花精搖了搖頭,在花叢中飛來飛去。

唯有一只藍色妖姬化形的小花精膽子很大,敢和玉音搭話:「是呀是呀,以前我們縱使有意識,也不能說話不能動,更不能從花中出來,就是這幾天,忽然可以化形了,大家就都跑出來玩耍了。」

不是個別現像啊,這就糟糕了……玉音思考到,植物類成精非常受外界靈力影響,她由於自身靈力太強,反而沒有這些小妖怪對外界靈力濃度敏感,以至於錯漏外界變化。

照這樣下去,這個世界也會變得與她上次待的除妖師世界一樣,妖怪橫行,可相對地,這世界除妖師或擁有靈力之人的數量卻不會馬上跟隨世界變化而增長,人與妖生活的界限被打破,秩序失衡,卻沒有相應抵御力量,會釀成災禍的。

心裡藏著這件事,一下午的課,玉音都上得神思不屬,被老師點名了好幾次。

一放學,她撈起弓道包,飛速離開了校園。

無論如何,先赴戈薇的約,再思考之後的事,實在不行,她也只能……

*

「玉音桑~」

日暮戈薇大老遠地看到站在校門口的玉音,高聲招手,再跑近道,「抱歉,讓你久等了。」

玉音笑笑,搖頭表示:「沒關系,我也是剛到。」

戈薇就讀的水杉國中離她家很久,二人約定在此見面,再結伴去她家參觀。

路上,玉音關心道:「之前你提到有要事必須外出,現在忙完了嗎?感覺戈薇你離開好幾天了。」

「哈、哈,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吧,過幾天可能還要離開。」

戈薇干笑兩聲,這次能回家都靠她強烈要求爭取到的,犬夜叉巴不得她天天待在戰國幫他找四魂之玉,哪明白她要考試的苦。

「上次經過玉音桑你的指點,我用買來的弓箭練習了很久,箭法真的有進步耶,真是要多謝你。」

「哪裡哪裡,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需要經常外出,還要動用弓箭,難不成……戈薇是這世界某種除妖師組織的人?玉音不由猜測道。

經過一個有地縛靈的路口時,玉音察覺到戈薇的臉色很明顯有變化,這說明她身上的靈力處於覺醒狀態,能看見鬼魂與妖怪等非自然生物,也是擁有除妖師資質。

兩人一路交談著,走到某個轉角時,忽然聽到一陣鳴笛聲。

「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意外……」玉音看了看前面擁堵的人群道。

戈薇疑惑地道:「不清楚欸,這裡離我家已經很近了,找人問問吧。」

兩人隨意詢問了路邊一個看熱鬧的中年婦女,得知日暮神社生了火災。

「神社……怎麼會?!」

戈薇一聽立刻急了,不顧警察阻攔,拉開警戒線就往山上衝。

跑在她身後的玉音不忘扭頭向警察解釋:「抱歉抱歉,我朋友家就住這裡,聽到火災太擔心了。」

所幸火災不是很嚴重,起火的是神社放東西的一個倉庫,離其他建築有一段距離,所以沒有牽連燒到其他建築,戈薇聽她媽媽說起火災的起因,還有她爺爺因此受傷送到醫院去了,頓時待不住了,若不是要等待她還沒到家的弟弟,就隨她媽媽一起去醫院了。

「對不起了玉音桑,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家亂成這樣,不能好好招待你。」

玉音擺了擺手表示:「沒關系,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戈薇你還要等你弟弟吧,我在神社四處走動參觀下就好。」

這樣才打消了戈薇的歉疚。

等轉身走遠了幾步,玉音立即沉下臉來,筆直去往著火倉庫的方向。

此刻那裡已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殘骸,只有石制牆壁和大塊木頭還屹立在那裡,幾個消防人員正准備進入其中調查本次起火的原因。

不會錯的。

越是靠近,西園寺玉音越發肯定。

這種邪氣,有妖怪。

還是吃過很多人的妖怪。

剛才看到的戈薇媽媽只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但日暮神社卻非常不簡單,無論是那顆看起來擁有不凡力量的巨大樹木,還是曾經有妖怪出沒過的倉庫,玉音立刻拿出了在上個世界當除妖師的萬分警惕心理,直接取出了弓箭,往燒焦的倉庫走去。

一位站得靠近門的消防員注意到有人進來,還以為是同事,扭頭一看竟是名國中少女,立刻訓斥道:「喂,小姑娘,這裡不是閑雜人等可以進入的地方,快點出去。」

他剛踏出一步,旁邊澆滅火災的積水裡忽然發出一聲響動。

來了!

西園寺玉音眼神一凜,來不及彎弓搭箭,她箭步上前擋在消防員面前,運起靈力,一個弓反就將撲上來的物體打飛,二話不說再補上一箭。

而此刻,驚魂不定的消防員方驚呼出聲:「什麼東西?!」

西園寺玉音默不作聲地從粉碎的能面具殘骸中,撿起一塊閃閃發光的棱形碎片,鎮定地站起道:「不知道是老鼠還是貓,踢飛了一塊木頭。」

倉庫裡本就黑暗,那消防員也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一聽她的解釋馬上接受了,渾然不知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他想起自己的職責,再次告誡道:「所以說火災現場很危險,很容易受到二次傷害,小姑娘快出去吧,不要妨礙我們現場調查。」

玉音「嗯」了一聲,環顧現場一圈,確定沒有遺漏別的妖怪,才順應消防員叔叔的願,離開著火倉庫。

「玉音桑,你在哪裡?」

遠遠地,她聽到戈薇叫喚她的聲音。

轉角後,戈薇發現她,笑著跑近:「玉音桑,我弟弟回來了,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呃,四魂之玉?!」

玉音捏起剛才撿起的碎片:「你是說這個麼?」

*

客廳中,玉音和戈薇端著熱茶,對坐在桌子兩旁。

「所以說,玉音桑也擁有靈力,能看到鬼魂和妖股。」

「是這樣的,從小學五年級起,我就發現自己能看到這些東西了。」西園寺玉音點點頭,除了隱去了在另外世界的經歷,其他方面的她都坦誠告訴戈薇了。

「太好了,」戈薇一臉找到同類的欣慰,「我還以為,以為這邊世界只有我看得到呢,沒想到玉音桑你也可以!」

這邊世界?只有我?

玉音疑惑地皺起眉梢:「戈薇你之前請假,不是出門去除妖嗎?難道你沒有其他除妖師同伴?這邊的世界又是什麼意思?」

「呃……」戈薇沒想到玉音這麼犀利,回過神才領悟到玉音之前以為她請假是除妖去了,「雖然某種意義上,說我除妖去了是沒錯啦,但不是在現代……」

緊接著,西園寺玉音就聽戈薇講述了她因為意外掉入家中古井穿越到戰國時代結果打碎了對妖怪有特殊增幅力量的四魂之玉而被迫和一個半妖少年在戰國收集碎片的旅途的故事。

直聽得玉音目瞪口呆,好家伙,她以為自己在幾個世界穿來穿去就已經夠輕小說劇情了,結果戈薇這裡也不妨多讓啊。

難道這就是擁有龐大靈力的神社繼承人的宿命?

看到戈薇全無心眼告訴她所有實情的樣子,玉音忍不住嘆氣:「你啊你……這件事你沒再告訴外人了吧?」

戈薇拼命搖頭:「沒有沒有,除了玉音桑你,只有我家人,爺爺媽媽和我弟弟草太知道了,唔,算上戰國還有楓婆婆和犬夜叉。」

「那就好,」玉音握住戈薇的手,慎重勸誡道,「因為你是從現代去往古代,如果這件事泄露,被擁有不正心思的人知道,可能會打上你家古井的主意。時間線是很玄妙的東西,有時候一點小小的改變,就可能摧毀整個世界。」

當初為了探尋她穿越時空的奧秘,玉音也曾請教過很多人,比如在橫濱異能世界的時候,她就曾打聽到一位空間系異能者,可惜後來人家是Mafia還是歐洲那邊派過來的人,不等她打探消息就掛掉了。但多個世界的經歷還是讓她比常人更清楚時空的奧秘,與她穿梭於不同世界相比,戈薇能去往本世界的古代才是更令某些野心家心動的地方。

「好像只有我和犬夜叉,犬夜叉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半妖少年啦,能通過古井的樣子,別人都不行……」

戈薇解釋了一下,見玉音的臉色還是很慎重的樣子,立刻保證道:「我不會對外人說的,會好好保密的!」

玉音這才放緩臉色,不這樣戈薇完全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其實這次你不應該告訴我的,如果我是什麼壞人,戈薇你就要倒霉了。」

「因為我覺得玉音桑是好人啊,我相信你。」

戈薇一臉天然地說出了了不得的話。

玉音忍不住捂臉,這直球太受不了,只要不是沒下限的人都不忍心傷害戈薇吧。

「那這就是你提到的正在尋找的四魂之玉吧?」

她連忙轉移話題,將手中捏著的碎片遞還給戈薇,物歸原主,而碎片一到戈薇手上,原本因妖怪生出的邪氣,立刻淨化得一干二淨。

不用任何法器和祭祀手段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嗎?玉音若有所思,看來戈薇靈力的長處在淨化上啊。

「剛才我消滅的那只能面具妖怪,就是因為獲得了四魂之玉碎片才得以成妖的吧。」

「大概吧……」一想到自家倉庫裡曾經封印了妖怪,戈薇就後怕不已,擔心爺爺媽媽他們因此受到傷害,「還好玉音桑你及時消滅了它,沒有讓它傷到人。」

「對付它不算難,戈薇你其實也能做到的。」玉音解釋說,「器物成妖的付喪神,能力雖然詭異,但在妖怪裡不算厲害,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血統強大的大妖怪。

「這我知道,大妖怪,就是犬夜叉的父親和哥哥那樣,不過……」戈薇皺起眉頭,疑惑道,「付喪神是什麼呀?」

專業除妖師玉音震驚了:「等等,你去除妖,連付喪神都不知道嗎?」

戈薇不好意思地摸頭:「我是半路出家嘛,掉下井口之前,完全不懂這些東西。」

「真是敗給你了……」

玉音覺得戈薇實在是太勇了,沒有受過任何系統培訓,剛學會些箭術皮毛,就要到戰國去對付各路來搶寶的窮凶極惡的妖怪,縱使她沒有親眼見過戰國時代的妖怪什麼樣,但經歷過上一個妖怪世界,她完全能想像妖怪遍地的戰國是多麼凶殘。

「我抽空給你編一本妖怪科普教材吧,高深的先不說,你先了解一些除妖相關的常識會比較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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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戈薇和小姐姐圍著桌子喝熱茶,談天說地的時候,二狗子正守著井口:可惡,那女人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第9章

「這就是杏子你所說的,方便我們社團山間集訓的最佳地點?」

西園寺玉音嘴角抽搐的看著眼前這棟破敗不堪的舊式木屋,轉頭望向森本杏子。

「哈哈,」森本杏子干笑兩聲,不忘為自己挽尊,「玉音前輩你別看這房子破舊,我之前看過了,屋內設施完整,住下我們部裡所有人沒問題,後院有溫泉,早上我們可以去山裡跑步鍛煉體力,訓練完就能來這泡溫泉解乏,最最重要的是——這裡有一個超大的射箭場,是不是超棒~!」

玉音拉開推門,迎面撲來一陣粉塵,引得弓道部眾人不住地咳嗽,忍不住掩住口鼻。

「你誇了這麼多,也不能改變這裡需要我們先大掃除的事實。」

「哎呀前輩,這是鍛煉我們社團成員的自主精神,只有不怕困難,不怕……」

玉音無奈扶額:「說人話。」

杏子對手指:「這不是……我們部門經費不足麼,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裡好便宜的……而且我打聽過了,前輩你看隔壁那棟屋子,我聽房東說就租借給了東京一所中學的網球部,我去看過了,那棟屋子還不如我們呢。」

早在學校就聽跡部和隊友閑談,說網球部周末要去輕井澤別墅集訓的玉音嘆了口氣,走上前提起水桶。

「走吧,早點搞完衛生,開始訓練。」

什麼是同人不同命,這就是了。

冰帝學園並不是人人都如同跡部景吾,是有錢人家大少爺,像西園寺玉音她們社團裡的大多數人,家裡都只是富裕中產階級,平時也需要自己打掃衛生,眾人對此倒沒什麼怨言,就當是修行的一部分了。

玉音一邊拖地,一邊抽空分心思考最近所得。

經歷戈薇家半日游,雖然給自己攬上了編寫妖怪科普教材這樣額外的活,她此行收獲還是很大的。

由戈薇那邊了解到,此方世界古代也曾經妖怪橫行,只是不知為什麼,到現代就逐漸銷聲匿跡了。

這倒與她原先的猜測非常吻合,恐怕是由於時代發展,靈力衰竭,小妖怪漸漸無法生存,而大妖怪可能另辟蹊徑,去往其他空間生活了。

而最近小花精的大量誕生,就是靈力復蘇的最大佐證,只是暫時還沒弄清楚原因。

戈薇也說感覺最近看到的地縛靈增多了,她先前還以為是她從戰國回來過於在乎這些異像,所產生的錯覺。

根據戈薇所言,她家古井之所以能穿越時空,據楓婆婆猜測,極有可能是因為制作古井的木材,是由那棵具有特殊力量的御神木提供的,但御神木的力量與靈氣復蘇之間有沒有關聯,她和戈薇如今都不能肯定。

面對這般坦誠交談的戈薇,玉音有時都會生出不好意思的感覺。

戈薇件件事情都對她和盤托出了,而她隱瞞下了自己曾穿越其他世界,還隱瞞了——

那天她觸碰到四魂之玉碎片的瞬間,忽然感受到一種仿佛撕裂靈魂的痛楚。

這種痛楚與戈薇告訴她的,四魂之玉會引誘強者與心術不正之人墮落,為搶奪它而不擇手段的感覺截然不同,她還沒弄清楚之前,就已經下意識將將東西還給戈薇。

*

打掃完這麼大的一棟屋子,弓道部眾人都有些疲倦,作為代理部長的五島理香決定先各自放好行李,休息一陣,再集合訓練。

西園寺玉音將東西放進房間,深山老屋的好處就是地方夠大,每人單獨一間房,然後獨自溜了出來。

她決定在開始集訓前,先四處好好巡查一遍,以防此處有妖怪藏匿。要知道深山老林和久無人居住的房屋,都是容易吸引妖怪盤踞的地方。

加上前兩天才在戈薇家神社遇到害過人妖怪,玉音立即將警戒心提升到當初在的場門下時的程度,完全不敢掉以輕心,只有親自確認過附近的安全,才能安心。

而方才她之所以對杏子找的集訓地點,反應這麼劇烈,真實原因是太近了。

這裡離咒術高專太近了。

沒錯,就是她曾經待過的有咒靈作祟的世界,在那兒,離這集訓地點不遠就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所在地,她曾在咒高專學習生活過好些年,就算後來畢業成為咒術師,也經常來往於咒術高專附近,對這邊的地形再熟悉不過。

從咒靈世界返回後,玉音曾經坐車來這附近探查過,因為她曾思考過,此方世界是否也存在這所學校?

結局當然是,什麼都沒有。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在學校外圍設立了專門阻止普通人進入和發現咒高的結界,當初玉音來附近探查,發現這裡只是一片普通的深山老林,連個人影都沒有,更不用說咒高專裡那些古老的建築了。

沒錯,就像現在這樣——

西園寺玉音像要說服自己似的點點頭,剛一步踏出森林,就從高台遠眺到下面一片熟悉的建築,心裡只有一片「???」。

不對吧?

我什麼時候穿越的,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現在穿的時間提前了?不用等到暑假?

等等,方式不對吧,我沒暈也沒換身體,這就是我本人啊!

過於震驚以至於她站在高台上,迎風佇立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人從咒高專出來,她都沒發覺。

「請問,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聽到詢問,西園寺玉音回過神,轉身一看,一名頭發翹得亂糟糟長得卻不錯身穿高專校服的男生走近道。

雖然年長於她記憶裡的模樣幾歲,玉音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她那無良學長五條悟收養的孩子伏黑惠吧!是吧是吧?她絕對不會看錯!

所以她真穿了?!!

伏黑惠奇怪地看到眼前女生盯著他一陣猛瞧,眼神從游移逐漸轉化為無神,不禁懷疑起自己沒將式神收好,難道這少女能看見咒靈?

左右掃視了一眼,確定沒有出錯,他又問道:「那個……是迷路了嗎?」

看對方打扮,或許是不習慣和陌生異性接觸吧。

「啊、是的,」西園寺玉音忽然有一種回去練習一百發箭的衝動,「我是在附近民宿屋居住的學生,對這邊地形不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伏黑惠了然,咒高專處於東京郊外,離學校一段距離的地方確實有幾棟房屋,屋主不住這裡,卻經常租借給外人,有時的確會有租住的年輕人誤入咒高專附近。

「正好我要出去,給你帶路吧。」

「好的,謝謝你,我剛剛還打算下去問路呢,只是沒看到有人,有點不敢……」

西園寺玉音:假的,我跑都來不及,要是迎面撞上五條悟,怎麼解釋自己死而復生?怕不是會被六眼當成詛咒當場祓除喔_(:з」∠)_

不敢下去大概是結界的暗示作用,伏黑惠稍微打消了點對少女的懷疑,轉身領她出森林。

女生像是有些怕生,跟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伏黑惠稍稍領先她半步,只能用眼角余光觀察對方,沒有感覺到咒力,應當不是咒術師或者咒靈,人形的咒靈聞所未聞,應當不會大膽到來咒高專挑釁吧?

(玉音:還好從咒靈世界回來後,習慣性將咒力收斂,除非有像六眼那樣逆天的能力,否則必不可能看穿我。)

只是對方側臉看著,隱隱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伏黑惠細想下,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眯了眯眼,率先攀談起來:「你一個人來這邊,旅游?太危險了吧。」

「不、不是,」玉音不忘維持自己怕生孤僻少女的人設,怯懦道,「我們社團出來集體活動,同學都在民宿裡呢,我一個人出來散散心,沒想到走岔了,不認識回去的路,就……」

伏黑惠理解地點點頭,忽然問道:「我是伏黑,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我感覺你有點面熟。」

玉音一怔,伏黑小子不會看出什麼了吧?明明他們只見過一兩面,這記性也太好了,還好現在她為躲避麻煩,日常故意弄得形像糟糕,和當初差別很大,應當是認不出來的。

她一推眼鏡,冷靜維持少女應有的反應,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第一次被人搭訕,有點小開心呢。但是很遺憾,如果之前見過伏黑桑這麼帥的人,我不會沒印像的,伏黑桑看我眼熟,大概我是大眾臉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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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接下來一路平靜,伏黑惠沒再為試探而與她攀談。

西園寺玉音猜測,他這時出門應當是接到了任務,島國咒術師總數量嚴重不足,但咒靈數目卻與日俱增,咒術高專歷屆學生都是邊學習邊實戰出任務,根本沒富余時間。

一直走到遠遠看見社團居住的老屋,玉音先松了一口氣,隨即又不免心事重重起來。

好消息是她沒穿越。

壞消息則是,看情況兩邊世界極有可能融合了,只有這樣,咒靈世界的咒術高專與社團住宿的老屋才會同時存在。

妖怪累加咒靈,玉音不用多想,就明白這件事有多嚴重,普通人面對其中之一都沒有還手之力,更不用說兩者同時作亂了。

「既然送到,我該走了。」伏黑惠說完這話,也不待對方道謝,轉身就走。

他身影很快消失於林子深處,玉音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估算如今距離她死亡到底過去了多久,又分心想這孩子挺樂於助人的,完全看不出她那不良學長教養的痕跡,啊,說不定就是因為學長太不靠譜,才煩得這孩子反向成長的。

「唰」的開門聲響,背後傳來杏子高興的聲音:「玉音前輩,原來你在這兒啊,我正准備出門找你呢,五島前輩說要集合,開始訓練了。」

「那快走吧。」

西園寺玉音轉身越過杏子,利落地朝屋內而去。

杏子眨了眨眼。

怎麼感覺今天的玉音前輩特別帥氣?

不是說平時前輩不英姿颯爽,只是前輩平日多數時候都懶洋洋的,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干勁的樣子,能出三分力搞定的事,一定不會動用十分。可剛才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前輩的眼神……

杏子形容不出來,總之就是讓人看了心髒撲通撲通拼命跳的那種。

*

西園寺玉音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中一個眼神,讓杏子胡思亂想了許多。

她只是在思考,現今如何在不掉馬甲的情況下,合理處理掉周圍出現的妖怪與咒靈。

普通人看不見咒靈,妖怪與惡靈不特意顯形時普通人也看不見,她還能設置結界,只要不遇到大妖怪和特級咒靈,她都能控制戰鬥影響的範圍,但凡事總有意外,真遇上那種等級,她也不能保證能完全控制住。

萬不得已,她只能動用「那個」了。

思考得過於入神,玉音完全沒留意外界,於是長跑中的她一馬當先跑在弓道部眾人最前方,遠遠甩開後面的人一大截。

位居第二的五島理香握緊雙手,氣憤不已:「所以她平日果然有保留,可惡!」

她不服輸地猛烈衝刺,大喊道:「西園寺玉音,我絕不會輸給你的!」

旁邊的朋友無奈勸告:「理香,這是練習耐力的長跑啊,你不要衝那麼急……」

五島理香完全沒理會,直接追著西園寺玉音絕塵而去。

二人越跑越快,徑自超越了前面一隊同樣在進行長跑訓練的同齡男生。

「啊,被超了!」隊伍中的刺蝟頭少年,桃城武驚訝大喊,隨即陷入思索,「跑前頭的那女生有點眼熟,我在哪兒見過來著……」*

他旁邊的海堂薰嘖了一聲:「跑不過人家不在意,糾結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說什麼?毒蛇!」桃城武唯獨聽不得他奚落,頓時火氣爆發,「我這是故意為後半程留力,你這種跑不贏我的人才沒資格說話吧。」說完擼起袖子就往前衝。

「你也就短跑可以逞能了,論長跑我可不會輸你!」海棠被他激得脾氣上來了,緊跟著提速衝刺。

「喂,你們!」副部長大石秀一郎伸出手,無奈看著他倆越跑越遠,逐漸脫離先頭部隊。

乾貞治的鏡片閃過一道莫測的光,執筆飛速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收集到很有意思的數據了呢,桃城什麼時候認識的外校女生,我沒記錯的話,和我們一同在山間居住的,只有隔壁屋子據說是冰帝女子弓道部的人。」

跑在隊伍中列的不二笑眯眯道:「乾的數據收集得一如既往完備呢。」

「這不是什麼需要收集的數據吧,乾你到底怎麼搞清楚隔壁住什麼人的,女孩子的居所我們要保持距離吧!」大石對於不二的拱火十分無奈,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

乾貞治一推眼鏡:「這是收集數據的基本功。放心,我已經知道隔壁院子溫泉的位置,不會誤闖的。」

「為什麼連這種事乾你都會知道啊!」

維持著自己步調的手塚國光聽到那個名字,低喃道:「冰帝……」

不二敏銳注意到他神色變化:「復活賽上,冰帝擊敗了聖魯道夫,」提到弟弟裕太所在的學校,他停頓了幾秒,「在關東大賽上,我們兩隊很大幾率會相遇。」

具體是第幾輪,得看之後抽簽分組的結果了。

手塚國光神色冷然,他一推鏡框:「無論分組結果怎樣,都不可大意。」

旁觀全程的越前龍馬壓了壓帽檐,默默提高了跑速:「還差得遠呢。」

*

玉音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路過了冰帝網球部本屆比賽最大的對手。她一口氣跑完全程,就回了大屋淋浴,再回轉房間換衣服。

從行李裡拿出待會訓練要用的弓箭,她方想到,武器於她現在,同樣是個問題,傷腦筋啊。

她倒不需要特制的法器或咒具才能對抗妖怪和咒靈,普通弓箭她一樣能用出幾個億價值的效果。問題在於普通箭矢在破敵後不會消失,弓箭這種攻擊方式又太具有指向性,與她相熟的人很容易聯系到她身上。

那就每次射箭時故意加大靈力/咒力的注入吧,確保目標消滅後,破敵的箭矢會因為承受不了靈力/咒力的強度而自行崩毀,西園寺玉音一敲掌心,樂滋滋地想我真是個天才。

「叮咚——」

提示音一響,玉音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就見屏幕上顯示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她打開一觀,卻是她責任編輯新城發來的:【大道寺老師您好,出版社這裡本次要出版的樣書已經出來了,我想請問下,是如往常一樣寄到您指定的地點嗎?】

笑容瞬間僵硬在她臉上。

大危機!

「啊啊啊——!」西園寺玉音抱頭哀嚎,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

她當初為什麼要想不開寫小說!

隨便哪個相關者一看,會看不出這寫的是自己身邊發生過的事啊!

等等,西園寺玉音,你要穩住,不要慌。

他們不一定會看到你的小說,看到了也不一定會懷疑到你身上,懷疑到你也不一定找得到你本人。

對,我小說的受眾不是年輕人麼,咒術師協會那堆橘子皮肯定不會看,其他年輕的咒術師每天996哦不,是007連軸轉收拾咒靈,哪有那美.國時間看小說消遣,五條悟例外,但他看書又不是這類口味,倒是高專現役學生更需要擔心……

玉音心念急轉,快速編了回復郵件。

【樣書寄到老地方,我抽空會去取。】

該慶幸當初簽約沒暴露現實身份?互聯網時代,稿件經電子郵件發送就行了,樣書向來寄到她指定地點,再由她去取走,就連稿費和其他薪酬都是讓出版社直接打到她網上創建的海外賬戶上。

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新城編輯,我想問一下,我之前出版的《與詛咒同行》,如今銷量如何,宣傳力度怎樣?】

或許由於她正當紅,責任編輯一直守著郵件等她回復吧,她剛放下手機不到半分鐘,提示音又響了。

【大道寺老師是問《與詛咒同行》嗎?這本書可是去年銷售的NO.1啊!直到如今也銷量不減,能超越其成績的,只有老師今年發售的《百妖契約之書》了吧,現在社裡的宣傳大多也轉到新書上了,老師您問這個,是打算再版加印《與詛咒同行》嗎?我第一個支持!不知道老師您具體有什麼想法,新城我都會立即幫您辦到的!】

為什麼會賣這麼多啊!還再版?我寧願馬上把當前市面上流通的全部書籍收回,再沒人能看到才好。

玉音苦惱得簡直想撓牆,立刻回道:【完全沒有這個打算,你想多了。】

想了想,又加上:【新城,今後無論誰來向你打聽我的消息,你都絕對絕對不能對外人說一個字,否則我就封筆。】

新城的回復來得飛快,震驚下第一封都沒打字:

【!!!】

【老師你別嚇我!你要是封筆我就要跳天台了!】

【老師你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對外泄露一個字的,就算首相來了也一樣!】

字裡行間可見其激動的心情,玉音隨口安撫了他幾句,就中斷了郵件來往。

剛剛新城提到《百妖契約之書》倒提醒了她一件事,看來是時候去的場家府邸所在看看了,說不定……

*

出版社裡。

驚魂普定的新城治也拍了拍自己兩頰,鼓氣道:「好了,打起精神來!老師一定是開玩笑,我絕對不能讓(封筆)那種事成真!」

自我開解完畢,他快速整理了一遍凌亂的桌面,拿起樣書站了起來:「先去給老師寄樣書吧。」

過於著急的他,拉開大門,沒注意就和迎面進來的人撞到了一塊。

「哎喲!」

新城治也瞪大眼,慌張去攙扶對方:「總編輯,你沒事吧?」

因撞擊坐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是負責這間出版社的總編輯,換而言之,是新城治也的直屬上司。

「新城?」總編輯門脅阪太郎見是他,沒好氣地說,「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撞到我還好說,衝撞了貴客怎麼辦?」

「貴客?」

新城治也這時才注意到總編輯身後站著一名年輕男子,連忙低頭鞠躬:「非常抱歉,請原諒,是我太著急去給老師寄樣書沒注意看路……」

「樣書?」門脅總編輯看到他手中的《百妖契約之書.三》,頓時明白過來,寬宏大量地一揮手,「既然是大道寺老師的事,你趕緊去辦吧。」轉身又和那名男子說話去了。

新城治也這才停下鞠躬,退後兩步讓開路,讓總編輯和貴客先過。

也在這時,他方有機會認真打量總編輯所說的貴客。

很年輕。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或許比工作兩三年的自己年齡還要小。

黑色長發束在腦後,半長劉海遮住了半邊眼睛,露出的那只眼睛是赤紅色,他無意中與對方對上一眼,就為對方眼神所懾,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但好奇心作祟,新城還是忍不住偷偷觀察。

面對總編輯大段大段的話,他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言,在隨總編輯經過新城治也身旁時,他半長的劉海隨走動微微浮動,露出下面貌似有奇怪花紋的遮目繃帶。

新城治也一怔,不知為何,這男子的形貌總讓他感覺很熟悉,可他出眾的記憶力又確定先前沒見過此人。

「算了,」他用樣書拍拍額頭,「還是趕緊去寄書吧。」

他目光落在樣書封面上,忽地一凝。

等等,這種樣貌與風華,不是老師《百妖契約之書》裡剛出場的神秘除妖師椎名真彌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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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城在第三章 街頭網球場衝突時見過女主,因為跡部對她有印像,但過去一段時間了,就記憶模糊了

本文對網王比賽時間有調整,都大會和關東大會舉行的時間比官設要早一些,否則後期比賽太密集了

最後出場的人不用我說大家應該知道是誰吧_(:з」∠)_

第11章

門脅阪太郎殷勤地領著青年穿過出版社大廳,往樓上而去,不忘小聲介紹情況:「的場先生,上面四樓就是我們出版社專用倉庫,平時社裡大量消耗的紙張材料等物,之前印刷留存的書籍都保管在這裡。結果在這裡不斷發生意外……唉,弄得社裡人心惶惶,大家都不能用心工作了。」

的場靜司微微頷首,有禮問道:「請問是什麼意外呢,能具體展開說說嗎?先前貴社金田社長向我發出委托時,說得不太清楚,我希望能詳細了解。」

「其實也沒什麼,」門脅阪太郎拿手帕擦拭額上不停冒出的汗水,「最開始只是有社員上來拿東西時,手被割傷了。因為倉庫裡堆積的東西多,光線又昏暗,他以為是不小心撞到了鋒銳的邊角,下來後貼了創可貼就沒在意。可後來反應受傷的人越來越多,但我派人上去檢查,又沒發現任何可以傷人的鋒銳器具,最終大家認為可能是這次使用的紙張邊緣太鋒利了,還要求采購的人換一家進貨。」

「換貨源後沒有改變是吧?」

的場靜司語氣肯定,很顯然,如果這件事到此為止,他就不會收到委托了。

「是、是的,」門脅磕磕巴巴說,「換了進貨商之後,大家都以為無事了,沒想到沒過幾天,社裡的小室上樓拿庫存的書作為活動獎品,半天沒下來,有人去尋他才發現他受重傷倒在地上,地面都是血,那場景太嚇人了……我讓人報了警,可警察過來調查後說,現場沒找到凶器,根據監控當時也沒其他人上過樓,最後的調查結論是小室工作壓力過大,在樓上自殘。可是的場先生,我知道不是的!」

說到這裡,門脅情緒有些激動:「我們社裡員工競爭是很激烈,但小室的業績在社裡數一數二,他又是開朗外向的性格,肯定不會做出這種自殘行為!加上之前發生的一系列怪事,我感覺事有蹊蹺,就把這件事向金田社長報告了。」

的場靜司略一沉吟,問:「請問這位小室,當事人是怎麼說的呢?」

「小室因為傷勢過重又失血過多,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我們也無從得知當時發生了什麼。」

交談間,二人已經走到四樓,門脅拿出鑰匙,哆哆嗦嗦打開倉庫大門,自從小室受傷之事發生後,這兩天倉庫都封鎖不讓人進入,防止意外再發。

細微的灰塵隨著氣流從陰暗的室內朝外席卷而出,的場靜司感受到那另類的氣息,微微眯起眼。

搞不好,這一趟他又要做白工了。

門脅按亮電燈,兩股戰戰地領著的場靜司進入,向他解說小室當時受傷倒地的位置,還有當初其他人說受傷的地方,盡可能提供多的信息,爭取早日離開這個險地。

然而的場靜司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指著倉庫一面牆,問:「這牆那邊的房間,是做什麼用的?」

「那是……」門脅一愣,朝他所指看去,解釋說,「隔壁是待處理物品儲存室,用來存放要處理的讀者信件的。的場先生您應該知道,出版社經常會收到讀者來信,因為很多作者老師的姓名與地址都是保密的,讀者就會寄到我們這。出版社會將其先篩選一遍,有危險的信件挑選出來,都放在這隔間裡,以後再集中處理。」

「有危險?是哪種危險?」

的場靜司目光完全落在那面牆上,在普通人看不見的視野裡,從牆的那頭散發出一種完全邪惡的氣息。

「就、就是有些過激讀者不能接受某些情節,或者不能接受喜歡的角色死亡,就會給出版社和作者寄刀片或釘子,表達抗議和憤慨。」

「原來如此,」的場靜司頷首,直接轉身出了房間,「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門脅先生,打開隔壁隔間的門吧。」

「是、是隔壁的問題?」門脅擦了擦汗,跟著的場轉到小隔間門前,顫顫兢兢掏出鑰匙,去插鑰匙孔。

「小心!」

還不待他扭動鑰匙,臃腫身軀猛地被人提開。

一張符咒射向他原本所站位置,迅速消解為灰燼,恍然聽到凄聲厲叫,門脅望向那個無法想像的生物,瞠目結舌呆坐於地。

的場靜司擋在他身前,手持組裝弓,拉弦瞄准住目標。

「果然不是妖怪,看起來也不能收服為己用,可惜了。」

他箭矢正對的方向,一只長著四五只眼睛、七八張嘴巴的龐大信封如人一般立起,揮舞的幾只手上滿是刀片、釘子、小刀等銳器,形貌甚為可怖,幾張嘴張張合合,各說各的:「還給我啊、還給我啊……把我的高田君還給我」「為什麼不讓冬彌和奈奈在一起……」「這種結局是對所有熱愛這故事的人的侮辱,作者給我去死啊!」……

看來是讀者怨念的集合體呢,能抵抗低等級符咒,比弱小妖怪的能力稍強,的場靜司一邊觀察一邊思考到。

名為咒靈的生物,是最近幾天忽然出現於此世的。

然而的場靜司發現,除了自己,哦,還有名取、夏目以及那只大妖怪,其他人都不覺得這種因詛咒而生的惡靈的出現有什麼不對勁,仿佛一直如此。

他從那些政治家處試探得知,這種惡靈名為「咒靈」,與妖怪一樣從古至今就存在於島國。與他們除妖人一般,名為咒術師的群體一直以消滅咒靈為使命。

釐清部分情況後,他倒想抓些咒靈做研究,可惜這種惡靈與妖怪不同,無法收服為式神,他又尚未掌握安全的禁錮方式,只能先作罷。

的場靜司松開弓弦,攜帶符咒的箭矢疾馳而去,將咒靈猛然釘於地面,任它如何嘶吼掙扎都無法掙脫。他默念咒術加持,咒靈掙扎漸弱,終於化為虛無。

「結、結束了?」門脅結結巴巴問道。

「是的,請向金田社長說明,他的委托我解決了。」

的場靜司拔出釘於地面的箭矢若有所思,上面所攜符咒已受到嚴重損毀,看來咒靈比想像中難對付,消耗比對付同等級妖怪要多得多。

門脅被嚇得渾身無力,只能扶牆站起,他不可置信道:「之後再不會出現意外了?」

「應當無事了,」的場靜司默默收起組裝弓箭,微笑著提議,「門脅編輯如果不放心,可以建議金田社長再去延請專業人士確認,若我沒記錯,好像是叫什麼咒術師協……」

話未說完,樓梯口就有人探出腦袋,揮手道:「總、總編輯,樓下有人找,說是警方特殊部門的,來過問小室的案件。」

的場靜司毫不在意自己的話為人打斷,輕笑道:「看來對方已經上門了。也對,在警方那邊掛名的不可思議案件,會經特殊渠道找人處理吧。」

「這……」門脅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對傳話的下屬吼,「那你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把人請上來啊。」

「可是,」社員結結巴巴說,「他雖然亮了證件,可看起來完全就是高中生啊。」

「你管別人是不是高中生,先把人請上來就對了!」受驚後的門脅不怎麼能控制情緒,直接把下屬轟走。不是他不想親自下去,實在是剛剛驚嚇過度,現在他腿還是軟的,根本邁不動步子。

原地等待的時間裡,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感慨道:「沒想到大道寺老師小說裡的情節,現實中居然真的會上演。」

的場靜司疑惑道:「小說?」

「是的,的場先生不知道嗎?」談起本業,門脅恢復了幾分平時的口舌,興奮地道,「是我們社近年力捧的新銳奇幻小說家大道寺熏老師,他的作品多選擇超越現實的異能者、詛咒、怨靈與妖怪之類的題材,現在非常受歡迎呢。」

「哦,是這樣啊。」

聽到這,的場靜司頓時失去了興趣,神鬼妖怪的題材在島國一直以來就非常流行,可在他這種專業人士看來,就會發現其中設定到處都有錯漏,完全沒有一讀的價值。

「大道寺老師的小說真的不一樣!的場先生不嫌棄的話,待會帶幾本回去吧,社裡還有最新出版的樣書,市面上還沒發行呢!」門脅積極推薦道,他也是想和的場靜司拉近關系,如果以後再出現什麼意外,也方便開口找人來幫忙。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的場靜司微笑道,任誰都看不出他心底的漫不經心。

二人交談間,從樓梯口走來了一名頭發亂翹的俊美少年。

他感受到四樓的咒靈氣息逐漸消彌,嘀咕道:「什麼嘛,已經解決了。」

伏黑惠抬首掃視了在場唯二的人一眼,目光最後落於顯然不是出版社成員的場靜司身上:「這裡沒我什麼事了……不認識的咒術師,既然任務是你完成的,之後自行去協會申報吧。」

「請稍等,」的場靜司叫住轉身欲走的伏黑惠,「不好意思,在下並不是咒術師。」

「哈?普通人?」伏黑惠聞言腳步一頓,回轉過身,「你能看到、不,是消滅那種東西,」頓了頓,他轉換了語氣,「那請跟我走一趟吧,既然有這種能力,得登記在……」

「抱歉,可能讓你誤會了,」的場靜司微微搖頭,「請容許我重新自我介紹,在下除妖師的場靜司。」

的場靜司望向他,嘴角掛起淡淡的笑意:「現在,可以請你帶我去找能夠談話的人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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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認異能、靈力等超自然力量都能對咒靈產生傷害,但效果咒力更有針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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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可惡,桐萌學校到底在哪裡?地圖上明明是這個方向……」五島理香拿著地圖左右張望,抓耳撓腮。

西園寺玉音拍她的肩膀道:「五島同學。」

「干嘛?」五島理香不耐煩地回頭,「不是讓你去問路嗎,有結果了?」

玉音微笑道:「我問到桐萌中學怎麼去了,路人說我們走反了。」

五島理香訝異:「什麼?!」

「其實,上一個路人聽錯了,指的是桐蔭大學的方向,桐萌中學其實在這裡。」玉音手指點在地圖另一邊,一看就離他們不近。

「可惡!」五島理香看了眼手表,「離分組抽簽會開始的時間不到三十分鐘了……」

「還來得及,」玉音將五島拉到電車站點,「坐這趟車,快得話十五分鐘就到了。」

五島理香拿地圖對著站牌看了許久,不得不承認西園寺玉音說的是對的,她不禁懷疑道:「你怎麼對橫濱交通路線這麼清楚?」

玉音笑了笑:「以前經常來橫濱中華街逛吃逛喝,專門研究過路線。」

開玩笑,除了京都和東京,橫濱是她居住時間第三長久的城市,若不是換了個世界她對桐萌學校不熟,不用問人她都能找對地方了。

恰好電車這時來到,五島理香沒有生疑,急急忙忙拉著她上車了。

昨天結束集訓回家後,天已經黑了,玉音只能將探訪的場家的任務,延後到第二天。

作為的場靜司的師妹,玉音自然知曉的場本家的所在,而選擇先去確認的場家位置,也是因為相對於其他世界,她與師兄的關系更親近一些,雖然師兄腹黑又不會好好說話,但不像其余世界給政.府機構或協會打工那樣,她與的場家並非單純的雇佣關系。

看著車窗玻璃上映射出的自己的倒影,在電車一晃一晃的前進中,西園寺玉音恍然想起那時的事——

穿越成孤兒,對已有三次經驗的她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像這次這般,開場直面血肉淋漓的慘烈場面,對西園寺玉音來說還是有些震撼。

環顧完血塊亂濺的房間,她剛想坐起身,中年婦女軟軟的身軀從她身上滑下,她下意識想將人扶住,卻摸到一手溫熱。

抬手一看,手掌都在淌血。

致命傷在中年婦女背部,那個深度與出血量,已經沒救了,玉音還是試探過她脖頸處的脈搏,才伸手嘆氣,合上那雙仍流露出驚慌與擔憂神色的雙眼。

「看來我還是來遲了。」

聞言抬首,玉音就看見一位年齡比她稍長的俊美少年,氣息不穩地站立在門邊,顯然是剛到。

這就是西園寺玉音與的場靜司的初見,在她此世父母被害現場。

事後,玉音才得知,的場靜司是循著妖氣而來的,而她與他,祖上還有那麼點關系。

她母親,也就是為她抵擋妖怪襲擊而死的那名婦女,出身的場家遠支,這支早在兩代前就沒有絲毫靈力了,因而脫離了的場家和除妖界。為防止妖怪報復,的場家曾暗中照顧這些脫離的支脈,可時過境遷,本來她母親有的場家血脈一事就連妖怪知道得也不多了,直到「她」覺醒了靈力,吸引到妖怪來報復,最終父母為保護「她」,雙雙為妖怪所害,而「她」受到刺激,靈力大爆發將襲擊的妖怪消滅了。

因著這層關系,覺醒靈力的玉音回到的場家族,就理所當然了,而當時只比她大一兩歲的少年的場靜司,自然成為了她師兄。

在的場家的日子,是玉音第一次正經學習如何使用靈力和如何對付妖怪,即使她本來就是將要繼承神社的巫女繼承人,也不能改變她在原本世界只受過弓箭和神樂舞等禮儀訓練,在青之氏族和異能特務科練習的是亂七八糟的異能,在咒靈世界就更奇葩了,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詛咒類怨靈還有單獨分類的,在咒術高專所學到的術式也和如今不一樣。

她本就擅長箭術,在學會各種符咒與如何運用靈力附著之後,很快就成為除妖名門的場家的第二高手——

之所以是第二,是因為第一的頭銜是她師兄,的場家門主的場靜司。

玉音不算完全的妖物必殺派,但不得不說,從咒靈世界而來的她,又親眼目睹了許多妖怪為惡的事實,對妖怪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友善,直到認識那名少年,夏目貴志。

「走了!要下車了!」

五島理香的提醒打斷她的回憶,玉音回神應了一聲,一起匆匆下車。

「太好了,這次沒有找錯!」五島高興地道,

望著桐萌中學的牌匾,玉音默默嘆了口氣,抽簽這種事情本來只有正副隊長負責,如果不是杏子家臨時有事,也不會落到她頭上。

算了,來橫濱一樣可以考察世界融合到什麼地步,玉音默默安慰自己道。

抽簽大會在桐萌中學的禮堂舉行,上屆關東大會冠軍桐萌是一號,亞軍冰帝是二號,但兩者作為種子隊伍,是直接分在對立的兩組,只有最後決賽才會碰面。

「好的,一定一定不會輪空的……」

上場抽簽前,玉音聽到五島一直在為自己鼓勁,期待不要抽到輪空,因為關東大會各地出線隊伍總名額為單數,第一輪必會有一個學校輪空,對於弱校,當然恨不得越晚遇上強敵越好,但對於五島這種熱血少女來說,恨不得第一場就和衛冕冠軍桐萌遇上,直接送她們回老家。

然而不幸地是,她馬上聽到大會負責人宣布:「2號冰帝,輪空。」

五島理香垂頭喪氣地下台了,玉音安慰地拍了拍她肩:「往好處想,至少我們能親眼去看桐萌的比賽了不是?」

五島光速恢復元氣,雙手緊握,志氣滿滿:「好!就讓我看看衛冕冠軍現在還有幾分斤兩吧!」

運動少女真好哄啊。

玉音托腮想到,對於她倆引起的動靜,尤其是桐萌中學女子弓道部成員的怒目而視(畢竟是東道主,隊員在場比較多),視而不見。

*

「地形變化真大……住這裡的人完全感覺不出來嗎?」

玉音咬著可麗餅,漫步在橫濱的大街小巷上,實際觀測著橫濱。

抽簽結束後,她就以要去中華街為由,和五島告別了。

很顯然地,現在的橫濱與她在本世界上次來看見的相比,產生了許多變化,增添了不少土地和建築,而好巧不巧地,這些土地和建築都是她在異能特務科的那些年熟知到的黑暗地下世界勢力所屬。

當然,其中占大頭的就是鼎鼎有名的港口Mafia。

那一世,她讀書的那些年,全橫濱的市民都在港口Mafia首領的血腥統治戰戰兢兢顫抖不已,像她現在這樣在路邊開心吃著小吃是完全不可想像的事情,因為你完全不知道下一刻從哪裡會冒出一隊人用衝//鋒/槍互相掃射,哪棟大樓又忽然BOOM的一聲沒了,又或者被異能者激戰的技能莫名其妙擊中。

隨著她一步步朝著記憶中的擂缽街方向走去,周圍建築物肉眼可見的越發破敗,最終,在她咬下最後一口可麗餅,走到一處高台時,欄杆下面整個貧民窟全景就盡收眼底。

「啊,果然如此……」

玉音拍了拍手,將盛可麗餅的薄紙團成一團,凌空投入分類垃圾桶裡,嘟囔道。

「現在我是不是應該馬上去叫車,看看迦具都隕坑在老地方不?」

然而她轉身還沒走三步,就被三四個佝僂著身軀的男人圍了起來。

為首男人手持匕首,凶惡地逼近道:「把錢包和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玉音無奈地捋捋劉海:「啊啦啊啦,橫濱今日的治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勁呢。」

*

「……你還記得今天要來貧民窟問案件線索嗎?為了把你從電線杆上平安弄下來浪費了我多少時間,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國木田獨步咬牙切齒地數落著搭檔,一邊瘋狂在筆記上修改計劃表,而被他念叨的對像,太宰治悠閑地揮手應著「嗨、嗨!」,完全沒有悔改的意思。

「太宰,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下次不要再嘗試這種事了,我可不想再挑戰高壓電線……」

「噓——!」太宰治忽然伸手攔住他,「你看前面。」

啰嗦中的國木田一怔,就看到他們前方幾名明顯是地痞混混的人,圍住了什麼人。

「糟了!」正義心爆棚的國木田立刻放下太宰,直接衝刺上前,大喊,「喂!你們……」

然而還不待他這句話喊完,那一群流氓已全部躺倒在地,呻//吟不已,先前明明是被搶劫對像的少女則手拿著對方匕首,腳踩住剛才威脅她的那人背部,隨後隨手將匕首甩到地面,直貼著那人臉頰入地三分。

「呃,現在的JK都這麼厲害了嗎?」國木田目瞪口呆。

*

聽到那句不知道算不算贊揚的話時,西園寺玉音本來下意識想反駁「大叔,我還不能算JK呢」*,然而當她目光落在明顯趕來見義勇為的那人身後,已經快吐露到嘴邊的話就收住了。

太宰治。

那個超級有名的、最年輕的港口Mafia干部,以及她的工作狂上司阪口安吾臥底期間的朋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心念電轉,她說出的話就已經變成:「大叔,就是因為這年代外面太危險,女孩子才要學習一些防身術啊。」說著,重重踩了那人一下,才收回腳。

惡棍慘叫一聲,然而國木田已經完全注意不到了,「大、大叔?我、我有這麼顯老嗎……」

永遠朝氣蓬勃的理想主義青年還是第一次被年輕少女這樣稱呼,受到的打擊相當之大。

「既然有大叔你在這裡,幫忙處理下這些人吧,報警也好,隨便放了也罷,我要回去了。」西園寺玉音聳聳肩,就打算開溜。

然而她的開溜事業才剛開始,就中道崩阻,迎接她的是太宰治的笑臉,「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們以前見過嗎?」

「喂,太宰,再怎麼過分也不能對初見的女學生……」

一聽那熟悉的開頭語,國木田以為太宰治是老毛病又犯了,立即從丟魂狀態復原。

太宰治微微一笑,回頭對國木田揮手:「可是我真的覺得她很眼熟啊~」隨後又轉回少女那邊,「還是說~小姐你有什麼長相相似的姐妹?」

「我很確定,先生,我們之前沒見過,」面對太宰治的美色攻擊,少女冷靜地推了推眼鏡,「以及尋找替身是不對的,建議你去找本尊表白。」

太宰治變成了豆豆眼:「啊?」

*

直到少女離開了很久,國木田打完了報警電話,繼續回來教育太宰:「你平時找人求殉情就算了,再怎麼樣也不能找上還在讀書的女學生啊,人家年紀還小正青春年華……」

太宰治蹲在那把插地的匕首前,忽然抬頭問道:「國木田君,姐妹的指紋是不可能一樣的吧,即使是雙胞胎?」

「是啊,」國木田順口答道,一怔,「你突然問這個干什麼?」

太宰治拿手帕包住柄部,拔出匕首。

「沒什麼,只是想驗證一個猜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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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然而太宰並沒有那個「西園寺玉音」的指紋。

噹噹噹噹~沒想到吧,第一個懷疑女主馬甲的是太宰~作為Mafia干部記住的資料和逆天的記憶是噠宰記得女主的原因,並不是熟人

注:JK是女高中生的意思,然而女主現在才國三。

第13章

雖然去探索擂缽街存在時,遇到了碰見太宰治這個小插曲,西園寺玉音還是維持住了平穩的心態,轉頭參觀了位於神奈川縣的另一遺址——迦具都隕坑的存在,並終於搞清楚世界融合後橫濱多出來的那些土地是怎麼來的。

在當地人的記憶裡,由於莫名爆炸造成的嚴重意外事故,當年事故後官方開啟了填海造陸的移民工程,而新橫濱島嶼居住的許多人就是從迦具都隕坑原址附近移局過去的。

回到東京時,夜色已深,玉音還抽空去了趟的場家位於東京的宅邸。的場本家老宅在京都,但自近現代以來,島國的經濟人口重心一直在往關東地區遷移,部分妖怪也隨之遷移,當時的場家的當主就下令了遷移。當初她和師兄在東京讀書時,住宿來往的就是這所宅子。

當然,她沒有距離太近。縱然只是別邸,的場家在東京的宅院也不是一般大小,占地廣闊,還是古老的和式建築,周邊鄰居少,過路人自然不會多。玉音遠遠在附近看了一眼,確定了確實是的場家府邸,正打算離開,剛好看到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駛來,停在大宅門口。

玉音都不用特地去看轎車車牌,從大門趕緊出來迎接的七瀨,已經充分說明了此人的身份,看到背影後更是確定,果然是她師兄的場靜司。他穿著一身黑色和服,邁步從後座下車,停在門口與七瀨女士交談了什麼。

玉音頓感心緒復雜,她還沒想到會這麼快見到熟悉的親近之人,作為一名除妖人,她去世得太過意外,不知道師兄聽到消息時是什麼感覺……

此刻,她還沒做好重逢相認的心理准備,猶豫再三,玉音還是沒有上前,反而轉身就走。

*

「所以,先生,您與那位五條先生會面之後,談了什麼呢?」

在得到當家的順利與咒術師中有話語權的某人會談的答案之後,七瀨適時詢問下文,卻見的場靜司忽然語氣一頓,轉頭看向幾百米外的遠方。

「先生?」七瀨疑惑不解,「那邊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的場靜司轉回來,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笑,「只是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七瀨擔憂道:「難道是妖怪?」

的場靜司靜靜搖頭:「沒有妖氣。」隨後淡然卻霸氣地說,「若是妖怪,也算是有膽量了,我倒有興趣想會會這種家伙。」

七瀨對他這般自信的發言習以為常,的場靜司徹底確認府邸周圍無異樣後,帶頭往大屋內走去。

「至於你問起的那位五條先生,他可不一般。」

「哦?他像當家的您一樣,是咒術師的領導人?」

「不,」的場靜司否決道,「據的場家情報所探查到的,咒術師那邊真正能做主的,是以咒術協會為代表的老一派舊勢力,並不是他。」

「但您看起來不像是很失望……」

豈止是不失望,只要看到的場靜司的眼神,以七瀨多年當他秘書助手的經驗,很容易看出他現在很有興味。上次當家的露出這種眼神,還是剛認識那位夏目少年和待在他周圍的那只大妖怪的時候。

「因為,」的場靜司勾起嘴角,「他很強啊。」

*

新的一天。

拋開所有憂慮睡了飽飽的一覺後,西園寺玉音感覺心情好多了。

甚至在清晨的冰帝校門口,跡部大少爺擁堵大門撒玫瑰花的場景,都顯得那麼親切自然,學校裡的學生是多麼活潑可愛,如果可以,她簡直想將時間暫停在這一刻,就讓她過普通的校園生活吧,拜托了!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_(:з」∠)_

昨天思考了一晚之後,西園寺玉音決定還是先不與師兄相認。

因為縱使師兄不會主動故意暴露她,但作為的場當家師妹的著名除妖人西園寺玉音,終究要比平平無奇的普通國中生西園寺玉音要引人矚目得多,在這樣一個勢力錯綜復雜的融合型社會裡,引人矚目就代表著曝光率高,這樣一來,她的樣貌遲早會曝光在其他組織裡。

縱使知道這是逃避,可能逃一時就是一時,西園寺玉音決定只要馬甲沒有翻,她就打死不承認。

*

「啊!跡部大人!」「跡部大人好帥!……

體育課上,老師一宣布自由活動,班內的女生就蜂擁到場外,為在足球場上揮灑汗水的跡部景吾吶喊助威。

呃,據西園寺玉音觀察,不止是他們本班的女生,只要是這節課在體育館或者足球場邊自由活動的女學生,都不能幸免。

聲音之聒噪之大,比早上跡部撒玫瑰花那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得不捂起耳朵,才能避免女生們過度興奮造成的噪音干擾。

啊,只有這種時候,她還是希望女孩子們安靜點才好。

由於沒有別人的對練了,玉音練習了一會兒運球和投籃,感覺沒勁,干脆也跑到場邊去看班上男生踢足球了(體育課男生女生是分開教課的,訓練內容不同)。

玉音到達場邊時,跡部正一個凌空抽射,球劃過一道弧線,繞過守門員,狠狠砸入足球門框內。

「嘟——!」一聲哨響,場邊的計分牌被翻到了「4」這個數字,4:0。

女生們又是一陣熱烈歡呼,但這次玉音有點能理解她們了,因為在運動場上的少年是那麼熱血澎湃,讓人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不過感覺……跡部今天踢得有點狠啊。」

西園寺玉音小聲嘀咕,開場沒多久,就剃了同班另一組一個大四喜,就算是向來行為張揚的跡部,這也有點壓制過了,而且這位大少爺喜歡的運動也不是足球吧。

旁邊有人可能聽到了她的低語,興奮道:「這個我知道!網球部關東大會的第一場對手是青春學園,跡部大人注意對方隊長好久了,去年就向對方下過戰書,這次終於能如願和對方比賽,聽說昨天網球部的訓練都加量翻了一倍呢!」

玉音抬首一看,說話的是同班同學小原早苗,她是班裡著名的跡部狂熱粉絲,作為跡部後援會的中堅力量,對有關他的各種小道消息知之甚詳,她說這話還是有可信度的。

「哎,西園寺你也來看跡部大人踢球啊!」

說了一長串話後,小原早苗才發現對話對像是班裡出名孤僻的西園寺。

老實說西園寺在班裡存在感很低,但耐不住她是跡部大人的鄰桌啊,要知道跡部大人坐在第一組第一個,只有旁邊和後面兩個位置有人,多少女生饞哭了眼想和她換一換,只是時間久了,大家都發現西園寺是對跡部大人真沒意思,她連網球部都從來不去,才漸漸挪開目光,現在發現西園寺居然來看跡部大人踢球,雖然跡部大人就是這麼有魅力,小原早苗還是感覺有點驚奇。

驚奇過後,小原察覺到這是個發展後援會成員的好時機,她拉著玉音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安利,最後還要和她約定今天放學,她可以帶玉音去看網球部訓練,而和她一起去可以占據一個最佳觀賞跡部大人英姿的位置。

「相信我,沒有比那位置視野更好的了!無論跡部大人在打球還是在場邊休息,那裡都可以看到跡部大人正側面啊——!」

面對說著說著就捧臉尖叫起來的追星少女,西園寺玉音有些汗顏,但還是婉言拒絕:「不、還是不了……我今天放學剛好有事。」

直到確定她是真沒時間,小原早苗才嘆氣著放棄。

*

玉音的拒絕還真不是托詞,她是真有事。

此事並非指的弓道部活訓練,由於最近不要比賽的緣故,老早的她就給杏子發了請假短訊,之所以不發給身為部長的五島理香,是擔心還沒下課對方就會跑過來咆哮,以五島的性子絕對做得出來。而發給杏子就不一樣了,等杏子到達社團場地轉告她的請假時,她早放學走人了。

早在昨天晚上,玉音就悄悄整理了一份冰帝學園以及周邊地區荒蕪場所的怪談消息。

既然世界融合改變了,難保周圍不會出現危險因素,她打算一一將這些流傳鬧鬼或者有不可思議傳聞的地方實地探索一邊,以確保沒有咒靈和妖怪在冰帝附近作亂。

這一方面是為了保證冰帝學生的安全,另一方面,玉音也是為了掐滅無意中撞到老熟人的幾率,只要她活動的區域沒有咒靈妖怪的消息傳出,想來那些老熟人沒事也不會往一個國中學校跑。

*

「好的!終於學校裡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沒有確認了!」玉音劃掉倒數第二行字樣,干勁十足地擼起袖子。

在打假了冰帝十大不可思議中的九個,另外再物理超度了一位因幾十年前不可說事件死亡的地縛靈成佛之後,玉音興致衝衝衝向了第十一個目標——3年A棟夜晚的奇怪聲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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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已經補完~

眾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個人,所以校園十大不可思議有十一個~

*

第14章

今夜天氣不算晴朗,零零散散的烏雲遮擋了大半月亮。

玉音抬頭望向朦朧月色中的3年A棟大樓,她先前出去解決了晚飯,特地等到傳聞中怪事發生的時間點,才來到3年A棟。

寂靜的夜裡,默然聳立的大樓不斷傳出咚咚咚的奇怪聲響,可緊閉的門窗中沒透露出絲毫光亮,整棟樓漆黑無比,顯然不似有人在活動。這般反差,愈發顯得陰森恐怖,不禁讓人心生懼意。

玉音這時方有些了然,那些經歷過3年A棟怪談的學生談起這事,為什麼諱莫如深了。

所謂3年A棟,是冰帝學園在原本規劃用地外的一棟建築,跡部景吾捐贈給學校的,平日多用作3年級與網球部的活動場所。

玉音在班級活動時來過3年A棟大樓幾次,對大樓結構還是比較熟悉的,目前最大的問題反而是如何進入。

冰帝夜間閉校前,會有專人管理員檢查熄燈和門窗,3年A棟的入口自然也是如此。

玉音在一樓幾扇窗戶下徘徊了一陣,確認鎖上了,干脆不再多想,一腳踏上窗台,借力躍身而上,再在二樓窗台重復,不過幾息時間,就到達三樓走廊邊開著的窗口,翻身躍了進去。

她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循著咚咚聲源的方向而去。

這聲音不似籃球砸地時沉悶,玉音猜測與建築面相觸的物體,體積應當很小巧,這種聲音她有幾分記憶,可對球類運動不熟悉的她,一時也無法確定。

唯一可以肯定,造成這聲響的不是妖怪也不是咒靈,因為這麼近距離,即使大妖怪或特級咒靈也不可能完全掩飾住氣息,不泄露絲毫妖氣咒力讓她察覺不到。

多想無益,總歸要眼見為實。玉音踏過長長的走廊,微光中,她看見前方傳出聲響的房間大門正敞著大半。她關掉手電筒,不驚動對方的輕聲走近前,室內沒有開燈,咚咚咚的敲擊聲愈發清晰,站在門側,她側目向內望去,看到——

月光下的那瑟西斯。

月亮恰好完全自烏雲而出,明亮的微光穿過寬大透明玻璃灑入室內,映照在少年紫灰的短發上,給他籠罩了一層朦朧光暈,乍然望去,仿佛在發光。

是跡部景吾。

玉音忽然了然。

作為3年A棟的捐贈者、校董會成員以及學生會長,跡部景吾是學校管理員之外,唯一擁有這樓鑰匙的人。排除掉鬼怪作祟的可能性後,最可能進入大樓造成這些動靜的人,無疑只有跡部景吾。

縱然是玉音這種不懂網球的人,也看得出來跡部顯然在進行擊球訓練,那些咚咚聲全是他揮拍將球擊打到牆壁上所產生的。

他神情比下午踢球時更加興奮,面對機器高頻發射的高速小球,揮拍迅疾得看不見影子。以玉音的眼力,辨別出他同時在擊打好幾只網球,最多時甚至多達十幾個。

一直到機器將儲存的球打光,跡部這一輪練習才慢慢停了下來,他伸手用毛巾擦了擦劇烈運動產生的汗水,返身去場邊拿水壺。

犀利的洞察力,幾乎即刻讓他辨別出門邊的陰影。

寂靜深夜,在唯獨只有一人的黑深大樓裡出現神秘莫測的黑影……這實在很有靈異鬼片的氛圍,奈何跡部雖不是無神論者,但自信自強之心之強大,都已到了不畏懼任何裝神弄鬼的程度。

跡部喝道:「誰?出來!」

*

在出去與跑掉之間,玉音猶豫了三秒鐘。

然後果斷推門踏入。

要是轉身就跑,顯得自己理虧一樣,可無論怎麼看都是摸黑練習嚇到同校學生的跡部責任更大吧?

「是我。」她大大方方道。

跡部眯了眯狹長鳳眼,有影子,大概率是活人了,然後聽到熟悉的聲音,借著月光看清了對面那人的面容,「西園寺?」

跡部剛松口氣,又想到什麼,狐疑道:「不對,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且不說時間地點,這時候孤身出現在3年A棟就是很可疑,而且他進樓後在內鎖住了大門,以防管理員巡查時發現不對。

「這嘛,」玉音摸頭想了想借口,從口袋裡拿出筆記本說,「其實我是為了構思一篇靈異小說,在采風取材來著。」

「采風,取材?」跡部一挑眉梢,打量著西園寺玉音,忽然抱臂哼了一聲,「那你膽子倒是很大,敢深夜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他早應該想到的,西園寺不是常人意識中那種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相反,她個人情緒很好隱藏在孤僻的外表下,反而很活潑。

上次他以學生會長的身份過問女子弓道部的事,就聽現任部長五島理香不自覺吐了一堆苦水,抱怨對像當然是西園寺玉音了。自那次起,跡部就更明了這位鄰桌同學是某種意義上的「兩面派」。

「我自然是藝高人膽大。」玉音渾然不在意跡部的奚落,大少爺看似我行我素,說話完全不在乎旁人想法,其實很有分寸,細心到不觸及底線。

她看著筆記本上最後一行沒注解的文字,忽然揚起笑容道:「跡部同學,恭喜恭喜啦~能采訪一下,你對於自己成為冰帝新校園十大不可思議有什麼感想嗎?」

「啊?」跡部一臉莫名。

*

「無稽之談!」

聽完西園寺對怪談「3年A棟夜晚的奇怪聲響」的闡述,跡部景吾自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自己偶然為之的行為,旁人到底誤解成什麼鬼樣子了,他嗤笑道,「這種不華麗的怪聞,完全配不上本大爺我。」

「嗯嗯,跡部君你說得有理。」

玉音端著紅茶,吃著法式甜點,不停點頭附和他,畢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此刻燈光明亮,二人正在與訓練室相連的休息室裡,開展晚茶話會。

「不過真沒想到,3年A棟我也來過好幾次了,一直沒發現除了各種活動室會議室外,這樓裡還修建了網球場、訓練室,還有專門的休息室。」

玉音視線掠過休息室內這些富麗堂皇的裝潢,一看就名貴的擺件家具先不提,她現在坐的桌椅都是高級紅木,休息室裡還有冰箱、浴室等配套設施,他們現在所用的食物,就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據跡部說,每天都會更新補充庫存。

跡部抿了口熱氣騰騰的紅茶,中和掉嘴裡的甜膩味,他其實不太愛過於甜膩的法式甜點,只是為迅速補充能量才如此准備,但看到對面少女吃馬卡龍時愉悅彎起的眼睛,就知道這有多符合對方喜好了。

他矜持表示:「這有什麼,這棟大樓裡我只修建了一間室內網球場,一個專門訓練場和休息室,」這還是因為大樓的主要作用不在網球上,「若是你去我英國的城堡看看,那才是真正的網球之城。」

他提起網球的眼神,與平時尤為不同,語氣驕傲極了,是真的恨不得馬上將網球城堡拉出來給人觀賞。

玉音笑眯眯道:「那我先謝過跡部君的邀請了,若下次有閑暇去英國游玩,定然會上門拜訪。」

仔細想想,自從五年級開始靈魂穿越到其他世界以來,她很久沒去遙遠的地方旅行了,因為她每次昏迷穿越都是在暑假,偏偏暑假是假期最長以及最適宜出門旅游的時間,而在異世界,她又受到工作和身份限制,無法脫身,算起來確實沒好好出去玩了。

跡部大氣地一揮手:「不用等閑暇時間,我會建議學校把下次修學旅行的地點改到英國。」

玉音眼神一亮,修學旅行一般安排在9到10月,各地區學校有微妙差異,簡單來說就是學生奉旨出去玩,冰帝自跡部入學以後,校董會撥款向來十分大方,跡部這麼說,那這件事就八、九不離十了。

想想島內現在這鬼魅橫行的樣子,要是真去什麼歷史悠久有古典底蘊的地方,還不知道會撞上什麼玩意,她反而要頭疼,出國游玩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咳,」跡部輕咳一聲,「不過本大爺也不是沒條件的。」

他微微頓了下,才道:「你那采風取材什麼的……就不要把3年A棟加上了吧?」

跡部景吾不清楚西園寺到底是在哪裡寫文章,又是否會有冰帝學生認出原型來,但總要防患於未然,萬一呢,萬一就是有人猜出所謂深夜大樓裡的網球拍擊聲始作俑者是他,他跡部大少爺的臉面往哪兒擺啊。

玉音忍住笑:「這個當然沒問題,就算要用這個題材,我也不會寫是網球,跡部君你覺得半夜籃球館的拍球聲抑或音樂教室的鋼琴聲,哪個比較好?」

跡部毫不猶豫道:「鋼琴,夜半的樂曲聲更有玄妙的氛圍。」

開玩笑,籃球和網球同屬於球類運動,更容易聯系到一起,他自然要掐死這種可能性。

「我寫成鋼琴是沒問題啦,反正我沒打算對外說這事。」

玉音沉吟了一會兒,她說取材還真不是完全騙跡部的假話,《百妖契約之書》是時候構思下一本的情節了,現在知道世界融合了,的場師兄同樣在這個世界,她自然不能完全照搬從前的經歷,需要杜撰更多內容,那麼下個單元寫死後不願往生的音樂家造成異像的題材貌似也行?

「但跡部你繼續夜間練習的話,萬一哪天有探險的學生撞見,就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了。」

國中生正是中二愛冒險的年紀,玉音甚至懷疑早有人來探過了,只是跡部鎖了大門,其他人不像她能飛檐走壁才進不來,若是哪位三年級學生趁活動課偽裝一樓窗戶已鎖,說不定就能進入大樓了。

跡部沒想到自己為對付立海大做的視覺剝離訓練,還能引起這堆麻煩,只能無奈道:「等到八月就好。」

八月份,全國大賽就徹底落幕了,那時他就不必維持爭對立海大的特訓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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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居然說我短小?我上章2987字數在衍生裡夠粗長的啦!

注:3年A棟的設定來自網王官方冰帝設定集(這東西我沒有,是在網上翻到冰帝愛好者做的翻譯,感興趣的可以去搜下),是跡部所捐贈的,在學校用地外為3年A組建設的建築,官設說冰帝網球部會定期在這裡開展秘密茶會作為特典,招待酬謝網球部應援團(?冰帝男公關部石錘了,跡部你和櫻蘭的某位大少爺一定很有共同語言吧~)

官設裡沒說樓裡有網球場和健身器材,但考慮到跡部以往的手筆,喜歡到處修網球場,私設這裡面有~

這裡的英國城堡指的是劇場版裡那個~

*

第15章

「……所以說,我們終於查到當年,全是這個叫奈落的妖怪在背後算計。楓婆婆說這個奈落,極有可能是曾經被桔梗救下的一個山賊,他惡念引來的眾多妖怪融合而成的。」

咖啡館裡,好不容易回現代一趟的日暮戈薇,就將西園寺玉音約了出來,大倒苦水。

她在戰國經歷的許多事,由於要保密的關系,都不能與學校裡的朋友訴說,唯一能傾訴的對像就只有同樣擁有靈力,還對妖怪界知之甚深的西園寺玉音,所以一來二去,二人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只要一回現代,戈薇有機會就會找玉音聚一聚。

「人與妖怪融合成的麼……」玉音用勺子攪拌著咖啡,感慨道,「這種由人墜落成的妖怪,是最難對付的那種類型啊。」

多數除妖師避之唯恐不及的除妖對像,一般是純血大妖怪,因為他們代表著絕對強勢的由血脈帶來的力量,可真正在出除妖任務時,那些由人墮落而成的妖怪更加難以對付,他們成為妖怪後的力量或許不夠強大,卻擁有一顆「人心」——人的心眼,在陰謀詭計方面,純粹的妖怪反而遠遠不及他們,更令人防不勝防。

「楓婆婆也是這麼說的,如果不是遇到正好知曉奈落信息的法師彌勒,我們根本不清楚有這麼一個幕後黑手存在,可就算如此,我們還是沒能阻止奈落對珊瑚的族人下手……」

談及珊瑚家的悲劇,戈薇神色郁郁起來,就連桌上的甜點都沒心思吃了。

「玉音桑,你有什麼辦法能對付這個奈落嗎?」戈薇抱有一絲希望地問道,隨後想起什麼,又從包裡拿出之前玉音交給她的筆記本,「對了,還沒感謝你寫的妖怪常識,真是太有用了!」

其實靈力與妖怪方面的事情,楓婆婆一直有在教導戈薇,戈薇這麼說,並不是說楓婆婆的專業能力不如玉音,只是作為一名古人,很多事情楓婆婆早就習以為常,根本不會覺得戈薇有教導的必要,在這方面,同為現代人的玉音就更清楚戈薇需要補充哪些方面的知識,所以她特地寫的筆記內容,對戈薇在戰國旅行生活非常實用。

玉音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能夠幫到你就行了,不必言謝。」

其實這些都是除妖界的基礎常識,避免新手犯一些不必要的錯誤,只是戈薇之前沒接觸過這些,才會感覺特別實用。

「但是珊瑚和彌勒看了,都說這本筆記的內容很難得呢,」提起新伙伴,戈薇神情不由溫柔起來,「他們說以前這些除妖的知識,都是由他們除妖人經歷之後,作為經驗在父子、族人之間口口相傳,一代一代流傳下去,從來沒人想過要集結成冊,還說要是將這些方法普及開來,就能避免更多人遇害呢。」

「想法是很好,」玉音搖搖食指,「可是不現實哦,古代識字之人本就稀少,想傳播相關知識,出發點是好的,但民眾很難理解背後的原理因果,因此很可能在傳播過程中生成謬誤,弄巧成拙起了反效果。」

戈薇聞言沮喪起來:「這也不行嗎……」

「也不是完全不行,」玉音連忙安慰她,「只是不能全盤傳播而已,有選擇的挑一些民眾能理解接受的,適當宣揚,就能避免更多人遇害。」

接著她舉例說明哪些是屬於方便宣揚的常識,而哪些對於普通民眾而言,分析處理又過於復雜了。這些都是的場門下,經過多年總結出的可靠經驗。

戈薇一邊聽一邊點頭,還認真做筆記,自從知曉奈落的存在,她自覺責任深重,比起從前的順其自然,更加用心學習相關知識起來。

等玉音說的告一段落,她又想起二人本來在談的正題,「玉音桑,你有沒有對付奈落的好辦法啊?」

玉音聞言思考道:「聽你的描述,這個奈落擅長玩弄人心,出場從不以真身示人,好幾次你們除掉的都只是他的替身。」

她頓了頓又道:「戈薇你的除魔之箭,無疑是渾身瘴氣的奈落的克星,但不能射中他的核心是沒有用的,只要核心仍在,以他的能力就能無限重生……」

戈薇沮喪得以頭撞桌子:「啊,可是這家伙狡兔三穴,我們就連他的大本營在哪兒都無法確定,更不用說他隱藏得更深的核心了!」

玉音笑著安撫她:「所以說,這件事暫且急不得,你們先一邊收集四魂之玉一邊磨煉自身的能力,等時機到了,那奈落總得跳出來搶奪你們手上的四魂之玉,到時候再將他一網打盡好了。」

對於戈薇最終能消滅奈落這件事,玉音完全沒有懷疑過,因為從時間線的收束性來看,既然現在的世界裡不存在奈落與四魂之玉(能面具上的那塊碎片回到了過去,這就是時間的收束性),那麼在過去的世界裡,他們必定是被消滅了的。

「真的能如玉音桑你說的這樣就好了……」

戈薇拉出穿在項鏈上的瓶子,默默祈禱道,瓶裡碎片只剩下寥寥一兩片,之前收集的那一大片已經被奈落搶走了。

*

邁出咖啡館大門,戈薇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在擁有龐大靈力的她看來,大街上摩肩擦踵的人流裡,不時路過一兩個長著動物臉龐的家伙,那是偽裝成人類的妖怪,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長得奇形怪狀的靈異生物,或是飛在半空,或是趴在人的肩頭,在人群中若隱若現,十分的辣眼睛。

「現在都有種讓我還處於戰國的錯覺了。」她忍不住嘀咕。

「哈哈,」玉音干笑兩聲,「戈薇你也感覺到了吧,現代世界裡的靈氣在復蘇,出來活動的妖怪也越來越多,不過沒有靈力的普通人看不見這些,所以你平時不要在人前表現出任何異常。那些長得奇奇怪怪的家伙就是咒靈,我之前和你提過。如果它們和妖怪對人類出手了,你也無須過多顧慮,直接動手就是。」

關於世界融合的事,說起來畢竟太過驚悚,她就沒與戈薇提起,而是簡單的以靈氣復蘇來解釋。

「啊,我知道了。」戈薇想起剛發現這些生物的時候,她還會大驚失色地在同學面前比手畫腳,更加落實了她爺爺幫她在學校請病假用的那些理由。如今,她都能面不改色路過那些妖怪與咒靈,裝作視而不見了。

這時幾輛車接連快速從人行道旁掠過,速度很明顯超過市內街區的限速,眨眼間看清車上乘客特征的玉音,神色忽地微微一變。

「對不起戈薇,本來答應和你一起逛街的,」她雙手合十向戈薇道歉,「但我忽然想起有一件急事要辦,所以……」

戈薇擺手笑笑:「沒關系,如果玉音桑你有事就先去忙好了。」

玉音一邊跑遠一邊揮手,高聲道:「真的很對不起啊,我先走了!」

*

西園寺玉音正在追車。

追Scepter 4成員的座駕。

沒錯,剛剛一閃而逝的幾輛車裡,她分明看到車內坐的是伏見猿比古和其他青之氏族成員,所有人都身著Scepter 4的藍色制服,顯而易見,這不是什麼同部門隊友下班後一起去居酒屋聚會的活動,而是在某地發生了異能者戰鬥,必須出動Scepter 4去處理。

在神奈川縣親眼見證了迦具都隕坑的存在,玉音就明白室長和其他Scepter 4隊友同樣會出現在這個世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不過先前發覺世界融合後,她偷偷嘗試過使用青之氏族的力量,感應到的聯系很微弱,那麼必定在她死亡後,世界融合之前,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以她目前的身份,無法打探清楚,而跟上好不容易遇到的Scepter 4成員,無疑是現在最好的打探方式。

Scepter 4的車輛開得很迅速,顯然急著去辦任務,玉音追趕之下,干脆趁路邊的行人不注意,幾步上了路邊的屋頂,在空中沒有障礙物,車輛卻要受到道路上其他車輛和紅綠燈的困擾,不多久,就輕松地就追上了她當做目標的車輛。

*

「伏見,怎麼了?」

坐在伏見猿比古身邊的楠原剛見他神思不屬地盯著車外,好奇問道。

「沒什麼,」伏見轉回頭,推了推眼鏡,「……好像感覺到了某人的氣息,但是怎麼可能……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第16章

西園寺玉音追逐著車輛,周圍場景越來越偏僻,最終Scepter 4幾輛車開到一處荒廢大樓附近才停住。

玉音一看見立於破敗大樓前的那道熟悉身影,就立刻掩藏氣息,躲藏起來觀察,心下松了口氣,看來她感受到青之氏族力量變得微弱,並非她所猜測的最壞可能。

室長沒有掉劍,真是太好了。

不僅如此,她仔細清點了下出外勤的人員,除了相熟的伏見之外,就連當初她從槍口下救下的楠原剛也好好的,無一人員傷亡,這真是萬幸。

*

在綠之王與白銀之王的最終戰鬥中,德累斯頓石盤破碎了。可石盤並未完全消失,而是遺留下不少碎片。因此,原先已存在的王權者與氏族,他們的特異能力雖然削弱了許多,但並未完全消失。

所以時至今日,對外名稱為「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機構Scepter 4仍然在良好運行中,維持著這座大都市裡超能力者與普通人之間的秩序穩定,不過與德累斯頓石盤被毀滅前相比,Scepter 4的權柄無疑縮小了許多。

青之王宗像禮司,曾一度被名義上的上司,總理大臣寒川貫一解除室長職責,因為當時對方正與綠之王比水流合作謀取利益,但隨著寒川貫一下台,新任總理大臣一上位,馬上又客客氣氣將他延請了回來。

毫無疑問,能掌管Scepter 4這股力量的人唯有宗像禮司,不管他有沒有青之王的頭銜,他就是Scepter 4成員心中唯一的王。

而宗像禮司也沒有將那些世俗的政治博弈半點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維持這世界普通人與超能力者之間的秩序穩定就是最為重要的事,旁的別的事都能靠邊放,新任名義上司小心翼翼也好,還是驕傲自大也好,都不會影響他堅定地走認定的道路。

站在警察設置好的封鎖線外,宗像禮司遙遙望向廢棄的大樓,任憑那些轟轟轟的聲響響徹在耳邊,不時會有因戰鬥生成的碎石砂礫飛彈到樓下,他立於樓前巍然不動。而在他身後不遠處,是已經排好隊列待命的Scepter 4成員們。

「室長。」

聽到副手的呼喚,宗像禮司側首看去,一身制服的淡島世理踏著急匆匆的步伐走來,稟報道:「已經得到確認,這次戰鬥的雙方,一方是我們曾經登記過的權外者,另一方是從橫濱那邊過來的人。」

橫濱,曾只是島國最繁華的國際港口城市的名稱,但對於現在已發現世界融合這一現像的宗像禮司來說,又有了新的意義,「從橫濱那邊過來的人」某種意義上等於「異能特務科負責的範圍」。

簡而言之,就是關於世界融合後具有相同職介的特殊部門職能重合了,應該如何分割去處理的問題。

宗像禮司推了推鏡架,果斷地下令:「動手。」

雖然其中一方屬於橫濱的管轄範圍,但只要另一人確定了曾經Scepter 4登記過的權外者身份,那麼這件事Scepter 4就有管轄資格,最多事後在如何處理橫濱人員的問題上,再與異特科協商就行。

這還是宗像禮司向來重視程序的合法性,不願意與官方或其他特殊機構交惡,才刻意讓屬下注意維持友好。

出外勤的擊劍課特務隊成員紛紛念出誓詞,進行拔刀儀式。

「秋山冰杜,拔刀!」

「楠原剛,拔刀!」

……

縱然是石板破碎失去王權力量的現在,這一習俗仍舊保留了下來,隨後拔刀隊員們才陸續進入大樓,去捕捉在城市中肆意妄為用異能戰鬥的法外狂徒。

伏見猿比古沒有拔刀,而是在其他人進入大樓後,悄然來到宗像禮司身邊,低聲稟告:「您讓我查的那件事,我有一些眉目了,但是不太樂觀。」

宗像禮司將目光從大樓移到伏見身上,問:「與世界融合有關,還是與綠之氏族Jungle遺留下來的勢力有關?」

他之所會將這件大事交予伏見調查,而不是作為副手的淡島世理,就是因為伏見不僅是Scepter 4裡僅有的察覺到世界融合的幾個成員之一,更因為他曾潛伏進Jungle當過J級干部,對Jungle的事務比其他人要了解深刻很多。

伏見神色慎重:「皆有聯系。我調查過出版《彩虹王冠》那套小說的出版社,之前我對這家出版社的存在毫無印像,但以他們三年前就出版暢銷的事實來判斷,如果這原本就是我們世界的出版社,當初Scepter 4和黃金之王那邊都不可能沒發現這種泄露王權者機密的行為,可直到如今,我們才後知後覺發現,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之前我們根本不在同一世界。」

宗像禮司沒有出聲打斷伏見的分析,等他說完後才問道:「那與Jungle那邊又有何干系?難道你調查到寫書的作者,是Jungle曾經暴露的成員?」

伏見這時露出有點尷尬的神情:「不是……正確來說,我根本找不到這個人」

「找不到?」宗像禮司疑惑,以伏見的能力,居然有他找不著的人。

「咳,」伏見清咳一聲,不好意思地解釋,「因為這套小說的作者大道寺熏根本沒在出版社露過面,就連簽約也是使用的電子合同,酬金是由出版社那邊打到在網上建立的海外電子賬戶。我順著這幾條線索追蹤了許久,一直無法攻破對方的防護手段。」

「我明白了。」

宗像禮司頓時明了伏見的言下之意。

在他們的初步觀察下,融合世界中,因為石盤力量的存在他們世界的科技發展原本就要比其他世界先進很多,尤其伏見猿比古在綠之王勢力那邊潛伏過,綠之王能力又與網絡有很深的牽扯,簡而言之,伏見猿比古的網絡技術即使在他們世界也位於前列。然而擁有這樣高超網絡技術的伏見,依然查不出對方身份,只能說明……

伏見頷首道:「是的,我已經排除了對方使用了與網絡相關的超能力,尤其是橫濱那邊異能者干涉的可能性,而且對方掩飾身份使用的一些技術,原理我分析後,發現具有我們本世界網絡技術的痕跡,就是說對方縱使不是前Jungle成員,至少也是學習過綠之王當年故意散播的網絡技術的人。總之,這人使用的技術屬於我們世界,這是確切無疑的。」

宗像禮司垂目思考半晌,道:「這件事你繼續追蹤,如果有新的發現,立刻向我報告。」

伏見猿比古敬禮:「是!」

這時,一直在旁靜靜聆聽二人討論的淡島世理忽然道:「說到發現,屬下也有一個新發現。」

「哦?」宗像禮司和伏見立刻看向她,淡島世理素來能力出眾,她說的發現一定不會小。

「伏見知道《彩虹王冠》這套叢書的存在後,就專心去調查作者的身份了吧?」淡島世理淡然解釋道,「我趁閑暇時間,將這名作者的其他作品都找了出來,閱覽了一遍,結果發現他小說中所提到的許多機構,在現在融合世界的現實都真實存在,比如說位於橫濱的異能特務科,又比如說咒術師協會和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這些都不是虛構的。」

宗像禮司神情即刻嚴肅起來:「當真?」

淡島世理:「千真萬確。若室長您不相信,稍後回去,我能將寫到那些機構的部分拿出來給您翻閱。」

作為Scepter 4的二把手,她經常要與政府機構打交道,在世界融合之後同樣如此,對於現在世上所存在的特殊官方機構或有類似職能的組織,她知道的比伏見要清楚許多,所以對這類事情更為敏感,比伏見先發現不出奇,

淡島世理猜想,大道寺熏所著的所有小說,內容說不定都出於真實存在發生過的事件。

「這……」伏見猿比古聽得有點怔楞,「這人真的好大膽,泄露王權者機密先不論,他竟還泄露了一堆別的組織的機密?完全是找死的節奏啊。」

淡島世理頷首,頗為同意他的判斷。

宗像禮司沉吟道:「不排除是像綠之王比水流那樣,希望將世界的真實展現給普通人,讓所有人知曉真相,並希望他們都覺醒力量。」

「綠之王意志的繼承者?」伏見苦惱地扶著額,剛解決綠王的風波還沒有多久呢,又來一個,「真是讓人不消停啊……」

*

「阿嚏——!」

西園寺玉音重重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不解地嘀咕:「我昨晚著涼了嗎?明明最近氣溫在升高啊……」

確認了老朋友們都安然無恙,在他們拔刀去抓捕異能者後不久,玉音就找機會默然離去了。

於是她完全不知道,留在大樓前交談的前上司與老朋友們,因無意中發現她所寫的小說內容,正在調查《彩虹王冠》作者的身份,並在談話中初步認定,該作者居心叵測,說不定是綠之王意志繼承人。

莫名戴上一頂大黑鍋的本人此刻毫不知情,連續打了幾個噴嚏,還在奇怪她現在體質居然會生病,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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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很快,關東大賽第一場比賽到來了。

冰帝第一場輪空,西園寺玉音今天本來可以很清閑,但杏子說要全隊一起去觀看第二輪比賽的對手,最終她被元氣少女打敗了,只能隨隊去觀戰。

比賽在她眼裡不算精彩,兩隊水平不相伯仲,玉音只看了第一輪射箭,就准確估量出她們的水平,是她不出手,光靠五島理香和杏子她們也能穩贏的那種,而今天這場比賽,估計要僵持到最後才能分出勝負。

玉音頓時沒有繼續留下來觀戰的欲/望,隨口找借口溜出場外,隨後她隨便找了個人少的角落,躺在樹陰下補覺。

最近一段時間的晚上,她都會溜出門當義務警察,在夜色掩護下消滅周邊地方的咒靈,敲打敲打不乖的妖怪,造成睡眠嚴重不足,就連白天上課的時候都呵欠連天,惹得跡部都看過來。所以每日中午只要沒事,她就會偷偷跑去玫瑰溫室補覺,可以說是日夜顛倒了。

然而今天在陌生的地方,注定她補覺也補不安穩。

玉音睡得正香,忽然為一道驟然靠近中的強大咒力所驚醒。

很顯然,有強大的咒靈跑來附近了。

「什麼嘛,我記得之前檢查時,這附近明明沒有咒靈的……」

敢隨意閉目休息,玉音自然也是做了基本工作的,剛到達弓道比賽會場不久,玉音就抽空巡視了一圈,確認周圍沒有潛伏搞事的妖怪與咒靈,這才安心去休息的。

如今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一,這咒靈剛生成不久。

二,這咒靈原本在別地,是人為引過來的。

當然,無論是哪種情況,玉音都不可能置之不理,如果說她已經接受妖怪中也有好有壞不該一應除去的觀點,但咒靈就完全是與人類對立的生物,只有除惡務盡這一條選擇。

隨意抱怨了一句,玉音立刻拉起最近完全不離身的弓箭包,朝咒靈氣息的方向狂奔而去。

剛靠近現場,她陡然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老師,就是現在!」

龐大的白色身影回身撲向追逐他們的黑影,一口咬向對方脖頸,可黑影原本是腦袋的位置一縮,反倒是周身新長出幾只長長的觸/手來,牢牢糾纏住大妖怪四肢。

「可惡,這家伙和之前對付的那些雜碎不一樣!」

有著狐狸外貌的大妖怪怒吼一聲,猛烈地用利爪攻擊,將對方觸/手紛紛撕成幾段。

然而無用,沒過一會兒,咒靈身體就自動修復,所有傷口恢復如初。

「它弱點到底在哪裡?」

斑一面激烈戰鬥,一面快速思考著,自從咒靈這種奇怪的生物出現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能讓自己陷入苦戰的對手。

過於認真戰鬥的他沒有發現,咒靈悄悄分出一部分,從地下繞過他的注意,驟然鑽地而出,朝因擔心他而沒有遠離的少年撲去。

斑猛然回頭:「夏目小心!」

可是來不及了,眼看夏目貴志就要因他疏漏而受到傷害,突然,一道龐然靈力迅猛劃過長空,筆直地釘住撲向夏目的那根觸/手。

咒靈慘嚎一聲,像是受到什麼嚴重傷害,在純粹強大的靈力下,那根觸/手瞬間消彌無蹤。

「好機會!」

斑趁其病要其命,剛要回身攢上致命一擊,又感到一股純淨靈力直取咒靈本體方向,慌忙跳讓避開。

開玩笑,靈力可不會識別要對付的是妖力還是咒力,他要是受到波及,一樣不會好受。

只是這股熟悉的靈力,如果他沒記錯,不是已經死了的那個強大除妖師……

一向表情淡漠的夏目貴志同樣識別出靈力,不禁露出訝異的神情,踏前一步,看向箭矢方向,「怎麼會……是西園寺桑?」

一人一妖怪目光彙聚之所在,那剛剛放下弓箭的人,不是西園寺玉音還會是誰?

玉音默默嘆了口氣,提弓走上前,頷首承認道:「是我。」

原本發出兩箭替夏目他們解除危機之後,她大可以一走了之,而不是直接現身人前,可前提是現場沒有這個鬼東西存在——

她彎腰從消散咒靈本體位置的草叢裡,拾起一只干枯的手指。

毫無疑問,是宿儺的手指。

這玩意她要是認不出來,就枉為咒術師了。

難怪強大如大妖怪的斑,都無法迅速消滅掉這個新生咒靈,全因對方具有宿儺的手指。

「真的是你嗎?西園寺桑?!」

夏目貴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認真盯住西園寺玉音看了幾眼,怎麼感覺西園寺桑變年輕了?

「難道是你的魂魄不願意往生,繼續在世上消滅為惡的妖怪,呃,還有現在這什麼咒靈……」

初見之時,西園寺桑就比中學生的他還大幾歲,雖說女士一般看起來年齡不顯,可如今西園寺桑的模樣怎麼看都是國中生啊,夏目只能往她如今是心有執念的鬼這方面猜想。

「笨蛋夏目,她明明是人 。」變回招財貓模樣的大妖怪直接躍上夏目肩膀,「不信你看她的影子。」夏目能看見鬼怪的能力只有在這點上不方便,無法第一時間分辨對方是人還是鬼。

夏目聞言看向西園寺玉音腳下,果然看到了清晰無比的影子,不禁微微睜大眼睛:「可是西園寺桑不是去世了嗎?老師,我們參加過她的葬禮啊……」

斑舔了舔爪子:「世界融合這種奇怪的事都能發生,咒靈這種惡心的生物都能存在,死而復生算什麼,哦,說不定不是死而復生,也許是她在其他世界投胎轉世了呢。」

一語中的,猜的雖不中亦不遠矣。

西園寺玉音沒想到斑這麼敏銳,該說不愧是活了那麼多年的大妖怪,果然見多識廣,不過眼下時間緊急,她沒辦法多作解釋,只好對夏目說:「沒錯,是我。」

她擺了擺手,止住夏目追問的話,拿起那根手指說:「死而復生的事和貓咪猜測的差不多,我自己也不清楚緣由,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你們看到這根手指了嗎?這就是剛才那只咒靈之所以力量強大的原因,想必再過不久,馬上就會有咒術師過來收尾,並討要這只手指。我希望夏目你和貓咪不要告知他們我的存在,就說那只咒靈是你們消滅的。」

「可以是可以,可是……」夏目剛受到友人死而復生的衝擊,馬上接到對方的囑托,素來淡然如他,都有點手足無措。

「手指……」斑沉吟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是咒物啊,還是特級的。」他馬上拍了拍夏目的腦袋,「答應她,夏目。」

作為大妖怪,在發覺世界融合的第一時間,斑就發揮了強大的妖怪界關系網,去調查了解另一個世界,雖然現在還不如玉音那般對宿儺手指的來源了解的清清楚楚,但咒術世界的基本常識還是知道了許多。

「誒?既然老師這麼說,西園寺桑又鄭重拜托我,那好吧。」

夏目摸了摸頭,表達對自己撒謊能力不太信任。

「只是我不確定能瞞過對方,萬一對方識別出西園寺桑的靈力……」

「不必擔心,來人應當是咒術師,不會注意到這方面細節的。」

玉音早考慮過了,幸好她解決那只咒靈使用的靈力而非咒力,就算來回收宿儺手指的是她的老熟人,咒術師對靈力的分辨力遠沒有對咒力那般敏銳,那她的身份就安全多了。

以防萬一,她還是快速用術法消散了自身靈力殘留,並讓斑和夏目再分別補上一些妖力和靈力掩飾,玉音自信只要不是五條悟拿六眼去觀測,肯定不會發現端倪的。

做完這些後續工作,玉音和夏目約定了在送還手指後,在附近咖啡廳見面,就匆匆離去了。

*

「貓咪老師,咒物是什麼?」

留在原地的夏目貴志拿著那只干枯手指端詳,好奇問道。

「我上次不是告訴你詛咒和咒靈的關系了嗎?咒物就是——」

斑的話語剛開了頭,忽然從夏目身上跳下,瞬間變回大妖怪模樣,朝一個方向齜牙。

一道輕佻散漫的聲音自然而然接住他的話語:「咒物嘛,就是攜帶、散發咒力並可能造成危害的物體,所以必須回收處理或封印哦~」

一道人影瞬身出現在一人一妖身前,他微微弓著腰,用蒙著黑布的眼睛湊近看向二者,摸著下巴說:「喲,原來是大妖怪啊,難怪能對付擁有宿儺手指的咒靈。」

斑感受到威脅,完全不敢放松絲毫警惕。

「你是誰?」夏目也有被嚇到,上次讓他有這種感受的人,還是西園寺桑的師兄的場靜司。

「特級咒術師,五條悟。」

五條悟站直身體,將手從口袋裡掏出,伸到夏目面前,「好了少年,先把宿儺手指交給我吧,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就是來取這東西的咒術師?」

夏目沒想到來人會是這樣子的,以前貓咪老師給他科普過咒術師,說是專門對付咒靈的存在,他下意識便將咒術師與西園寺桑、名取先生那樣的除妖人等同起來,如今實打實看到一位咒術師,總覺得和他想像中很不一樣。

蒙著眼睛的話,是盲人嗎?西園寺桑和貓咪老師說的這手指好像很重要,交給對方沒問題嗎?

像是看透了夏目的遲疑一樣,五條悟托著下巴笑出了牙齒:「別看我長得如此帥氣逼人就以為我光有臉好看,我實力可是天下第一呢。」

「第一?」斑聞言不禁冷哼,他承認對方實力很強大,但在一個大妖怪面前如此大放厥詞,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裡。

「哎呀,我又忘記世界融合了,」五條悟摸著腦袋嘀咕道,隨即又綻開笑容,「我相信縱使這世界融合了,我還是第一,小貓咪不服氣的話,我們比一場怎麼樣?」

「比就比,當我怕你啊。」斑嗤笑著,前身往下壓,一副躍躍欲試馬上要開戰的樣子。

「老師!」夏目連忙站到兩人中間,馬上將手指拋給五條悟,「給,你要的手指,這是很緊要的東西吧?五條先生你拿了就快走吧。」

五條悟接住宿儺手指,隨手兜入口袋:「不著急不著急,這世上能從我手裡搶走東西的人,還不存在呢。」

他想到什麼,忽然咧開嘴笑了。

「你們沒有追問世界融合的事情,果然你們也知道吧。不然這樣,我做東,一起去吃甜品順便聊聊怎麼樣?」

夏目還沒領會到話題怎麼突然跳躍到這件事上,斑一聽到甜品,耳朵動了動,立刻變回招財貓模樣,大喊道:「我要吃七辻屋的豆沙包,還要羊羹、酒和烤魷魚!」

「老師!」夏目無奈了,貓咪老師到底還記不記得和西園寺桑的約定啊。

五條悟摸著下巴道:「前兩者倒是甜品,不過七辻屋在哪裡,你們提供下坐標,酒和烤魷魚的話,要去居酒屋吧。」

不是吧,夏目無奈扶額,這位五條先生真的有在認真考慮請客事宜耶,我該怎麼通知西園寺桑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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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老師肯定打得贏剛有手指的咒靈,只是第一次對付這玩意,經驗不足下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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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老師,和……的約定你不會忘記了吧?」夏目抱起斑,在他耳邊小聲說。

若是往常,他定然會直接抱走貓咪老師,再斷然拒絕五條悟的邀請。可他才答應幫西園寺桑掩飾,夏目直覺他要是拒絕五條悟,對方糾纏不休之下,很可能會弄巧成拙,反而將西園寺桑暴露了。

斑動了動耳朵:「怎麼會,我這不是為了打探咒術師的情報嗎?」

夏目無語:「你明明就是想吃大餐而已。」

「哼。」斑傲嬌甩頭,誰讓夏目的零花錢有限,完全填不飽他肚子,現在有冤大頭可以宰,不宰白不宰。

看來貓咪老師是心意已決了,夏目嘆氣:「如果要去,總得先通知……要改約了啊?」

「這嘛,簡單~」斑隨手從樹叢裡召喚出一只綠油油的小妖怪,「那誰,你去附近那條街的白摩咖啡廳,找到靈壓最強的人,告訴她我們等會不過去了。」

夏目這才松口氣,總算不至於讓西園寺桑白等了。

「是通知同伴嗎?剛剛和你們一起消滅咒靈的人,」被兩人晾在一邊良久的五條悟笑眯眯地,忽然插嘴道。

夏目微微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emmm,」五條悟摩挲著下巴,「雖然殘留很微弱,但這裡確實還有另一個人的靈力。」自從發現新世界之後,他可是一直有在補充相關信息哦,五條悟敢打包票,他應當是咒術師裡最懂靈力的人了。

「是,剛才還有一個我的同伴在這裡,」夏目馬上應變道,「不過他不喜歡見生人,所以提前走掉了。」為了幫西園寺桑掩飾身份,夏目故意使用了男性的指稱代詞。

「真可惜,」五條悟聳聳肩,「我還想說在附近的話,不如喊出來去一起去好了。」

斑慢悠悠地舔爪子:「少一個人和我搶東西吃更好。」

「那就走吧,」五條悟舉起手機說,「居酒屋位置我已經訂好了,豆沙包雖不是你說的那七辻屋的,也喊學生去東京最有名的點心店買了送過來,是時候開展一場深刻的談話了~」

夏目扶額,希望老師不要喝醉了大嘴巴就好。

*

西園寺玉音坐在咖啡廳角落的一個隱蔽位置,不靠窗,沒有被路人看到的危險,旁邊又擺放著裝飾盆栽,遮擋住店內人的視線。

她點了一杯摩卡,一份提拉米蘇,就安然等待夏目與斑到來。

還好今天遇到的人是夏目,少年外表看起來淡漠孤僻,其實是個溫柔又心軟的人,早在過去的一系列接觸中,她就明了這件事,如果說有誰知道了她的身份是最安全的,那一定就是夏目了,至於跟著他的那只大妖怪,有夏目在,想必他也不會四處宣揚。

玉音攪拌著咖啡,思考道。

等待了一會兒,玉音忽然感覺到一陣微弱的妖氣,她從卡座探頭往外看,一只明顯是草木成精的綠皮妖怪正搖搖晃晃在店內四處查看。

對方發覺她時,先是一縮,隨後才戰戰兢兢地走近道:「您就是那位大人要找的人嗎?那位大人要我與您說,他和另一位大人有事不能過來了,請您見諒。」

有急事?不,如果只是這樣,夏目完全可以順道親自告知她,來都不能來肯定有苦衷,想到她囑咐對方幫忙隱瞞,玉音開口問那個小妖怪:「他們是與咒術師一起走了麼?那名咒術師長得什麼模樣?」

小妖怪摸了摸腦袋:「是的吧,我看到兩位大人和那個蒙著眼睛感覺很可怕的人一起走了。」

聽到回答的玉音無語中,要不要那麼巧,來的竟然真的是五條學長,不過想想要回收的是宿儺手指,來人會是他也就不出奇了,東京有能力對抗宿儺手指的咒術師畢竟就只那麼幾個。

「你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玉音關心地問道,千萬不要她一出門就撞個正巧。

小妖怪努力回想,然後搖頭:「具體地方我不知道,只聽到他們說要去居酒屋……」

玉音看了眼手表,天還沒黑,這個點去居酒屋,就只有五條悟和酷愛喝酒的大妖怪做得出了。她揮手表示知道了,打發了小妖怪離開。

*

「給,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居酒屋的單間中,五條悟將果汁飲料推到夏目面前。

「謝謝。」夏目拿過果汁,頷首道謝,另一邊,仗著沒有外人在,斑跳上飯桌,大大方方在舔食杯中的酒液。

五條悟笑道:「哈哈,不用客氣,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個德藝雙馨的老師呢,少年你還是高中生吧,叫什麼名字?」

夏目抿了一口飲料,自我介紹道:「夏目貴志。」

「好名字~」五條悟誇贊了一句,解決完一個天婦羅,又伸手去摸貓咪的背,「能收服大妖怪的少年,真是不簡單吶~」

斑敏捷地揮出右爪,拍開五條悟的手:「笨蛋,我才不是被收服的,你沒聽到嗎,我是老師,老師!」

斑表面暴跳如雷,實際卻心中一凜,剛才他爪子拍擊對方時,根本沒有挨到對方身體,這是什麼能力?

「哦?既然我們都是老師的話,那就是同行了,來交流交流心得啊。」五條悟渾然沒在意被貓咪拒絕了的事,轉頭就開始吃甜品,順手指著旁邊比夏目還安靜無聲的黑發少年說,「這是我學生,伏黑惠。」

伏黑惠微微頷首,對於被老師當外賣小哥使喚這件事,這大半年來他已然習慣了。

「順便說一句,世界融合的事,惠也知道哦~」幾口解決掉一個甜品的五條悟突然說道。

夏目聞言訝異地看向伏黑惠,得到黑發少年平淡的一聲:「是的。」

聽聞這件事,斑也終於從酒杯前抬起頭,繞著伏黑惠身前走了幾圈,端詳他道:「那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清知道世界融合的人的特質了。」

斑在夏目上課期間,就喜歡沒事到處亂跑,所以他很快就發現世上出現了一種叫咒靈的奇怪生物,問起其他小妖怪,所有妖怪都對咒靈的存在習以為常,仿佛從古至今,他們就一直在與咒靈共生共存似的,反對斑這個大妖怪的無知有些驚奇。

最後斑明裡暗裡在周圍試探了一圈,好似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夏目與那個除妖人名取周一發覺咒靈的存在不正常,就連名取周一的式神都沒察覺異常。

斑這才察覺此事不同尋常,並在探究過咒靈與咒術界之後,認定他們是與另一個迥異的世界融合了。

非常顯然地,他們現在遇到的五條悟和伏黑惠,就是咒術界裡察覺到這個異常的人,所以共同點是什麼,都很強大(他與五條悟)?都是具有強大潛力的美少年(夏目與伏黑惠)?總該有些別的限定條件吧?

五條悟笑嘻嘻地說:「說不定就是強者或者未來的強者呢,我上次見到的那個的場靜司,是你們妖怪世界的吧?他也知道這件事。」

世上突然多了妖怪這一異類的第一時間,五條悟立刻就發覺了,他的六眼對信息的攝取可是方方面面的。

而進一步地,他發現除了他身邊極個別人,就連咒術師協會那些老橘子皮都察覺不對,竟然認為妖怪從古至今一直存在。他對妖怪什麼的完全沒有興趣,但疑似與妖怪世界融合這件事,對他改革咒術界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才是五條悟最關心的問題。

之前無意中與除妖師領導人的場靜司相遇,二人達成了初步的合作協議,彼此為對方提供對方世界的資料信息,互通有無,並約定在某些關鍵事務上不得出手干涉。

不過妖怪世界貌似沒有統一的領導人,妖怪也好,除妖師也罷,都是各自劃小圈子,不像咒術界有個協會壓在頭上,五條悟也是了解到這點,今天遇到少年與大妖怪的組合,才一時興起拉他們過來的。

「的場先生?」聽到熟人的名字,夏目追問道,「五條先生你與的場先生認識?」

「果然你們認識嗎?」五條悟無所謂地透露道,「不久前見過一面,也和他聊過一會兒,知道了不少關於妖怪的事。」

「嗝——是他主動找的你吧,」斑喝了好幾杯酒,臉已經開始紅了,「是那男人的作風呢,什麼事情都先主動出擊。」

「貓咪老師,你少喝一點,」夏目連忙將酒杯奪過,遞過去一盤烤魚,「先吃點東西墊墊吧。」

五條悟依樣畫葫蘆地轉向伏黑惠,大喊道:「惠~你看別人是怎麼照顧老師的,老師我也要~」

伏黑惠無語地看著故意開始耍寶的老師,無奈地將一盤烤串推到他面前:「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嗎,都已經在你手上了。」

他可是剛完成今日的祓除任務,就馬上被五條悟指使來了。

「我不管我不管,心意最重要啦~」

伏黑惠和夏目貴志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目光中的無奈。

辛苦了,二人仿佛都在用眼神對對方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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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更新_(:з」∠)_

*

第19章

西園寺玉音在咖啡廳坐了一會兒,估算著五條悟和夏目他們應該不在附近了,才提著包離去。

當然,回去的路也是繞開那些開有居酒屋的商業街道走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公園附近。

此時正當傍晚,太陽快落山了,從公園裡還不時走出一兩個穿著眼熟運動服的人,玉音回想了下,貌似是冰帝網球應援團的制服?

她抬頭看了眼牌匾上的「網球公園」的字樣,恍然大悟:「原來是今天啊,網球部關東大會的第一場比賽。」

雖然同樣是於夏季舉行的全國大賽,但各個運動項目的比賽時間並不是統一的,彼此之間會有些微差異,不像其他女生會打聽網球部賽程安排的西園寺玉音,完全不曉得網球部的比賽竟然與弓道部是同一天。

今天弓道的比賽早就結束了,在她補覺的時候,杏子還給她發了詢問短訊,介於她向來離群活動,也沒有在意她沒回去集合。

穿過公園走,她回去的路程能縮短五分之一,玉音自然選擇走捷徑。

「現在這個時候,網球比賽也應該打完了吧,冰帝應該贏了吧……」玉音理所當然地這樣認為,這是冰帝人都會有的自信。

路過那些網球場的時候,還有工作人員正在整理場地,場邊的計分表也還沒有取下,玉音隨意地瞥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她猛然抬首,看向那張計分表,神情滿是不敢置信。

「二勝三敗一平,冰帝輸了?這怎麼可能?!」

關東大會第一局就輸了,這代表無緣全國大賽,以跡部的責任心……而且她沒記錯的話,網球部團隊賽是打五場吧?這成績明顯是額外補加了一局,所以比賽中一定發生了什麼。

玉音心事重重地走了幾步,忽然腳步頓住了。

風中傳來了咒靈的氣息。

好脾氣如她都忍不住咒罵了一句:「真是沒完沒了……」隨即快速朝氣息傳來方向奔去。

*

跡部景吾是面無表情看完日吉若與越前龍馬那場比賽的。

與手塚國光的比賽耗光了他全部力氣,一方面他佩服手塚能為了青學犧牲到這種地步,可另一方面為了冰帝他絕不能輸。

最終,上帝站在他這邊,手塚的最後一球沒有過網。

可是他贏了,冰帝卻輸了。

跡部景吾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屬於冰帝的,屬於他的網球夏天就這樣結束了啊……

比賽結束之後,跡部沒有乘坐網球部的部車離去,他對榊教練說管家另外安排了車來接他,教練點點頭,就應允了他單獨離隊歸家。

可是他撒謊了。

沒有所謂管家另外安排的車輛,他只是想獨自靜一靜,就連平時寸步不離的樺地,也被他命令先回去治療手臂了。

他背著單肩網球部,沒有目的的在公園裡走著,原本今年就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高中父親會安排他出國進修,網球會慢慢淡出他的世界。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陷入自己內心世界的他,直到感覺到危險,才猛然回過神,跳離原地。

「嗷——!」

一道黑影撲在他剛剛所站的位置,發出一陣刺耳的嘶嚎。

「什麼鬼東西?」

沒想到位於城市的網球運動公園裡居然會有攻擊性猛獸,可再當跡部景吾定睛看去的時候,卻被驚了一下,攻擊他的那東西哪有動物的模樣,反而更接近他在美國作者洛夫克拉夫特所著小說裡形容的克蘇魯形像。

跡部立刻迅速從球袋裡拿出球拍,同時往口袋裡塞了四個網球。

失策,大件都放在專車上帶回去了,包裡除了球拍只剩下四個球了。

跡部緊緊盯著不明生物,一手握緊球拍,一手攥緊球。

不知道對方特長和弱點,他只有四次攻擊機會,必須慎重。

幾乎是在不明生物起跳的同時,跡部瞬間發出一球,黃色的小球旋轉著重重砸在對方身上,跡部又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嚎。

攻擊有效!

跡部心中暗暗松一口氣,他最擔心的是對方不僅長得像克蘇魯,要是特質也同克蘇魯一樣,無法被他物理攻擊就糟糕了。

此時跡部還不知道,攻擊他的這種叫咒靈的生物,確實無法被物理攻擊,如果他不是使用網球作為武器,根本無法傷害到對方絲毫。

但跡部還是有幾分遺憾,若不是之前與手塚的比賽消耗太大,他剛才那球還能更有攻擊力,現在看來,這家伙的防御能力不俗,想要打倒它,發球的旋轉必須更有力。

「不…甘心……不想…輸……」

這時,從不明生物的嘴巴裡傳出了奇奇怪怪的發音。

「哈?你在說什麼?」可這在跡部聽來卻是亂七八糟像亂碼一樣的刺耳音,「不會是故意擾亂我的手段吧……」

咒靈猛然起跳,一直沒有放松警惕的跡部即刻發球對准他判斷出來的行進路線,可咒靈在半空中用爪子將網球拍飛,直直往跡部方向壓去。

跡部只能猛然從原地滾開,可不等他再度擺開架勢,咒靈就筆直朝他襲來,跡部下意識揮拍而上,竟是打算直接與敵人硬碰硬。

「趴下!」

然而一道熟悉的喝聲入耳,跡部下意識遵從這道指令,生生頓住手上的動作,按捺不動,只見一道璀璨亮光從他身體上空劃過,正中那不明生物。

「啊呀——!」

隨著強光和凄厲叫聲結束,跡部景吾掩面坐了起來,四周靜悄悄的,再也沒有讓他感受到極度危險的那道氣息。

跡部徹底放松下來,這才轉向剛才提醒他的聲音發出的方向,眯眼道:「你……」

只見逆光處一道人影徐徐走來,走到近前,斑駁的樹影下,她的外貌逐漸清晰——竟然是他的領桌西園寺玉音!

「西園寺……?」

*

終於趕上了!

表面一派淡然的西園寺玉音內心其實很緊張,剛才她只要再慢一步,跡部景吾可能人就沒了。

她亦注意到跡部試圖用網球甚至球拍攻擊咒靈,先前她跑過來的路上,就有一只網球擦身而過,而那只球身上是有靈力的。

而有靈力或咒力的物體才能對咒靈產生傷害。

只有真心熱愛並專注一件事時,普通人才可能產生靈力並注入相應的物品中,像古代大師級匠人制作的藝術品就因為這種原理,一般會附有靈力在內。

像上次夜晚的3年A棟樓裡,跡部仿佛在發光一樣,那不止是月光,亦是他專注網球時無意中產生的靈力。

玉音不敢肯定跡部凝聚的靈力有多大,能不能對付得了咒力,她不敢賭,所以當時讓跡部趴下躲開,由她來解決咒靈才是最保險的。

「西園寺……?」

面對跡部不確定的詢問,玉音先俯身拔去了扎在地面的箭矢,不過她剛觸碰到箭杆,整只箭就化為粉礫,不復存在。

看來是剛才情急之間射箭時注入的靈力過猛,箭矢無法承受,她思考道,嘆氣,最近箭矢消耗有點大啊,又要去進貨了。

「西園寺你怎麼在這裡?剛剛襲擊我的是什麼?你的箭法……你是怎麼做到的?」

聽得出與往常相比,跡部還有點混亂,但作為被咒靈襲擊,差點死亡的當事人,他的恢復力之強讓玉音也有點嘆為觀止。

玉音想了想,回道:「一個一個回答你吧,我回家路過這裡,剛才襲擊你的是咒靈,唔,你就當都市奇談裡那種靈異生物吧,我的箭法的話,練習達到的。」

跡部景吾還想追問什麼,玉音擺了擺手,止住他的問題,說:「如果我是你,就會選擇馬上回家去,這裡有咒靈作亂的事,說不定會被檢測到,來處理的人也許會消去波及到的普通人的記憶。」

「消除記憶?」

跡部景吾聞言神色難看極了,雖然他還是搞不清前因後果,甚至他普普通通的同學為什麼會懂這些事情,他也一肚子疑問,但西園寺玉音話語明面上的意思他還是明白了,對於跡部來說,消除記憶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即使某種意義上來說,今天是他這輩子最糟糕的一天。

玉音後知後覺想到,對哦,她干嘛提醒跡部,如果他被消除記憶的話,不就不記得她消滅咒靈這回事了?

不過消除記憶的話,咒術師前來詢問跡部事發過程也可能暴露她,還是不要讓跡部和咒術師那邊接觸比較保險。

「給跡部同學你一個忠告,馬上打電話給你的管家回去吧,就當今天這場襲擊沒發生過,全部當忘了好了。」

玉音一邊掏出符咒消除自身靈力氣息,一邊將箭矢插地的痕跡抹平。

「還有以後出門,盡量和其他人在一起,不要單獨行動。」

雖然遇到強大的咒靈,普通人再多也沒有用,總比獨處被普通咒靈襲擊的可能性低一些。

「就是這樣,我先離開了,拜拜!」

西園寺玉音揮了揮手,就打算離開。

「喂,等等,我和你一起。」

跡部景吾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塵,連忙跟上她,開玩笑,他可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鬼知道會再遇見什麼。

「可是我是回家耶,跡部你難道要跟著我回去嗎?」

「啰嗦,我待會兒會打電話通知管家來接人的,再說跟你回去怎麼了,上次在3年A棟的晚上,還是我派人送你回去的。」

玉音點頭應道:「是是,算上上一次,已經兩次啦,所以我今天救你的事情,就算扯平了,但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告訴別人哦。」

跡部小聲嘀咕:「……也要說出去有人信吧。」

「你在說什麼?」玉音回頭問道。

跡部連忙將頭撇開:「沒什麼!」

二人並肩行了一路,還沒走到西園寺家,跡部家派出的車就已經停靠在路邊。

臨分別的時候,玉音喊住跡部:「跡部。」

「什麼事?」跡部回頭問道。

玉音再次囑咐:「聽我的,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就當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把林子裡的事情都忘了吧。」

她這樣慎重是有緣由的,很多人遭遇咒靈襲擊之後,就算僥幸留存下性命,也會患上嚴重的心理陰影,這也是為什麼咒術師協會會消去大部分咒靈襲擊事件中普通人記憶的原因,不止是為了保密。

跡部腳步一頓,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會忘的。」

消除恐懼的最好方法是直面它,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再說逃避也太不華麗了。

但他還是感念西園寺對他的關心。

「那個……今天謝謝了,你救了我這件事,我之後會報答的。」

頭也不回的說完感謝的話,跡部幾步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景吾少爺,您沒事吧?」

坐在前排副駕駛的管家憂心忡忡地問道,他雖然不知道跡部景吾在林中受到襲擊的事情,但少爺對網球的熱愛,一直以來拼命刻苦的練習,他都看在眼裡,對於輸球這件事的痛苦,他亦是感同身受。

跡部輕輕搖了搖頭:「沒事,開車吧。」

怎麼可能忘記啊,今天不僅是冰帝輸球了,他對網球最後的執念破碎了,還遇到這種打破世界觀的襲擊。

想到了什麼,跡部忽然說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認識幾個對於風水、祛除妖邪有認知的能人異士。」

管家爺爺愣了一下,才道:「是的,這方面的人我也打過一些交道,景吾少爺,你怎麼突然問起這方面的事了?」

「沒什麼,」跡部看向車外,隨著車輛的行駛,已經不可能看見西園寺玉音的身影了,「你整理一下他們的聯系方式,稍後給我。」

「是的,沒問題,回去以後我馬上整理好給您送來。」

跡部景吾心想,不止是不要逃避,主動出擊去了解,才是他跡部景吾華麗的作風啊。

*

就是在西園寺玉音與跡部離開的一段時間後,網球公園後面的樹林裡,又來了二個人。

其中一人感受著樹林裡消散的氣息說:「咒靈的氣息,已經消失了……」

另一個人埋怨道:「都是你磨磨蹭蹭的,才會來的遲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害……根據情報,這間公園今天在舉行國中生的網球比賽,學生和工作人員人數都不少。」

「暫時沒有收到遇害報告,現場也沒有血跡遺留,不過如果死法是屍骨無存的話,痕跡需要探測才能查清楚,我們現在無法確定。」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探查,行進間,一人突然滑了一跤。

「哎喲!」

「你也太不小心了,」另一人無奈地把他拉起,「這也能摔倒?」

「不是,我好像踩到什麼了,」摔跤的人在地面摸索了一陣,忽然撿到什麼,高興道,「你看,就是這個!」

另一人無語地看著他手上的網球,揮手道:「是比賽時飛出來的網球吧。走了走了,只要檢查完這附近沒有咒靈,這任務就能交差了,說不定是無意路過的咒術師解決了呢,累我們白跑一趟。」

平時迷迷糊糊的咒術師剛打算把網球都端入口袋,回頭去還給工作人員,卻忽然怔住了。

「等等!」

「又怎麼了?」同伴不耐煩道,「今天還有五件祓除任務呢,我們沒時間在這裡浪費……」

「這個網球上有靈力殘留!」

同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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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事後去網球公園查探的路人咒術師A、B呆滯地發現那一整筐網球上都有靈力。

咳咳,試圖用科學解釋超能力網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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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這道題3x︿2-2x-1=0 的解法之一,是利用因式分解……」

講台上,數學老師正孜孜不倦講解著枯燥的方程問題,教室裡大部分同學神情認真的聽講著,也有少數人對數學苦手,一臉的苦色,努力爭取跟上講解。

而坐在第一排的跡部景吾,自然不屬於此兩列。

他早早自學到了大學課程,數學領域甚至擴展到了微積分,區區一元二次方程的解法自然是小兒科。但以跡部端正的學習態度,作為校園表率,他平時肯定會認真上課,而不是像今天這樣,時不時分神在想些什麼。

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任誰像他那樣,昨天剛經歷年少的夢想破滅,就遭逢科學三觀崩毀,今天都不可能太冷靜。

跡部景吾視線微微偏移,入目的就是西園寺玉音專注做筆記的端正側影,好似昨天發生的一切根本不存在,若不是管家伯伯今天清晨交給他的資料,跡部險些要以為昨日他只是做了一場夢。

那份資料他早上在車內翻閱了部分,余下的計劃中午在學生會長室繼續,縱然只是一小部分,亦讓人心神安寧無法的內容。

開學近三個月,跡部早看出了西園寺玉音不是眾人往常觀念中死讀書的書呆子,她本性甚至有些散漫。跡部有時感覺她與自己一樣,學校裡這些知識她早就學習過了,如今只是漫不經心地重新拾起。

只是那時二人不過堪堪相熟的普通同學,他又一貫習慣與人保持距離,尊重他人隱私,因而從來沒探究某人明明很優秀,為什麼要故意裝弱,在校園裡泯然眾人。

經歷了昨日之事,跡部不由得想,這該不會就是西園寺故意隱藏自己的原因吧,因為她是那什麼……除魔師?

*

跡部在思考什麼,玉音是不清楚的。

若不是今天看到他還有表現出一點異常,玉音險些要以為這些對跡部毫無影響,不由感嘆少年人心理素質的強大,果然不愧是天之驕子,年紀輕輕就能統領二百人的優秀人才。

須知第一次目睹咒靈時,素來淡定的她都有被惡心到吃不下飯,一連好幾天食欲不振,直到看熟了那些長相怪異到掉san值的咒靈,才能面不改色端起武器消滅它們,結果因此引來了咒術師協會的注意,派人來接洽她。

最終結果,那輩子是她第一次沒能按部就班直升高校,直接被強制入學了高專。而咒術高專與其說是學校,不如說是半工半讀的職場,她就這樣提前步入了社畜生活,還是007地獄級,除了死亡或嚴重傷殘沒有退休的那種。唯一優點是薪酬還算不錯,讓她那輩子在死前,早早掙足了喪葬費。

說來這也是她為什麼繼續寫小說的原因——金錢實在是太香了嗚嗚,在控訴工作狂上司的激情過去後,只有溫暖的金錢才能慰藉她冰冷的心靈了_(:з」∠)_

不得不說,習慣了自己賺錢自己花之後,讓她再回到每月拿著父母生活費的普通學生生活,反而感到不習慣起來,縱然這筆錢對學生而言不菲。

玉音在幾個世界養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尤其在咒術世界,她精神時時刻刻保持在緊繃的狀態,像一根極度繃緊的弓弦,仿佛下一刻就要斷裂。都說咒術師人均瘋子,這點玉音無法否定,這種完全不敢放松的感覺,她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熟悉感,仿佛久遠前她就一直這般不知疲倦地在與什麼戰鬥著。玉音清楚,這些都是磅礡咒力造成的過量負擔,完全解決是不可能解決的,只能盡力去排解——爽快地花錢,亦是她選擇的排解手段之一。

不知道昨天夏目君和五條學長談了什麼話題。

抄完一段筆記,在停筆的空隙裡,玉音走神思考著最近的事。

五條學長會找上夏目,她猜大抵是為了世界融合之事,如果他有察覺到。

老實說,她本人也想找熟人探討一番,咳咳,不要五條學長謝謝,夏目君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她昨日會在夏目面前現身,本身就有這個意向,不想中途被五條學長插了隊。

咒術界她完全不想回去,協會那些老橘子皮古板得要死,認定某人有問題,動不動就是一個死刑蓋下來,她在協會那邊又沒什麼背景,死而復生這種事若是被他們知道了,弄不好還認定她勾結詛咒師在搞邪術呢。

等等,她昨天是不是沒問夏目君要聯系方式?

重新起筆的玉音一個錯手,水性筆滋啦一聲,在紙張上劃出一條長長的黑線。

*

「喂喂,你們看那個女生,校服好面生,不是我們周邊學校的吧?」

「可能是來等男朋友吧~這角度看不清臉,不過看她的身材和氣質,我斷定應該是個美女~」

聽到朋友們的對話,正啜飲乳味飲料的夏目貴志抬首望向校門口,就看到一位熟人的身影,還是昨天剛見過面的,就不小心嗆了起來,「咳、咳……」

「夏目,你怎麼了!」西村悟大驚失色,關心地大力拍打他背部。

「沒、沒事……」

夏目伸手擋住西村的手,如果西村不拍他背,相信自己能恢復得更快。

站在古內高中校門口,也就西村與北本話題中的那名女生聽到這番動靜,回首看過來,立刻露出笑容,揮手道:「夏目君!」

「哦~~」

西村悟和北本篤史對視一眼,恍然大悟,原來這女生是來找夏目的,難怪他反應這麼大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夏目臉紅地解釋了一句(剛才嗆紅的),「她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三言二語和朋友們解釋完,夏目急匆匆告辭跑開了。

*

「抱歉,好像給夏目君你增添麻煩了。」玉音與夏目並肩走在山間小路上,邊向他道歉,「因為昨天忘記問夏目君你的聯系方式了,只好親自過來一趟。」

「沒關系,他們過一陣就忘記了。」

夏目回想了下,從前每次與西園寺桑相遇,不是偶遇,就是對方特地來找他,還真沒有用電話聯絡過,「昨天是我不對,爽約在先,還沒考慮周到,累及西園寺桑你再跑一趟。」

玉音忍不住笑了起來:「夏目君你還是一如既往這麼溫柔呢。」

「哪有……」被塔子阿姨以外的年長女性這樣誇贊,夏目有幾分不好意思。

「他也只有這時候會裝乖巧,在我面前就凶惡得很。」這是趁著周圍沒人,跳到夏目肩頭,大大方方說話的斑。

「貓咪老師你好呀~」玉音學著夏目那樣和大妖怪打招呼,拋開立場不談,數次接觸下來,一人一妖也算是較為熟悉了。

「嗯~」招財貓矜持地點點頭,「你是來問昨天拜托的事吧,放心,有本大人出馬,自然幫你辦得妥妥帖帖的。」

夏目聽得汗顏,貓咪老師這話說得也太坦然了,好像昨天差點因為喝醉說漏嘴的妖怪不是他一樣,若不是他時刻緊盯著,及時捂住了貓咪老師的嘴,他現在哪還有顏面見西園寺桑啊。

玉音笑眯眯道:「我當然相信貓咪老師了。」

看夏目表情就知道,最終應該沒出紕漏,不然心軟又溫柔的少年早就為此向她道歉了。

「夏目君,貓咪老師,」玉音正色道,「這次我來,是想找你們核實世界融合的事。」

「什麼嘛,」斑趴回夏目身上,用爪子拍了拍說,「這個你和夏目討論就好了,昨天那個戴眼罩的也追問了一大堆呢。」

夏目無語看著貓咪老師犯懶推卸責任,但還是負責地問:「西園寺桑,你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吧。」

玉音想了想:「就從你們大概什麼時候發現世界融合開始吧。」

「這個啊,我記得好像是……」

二人一妖邊交談邊在山間穿行著,玉音是因為要掩藏身份,盡量避免被過去的熟人看見,而夏目帶著斑,也要避免有人看見貓能說話這件事實,所以二人不約而同選擇了往深山裡走。

「這樣判斷下來,你們察覺到異常的時間與我差不多,而昨天那名咒術師告訴你的時間也與這基本吻合……」

玉音沉吟思量著,要是能分別再來一個Scepter 4和橫濱的人,論證證據才算真正充分了,可惜那兩邊現在都沒有適宜的交流對像。

「轟隆——」

天上忽地一陣雷鳴。

玉音伸手抹去臉頰上的水滴,感慨:「下雨了。」

話音甫落,砸落的雨滴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夏目將書包舉在頭頂,邊跑邊道:「這是山裡的雷陣雨,我記得前面不遠有一棟老舊洋房,西園寺桑我們先去躲躲吧!」

玉音自然無異議,既然夏目這麼說,說明去那棟房子比走原路下山要快得多。

不多時,二人跑出樹林,就看見一棟三層洋館佇立在眼前不遠處。

「看來有主人在家。」

奔跑中,玉音一眼就留意到洋館前坪停著的車輛,招呼夏目來到大門前的遮擋下,按響了門鈴。

聽著「叮咚、叮咚」的門鈴聲,她對夏目說:「先在這家打擾一下吧,等雨停了再說。」

夏目「嗯」了一聲,頷首同意。

頃刻之後,門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開門聲。

門從內部打開,有人問道:「抱歉抱歉,請問……」

「小蘭?」

玉音訝異地發現,來開門的居然是在自家神社有過一面之緣的毛利蘭。

「……西園寺小姐?」

毛利蘭迷惑地打量了她好幾眼,終於認出如今模樣大變的西園寺玉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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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說大家都猜得出來接下來是什麼劇本了……

*

第21章

「毛利小姐,怎麼了?」

聽到詢問,毛利蘭恍惚回神,注意到門外連連雨水,連忙回頭對內道:「山中小姐,是我朋友,請問他們可以進來避雨嗎?」

探頭查看門口動靜的年輕女子,也就是山中由紀子怔了一下,溫聲道:「是來找毛利小姐你們的嗎?呀,雨勢這麼大了,快讓他們進來吧。」

「打擾了。」玉音微微鞠躬向山中由紀子致意,從剛才小蘭與她的對話,很明顯能判斷出誰是這家的主人。

夏目亦跟著玉音點頭致意,在外人多的時候,他並不怎麼喜歡說話。

斑從夏目肩頭跳下,在門口換鞋的地方抖了抖身子,甩落了一地的水。

「貓咪老師!」

「呀,好可愛,」毛利蘭蹲下撫摸了摸招財貓,對夏目道,「這是你的貓嗎,名字是老師?」

夏目訕訕地說是,伸手抱過在女生面前裝乖巧的大妖怪。

「你們也擦一擦吧,要是感冒就不好了。」山中由紀子返身拿了兩塊毛巾回來,交給玉音與夏目二人,看到夏目懷中的貓,還伸手逗弄了下,對夏目說,「也給貓擦一擦吧,我再去拿一塊毛巾。」

夏目婉拒道:「不用了,貓咪老師和我用一塊就行了。」

幾人交談過後,玉音和夏目一邊拿毛巾擦著頭,一邊朝內走去,剛進入客廳,就有一名青年從沙發上站起,關心道:「由紀子,這幾位是?」

他看著不超過三十歲,戴著銀框眼鏡,容貌俊朗,氣質卻很溫潤,從他握住由紀子的手來看,兩人關系應當不一般。

山中由紀子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是毛利小姐的朋友,過來躲雨,你不會不同意吧?」

相較而言,她容貌只能算清秀,和站在她身旁的毛利蘭相比相去甚遠,但那青年眼中只有她一人,「怎麼會,只要你同意就好,別忘了,你可是這間別館未來的女主人。」

山中由紀子羞靦得紅了臉,連忙轉頭岔開話題,對眾人道:「這是我戀人,加藤佑,他就是這間屋子的屋主。」

玉音正打算回話,忽然一道醉醺醺的聲音打斷了她,「真是的,你們兩個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秀恩愛啊。」

玉音和夏目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另一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名不修邊幅的男人,他灌了一口啤酒,猛地將瓶身砸在面前茶幾上,「你們到底還記不記得這是我們文藝電影研究會成員的聚會啊,又不是你們倆的訂婚宴!」

加藤佑推了推眼鏡,有些生氣,本來屋裡都是自己人,野島圭發酒瘋就算了,現在來了外人,真是丟臉都丟到外人面前了。

旁邊一名身形瘦弱的男子勸說道:「野、野島,你不要再說了,你喝得太多了。」

「哼!」野島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我先回房了。」

「我扶你回去吧。」瘦弱男子連忙道。

「不用你管!」野島圭推開他,「我還沒醉到走不動路的地步。」

話是這麼說,但他走起來搖搖晃晃,速度比正常人慢很多,瘦弱男子不放心,落後幾步在後面看護他。

經歷這樁變故,客廳內氣氛有點尷尬,山中由紀子連忙圓場說:「這是野島圭和水田瑞樹,他們和我、阿佑高中都是文藝電影研究會的,這次和阿佑回老家,所以找了時間大家一起聚聚。」

從她話裡,玉音猜測山中由紀子和加藤佑應該離開本地很久了,他們與野島圭水田瑞樹的關系也不一定多親密。

「其實野島平時性格還是很好的,就是喝醉了酒品不太好,等他酒醒了我讓他給你們道歉。」山中由紀子不忘為老同學挽尊。

「沒關系,」玉音擺手表示不在意,「我和夏目就是這附近的人,等雨停了就下山,是我們打擾了你們同學聚會才是。」

「這樣啊,」山中由紀子抬首看了眼玻璃窗,外面夾雜著風聲、雨聲還有隱隱的雷聲,她擔憂道,「可是雨太大,一時半會也不會停的樣子,如果兩位就住在周邊的話,我讓阿佑開車送你們下山好了。」

夏目擔心道:「不會太麻煩你們嗎,雨天在山裡開車也不太安全。」

「不麻煩的,」山中由紀子挽著戀人的手,炫耀道,「阿佑的車技很好,這一代他很熟悉,不會出問題的。」

「這樣的話……」只要主人不反對,夏目自己倒是無所謂在山中借宿,但西園寺桑現在好像住在東京,如果耽誤太久,今天可能就趕不上回去的末班車了。

「小蘭姐姐!」

這時候,從上方傳來小孩子響亮的呼喚聲,眾人不由得抬首看去。玉音一下子就認出這是上次隨毛利蘭一起到自家神社的奇怪小男孩柯南。

只見柯南抓著欄杆對下面的毛利蘭說:「小蘭姐姐,毛利叔叔給最近的拖車行打電話了,那邊說車行的拖車都派出去了,暫時沒辦法過來。毛利叔叔想問你,是在這裡借宿一宿,還是下山找個旅館。」

「這……」毛利蘭感到十分不好意思,爸爸讓柯南大庭廣眾這樣說,不就是故意讓山中小姐聽到嗎,這樣別人不好意思直接趕人,不就省了旅館費了,「爸爸真是的!」

山中由紀子怔了征,也沒想到先前因租車出故障手機在山裡沒信號而跑來別館借電話的毛利一家看來是真要在別館借住一夜了。

「山中小姐,」毛利蘭想了想,立即對主人家說,「您讓加藤先生送西園寺桑他們時,捎帶上我們吧,我們正好去山下找旅館。」

先下手為強,斷了爸爸的蹭住計劃。

「這……其實你們住這裡沒關系的,阿佑家老屋有很多空房間,只是床褥用品可能不太齊全,要委屈你們……」

山中由紀子一看就是心軟的好性子,不過她越是這麼說,越是堅定了毛利蘭離開的心意。

見毛利蘭堅決要一起走,加藤佑說:「那我上樓去拿車鑰匙。」

加藤佑經過身邊時,夏目特地挪開幾步,為他與一直站在他左右的同齡少女讓出位置。

那名少女剛打算跟著加藤佑上樓,忽然醒悟到什麼,猛地轉過頭來,幾步湊近到夏目面前:「你看得見我?!」

夏目往後避開她的湊近,下意識回道:「當然看得見……」

說到這兒,熟悉的既視感讓他話語驟然頓住了。

恰當此時,一陣猛烈的雷光閃起,從窗外映入客廳裡,可以明顯看出少女的腳下沒有影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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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我寫什麼題材最終好像都會回到斷案上,這一定是我看了一千集柯南的後遺症_(:з」∠)_

下一章就入V啦~感謝看到這裡的讀者小可愛,希望你們繼續支持我~

大約是周一晚上更新,掉落萬字更新^_^

*

第22章

西園寺玉音不禁扶額嘆氣。

弄了半天, 原來夏目君先前沒看出那名少女不是人啊。但想了想夏目君往常的反應,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玉音又覺得不出奇。

她第一次聽說夏目的名字, 是從路過的妖怪嘴裡。傳說這附近有一名少年擁有制約、召喚妖怪能力的契約書。當時她聽聞後,擔心這本契約書落在心術不正的人手裡會造成危害, 就特地找上門一見。

可看到夏目本人後, 玉音就明白他多心了, 如果要給契約書一個最合適的主人,無疑就是夏目貴志。不過夏目靈力雖然出眾,身邊又有大妖怪護持,可他先前畢竟沒有系統學習過妖怪相關的知識和技能,玉音也是那時才發現的, 如果周邊沒有普通人給出反饋, 夏目君常常分辨不出那些長得與正常人無異的非人類。

「不好意思, 夏目君有些怕打雷,剛才被嚇到了。」

趁眾人雷鳴沒回過神,玉音拉過夏目,趕忙打圓場道。

其他人聽了也是笑笑, 山中由紀子還遲疑地道:「如果夏目君怕打雷的話,要不等雨勢小一些再走吧。」

「你看得見我對吧?」無名的少女激動得幾乎飄了起來, 繞在夏目身旁手舞足蹈,「我剛才都聽見了, 你肯定看得見我!」

夏目緊抿下唇,在人前他定然不能表現出異樣,否則又會像以前那樣……聽到山中由紀子的話,他趕忙回復:「沒關系,剛才只是雷聲太突然, 我事先沒做好心理准備。」

不能再給西園寺桑、山中小姐他們增添麻煩了,夏目心想。

夏目剛才那番奇怪的言語,可以說就這樣翻篇了,普通人也不會太過追根究底,然而在場的還有一位不普通的——

小學生。

不對,剛才那名少年躲讓加藤先生和說那句奇怪的話,都發生在雷鳴和雷光之前,他十分確定,所以他那番動靜絕不是因為打雷引起的。

柯南一邊下樓梯一邊在腦海裡回放剛才的畫面,很肯定西園寺桑和那位名為夏目的少年都在說謊,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必須用這樣的托詞掩飾?

「柯南!」

然而還不待柯南想出頭緒,毛利蘭已經氣勢衝衝地走過來,拉住他的手說,「我和你一起去叫爸爸,我們要和西園寺桑他們一起下山,不能再打擾山中小姐他們了。」

曾在京都神社見過的西園寺小姐會出現在這裡也很奇怪,柯南為毛利蘭拉著走,腦海還在思考轉動著,先前他推理過,西園寺小姐應該生活在東京、橫濱等地,在上學日下午出現在這種偏僻地區就很奇怪,像他和小蘭是因為跟著毛利大叔,毛利大叔接了委托工作才會路過,但西園寺小姐是為什麼呢?

她先前告訴山中小姐,她和夏目君是附近的人,那麼就是說謊了,說謊的原因是為了避免麻煩,還是有別的原因?

一條又一條的疑問劃過柯南的腦海,他總覺得剛才自己的思考中已經包含了重要線索,可一時之間沒能抓住,完全推理不出事情的緣由。

毛利蘭和柯南一走,加上上樓去拿車鑰匙的加藤佑,客廳裡一時就只剩下玉音、夏目和山中由紀子三人。

當然,在玉音和夏目看來,在場的還有一個鬼。

無名少女手舞足蹈了半天,沒能得到任何反應,不禁傷心得大哭起來:「拜托了,請問你看得到我吧?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夏目本就心腸極軟,見此,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他側目看向玉音:「西園寺桑,我……」

他一開口,玉音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只好止住他的話頭,轉頭問旁邊的山中由紀子:「山中小姐,請問洗手間在哪裡,走之前,我和夏目君想借用一下。」

「洗手間啊,」山中由紀子體貼地為他們指出方位,「在二樓走廊的那頭,要我帶你們去嗎?」

「謝謝,不用了,我和夏目君自己過去就可以了。」本來就是為了避開旁人與鬼魂交流,玉音向山中由紀子揮手後,就立刻拉著夏目往樓上跑。

二樓走廊上,毛利小五郎正垂頭喪氣聽著女兒的數落,就看見兩名少年男女飛速越過他們,往另一頭走去。

毛利蘭疑惑道:「西園寺小姐?」

玉音回頭對她笑了笑,但時間緊急,也沒有解釋更多。

毛利小五郎隨意地瞥了一眼,打了個哈欠,道:「她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在京都神社碰到的巫女啊,什麼嘛,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國中生……」

「欸,國中生?」毛利蘭有些訝異。

毛利小五郎雙手插兜,因為主人家禁煙,自下車後他還沒能抽到一口煙,有些萎靡不振,隨口解釋道:「那是冰帝學園初等部的校服啦,我上次一個委托人的女兒就在那裡讀書,我不可能認錯的。」

毛利蘭聞言驚訝地捂嘴:「我和園子還以為西園寺桑比我們倆大來著。」

我當時也順理成章這樣認為了,柯南心想,想想大概是因為西園寺小姐身量較高,加上巫女裝顯成熟吧。

然後走廊上的毛利家三人組就看見西園寺玉音打開洗手間大門,拉著夏目一起進去,就這樣將門關上了。

靜默無聲。

一時間三人都不清楚該說什麼。

「啊,人不可貌相,現在的國中生真成熟啊,小小年紀就玩這麼……」

毛利小五郎剛感慨到一半,就被女兒毛利蘭狠狠地踩了一腳。

「爸、爸!當著柯南的面,你在說什麼呢!」毛利蘭握拳道,「西園寺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

她剛才的行為會給毛利一家造成什麼樣的誤解,玉音已經沒辦法顧及了。

門一關,她轉身問那名少女鬼:「說吧,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你們果然看得見我,太好了!」少女鬼失態得在幾平方的廁所裡亂飛。

這回輪到夏目扶額了,西園寺桑太不注意名譽了,剛才那一幕被毛利小姐他們看見了吧……只希望這一切不要傳到塔子阿姨耳中啊。

激動過後,少女鬼才重新平靜得落回地面,仔細看,她樣貌其實十分出眾,安靜起來更別有一種令人心動的氣質,也難怪最開始夏目會誤會她是英俊的加藤先生的妹妹了。

「咳咳,」然而女鬼清了清嗓子,一開口就是,「我是山中比奈子,」她望向夏目與玉音,眼神憂心忡忡,十分的憂慮,「求求你們,救救我妹妹吧!」

玉音和夏目對視一眼,姓山中的話,她所說的妹妹難道是……

「山中由紀子小姐是你妹妹嗎,她會遭遇什麼危險?」玉音首先發問道。

山中比奈子連連點頭:「是的,我說的就是由紀子。」聽到玉音問起具體事宜,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睛,「求求你們救救她吧!你們不幫忙的話,她就要死了!」

既然事關人命,那就不能丟下不管了。

玉音安撫她道:「你先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簡略地告訴我們吧,如果我們辦得到,一定會想方設法救下你妹妹的。」

「那就好,那就好……」

山中比奈子擦去自己喜悅的淚水,不怪她如此激動,從發現妹妹的打算以來,她就一直在千方百計試圖聯系上妹妹,奈何人鬼殊途,像她這種死了才十年、力量不強的新鬼,最多只能小小的移動一下現實物體,連給妹妹留言寫字都辦不到,更不用說真正的溝通交流了,如今出現了兩個能看見她的人,帶給了她新的希望,她簡直狂喜交加。

「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我引起的……」

*

玉音和夏目下樓的時候,客廳裡其他人都到齊了。

毛利蘭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倆,一副想說什麼又不好開口的模樣,山中由紀子與加藤佑倒是神色如常,看來毛利一家沒和他們說什麼。

「好了,人到齊了。」

山中由紀子拿出幾把雨傘,供幾人從大屋走到汽車使用,即使只是短短的幾步距離,由此可以看出她是一個細心又體貼人的女士。

然而聯系到見面以來她的種種表現,在聽完女鬼山中比奈子講述的故事的玉音和夏目看來,心緒就很復雜了。

一開門,雨勢仍然沒有減小的傾向。加藤佑率先撐傘走向汽車,他是司機,要提前將車發動,其他人也跟著他,陸續撐傘出門。

柯南站在毛利蘭旁邊被她牽著手,二人共一把傘,走著走著,看著前面的就是西園寺玉音和夏目貴志,柯南忽然發現是有什麼不對了。

「大哥哥!」柯南松開毛利蘭的手,衝上前扯了扯夏目的衣角,大聲道,「大哥哥你的貓呢?就是那個招財貓……」

回頭的夏目神色慌亂了一瞬,很快鎮定道:「老師一貫喜歡四處亂跑,我馬上找找他。」

不對,他這種反應好像早知道貓不見了。

還不待柯南思考招財貓消失之謎,半山腰方向就傳來十分響亮的轟雷聲,又好像傳出了什麼轟隆轟隆聲。

山中由紀子驚嚇得捂住嘴:「發生什麼事了?!」

在場唯二的兩個成年男人,毛利小五郎和剛開車過來的加藤佑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約而同說:「你們在這裡等一會,我和毛利(加藤)先生先去探探路。」

「阿佑,你一定要小心啊。」山中由紀子彎腰對駕駛室的加藤佑囑咐道。

加藤佑對她笑了笑,安撫道:「放心,由紀子,我們只是去看看,不會有危險的。」

於是,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待著二人探查情況回來。

「哎,柯南呢?」

毛利蘭後知後覺地發現,柯南不見了,剛才柯南松手去問夏目君貓咪問題的時候,她本來想叮囑他不要亂跑的,因為半山腰的動靜一時忘記了,結果轉頭柯南就不見了。

玉音轉頭告訴她:「小蘭你找柯南君的話,我剛才看見他溜上車了。」

「什麼?真是的。」

*

沒過多久,加藤先生的車就原路返回了,同時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落雷不小心劈到了山間的樹木,倒塌的高大樹木在大雨下雖然沒引起火災,但落木和山間的滾石一起,將下山的山道堵住了,車輛無法通行。

「加上這鬼天氣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糟糕,看來一時半會是無法下山了。」毛利小五郎特地和女兒強調,這可不是他自己不想下山的,是老天爺不讓啊。

「這……」毛利蘭看向夏目與玉音,他們一家人下不下山無所謂,只是住哪裡的問題,但西園寺桑他們……「要不西園寺桑你們也留下來吧,要是強行下山,再遭遇剛才落雷的情況,就很危險了。」

玉音點了點頭:「我沒問題,反正家裡沒人。」她和夏目都對山石堵路的來源心知肚明,或者說,這一切本來就是她和夏目君商量策劃的。

夏目則直接對山中由紀子道:「山中小姐,我能借用下電話嗎?如果天氣一直這麼糟糕,我得打電話通知家裡一聲。」

山中由紀子沒想到會發生這些變故,連忙應道:「啊,這個,沒問題的,我帶你過去吧,這山裡手機信號不太好,座機在二樓。」

已經重新鑽回毛利蘭傘下的柯南望向二人的背影,指著夏目問:「啊咧咧,那只招財貓找到了啊?」

毛利蘭循著他指向看去,少年的肩頭正趴著那只可愛的招財貓,不由道:「真的耶,什麼時候回來的。」

「貓咪老師是一只很有靈性的貓,他雖然喜歡亂跑,但很有分寸,肯定會在我們離開前跑回來。」

玉音笑眯眯地向他們解釋,隨後彎腰看向柯南,「柯南君真是了不起呢,觀察這麼仔細,一下就發現了。」

「呃,這個,」柯南摸著頭,試圖萌混過關,「因為我很喜歡偵探游戲嘛,嘿嘿。」

玉音也就故意嚇小孩子一嚇,別以為她沒看出來,之前柯南好像因什麼懷疑起夏目和她來,她還好,老社畜不畏懼演技挑戰,但夏目君的演技還比較生嫩,受人懷疑就容易露餡,需要她打好掩護。

她轉開話題:「說到偵探,我記得小蘭你之前說過,你父親開了一家私人偵探所?」

「沒錯,我就是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

一聽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毛利小五郎立刻精神抖索,「小姐是有什麼委托嗎,沒問題,盡管交給我辦吧!」

柯南無語,毛利大叔還真是愛現啊,可也多虧了他的招牌,處理案子節省了不少麻煩。

「原來您就是沉睡的小五郎,久仰大名,」玉音從腦海深處扒拉出這個經常出現在社會新聞裡的名號,立刻肅然起敬,「實不相瞞,我現在有一項很重要的委托,需要委托毛利先生。」

談起正事,毛利神色嚴肅起來:「你請說。」

玉音想了想道:「現在說話不太方便,等回屋之後,我再找機會告知毛利先生你吧。」

*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屋子外仍然是狂風暴雨。

當然,這一切都在西園寺玉音的意料之中,為防止事情還沒解決就天色轉好,導致他們不得不提前下山,夏目特地懇求了斑,讓斑找了有刮風下雨能力的妖怪,單獨給這座山頭籠罩了暴雨氣像。

就連堵住山路的落木和滾石,都是斑用妖力劈成那樣子的,不然世上哪有這種巧合。

如此一來,玉音和夏目今晚就只能借宿在加藤家的別館裡,還好為籌備老同學聚會的事情,山中小姐已經提前采購好食材放置在別館裡,數量也足夠這麼多人一起食用。

「唉,毛利小姐,西園寺小姐,你們是客人,我怎麼能讓你們動手?」

原本晚餐是由山中由紀子獨自一人制作,西園寺玉音和毛利蘭見狀,一定要來幫忙。

「山中小姐您太客氣了,」玉音一邊和毛利蘭搶去山中由紀子大半個廚房的活,一邊說,「你收留我們借宿,還不收任何費用,如今多了我們這麼多人,准備菜式都更繁瑣了些,就讓我和小蘭以工抵酬吧。」她眨了眨眼道。

毛利小五郎從廚房外探頭:「山中小姐,還有啤酒嗎?野島先生要我來問問。」

山中由紀子愣了愣說:「冰箱裡還有幾瓶,不過野島還要喝嗎,他下午已經喝了不少了。」說完,她憂心忡忡地打算去拿取。

「不用不用,我來就好,」毛利小五郎擺擺手,動作迅速地溜到冰箱前,「嘿嘿,我和水田先生也打算陪他小酌幾杯,小蘭,幫我們拿幾個杯子~」

「爸爸!」毛利蘭一邊數落,一邊無可奈何地去拿酒杯,順便為父親向山中小姐致歉,「抱歉啊山中小姐,我爸爸除了抽煙就喜歡喝酒,他一下午沒抽煙,酒癮就有點忍不住了。」

「沒事,」山中由紀子擺擺手,「說來都是我不好,我不太喜歡煙味,加上阿佑也不抽,所以……毛利小姐,酒杯就讓我拿過去吧。」

她剛想接過毛利蘭拿出來的一套杯子,後面就傳來西園寺玉音的叫喚聲,「山中小姐,咖喱是放在這個櫃子裡嗎?」

「啊,是的。」她回頭道,那邊毛利蘭已經將酒杯拿出去了。

*

在三位女士的通力合作下,一頓豐盛的大餐完成了。

「沒想到西園寺桑的手藝這麼好。」就連夏目品嘗過食物後,都忍不住誇贊道。

在他印像裡,西園寺桑原本和的場先生一樣是優雅高貴的人,身邊圍繞有許多屬下,所以完全沒將她和庖廚之事聯系到一起。

像是知道夏目在想什麼,玉音笑著說:「夏目君,我也是要上家政課的,而且和師兄相比,我可是孤家寡人,需要事事親力親為,做法手藝自然不會差。」

夏目點頭表示知道了,看來是之前自己想得太狹隘了,在除妖師身份之外的西園寺桑是什麼樣子,他完全不知情,更何況如今的西園寺桑,已經是死了之後重新開始的全新人生。

餐桌上還算其樂融融,野島圭因為下午就獨自喝了不少酒,到了晚餐時分反而安靜了許多,毛利小五郎在外也不像在家裡一般喝酒喝得毫無顧忌,唯一一致的是眾人都對女士們的手藝贊不絕口。

等散了席,野島圭就再次醉意醺醺回房睡覺了,其他男士在客廳裡談話,玉音和小蘭幫山中由紀子一起收拾碗碟,清潔廚房。

到了夜裡,山中由紀子給幾人整理好房間,小蘭和玉音在旁幫忙。因為被褥有限,在房間安排上,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一間,玉音、小蘭一間,夏目單獨一間,也就加藤家別館夠大,房間夠多,突然多他們幾個也還住得下。

*

夜深人靜之時,屋外狂風還在呼呼吹著,暴雨不停擊打著老舊的窗戶,發出一陣一陣悚人的聲響。

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在寂然無聲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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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下半章還沒寫完,就先把前面截取出來發了。

這章的內容應該夠大家猜測劇情的前因後果了,以及本章有哪些人在演戲?他們在演什麼?

下章揭曉^_^

*感謝在2021-11-15 00:51:07~2021-11-15 23:59: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吃魚啥魚 16瓶;籠中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黑影在走廊裡徘徊了幾步, 毫不猶豫地走向了某間房間,不知是房間主人忘了鎖門,還是黑影有鑰匙, 門很快打開了。

黑影步入房間,熟練地找到床鋪位置, 猛然舉起什麼, 用力朝被褥拱起的地方扎了下去。

完全不對的手感讓黑影怔楞了一瞬, 他猛然掀開被子。

「噠嚓」。

清脆的按鈕聲過後,燈光瞬間亮起。

「你不用找了,野島先生不在這裡,我讓毛利先生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將他搬到隔壁空房間去了。」

「誰?!」

黑影猛地一回頭, 因突然受到強光照射, 她習慣性眯起眼睛, 顯得面容有些猙獰,但還是能很明顯的看出她的身份。

站在門邊電燈開關旁的西園寺玉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喚出對方的名字:「山中小姐。」

而她身後站著神色不一的毛利小五郎、加藤佑等人。

加藤佑越過玉音,徑自注視著房中的山中由紀子, 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由紀子你……怎麼可能?」

見到戀人,山中由紀子面上流露出一絲傷感:「你看到了啊, 阿佑……」

隨即很快恢復堅毅的神色,她拔出小刀, 朝他惡狠狠地道:「不用擺出那種假惺惺的表情,你這個騙子、殺人凶手,你和野島圭、水田瑞樹一樣,都是害死姐姐的罪人!」

加藤佑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猛然退後一步:「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 十年前的事,你們極力隱藏的真相,我都知道了,你沒想到吧?」山中由紀子自嘲道。

十年前,山中姐妹還是在附近古內學校就讀的高中生。山中比奈子是姐姐,山中由紀子是妹妹,姐姐比奈子生得十分漂亮,性格活潑開朗,是十分受人歡迎的美少女,而妹妹由紀子長得普普通通,性格也十分靦腆內向,在姐姐的光輝下毫不起眼。

不過即使如此,姐妹倆的感情十分要好,甚至為了照顧內向的妹妹,姐姐比奈子放棄了再三邀請她的熱門話劇社團,而選擇了與妹妹一同加入十分小眾的文藝電影研究會。

古內高中人不多,當時研究會裡除了她們姐妹,只有加藤佑、野島圭和水田瑞樹三個成員,很快幾人就熟絡了起來。社團如其名,主要活動是觀看文藝電影、進行研討、編寫觀影報告等,加藤佑便將家裡一棟別館貢獻出來,以供他們聚會觀看文藝電影的錄像帶。

這本來是山中由紀子最美好的學生時代回憶。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意外的話。

在高三上學期最後一次社團聚會中,她姐姐比奈子因為欄杆老化,意外墜樓死亡了。

由紀子甚至連姐姐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在社團活動開展前,她因為著涼感冒發燒了,沒能去聚會,本來姐姐打算留下來照顧她,由紀子不想姐姐留有遺憾,極力勸說她去參加,姐姐才離去的。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會……她一定會挽留住姐姐的!

由紀子受此重大打擊,甚至休學休養了半年,後來考到外地,離開了這個姐姐逝世的傷心地。

大學畢業不久,她偶然和加藤佑重逢,有過去的交情在先,二人漸漸來往密切了起來,後來加藤佑向她告白,二人就順理成章在一起了。

這次回鄉,可以說是二人正式見父母,准備結婚事宜了。

如果由紀子沒有偶遇到喝醉酒的野島和水田,聽到他們醉後的對話的話。

原來姐姐是被野島害死的!而水田是包庇他的幫凶!

而姐姐那天之所以會跑上墜樓的露台,是因為她告白加藤佑被拒絕了,但阿佑從來沒告訴她這些事。

「所以,你們所有人,還有我,」山中由紀子情緒十分激動地揮舞著小刀,隨即就將小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都應該為姐姐償命,都該死!」

「由紀子,不要!」

加藤佑伸手大喊。

「不要過來!」山中由紀子將刀尖刺在脖子上,慢慢往後退,來到窗邊,單手將窗戶推開,後腰抵在窗台上。

「我本來想在食物裡下毒,殺了野島、水田和……你之後,再自殺,可惜毛利先生他們來了,」山中由紀子自嘲道,「我不能害無關的人……後來我改了主意,打算先殺掉野島,嫁禍給水田,讓他嘗嘗百口莫辯的滋味,如今連這也不能為姐姐辦到……」

可惡,偏偏是這種時候,博士將手表拿去升級了,不然就可以用麻醉針……用足球的話,這個角度踢過去,可能直接導致山中小姐墜樓。

同樣站在門口的柯南雙手緊握,焦心不已,他又想到了月光島的鋼琴聲,難道這次又要因自己的疏漏導致人死去了嗎?

「至少,」山中由紀子神色凄婉,「讓我選擇和姐姐一樣的死亡方式去見她。」

她閉上眼,眼角流下一滴淚水,身子慢慢往後傾。

姐姐,我來找你了。

「你錯了。」

姐姐……?

山中由紀子霍然睜開眼,看向前方,卻發現說話的人是西園寺玉音。

可這明明是姐姐的聲音……

西園寺玉音上前幾步,奇怪的是,她如今的聲音和原本全然不同:「由紀子,你誤會了,沒有人害死我,那只是個意外。」

「不可能!」提到這件事,山中由紀子的情緒陡然就激動起來,「我親耳聽到的,野島圭他說他害死了你,若不是他,你根本不會墜樓,還有水田,他要野島把這件事忘了,不要再提起,還說他不會告訴別人,這不是包庇殺人犯是什麼!」

「西園寺玉音」嘆氣:「沒有人害我,姐姐從來沒騙過你,不是麼由紀子?」

「騙子騙子!」山中由紀子大吼道,「那你答應我等我病好,就回來和我分享一個秘密呢,你根本就沒有回來,騙子!」

柯南震驚地望向聲音、神色甚至步伐等小動作都完全變了一個樣的西園寺玉音。

很快他聯想到了變聲術和易容術,雖然他左看右看都沒找到西園寺小姐將變聲器藏在哪裡,但想想怪盜基德那家伙,隨時隨地變聲好像也是可能的。

許是山中由紀子腦電波突然和柯南同步了,她搖了搖頭道:「不對,你不是姐姐,你別想裝出姐姐的聲音騙我。」

「由紀子連姐姐我都認不出了嗎?」「西園寺玉音」露出落寞的表情,「我還記得小時候,由紀子你很喜歡吃雪糕,可母親不許我們多吃,我就把自己那支雪糕讓給你,還偷偷拿零用錢去多買了幾支,結果害得我倆雙雙鬧肚子,母親知道了之後好氣又好笑。還有一次,由紀子你撿到了一只小貓,很想養,可惜父親他貓毛過敏,不得已只能將小貓送人,你郁郁寡歡了好幾天,我特地做了一個貓玩偶哄你,你才破啼而笑……」

她說的都是姐妹倆小時候的趣事,山中由紀子越聽越是震驚,終於手一松,小刀落到地上,衝上前撲在「玉音」懷裡,「姐姐!」

毛利蘭抱住雙臂,感覺有些發冷,她最怕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了,西園寺桑和山中小姐的反應,難不成西園寺桑真的被山中小姐的姐姐「鬼上身」了?

她低聲詢問身旁的父親:「爸,西園寺桑怎麼知道的這些啊?難道、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

「怎麼可能,」柯南對鬼怪的事情嗤之以鼻,他相信一切不合理的事物都能以科學解釋,「一定是知情人告訴西園寺小姐的啦,比如說加藤先生。」

忽然被cue的加藤佑愣了愣,很快搖頭說:「不,她說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由紀子也沒告訴過我。」隨即繼續緊盯著戀人,生怕山中由紀子再發生意外。

「呃,」柯南被加藤佑的回答哽住了,他就是知道小蘭怕鬼才這樣說的啊,這樣小蘭又會更害怕了,「也不一定是加藤先生啦,或許是其他知道那些事情的人……」

「emmm,」毛利小五郎摸著下巴沉吟,「之前西園寺小姐委托我幫忙的時候,說這也是她接受到的別人的委托,或許是那個我們不知道的委托人告訴她的吧。」

柯南不住點頭:「就是這樣啦,小蘭姐姐你不要想太多啦。」

夏目貴志剛走到門口,剛才他一直在確保野島圭和水田瑞樹的安全,聽到毛利小五郎這番話,眨了眨眼,心想,確實是委托人告訴西園寺小姐的,委托人不就是山中比奈子小姐嗎?

這邊,幾個人低聲討論著。

另一邊,「姐姐、姐姐……」由紀子撲在「玉音」懷裡,仿佛想將積壓已久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不停地喚著姐姐。

「玉音」抱住哭得不能自已的山中由紀子,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哄道:「好由紀子,不要哭了,再哭就要變成小花貓了。」

良久,由紀子才從失控的情緒中恢復一些,抹著眼淚問:「姐姐,你說不是我以為的那樣的,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音」微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由紀子恍然間竟感覺從這張陌生的面容上,看到姐姐的樣子來,她以手擦了擦眼睛,她沒有看錯!

「其實有一半是對的,」「玉音」嘆息道,「那天走前,我和你說回來和你分享一個喜悅,那是真的,因為我早計劃在那次聚會向加藤君告白,從平時他對我的態度,我以為……他也是喜歡我的,沒想到……」

由紀子不由攥緊了衣角:「……可是加藤他拒絕了你。」

「是啊,加藤君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發覺會錯情了,就感覺很丟臉,」「玉音」吐了吐舌頭,「所以跑開了,野島君看到後就追上來安慰我。」

加藤……阿佑那時候喜歡的人就是我嗎?是我導致的這一切嗎?由紀子忍不住想到。

「野島君忍不住表白說了喜歡我,我下意識拒絕了,那種情況真的很尷尬啊,忽然就理解了加藤君拒絕我的心情了呢,」「玉音」比手指道,「結果我轉身跑開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靠住的欄杆不巧斷裂了,就……」

由紀子驚訝極了:「可、可是我聽到野島說,是他害死你的,還有水田……」

「是我,就是我害死比奈子的!」

這時,水田扶著剛喝過醒酒湯,滿眼都是血絲的野島圭進了房間,他聽到山中由紀子的話,神色居然比她還激烈:「如果不是我的告白,如果不是我沒抓住比奈子的手,比奈子肯定不會出事的!」

「野島君。」

「玉音」拍了拍由紀子,松開她站了起來,回首看向他,淡淡地笑了,「謝謝你喜歡我,但這麼多年了,我的死亡只是一個偶然的意外,請你放過自己,去追尋新的幸福吧。」

「比奈子……」野島圭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位少女,她就像燦爛的陽光,照亮了自己的生命,忍不住熱淚盈眶,「如果是你的請求的話,好……我答應你。」

「還有加藤君,」「玉音」又看向加藤佑,她捋了捋垂下的發絲,「原來你喜歡的是由紀子啊,你早告訴我嘛,要是那時候你對我說清楚,別說告白傷心了,我直接抓著你回家逼你趕緊告白,結果居然蹉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等你們回到這棟屋子,才曉得你們幾年後終於在一起的。」

加藤佑張了張嘴,最後只化成三個字:「……對不起。」

「沒關系的,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應該亂跑的,」「玉音」笑了笑,「我記得高一剛開展活動的時候,你就告誡過我們,這棟洋館太老舊了,讓我們不要靠近窗邊和欄杆,以免發生意外,是我那天情急下忘記了。」

「還有由紀子,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玉音」將由紀子拉起來,拿出手帕擦她的臉,「你總是很容易鑽牛角尖,就好比這次的誤會,如果你直接向加藤君、野島君他們詢問,就能知道真相了。你還總是將錯誤歸於自身,加藤君喜歡的是你不是你的錯,他拒絕我告白也不是你的錯,你勸我來參加社團活動更加不是你的錯了。」

她輕輕笑了起來。

「有路過的鬼怪告訴我,人之所以不願意去往生,是因為死時仍心有執念,我的執念就是擔心你啊,由紀子,我答應了你要回去的,抱歉,姐姐沒能守約,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將我的死歸咎到自己身上,一想到這點,我就完全放心不下,等回過神來,已經困在這棟舊洋館裡,等待著與你的重逢之日了。」

她握住由紀子雙手,懇求道:「答應我,由紀子,幸福的生活下去,只有這樣,姐姐我才能毫無遺憾地離開。」

「……好,」由紀子哽咽道,「我答應你。」

「太好了呢,這樣我就能放心了……」

忽然,從「玉音」所在的位置暴起一陣強光。

「怎麼回事?!」柯南用手遮擋住眼睛,以抵擋強光,心下疑惑,難道真的有那種東西,這不科學!

而強光中,只有手中不知不覺被塞了一張符的山中由紀子,站在門邊的夏目與斑,可以看見飄浮在西園寺玉音背後半透明的山中比奈子的身影。

她對由紀子微微一笑,一句話飄到她耳邊。

「一定要幸福啊,由紀子……」

強光過後,室內一切如常,只有站在房間正中的西園寺玉音左右張望,一臉疑惑:「發生什麼事了?我剛才不是在門邊嗎?」

她看到身邊的由紀子,連忙道:「由紀子小姐,你不要做傻事啊!」

山中由紀子回過神,拭淚笑道:「不會了,我答應了姐姐的。」

「姐姐?」玉音歪頭,摸不著頭腦地說,「山中小姐你在說什麼?」

柯南一個趔趄:喂喂!不會吧,西園寺小姐這反應,難道這世上真的有……

這不科學!

*

「大家,來吃早飯了!」

凌晨折騰了許久,大家起床都起得比較晚,一進入餐廳,迎接他們的就是山中由紀子發自真心的溫婉笑容。

飯桌上,加藤佑對作為偵探參與此事的毛利小五郎說:「由紀子和我已經決定了,吃完飯之後,我就陪她去警察局自首,雖然她的計劃在開展前就被毛利先生和西園寺小姐你們所阻止,但她曾經懷有殺意謀劃的事實不能改變。」

聽聞此事的野島圭拍桌道:「我不同意!加藤你這個家伙,由紀子可是比奈子的妹妹,你這是要看著她去坐牢?我這個……第一當事人都沒說話呢,你亂勸了些什麼!」

「野島先生,加藤先生說的沒錯,」毛利小五郎懶洋洋地在整理領結,「雖然犯罪沒有開展就中止了,但山中小姐確實准備了那些東西,預謀殺人了。」

「可是……」野島圭激動極了,「只要你不說,我們不說,誰知道這回事,當不存在不行嗎?」

加藤佑嚴肅道:「這是由紀子和我共同的決定,但無論怎樣,我都會和由紀子在一起,」隨後他放柔了聲音說,「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我們就結婚。」

忽然,一張小卡片旋轉著劃過一條弧線,跳到了加藤佑懷裡。

加藤佑拿住卡片,疑惑道:「毛利先生?」

毛利小五郎嘖了一聲,托著下巴偏過頭道:「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女人打官司的能力應該是這國家裡最強的了。如果山中小姐被起訴,有她做辯護律師,加上原本被害人野島先生的證詞,山中小姐被判無罪的可能性很大。」

加藤佑低頭看向小卡片,這赫然是一張名片,上面寫著「妃英理」的名字,以及聯系電話。

他吃驚道:「這、這難道就是那位有法律界的不敗女王之稱的妃英理大律師?!」

「嘖,就是她啦。」毛利小五郎別扭道。

看到爸爸隨身帶著媽媽的名片,毛利蘭不由得微笑起來。

這時,西園寺玉音才姍姍來遲地來到客廳,拉開椅子,坐到毛利蘭旁邊。

想到昨晚的事情,雖然對於有神神鬼鬼之事還是感到害怕,毛利蘭還是揚起笑臉對玉音說:「西園寺桑不愧是神社的巫女呢,竟然能讓山中小姐的姐姐附身,太好了呢,如果不是這樣,這件誤會也不可能輕易解開。」

玉音打了個哈欠,還好今天周六不用上課,聽到毛利蘭的話,切早餐面包的動作一頓,以手遮嘴,悄聲對毛利蘭說:「小蘭,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聽到秘密二字,緊挨著毛利蘭坐的柯南立即豎起耳朵。

「昨天的事情是我演戲啦,根本沒有什麼山中小姐的姐姐附身的事。」

「什麼?!」毛利蘭驚訝地捂住嘴。

「是我根據得到的信息,故意演出來的啦,最後再扔一個閃/光/彈,裝作恢復正常的樣子,形成反差。」

玉音高興地對毛利蘭眨眨眼,炫耀道:「怎麼樣,我演技很好吧,你們都被我騙過去了吧,哈哈。」

柯南皺起眉頭,這樣解釋的話,也能說得通,但是所有的謎團就指向了信息來源,西園寺小姐到底是從哪裡得知當年的真相,並且知道山中小姐的殺人再自殺的計劃的呢?這說不通啊!

毛利蘭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高興道:「這麼說,這世上根本沒有鬼咯!」

「噓!」玉音朝她示意,「小聲點,別被山中小姐聽到了。」

毛利蘭連忙用雙手捂住嘴,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山中小姐人生的新希望就建立在姐姐的心願上,如果知道這一切都是西園寺桑演出來的,一定會很難過的。

二人正對面,夏目正擺著一如既往的淡漠臉,默默吃著早餐。

西園寺小姐說謊話的功力還真是高超呢,昨晚明明是讓比奈子小姐在旁邊指導示範該說什麼、做什麼表情,而這一切只有能看見鬼怪的他和貓咪老師看得見,那個場景看起來其實……很滑稽。

不過原本是真的打算讓比奈子小姐附身的,可惜比奈子小姐力量太過弱小,附身擁有強大靈力的西園寺桑的身體,很容易受到傷害,附身自己她又不好意思,只好退而求其次,由西園寺桑演戲了。

說起來,西園寺桑真的很善良體貼呢,和以前一樣。趁著握手的工夫,將能看見鬼怪的符紙塞到由紀子小姐手中,讓她在最後關頭,能親眼看到比奈子小姐本人,所以由紀子小姐最終才會對這件事深信不疑。

而且還將整件事思考得非常周到,就連「鬼魂附體」這種事時候遮掩的台詞都想好了,這樣一來毛利小姐他們就不會再懷疑了吧,不像自己,每次都容易在人面前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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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暫時保留下小學生的三觀好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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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提到夏日, 很多人第一反應就是陽光、沙灘和比基尼。

對於學生來說,提起夏日,就不得不提每年固定在七月舉行的校內游泳大賽了。為了方便學生准備比賽, 冰帝學園將最近各年級體育課的教授內容都換成了游泳。

西園寺玉音坐在角落的泳池邊,雙腳泡在水裡, 感受著夏日裡的清爽。她沒有如其他多數同學那般下池游泳, 只是時不時用手、腳撥動著水面, 今天她少有的將頭發盤了起來,將平面鏡換成了游泳眼鏡,即便如此,還是引來了不少男生注意的目光,像是在驚訝平時毫不起眼的西園寺居然還長得挺漂亮的。

她目光徑自落在不遠處的池面, 在普通人看不見的視角裡, 一只渾身淺綠色、如小孩子般矮矮小小的身影正在游泳池中恣意地嬉戲。

這就是島國最為常見的水生妖怪——河童了。

先前玉音為了保證學校裡師生的安全, 曾仔仔細細地毯式將整個校園搜尋過一遍,除了一只地縛靈以外別無收獲,這只河童顯然是後來外來的,大概是看到游泳池的水就挪不動步子, 留下來玩耍了。

不過玉音也能理解,自從人類開發城市以來, 許多山野妖怪的棲息地就不斷被侵占,一直在縮小, 更不用說東京這樣的大都市了,妖怪與人類共生是非常普遍的現像。

玉音撥著水花,仔細觀察過那小河童,確保它身上沒有傷人產生的邪氣,就隨它在這玩耍了。

「啊, 跡部大人真的好帥!」

「嗯嗯,就是就是~」

「我們能和跡部大人同班真是大幸福了。」

旁邊幾名女生就不如玉音這般安靜了,抱團笑鬧著,眼神不由自主投注在同一個方向。

不用看,玉音都知道那邊是一副什麼光景。

太陽傘和放置著果汁飲料的桌椅皆是跡部家佣人在上課前提早搬運進來的,跡部景吾身披浴巾,坦蕩地靠坐在椅子上,仿佛這裡不是學校的游泳池,而是置身於跡部家名下別墅一樣。

考慮到跡部家在冰帝董事會所占的比例,玉音覺得這麼說也不算錯誤。

「哇~是淺見同學~」

「她游得好快,姿態優美得像美人魚一樣!」

另一邊,男生們討論的對像則是班上的女生,冰帝並沒有限制學生游泳課穿的泳衣是什麼制式,和男生們千篇一律的泳褲比起來,女生的泳衣可以說是百花齊放了,青春靚麗,又各有特色,令人不禁眼前一亮。

玉音看向泳池,男生們剛才所討論的對像,淺見沙耶以蝶泳的姿勢游到泳池中間,正如男生們所說的,她在水中伸展的姿態優雅又自然,仿佛魚一樣暢快,速度非常迅速。

「欸,淺見同學為什麼不加入游泳社啊,游泳社好像沒看見她?」

旁邊小聲議論淺見沙耶的話題又轉向了一個方面。

「淺見同學是攝影社的……我記得一年級校內游泳大賽她取得冠軍後,游泳社長就親自上門求她加入了,她拒絕了,沒有答應。」

「為什麼啊,我感覺淺見同學游得比電視上的運動員還快,要是參加奧林匹克,說不定能拿金牌呢!」

「好像是身體狀況不允許吧,我一年級和她同班,當時因為游泳社的人總是上門,煩不勝煩,淺見同學只好拿出醫院開出的證明,說是她身體狀況不能長時間下水,你們懂的,平時體育課游泳也就游那麼幾十分鐘,而游泳社可是每天都要在水中進行長時間訓練的,最知道這事後,游泳社只好遺憾地放棄了。」

「真可惜,明明有這麼高的才華。」

玉音重新將目光投注在淺見沙耶身上,光看外表,實在不像是身體有問題的樣子,身上也沒有籠罩任何病氣,不過現代社會各種奇怪的疾病都有,玉音倒沒有懷疑對方是為了躲避游泳社的邀請故意作假,因為淺見在水裡顯而易見的愉快表情,是無法欺騙人的。

「加油啊,沙耶!一口氣游到終點,你是最棒的!」

「伊織伊織,加油!你一定能超過她!」

好吧,不止是男生在關注她,場邊另外兩撥女生,正為淺見沙耶和雨宮伊織誰游得更快而爭論不休,為二人加油打氣呢。她們分別是二者的好朋友,在淺見和雨宮同時下水游泳的此時,不由自主就開始互別苗頭了。

這個雨宮伊織,玉音倒也知道,游泳社成員,據說是一員大將,游泳水平是全國級的,想來因此,她經常會被人拿來與沒有加入的淺見沙耶比較,她的朋友會因此感到不平就理所當然了。

校內游泳大賽歷來是禁止專業人士參加的,即游泳社成員或非游泳社但參加過當年全國級以上賽事的人員禁止參加,雨宮伊織在之前又和淺見沙耶不同班,想來這還是二人就讀冰帝以來,第一次同時間處於泳池中。

雖然沒有裁判吹哨說開始,但同時入水開始發力的兩人,就相當於是在進行一場沒有裁判監督的比賽了,其他下水的同學也紛紛讓開泳池中間,讓兩人有充分的場地可以比試。玉音想了想,跡部在場邊坐了老半天沒下水,未免不是有讓出比賽空間的意思。

二人應該是按照最常見的賽程長度游一個來回,如今正是淺見沙耶率先觸壁,返身往回游。

而雨宮伊織也不愧是游泳社大將,雖然微微落後,卻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與淺見的位置咬得極緊,只要淺見一個松懈,她馬上就能反超。

沒有意外的話,大概是淺見會贏?

玉音一邊看一邊漫不經心地判斷。

然而意外就是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只見淺見快要游到終點的時候,身形忽然一頓,停滯了一兩秒,仿佛在避讓什麼,而就是這一兩秒,雨宮趁機一鼓作氣地超越了她,搶先游到終點。

玉音眨了眨眼,看向那只剛剛劃過淺見賽道的河童,仿佛明白了什麼。

「耶!伊織伊織,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雨宮的朋友們歡呼一聲,對淺見的朋友做了個鬼臉,還嘲諷對方沒有這個勢力就不要吹大話,拿了個校內比賽第一算什麼,她們伊織可是全國級選手,那氣氛火\藥味之濃重,仿佛下一秒兩邊就要打起來。

這時,跡部景吾放下喝完的果汁,站了起來,他將披肩的浴巾往空中一拋,打了個響指:「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泳技之下吧~」

「啊——!」「跡部大人!」

場上剎那間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跡部一有動作,不止是原本場邊一直在觀望他的女生,就連那兩撥火\藥味極濃的女生也即刻放下芥蒂,朝跡部看來,興奮地放聲大喊。

玉音此刻只有一個想法:好吧,有時候男色具有讓世界瞬間和平的魅力。

*

玉音從淋浴間出來,待在衣帽間的鏡子前吹頭發。先前她只下水了一小會兒,但頭發還是被打濕了,干脆就衝了個澡。

「沙耶,你沒事吧?」

剛覺得頭發吹干得差不多了,玉音就聽到有人在淋浴間外呼喊,「輸、輸給那個雨宮不要緊啊,她每天練習那麼久的人,還好意思和你一個不經常下水的人爭這些名譽。」

玉音一下子就認出,這是剛才爭執的那群人裡,聲援淺見沙耶最大聲的尾上樹理。

她不禁想,還好班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雨宮伊織和她的朋友都不在這裡,否則這不又要吵起來?

「那個、樹理,我沒事,」淺見的聲音從淋浴隔間裡傳出來,有些悶悶小小聲,「你先走吧,你不是說今天要去搶那家限量的甜點嗎?」

「那好吧,我先去搶蛋糕了,你好好想想,千萬不要太在乎這件事啊。」尾上樹理以為好友想獨自靜靜,擔憂囑咐了幾句,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過了一會兒,玉音正在整理物件,整個衣帽間裡靜悄悄地,就聽到哢嚓一聲開門聲響。

淺見沙耶探出頭,向左向右打探了幾眼,確定沒有人在了,才推開門走出來。

她已經整整齊齊換好了全套校服,上身穿著長袖外套,下半身卻在短裙之外,額外用干的浴巾圍了起來,遮掩住大半腿部。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恢復啊,以前游這點時間,明明不會出事……」她忍不住嘆氣。

然而因為視野被遮擋,她並沒有看見半牆之隔還有人在。

所以當玉音提著衣物袋走出來的時候,淺見沙耶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誰?!」

她眯眼打量了幾眼,終於認出這是同班同學西園寺玉音。

「什麼啊……是西園寺同學啊。」淺見沙耶撫了撫胸口,松了口氣。

見對方的目光落在她……下半身上,淺見沙耶退後一步,不好意思地說:「哈、哈,真尷尬啊,剛洗完澡結果就發現來那個了,校裙不小心弄髒了,只好這樣遮擋一下……」

這種話拿來搪塞普通同學,完全足夠了。

問題是剛剛玉音一直在隔間,如果淺見是因為來月經用浴巾遮擋,那她剛才明明能請求朋友尾上樹理幫忙帶干淨的衣物和衛生巾來。

第二則是——

玉音目光落在淺見沙耶沒有被完全遮擋住的地方,幾片彩色的鱗片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視線上移,淺見沙耶脖子上掛著一顆寶珠,她印像沒錯的話,剛才游泳時她也戴著這個。

原來如此,是妖怪的後裔啊……血脈至少流傳超過兩代了,妖氣很淡,還有佩戴有遮掩妖氣功能的寶珠,難怪她以前沒察覺到。

可還是太不小心了,妖怪與人的混血之子,身上的異樣是能被人看見的。

「淺見同學,」玉音實在不好讓她頂著這副樣子出去,指了指她大腿上顯現的鱗片,提醒道,「你鱗片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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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寫到這句話我突然想到,這像不像對狐狸精說,你尾巴沒有藏好=V=

噹噹~大家可以猜猜下面因為淺見同學要轉到四選一哪個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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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啊!」

淺見沙耶第一反應是伸手遮掩, 隨後又將白浴巾轉到前面來,磕磕絆絆地道:「你、你都看見了?」

玉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第一次為人撞破這件事,淺見神情有些慌亂, 她下意識上前握住玉音的手,懇求道:「西園寺同學, 請你為我保密好不好?如果被人知道了, 我肯定會被人討厭孤立的……」說著說著, 眼圈就紅了。

淺見沙耶從小就清楚自己患有一種怪病,只要在水中待的時間過長,她皮膚表面就會生出類似魚鱗的鱗片,需要脫離水源、在干燥的環境中待許久才會恢復正常,因為這個怪病, 雖然在水裡暢游的感覺讓她十分喜歡, 卻不得不忍痛割舍掉了此愛好, 平時只能在浴缸裡玩玩水,偶然夏天在游泳課上放松一下。

她一直都很注意將時間卡得很准,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明明還沒超過時間限制, 她還是現出了鱗片,更倒霉的是這一幕被人看到了, 如果西園寺將此事傳揚開,她肯定會被當做怪物, 被人厭惡辱罵的。

想像到這種場景,一陣委屈湧上心頭,淚水洶湧而出。

「欸?」玉音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慌忙掏出手帕去擦她眼淚,「你別哭啊, 好歹算個半妖,動不動哭鼻子也太丟人了。」

「半妖?」淺見接過手帕拭淚,聞言疑惑地問,「那是什麼?」

玉音仔細地打量了淺見幾眼,見她神情不似作偽,遲疑道:「你不會連自己是半妖都不知道吧?」

淺見拿著手帕,呆愣地搖了搖頭,連哭泣都忘記了。

「被你打敗了……」玉音伸手扶額,她還以為淺見知道呢,早知道她不知情,剛才她就裝作沒發現離開了。

「半妖,就是指的妖怪和人類的後裔,按照所遺傳到的妖怪血統的多少,可細分為四半妖、八半妖等等。」玉音耐著性子給淺見解釋,「總之看妖血傳了幾代,第N代就是2^N半妖了,明白了嗎?」

淺見沙耶聽得暈頭暈腦,但還是聽明白了一件事,囁嚅道:「……就是說,我不是人?」

「只是不是純血人類,」玉音看出她心底的忐忑,聲音輕柔地安撫道,「妖血遺傳到你這裡,已經很稀薄了,除了少許異像或特殊能力,外表和壽命都和正常人無異。」

回想到泳池裡那一幕,她補充道:「比如你和雨宮比試的最後關頭,就是因為看見那只河童,為了避讓它才輸掉的吧?」

聞言,淺見沙耶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難道說你也看得見?」

玉音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在這個時代,只有擁有特殊能力的少數人和某些特殊存在本身,能看得到這些非自然生物與現像。你是半妖,體內有妖怪之血,自然能看——」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淺見就驀地撲了過來,玉音雖能提前閃躲,還是站著不動讓她抱了個滿懷,只聽淺見抱著她哇哇大哭,情緒甚至比之前還激動。

「嗚嗚……太好了,終於有人和我一樣了……」

玉音隨即了然,伸手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部:「好了好了,沒事了。」

淺見情緒發泄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她離開玉音懷抱時,頗為害羞地說:「西園寺同學,讓你見笑了……我、我就是一時控制不住,你不知道每天上下學的路上,經常能看到那些東西,好嚇人。」

「我明白。」

玉音理解她所言的感受,原本在世界融合之前,縱使淺見擁有妖怪血統,能看見妖怪,但在這個和平的世界妖怪已近乎絕跡,想必淺見從小到大根本沒幾次遇妖經歷。可世界融合後不同了,不僅妖怪隨處可見,還額外增添了咒靈這種恐怖生物,難怪淺見最近在班裡沉默了一些,看來是擔心受怕已久了。

淺見拍了拍胸口,慶幸道:「還好學校裡沒看見那些嚇人的東西,不然我都不敢來上課了。」

玉音眨了眨眼,看來不時巡邏消滅位於校園附近的咒靈,意外地做了一件好事。她也沒說出來向淺見邀功,而是談及眼下最重要的事:「先不討論這個了,你腿上的鱗片大概要多久才會消失?」

「這我也說不准,」淺見抓著頭發苦惱道,「以前出現的鱗片,有一兩個小時就消失的,也有四五個小時才消失的,而且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泡水時間變短,出現的鱗片變多了。」

玉音聞言思量到,這種情況一般出現在妖怪或半妖的成長期,由於不能控制好增強的妖力,導致妖力外泄產生異像,而另一種可能則是原本用來抑制妖血或妖力的寶物受損了,比如說——

她目光落在淺見的胸前,那裡正掛著一顆不小的珠子,仔細去看,會發現珠子有些黯淡。

「這顆珠子是?」

「這個啊,」淺見見她問起,捏起掛在胸前的寶珠說,「我媽媽說是我家的傳家寶,讓我當護身符一樣時刻戴著。」

這就有很大可能了。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玉音詢問,「不用拿下來。」

淺見本就性子偏柔和,加上剛剛得知玉音是和她一樣能看見異像的人,當即拿起珠子表示:「沒關系的,西園寺同學你看吧。」

玉音拿起寶珠端詳,這成品色澤至少是有兩三百年以上的寶器無疑了,但此刻寶珠色澤黯淡,仿佛剛受過什麼重創不久,如果是這樣,寶珠能力減弱導致抑制淺見妖血、遮掩妖氣的功能減弱,就不難理解了。

「淺見,你最近有沒有遭遇什麼事?」玉音問道,「就是受到襲擊之類的,被你看到的那些東西。」

「啊?最近?」淺見遭遇提問,忽然怔楞住,隨後像是憶起了什麼,抱住雙臂打了抖,「之、之前周末和朋友去橫濱的游樂園玩的時候,我看到海景很漂亮,就和朋友分開,獨自找角度采風拍照,結果遇到一個……一個怪物。」

淺見用力地回想了下,當時只顧著逃命,天色又昏暗,她其實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只記得那怪物下半身像蛇一樣,動作非常非常快,還傷到了我這裡,」淺見指著腰側說,「我、我用照相機砸了她一下,趁機跑掉了。」

這形容聽起來好像是……但如果是咒靈的話,也不能保證就是她猜測的那個妖怪。

玉音臉色嚴肅起來,徑直將淺見校服上衣的下擺掀開一部分,就看到一條新治愈不久的長條疤痕橫亙在那裡。

然而在長條疤痕之外,還有一些黑色的痕跡。

她抬首安撫淺見說:「別怕,我檢查一下。」一邊將她上衣下擺掀開更多,只見大大的幾個純黑字樣分列在淺見雪白的皮膚上。

玉音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你被那個妖怪標記了。」

「標記?」淺見還有些不明白。

玉音放下她的衣擺:「那個襲擊你的妖怪,把你當成了獵物,詛咒標記了你,可以循著它設下的標記找到你,它襲擊你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淺見被玉音的說法嚇了一跳,磕磕巴巴說:「……有,她好像說什麼『小鯉魚,你跑不掉的』,當時我沒聽明白……」

「幸好你有這寶珠在身,隨身佩戴著,暫時割斷了那妖怪對詛咒標記的感應。可這只是一時之計,一旦你寶珠離身,或者寶珠的力量被詛咒消耗殆盡,你就危險了。」

聽到玉音的判斷,淺見攥緊了珠子:「那怎麼辦可好……」

「沒辦法了,」玉音撓了撓頭,「為今之計,只能主動去找那個妖怪。」

「找那個妖怪?!」淺見驚訝道。

「對,」玉音鄭重地點了點頭,「讓它收回對你的詛咒。」

淺見擔憂地道:「那妖怪不同意呢?」

「當然是宰了它。」玉音斬釘截鐵地道。

她可不像夏目對妖怪那般溫和,如果讓她發現那個妖怪還襲擊傷害過別的人類,就算它願意解除淺見身上的詛咒,她也絕不會放過它。

事不宜遲,玉音擔心事情拖延下去容易生出變故,今天就打算去淺見遭遇襲擊的地方看一看。

可淺見知道了她要為自己去犯險,一定要跟來,玉音本來想婉拒的,但淺見說和她在一起更有安全感,無論如何都要一起去。

玉音想了想,有淺見這個被詛咒對像在場,確實更容易引出妖怪,猶豫再三,還是應允了下來。

反正有她在,總不至護不住淺見。

只是淺見身上的鱗片還沒有消失,她只能翻找出自己的弓道服給淺見換上,正好可以將她顯現鱗片的地方遮掩得嚴嚴實實,不漏出分毫。

*

「就是這裡了。」

淺見沙耶指著海邊一處地方道。

這裡是游樂園邊界靠近海灘的地方,因為沒有游樂設施,回過來的行人和游客很少,淺見受襲擊那日天已經黑了,她想拍大海的夜景才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來的。

此刻太陽還沒有落山,遠沒到那天的時間,海浪一疊一疊地拍打在岸邊,吹拂的風送來潮濕的海洋味道,然而西園寺玉音還是一下子就聞出了這塊地方尚沒有消散的腥氣。

她臉色一沉:「這裡有血腥味。」

淺見驚訝:「血腥味?」

玉音聳了聳鼻子,非常確定:「不是今天產生的,看來那妖怪在襲擊你之後,還殺害了別的人。」

她仔細在周邊搜尋了一下,很快找到了警察設警戒線留下來的痕跡,當初在Scepter 4和異能特務科的時候,經常接觸這些的她對這種痕跡非常熟悉。

「這邊,」她向淺見揮手示意,「我看見標記屍體位置的白線了。」

聽到「屍體」二字,淺見心裡有些害怕,卻還是撐著膽子走了過去。

但她還沒走到玉音的位置,從她背後驟然傳來一陣汽車行駛的引擎聲,然後是猛然打轉急停的聲音。

這引得玉音和淺見都不禁朝聲音方向看去,一台灰色的豐田皇冠急停在離二人幾米之外。

「喂,那邊兩個小姑娘!」

只見一名穿著棕色風衣的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雷厲風行地從駕駛室出來,指著二人道:「這裡是案發重地,不可以隨意闖入!」

怎麼說呢,都不用玉音用經驗判斷,簡直是將刑警兩個字寫在臉上的典型刑警形像。

玉音立刻回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和朋友馬上就走。」她牽住淺見的手,一副馬上要離開的樣子,反正查找那個妖怪不急於一時。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箕浦警官,還是不要讓她們走掉為好哦。」

戴著帽子的少年從副駕駛上下來,懶洋洋說道。

「會出現在這裡,說不定能提供與案件有關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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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大家誤會了啦,淺見不是哪個作品的人物,是原創角色,雖然在構思之初我也考慮過人魚之森啊、人魚的旋律等作品,可前者太陰郁,後者太活潑了都畫風不符,所以最後采用了OC的鯉魚精後裔設定

轉到哪個片場是說四個世界片場那個啦。

PS:將上章的玉墜修改成了寶珠,貼合鯉魚精人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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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從去年開始, 不知怎地,島國忽然刮起了一陣新風尚,以高中生為首的各路年輕偵活躍在各路報紙頭版頭條上。

近有在關東地區活躍的世界級推理小說家之子工藤新一(同為小說家, 玉音拜讀過不少他父親工藤先生的大作),遠有活躍在關西地區的大阪少年服部平次, 還有一陣子, 海外歸來的紳士少年白馬探也頻頻在案件中現身, 風光無限。

這讓玉音情不自禁感嘆,現在的高中生可了不得,同時也對島國的社會治安產生了深深的疑慮,犯罪率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離奇的?各類凶殺案簡直層出不窮,以至於每過幾天, 她總能在報紙上看到某位高中生神采飛揚的照片。

可提起名偵探, 首先浮現在玉音腦海中的, 只會是江戶川亂步。

這名與島國偵探推理小說家之父同名的少年(現在是青年了),當初她尚在異能特務科工作時就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部門裡記載,他異能為【超推理】, 據說是能一眼看破任何真相的能力。他與另外一位殺人偵探綾辻行人,都是異特科的重點觀察對像, 不過二者相較,江戶川亂步的異能對社會治安沒有什麼威脅性, 異特科對他的監測也只是走常規而已。

所以玉音閱覽他的資料時,還能笑笑就作罷,反正二人根本不會有什麼交集。

然而做人不能太鐵齒,因為此刻從副駕駛下來,懶洋洋眯著眼打哈欠的少年模樣的人, 正是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超推理=看穿她的身份=馬甲掉了!

玉音看到他的瞬間,心裡咯噔一下,腦海霎時劃過這樣一串等式。

不,穩住,不要慌,萬一人家能力需要主動發動呢?馬甲不一定掉了!

玉音維持住淡然的神色,轉向那位刑警:「這位先生,這麼晚了,請問我和朋友可以走了嗎?」牽著淺見,一副要匆匆離去的樣子。

她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在江戶川面前還是少說話為妙,自行省去了多余的辯解。

「這……」

箕浦刑警感到有些為難,自從上次那樁女下屬被害案後,他就對江戶川亂步的能力深信不疑,可無故扣留兩名未成年少女詢問,萬一人家的家長事後追究起來,投訴他就糟糕了。

可一想到手下這樁連續殺人疑案,還需依靠亂步的能力才能得以解決,箕浦毅然攔在兩人身前。

「咳咳,二位小姐不要害怕,我是神奈川縣警箕浦,」他從胸口掏出警察手冊展示,「抱歉,現在有關一件連續殺人案,我需要詢問你們線索。」

都說清楚到這地步,玉音明白再要強行離開,反容易引人疑竇,這才強調道:「我和朋友只是路過而已,不清楚你說的什麼案件。」

他們交涉期間,豐田後座打開,一名銀發少年抱著一堆零食,手裡還拿著一疊文件資料,招呼道:「亂步桑,你、你的東西,還有資料……」

江戶川亂步眼睛一亮,順手拿過最上面一包薯片拆開來吃,揮手道:「資料什麼的,看過現場之後再瞅一眼就好了。」

銀發少年先轉身將零食、甜品在座位上放好,才拿出筆記本,疊放在資料之上,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詢問:「亂步桑,為什麼說那兩個女孩子知道案情線索呢?也許只是單純地路過呀。」

中島敦才剛剛加入武裝偵探社不久,作為新人,他心中一直深感不安,對自己是否有資格處理好這項工作毫無自信,所以時時刻刻想方設法充實提高自己,像跟著亂步先生出來辦案就是很好的經驗。只是與亂步先生這樣毫不在意交際的人相處,有疑問就必須直接問出來,否則先生是不會事事解釋的。

「唔唔唔……很簡單啊……」亂步邊嚼著薯片邊道,「你看她們的穿著,背弓道包的女生穿的是校服,而沒帶弓道包的女生穿的卻是弓道服,你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嗎?」

「emmm……」中島敦糾結地皺起眉頭,半晌才遲疑地道,「她們都是弓道部的,沒帶包的女生把東西寄放在社團活動室了?」

「錯,」亂步搖頭,「真相是沒帶包的女生根本就不是弓道部的,她衣服是背弓道包的那女生的。」

「啊?」中島敦又看向玉音二人,疑惑道,「亂步先生你怎麼知道?」

「很簡單,看服裝尺寸,」亂步胸有成竹道,「尤其是女子弓道服上衣袖口的位置,和下面袴的長度,都超出她身材比例的標准長度,反而與旁邊背弓道包的女生一致,這些線索都說明了衣服是背包女生的。至於為什麼不是弓道社成員的女生卻穿著弓道服?我猜有以下兩種可能。」

他列舉道。

「第一種可能,她原本身著的衣物弄髒或損毀了,不能穿出來見人,朋友好心將自己的社團服裝讓給她穿。

第二種可能,她身體表面新生了不能見人的異狀,比如說可怕的傷痕之類,以女生校服的長度遮掩不住,這才換成袖子和袴的長度都到手腕、腳跟的弓道服。」

幾人站的位置本就很近,他倆對話又沒刻意控制音量,玉音自然能將他們對話內容聽得清清楚楚,雖然推理出的不是她的身份,可由此可見江戶川亂步的推理能力,確實名不虛傳,非同一般。

「原來如此,記下來記下來,」中島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學國木田先生做筆記,「但是亂步先生,這和她們與此案有關聯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聽好咯,我只說一次,」亂步總是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周圍人總是要他抽絲剝繭才能想清楚,「無論是第一種情況,還是第二種情況,正常女生這時候都應該趕緊回家,或者找醫院治療異狀,而不是穿著朋友的衣服在外面亂逛。何況現在距離國中生放學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再晚一點,箕浦警官都能按照治安規定,詢問她們姓名與家庭住址並強制她們回家了。更不用說她們穿的校服款式,一眼就能辨別出不屬於橫濱這邊的中學。」

亂步望向神色警惕的玉音,說出最後的推論:「那麼在這個時間點還會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外地學校的女中學生,敦君你還會認為與案件毫無關聯嗎?」

這等於明晃晃指著二人說,我已經清楚你們與案件有牽扯了,不要狡辯了,直接招了吧。

玉音眉頭微蹙,腦海中飛速作出計量。

現在的情況是,江戶川亂步在懷疑她們與此處的案件有關,而沒懷疑上她的身份,要麼是他【超推理】需要特定條件觸動或者主動發動,而他的關注對像不是自己,所以暫且躲過一劫。如果她繼續拒絕,行為太刻意反倒容易引得他對自己使用能力,雖不清楚他能力能推理到哪種地步,可參考綾辻行人的【Another】,玉音暫時不敢試探亂步能力的邊界。

「我不知道你們所說的案件,」玉音坦然對他們道,「我只是陪淺見來找上周襲擊過她的那個怪物。」

「怪物?」箕浦警官疑惑。

正在做筆記的中島敦聽到這個詞,猛然一抖,紙上的書寫不由劃出一條顫抖的黑線。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淺見也說沒看清楚,」玉音拍了拍淺見的手,代表她發言道,「也許是猛獸,也許是外星人……總之是很殘暴的存在,上周淺見在這裡就差點被……」

她選擇有選擇的說真話,隱瞞了部分她所做的猜測,來遮掩自己對這方面超常的認知。

「那個、那個怪物……請問能說得清楚一點嗎?」中島敦急急發問,「長什麼模樣,是老虎一類的猛獸嗎?」

雖說在他印像中,加入偵探社的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再也沒有失控過,但萬一、萬一就是自己半夜睡著之後跑出來傷人甚至……卻沒察覺到異常呢?

「不是老虎,」淺見搖了搖頭,小聲道,「天色很暗,但我很確定,看起來像是蛇的尾巴……」

中島敦這才大松口氣。

「蛇嗎?」箕浦警官摸著下巴思考,「最近沒收到哪家動物園有出逃的巨蟒啊,難道是從哪家私人爬行館出逃的?不過什麼巨蟒會吸干人全身的血液啊,我還以為是模仿吸血鬼的連環殺手所為呢……」

「吸干全身血液?」

聽到箕浦的喃喃自語,江戶川亂步神色終於有了變化,他幾步跨到白線邊緣,掏出眼鏡,在細細打量保留屍體最終形態的白線一眼之後,語氣嚴肅地對中島敦道:「把資料給我。」

「是!」中島敦立刻將案件資料奉上。

飛速翻閱完全部資料之後,亂步將資料一合,轉頭對箕浦警官說:「喂,警察先生。」

「亂步君你知曉真相了嗎?」

箕浦看到破案的曙光,神色一喜,就見亂步將資料往他懷裡一扔,神情十分肅穆。

「我建議你,馬上把這個案子轉手吧。」

「啊?」箕浦一臉迷惑。

亂步沒有在意熟人警官的表情,毫無委婉地道:「這不是普通人能解決的案子,你只要回去對上司說,這件事超出常理,他自然知道該轉到哪裡去了。」

玉音在心底點頭,無聲地贊同亂步的話,這案子就算不去找除妖師解決,至少也要轉到異能特務科啊,普通警察來調查,連真凶都看不見,能調查什麼。

箕浦沉默了半晌,終於道:「……我明白了。」

箕浦在神奈川工作這麼多年,自然對異能者的存在有所耳聞,經常有些案子他剛到達現場,就被告知此事不歸他管轄。剛開始遇到這類事,他還感到十足氣憤,久而久之,漸漸明白了這與隱藏在橫濱暗處的地下世界有關,是他不能插手的部分。

所以這案件是異能者所為嗎?

他拿起車鑰匙,轉身走到車旁,「那今天麻煩亂步先生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縱然案子馬上就要不歸他管轄了,但人是自己請出來的,總要親自送回偵探社。

「對了,還有你們兩個女生,」箕浦想起什麼,轉身朝玉音和淺見道,「留下姓名和聯系方式,今天太晚就算了,之後負責案件的人員應該會聯系你們,詢問那個怪物的事。」

玉音看向淺見,淺見點了點頭,鼓起勇氣道:「好的,我沒有問題。」

一切到此,仿佛圓滿解決了。

然而,忽然喧囂起來的海風送來了有別於平時的腥臭味,警惕心最強的玉音幾乎是立時反應過來,而第二個察覺到不對的,竟是銀發少年中島敦。

「淺見小心!」

「亂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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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咳咳,其實亂步已經26歲了,但是因為身高不高(雖然比中也還是高多了),長得又很青春,所以從外表看還是「少年」啦,不是我誤用哦。

亂步不能徹底看透女主馬甲是因為信息不足,因為沒有超能力的他在融合世界是看不到妖怪和咒靈的。

PS:補充下本文設定,王權者能力/異能者能力/咒力和靈力在融合世界作為超自然能力可以通用,只是效果有差異,但在看到或傷害到咒靈或妖怪上的基礎作用是等同的。

推一下基友【不及流光】的衍耽綜武俠同人《我只是想度個蜜月[綜武俠]》,她寫文一向很合我口味,喜歡衍耽綜武俠題材的小可愛不要錯過~

放個她的文案:

不想剛成親就當爹帶孩子,雲出岫決定拐了自家原少莊主出門度個蜜月,反正有大千世界可供他們體驗,何樂而不為呢?

但路邊隨便借宿的山莊名叫李園,這家的主人剛剛帶回來一個姓龍的救命恩人;去大理王室拜訪一下神棍的老朋友,正趕上對方看破紅塵,打算剃度出家;去山上參觀著名人造景點珍瓏棋局,卻差點被按頭拜師……一路上似乎總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

後來,望著他們帶回來的諸多武功秘籍,在家帶孩子的原爹很是無語:「……所以,你們這一路上干脆到處搶別人的武功了?」

老原&小雲:「我們沒有!我們真的只是去度了個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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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異變突生。

「……我聞到了, 嘿嘿……半妖、還有人類的味道……」

怪物驟然從海面破浪而出,迅猛如疾星,幾乎眨眼的時間, 就撲到了海岸上。

此刻距離岸邊最近的,是站在白線邊緣的江戶川亂步, 其次是他身邊的中島敦, 玉音與淺見則比他們稍遠一點, 但仍在怪物的攻擊範圍之內。

中島敦雖比玉音稍晚一點察覺異常,但他動作卻絲毫不慢,幾乎是在怪物撲來的同時,就率先擋在了亂步的面前,手上瞬間半老虎化, 用百獸之王鋒銳的利爪, 狠狠拍在襲來的怪物身體部位上。

較他而言, 玉音的反應時間更有余裕,她一邊囑咐淺見小心,一邊將人擋在身後,同時迅速從包裡拿出弓箭。

怪物一擊不中, 又為中島敦利爪所傷,立刻縮回長長的舌頭, 發出尖銳嘯聲,幾可刺破耳膜, 令人難受至極。

「可惡的人類,居然敢傷我!」

怪物因傷震怒,高高昂揚起頭部,海面翻湧,從中又躥出一條萬分粗長的蛇尾, 直接朝眾人橫掃而來。

中島敦首當其衝,甚至來不及強化全身,只能下意識將雙臂擋在身前,但怪物巨力何等之強,縱然他拼命抵擋,直接將他與他身後的江戶川亂步往後推遠了十多米。

這時,妖怪的全貌方顯露出來,她人身蛇尾,頭發很長,光看上身是非常迷人的貌美女性,只有仔細打量,才能從她豎長的金瞳孔、像蛇一般分叉的長舌察覺出異常,半身之下則是粗長蛇尾,中島敦親身體驗說明了它的威力。*

果然是濡女!

猜測成真,玉音拈弓搭箭,瞄准濡女要害,正要發射。

瞬息間,她又改了主意,瞄准方向微微偏移了幾寸。

「嗖」的一聲,箭矢離弦而出,如迅疾地流星,猛然扎住濡女尾巴頂端,將其牢牢釘於地上。

第二箭緊接著射出,正中濡女尾巴中段,讓她整條蛇尾都再也無法動彈。

「這靈力……是除妖人!可惡啊——!」

濡女掙扎擺動尾巴,試圖掙脫逃跑,但玉音灌注了靈力的除魔之箭哪是那麼好擺脫的,任憑她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二箭仍是紋絲不動。

「好機會!」

中島敦受她兩箭之助,立刻脫離困境,並馬上把握住機會,提起爪子返身朝妖物撲去。

「啊……!」

只見利爪所到之處,無堅不摧,濡女上半身為他這強悍一擊,幾乎斷成兩截,摔落到地面,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動了。

中島敦這才解除異能半獸化,摸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剛剛實在是太凶險了,若不是有那位小姐兩箭之助,他們今天就危險了,要好好感謝人家才是。他心下默默想到。

「亂步桑,你沒有事吧!」中島敦轉過身,看向因剛才怪物襲擊,被迫坐在地上的江戶川亂步,關心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全場最一頭霧水的就是箕浦刑警了,在他看來,就是海風忽然變強烈了,海浪忽然愈加洶湧,跟著江戶川亂步的助手少年驟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仿佛在與什麼戰鬥,可他什麼都沒看見,只能從他們的表現中判斷確實有什麼發生了。

「哎呀呀。」

亂步悠然撿起帽子,剛才慌亂中跌落在地上了,他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塵,戴回頭上,對剛才驚險的一幕毫無反應,畢竟,他也什麼都沒看見。

亂步了然地對中島敦說:「難怪箕浦警官來接我時,太宰一定要我帶上你,我還以為是讓你多學習學習破案的知識,原來是安排給我當保鏢啊。」

中島敦頗為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不是故意隱瞞亂步桑的,不過太宰桑跟我說,既然亂步桑看不到這些亂七八糟嚇人的東西,就不要告訴你好了,讓我暗中注意保護你的安全。」

上次女警被殺案中,中島敦才由太宰治處得知亂步先生並沒有任何異能,因而看不到那些東西,不過偵探社的人不約而同地都在為這件事保密。所以太宰先生一拜托,他立馬答應了。

「能看見那些東西的標准到底是什麼呢?」江戶川亂步陷入沉思,喃喃道,「……難怪這段時間,社長也好,還是國木田、太宰他們,都經常走著走著就繞過空氣,社長有時候還會對我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我詢問他有什麼不對時他又不說……原來如此啊。」

「亂步桑?」

中島敦見亂步神情有些恍惚的樣子,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亂步笑著站起,又是往常懶懶散散,沒什麼在意事情的模樣,「所以那個怪物你解決了嗎?」

「應該吧……」中島敦摸摸頭,轉身指著地面的怪物遺體說,「可是這東西要怎麼處理啊,總不能放在這裡不管吧?」

「我也不知道,」亂步理所當然地說,「反正不關我們的事,交給警察先生吧,他報上去,總會有人來處理的。」

中島敦點了點頭,正要隨亂步離開,野獸的直覺霎時察覺到危險,可身子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發光的箭矢迅疾馳來,不偏不倚扎在妖怪胸口,去勢猶然不止。

只見箭矢驟然爆開一團靈光,攢起最後的力氣准備偷襲中島敦的濡女就在這靈光的沐浴下,嘶聲慘叫,最終化為虛無。

中島敦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直到那位救了他的女生越過他,拾起地上掉落的先前兩支箭(第三支隨怪物一起消失了),並轉身叮囑他:「下次對付妖怪,中途千萬不能輕易放松警惕,妖怪的生命力旺盛,就算受到致命傷也不會像人類那樣死去,花費一點時間就能恢復過來,還有各種奇特的保命秘技。」

「那個、謝謝你救了我,」中島敦感謝的話說到一半,聽到對方所言,忽然震驚地道,「妖、妖怪?!」

「對啊,」玉音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奇怪少年的大驚小怪,畢竟他都和妖怪大戰一場了,「這種妖怪叫濡女,又名磯女、海女,是經常出沒於海岸、河邊等地的水陸兩棲妖怪,動作迅猛,以吃人和吸血為生,是攻擊性很強的妖怪。*」

中島敦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妖怪啊。」

「請問這位對妖怪知之甚深的小姐,你是什麼身份呢?」

江戶川亂步維持著笑眯眯地表情,冷不防問道。

早在濡女出現並襲擊眾人的那一刻,玉音就明白今天這事不能善了了,引起江戶川的懷疑是必然的,所以才會在射出第一箭時改變主意,有所保留,故意以牽制為主,讓出主攻的位置給那名銀發少年。如果不是對濡女之死抱有懷疑,她剛才就拉著淺見偷偷溜走了。

「唔,不必在乎我,我只是收到委托,前來查看情況的小小除妖人而已。」玉音牽著淺見的手示意,「既然妖怪消滅了,那我的委托完成了,後續的事情你們處置吧,就這樣,Byebye~」

話落,她拉起淺見轉身就跑。

「喂,等等!」只有箕浦警官在三觀顛覆過後仍牢記得自己的職責,追在兩人後面喊,「你們還沒留下姓名聯系電話,要做筆錄啊!」

然而少女們跑起來像風一樣,不一會兒就跑出老遠,就算是箕浦警官這樣的老刑警,追了沒多久,也落後到只能遙望她們的背影了,只好憋著一股氣追上前。

海岸上,徒留下中島敦和江戶川亂步。

「亂步桑,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啊?」中島敦摸著腦袋道,箕浦警官跑了,所以他們搭電車回去麼?

而亂步卻是一副又證實了什麼的語氣:「果然,那女生認識我。」

中島敦:「啊?」

「雖說我本來就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啦,有人認識我不出奇,」亂步洋洋自得道,「但那女生的認識我,和一般人的認識不一樣,她知道我的能力,害怕我看穿什麼。」

一開始亂步就看出來了,縱然對方掩飾得很好,但人的微表情是很難控制的,也是最不能騙人的,對方不認識箕浦警官也不認識敦,但絕對熟知他,說明她接觸過他本人或他的資料,那麼很大可能屬於或曾經屬於橫濱某強大的勢力。

是港口Mafia還是異能特務科?最有嫌疑的就是這兩個。

她身上沒有黑暗氣息,肯定不是Mafia的人,換而言之,異能特務科的可能性最大。

她知道我,卻不知道最近在橫濱鬧得沸沸揚揚「老虎」傳聞的中島敦,說明對方已經脫離可以接觸橫濱和武偵社環境一段時間了,是叛逃還是受到派遣外出任務?

只是一瞬間,亂步就在腦海裡將一系列線索總結出了答案。

得出答案之後,像是解開了一道稍微有點趣味的謎題,亂步倏然又變回了平時無精打采的模樣,伸了個懶腰說:「大概就是這樣吧,反正和我們沒關系,可以不用管了。」

「啊,亂步桑你是說可以不用管這件事了嗎?」完全接不上亂步腦內思維的中島敦還以為他在說妖怪案子。

亂步走到豐田車旁,打開後座,拿出一個小蛋糕開吃:「唔唔……要走可以,你拿好這些吃的,不然就等到我吃完時看警官先生回來了沒。」

中島敦嘆氣:「只能這樣了。」亂步先生不認識路,他也才到橫濱不久,路況不熟啊。

海風柔柔地吹拂過面龐,中島敦捋了捋劉海,看向如今平靜祥和的海面,不禁感嘆:「大海變得真快,剛才那妖怪出來的時候,漩渦和浪潮都恐怖極了,現在完全看不出來那時的樣子。」

「這位少年,你在說妖怪?」

「是啊……」中島敦隨意地接話後,忽然反應過來,「誰?!」

他猛地一轉頭,就見到一名穿著黑色和服的青年,迤迤然朝海岸邊走來,而他身邊還漂浮跟隨著帶著奇怪面具的「人」。

「哦~原來你也看得見啊。」

俊美青年見中島敦視線落到了自己身旁的式神上,立即明白了對方亦是能視妖之人。

「既然如此,可以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青年微微一笑,明明是那麼賞心悅目的笑臉,中島敦卻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哎呀,我有這麼恐怖嗎?」的場靜司嘆息一聲,「我只是想了解下,剛才在這作亂的妖怪……」

然而一句話沒說完,快走到方才濡女消散位置的的場靜司,笑容忽然怔在了臉上。

感受到空中將消散的妖氣和夾雜在其中的熟悉靈力,他語氣霍然一變,逼問道:「剛剛消滅濡女的人,是誰?在哪裡?」語氣一反常態地有些急切。

「啊?」

中島敦還沒從對方的「變臉」中反應過來,就聽到亂步先生懶洋洋的聲音。

「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哦~她朝那邊跑了。」亂步用蛋糕叉子指著道。

「謝謝。」

的場靜司匆匆拋下感謝,又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符紙,閉目念咒,拋飛過後,飄飛的符紙驟然化成了白色的蝴蝶,在空中撲棱幾下翅膀,盤旋一陣後,便朝著亂步指示的方向飛走了。

「好神奇……」

縱然今天感受到的「新奇」已經夠多了,但符紙化蝶這件事還是讓中島敦驚訝得張開了嘴。

良久,等到那名驟然而來的青年又驟然離去,中島敦才想起什麼,朝江戶川亂步抗議,「等等,亂步桑,為什麼要告訴那人,那女孩子好歹救過我們耶。」

「這你就不懂了吧,」亂步含著叉子說,「他們認識,還很熟。」

「是熟人?」中島敦摸了摸腦袋,「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沒關系了。」

亂步坐在後座上,愉悅地咬著蛋糕,眼睛幸福地眯了起來。

至於那女生不想被熟人找到的事,就不用告訴敦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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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哈哈,沒想到吧=V=

*注:濡女設定參考的島國民俗傳說的描寫,參考資料有鳥山石燕的《圖畫百鬼夜行》,藤澤衛彥的《妖怪畫談全集·日本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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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西園寺玉音和淺見沙耶, 一個運動達人,一個具有妖怪血統,體力自是遠非常人可比。二人一口氣跑出了三條街遠, 確定將執著的刑警先生甩脫後,才慢慢停下步來。

「西園寺同學, 我們為什麼要跑啊?」

與玉音相比, 淺見微微有點喘氣, 對於本來說好的留給警察先生自己姓名和聯系電話一事,出爾反爾,感到疑惑不解。

「我同意,是在妖怪襲擊之前,」玉音搖了搖頭, 解釋道, 「那時只需要目睹過怪物的你留下聯系方式就可以了, 但在濡女出現後,因為我射出的那三箭,那位警察先生肯定把我也納入了需要錄口供的人員範圍內。」

玉音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我不想自己的名字, 出現在這類事件的官方記錄裡,所以我們不得不跑。」

雖說在島國重名不是什麼稀奇事, 西園寺和玉音都不是什麼獨特到獨此一家的姓氏與名字,但是當這個姓名與非自然襲擊事件、弓箭作武器等字樣共同排列在同一份官方記錄裡時, 簡直是明晃晃地告知熟人「西園寺玉音還沒死」。

她才沒那麼傻,粗心大意到留下這種記錄,所以跑,必須跑!

淺見聽到這個解釋,非常理解玉音的心情, 以前不知緣由的時候,她就飽受下水後的鱗化怪病的苦惱,縱使她再喜歡游泳,也只能狠心拒絕游泳社的邀請,因為她必須掩藏好自己的秘密。

「好啦,不談這個了,」玉音拉著她的手說,「沒想到今天一來,馬上就有了收獲,想來是你和那名銀發少年的氣息吸引了濡女,如今濡女已經消滅,你身上的詛咒已解,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雖然剛才濡女的襲擊非常突然,但淺見有玉音保護,反倒沒受到多少驚嚇,此刻聽到這個好消息,不禁露出笑臉來 ,感謝道:「這都是多虧了西園寺同學你……」

玉音打趣道:「哎,還叫我西園寺同學呢,太生疏了吧。我們好歹共度危難過,喚我玉音就好。」

「西園寺同……」淺見習慣性喊道,想到玉音所言又住了口,臉紅道,「既然如此,玉音你也喚我沙耶吧。」

兩名少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女孩子的友誼有時候來得就是這麼奇妙,二人先是得知了同一秘密,又共同經歷了海岸妖怪襲擊一事,關系自然就突飛猛進了。

「走!既然事件圓滿解決了,我們去橫濱中華街,好好吃一頓。」玉音興奮道,既然來了橫濱,當然要去中華街走一趟了。

淺見捂著嘴笑:「我以前居然不知道玉音你是這種性子,還以為你很討厭和人說話呢。」

「那個啊,」玉音摸著頭,不好意思道,「你現在也知道我有靈力了,平時若有需要,就經常要去除妖或祓除詛咒,如果在學校太有知名度,萬一行動的時候被熟人撞到就不妙了。」

「靈力、除妖……」淺見聞言沉吟道。

「啊,」玉音連忙解釋,「我說的除妖不是要消滅所有妖怪,沙耶你別誤會,只是針對作惡的妖怪而已,就像今天出現的濡女那樣子的。」

「不不不,我怎麼會誤會玉音你,」沙耶連連擺手,「我只是在想……這個靈力什麼的,我可以學嗎?」

「這個……」

玉音苦惱地一蹙眉,這真是觸及到她的知識盲區了,與師兄不同,她不靠契約妖怪成為式神戰鬥,對妖怪的修行方式了解有限,「你是半妖,我不清楚半妖能否修行出靈力,而妖怪的修行方式我又不熟。」

「這樣啊……」

玉音看她神情低落的樣子,安慰道:「但我知道有人對這方面比較清楚,我幫你去問問。」

唉,現在她的情況又不好去找師兄,只能去找夏目家那只貓咪了吧,他是大妖怪,總該對半妖有所了解。

然而有些人是經不得念叨的,名字即是一種咒語,念到即會生效。

可玉音也沒想到會應驗得這般快。

她與沙耶一邊聊天一邊走到公交車站等車,沙耶還說今天這頓晚餐,定然要讓她請,算是報答一部分她的救命之恩。

「呀,是蝴蝶。」

公交車站內,玉音正在查看路線表,就聽到沙耶的感慨。

她抬首一看,幾乎是在瞬間,認出那是由符紙化成的靈蝶來。

而靈蝶上附著的微弱靈力,該死的熟悉。

「玉音。」

玉音抬首望向對面,隔著一條馬路,青年清雋的身影是那般熟悉,宛如時光倒轉,昨日重現。

「找到你了。」

*

這一幕在旁人看來是極美的,甚至剪輯加點特效濾鏡之後,可以直接搬進偶像劇裡當素材的程度,至少旁邊的沙耶瞧了瞧玉音,又看向對面風姿俊秀的青年,眼神有些好奇。

然而玉音心裡只有一個感覺——

哦豁,大事不妙,被抓包了。

唉,她默默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

或許是先頭已經猶豫掙扎過太久,等到真的重逢這日,在最初的驚詫之後,玉音心裡一片坦然。

她望向對面的青年,微微笑了:「師兄。」

的場靜司頷首應了她這聲呼喚,就從最近的斑馬線穿越而來。

他細細打量了似乎縮水了好幾歲的師妹幾眼,確認了她如今仍是人類,而非妖怪或鬼魂的身份,滿意地點點頭:「你這樣很不錯。如果你是變成妖怪或鬼魂回來的,我就要思考與你簽訂的契約內容了。」

玉音嘴角抽了抽:「的場師兄,你應該去進修下《語言的藝術》,學習如何正確地表達出你的意思,這樣就不會每次都與夏目君不歡而散了。另外,對久別重逢的師妹說這種話真的好麼?」

「我說話向來如此,想來玉音你應該很習慣了。」

這樣說著,走到二人面前的場靜司勾起嘴角,眼神是少有的溫柔。

「那我再說一次吧,歡迎回來。」

玉音嘆息一聲:「我回來了,師兄。」

二人之間的氣氛太過溫馨,以至於讓外人不敢打擾,良久之後,玉音才感覺到衣角被輕輕拉扯了一下,接著就聽到沙耶小聲的詢問:「玉音,這位是?」

玉音這才想起沙耶還在現場,還好剛才她與師兄沒在大街上直接談起世界融合之類的話題。

她轉身向沙耶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師兄,的場靜司。」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剛才你問我的問題,說不定他可以解答。」

因得她倆這番舉動,的場靜司目光才轉移到淺見沙耶身上,這一瞧,還真讓他看出點不普通來,「沒想到在這裡能看見具有妖怪血統之人,」他轉向玉音,玩味地問道,「你終於打算改變主意,願意契約妖怪了?」

不氣不氣,玉音對自己說,你早知道他說話不留情面,絲毫不懂得婉轉的。

「沙耶是我朋友,」她強調道,「而且她只是具有妖怪血統,並不是妖怪,請不要用看待式神的眼光看待她。」

「好吧,」的場靜司這才流露出頗為惋惜的神色,「我還想知道與半妖簽訂契約,作用與單純的妖怪簽訂契約有什麼不同呢。」

「謝謝,想搞研究的話,你可以自己找一個半妖試試。」玉音直接建議。

翩躚的靈蝶像是飛累了,落在他指間,重新變回了符紙的模樣,引得沙耶一陣驚嘆,也打斷了師兄妹二人自成一體的氣氛。

的場靜司輕笑了一聲:「那好,不談這個讓你不舒服的話題了。」

他揮手招了招,一只人形式神驟然出現在他身邊。

從式神手裡接過要求的東西,的場靜司朝玉音揚起手中的書籍,笑得頗具玩味:「現在,我們來談談這本小說的事情吧。」

玉音看到熟悉的書皮封面上那熟悉的《百妖契約之書》幾個字,心裡只有一個感覺——

哦豁,要完要完。

不不不,玉音你要穩住,師兄沒有證據能證明這本小說是你寫的。

然而接下來的場靜司的話完全打破了她的僥幸——

「年輕的除妖名門首領椎名真彌?更不用說那熟悉的夏目君與貓咪的事跡了,或者說,我應該稱呼師妹你為大道寺熏老師 ?」

不待玉音說出否認的話,首先響起的卻是淺見沙耶的驚叫聲,「玉音是大道寺老……」師?!

玉音只好趕緊衝上去捂住她的嘴,沒看見周邊的人都被這句話吸引過來了嗎?要是有人聽清楚了,或者正好拍了小視頻發社交網絡上去,明天她就要在島國全民人面前掉筆名馬甲了!

「哈、哈,師兄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什麼大道寺老師,你什麼時候也看起這種無聊的幻想小說了。」

玉音干笑兩聲,壓低聲音道。

的場靜司慢慢翻著頁碼,悠然道:「看小說的自然不是我,是七瀨無意中發現的,說起來還真要感謝出版社贈送的那幾本你的書,七瀨閱讀後發現不僅事跡眼熟,其中某些文字的用語習慣與你一模一樣,她才報知給我聽的。」

七瀨桑,你為什麼要如此盡職盡責QAQ

聽到此,玉音清楚很難再辯駁了,只好裝可憐道:「這不是我以為不在一個世……了,所以想把以前的事情寫下來,留作紀念嘛。」

的場靜司點點頭,在確認了師妹尚是活人之後,明白不是有人蓄意控制了玉音的魂魄,他就猜測到了她的轉生或許與世界融合有關。

*

最後玉音也沒和沙耶成功搭車去中華街大快朵頤。

在的場靜司的請求下,沙耶爽快地讓出了玉音,讓師兄妹二人有空間獨處,而現在,玉音就坐在熟悉的的場家高級轎車後座上。

她身邊就是師兄的場靜司,轎車前後座之間落有隔板,保證談話的隱私,故而可以盡情談起關於世界融合的事情,不像剛才在街道上那般需要保留。

「你如今是在橫濱讀書?國中還是高中?」

的場靜司慢條斯理地問起她生活上的事,好似當年他倆還都在讀書時那樣。

「不是,」玉音搖搖頭,事到如今,反正馬甲掉得差不多了,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現在在東京冰帝學園讀書,今天來橫濱,只是為了解決那只詛咒了沙耶的濡女的。」

「東京啊……」

的場靜司沉吟了一會兒,打開身側放資料的格子,從中拿出一疊不薄的文件,遞給她。

玉音指向這疊文件:「這是什麼?」

的場靜司理所當然地道:「既然你在東京,那這些委托任務就歸你負責解決了吧。」

「你!」玉音瞪圓了眼睛,指責道,「太過分了,你這樣是壓榨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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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來,跟我一起發出玉音的聲音:在相認的第一天就逼迫師妹工作的師兄是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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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面對師妹的指責, 的場靜司淡淡笑道:「若是我沒記錯,玉音你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劃到童工的範疇吧。」

「那是以前, 以前啦,」玉音氣鼓鼓地道, 「我現在是貨真價實的十五歲!國中都還沒畢業!你要不要看我學生證確認?!」

在相認的第一天就壓榨師妹去工作, 確實是素來功利實用主義的師兄會做的「冷酷」行為。

其實, 與師兄一起長大的玉音很清楚,他為什麼會形成現在這樣不討喜的性子。表面上看,壓在的場靜司身上的好似只有的場一門的責任,實際上,卻是整個島國除妖師的未來。

如果說在咒靈世界, 咒術師的人數在全島國的占比少得可憐, 那麼除妖師的凋零比之甚至更嚴重。

除妖師本就是十分看重天賦與血統傳承的職業, 普通人裡能覺醒能力者的萬中無一,高能力者就更少了,多數都是底層弱小能力者,能看見妖怪, 驅逐普通的小妖罷了。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的場家名下的除妖師人數眾多,師兄還經常要親力親為出任務了。

當初在那個世界, 玉音與師兄幾乎整天忙得像陀螺一樣,四處跑動處理委托, 往往上午在東京,下午在大阪,晚上飛北海道都是常事。

一切一切的源頭,都是現在這屆除妖師太垃圾了!

偏偏師兄表面冷酷,實際上最是愛惜下屬, 基本上有點難度的委托都被他截下了,最終去完成的人還不是他們倆,而在如今這個融合世界,任務的難度級想必只會更變本加厲。

咳咳,扯遠了。

理解歸理解,但玉音還是不能束手待斃,乖乖接下所有工作當回007社畜,自己的權益還是需要維護的!

「我現在每天要上學讀書,沒時間處理這麼多任務。」

玉音眨巴眨巴眼睛,裝可憐。

冷酷無情的的場靜司:「可以請假。」

「我才不想留級呢。」開玩笑,以她做任務需求的請假頻率,她怕不是要當萬年中三生了。

「那就下午和晚上,」的場微笑,「我記得國中課業不是很繁重,下午三點就放學了。」

「哼,」玉音負氣哼了一聲,略微翻了遍手上這疊委托任務書,有些已經有人前期調查過了,更多的單純只是委托人那邊提交的簡單信息,她從中抽選出一張,揚了揚說,「一周一個任務,我就同意。」

的場淡然地道:「一周七天,不如七個任務吧。」

「七個?你這是獅子大開口,」玉音瞪他, 「絕對不行!」

「唔,」的場認真思考,「那按照工作日來算,五個?」

玉音猶豫了片刻,最終咬牙道:「一周三個!再多我就不干了!」

「成交。」

玉音抬頭看師兄,眨了眨眼,這麼好說話,莫不是故意誆我?

的場靜司拍了拍她的頭,無奈道:「我在你眼中的形像,有那麼糟糕嗎,只會強人所難?」

「是,」玉音毫不猶豫地點頭,完全不給他面子,「師兄你才是應該反省下,為什麼會給人觀感這麼糟糕,導致夏目君都不願意接近你。」

「聽你的語氣,最近與夏目君見過了?」的場靜司微微眯起眼睛,「當初聽到你死訊的時候,那孩子可是很傷心的。」

「啊,就前幾天的事。」

玉音張了張嘴,完全不奇怪師兄這麼敏銳。

提到自己之死,她感覺有些丟臉,實在是……用她鄰桌跡部景吾的話來說,死得太不華麗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每一世每一世都是這樣。

「不過重新啟用我做委托,師兄你想好該怎麼解釋了嗎?對於我死而復生的事。」

身份什麼的,是一個大問題。

的場靜司毫不在乎地說:「就說是你原先的姐妹,反正你兩個身份有年齡差,拿來作掩護最好不過。」

玉音無語:「父母都不一樣,算哪門子的姐妹。」

「可以說你是你現在的父母收養的。」

玉音想了想自己現在的父母如果得知這件事的反應:女兒突然就變成不是親生的了,就那個啥,感覺很復雜_(:з」∠)_

「對外說是旁親姐妹也沒關系,」的場靜司語氣篤定,那是萬事盡在掌握的自信,「總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運作一下,不會有人懷疑的。」

好吧,玉音心想,這方面她從不懷疑,的場家與許多政治名門關系匪淺,師兄一個電話,說不定下一刻她和曾經的自己就真成姐妹了。

「一周三個任務,這周已經沒多少天了,」的場靜司抽過她手中的任務書看了一眼,「你選了這個,松平家?」他輕笑了一聲,「他家倒是想請我親自出手,只是我一直沒時間,就沒有應允。既然你選了這個任務,今天我陪你走一趟吧,省得有人看輕了你。」

「我沒問題,反正早去早解決。」

玉音了然,能夠請師兄親自出手的一般都是有權有勢的大家族,世家大族最是好面子,萬一看到的場家派她這一小小年紀的少女出手,說不定還以為的場家輕視怠慢他們。

的場靜司立即按下車內通訊,正准備囑咐司機改道前往松平家,余光瞥到玉音身上的校服,忽然又改了主意:「先去銀座。」

玉音奇怪道:「去銀座干什麼?」

「去吃飯,順便把你身上的校服換了,」的場靜司細細打量了她一樣,「你也不想別人知道你在哪裡就讀吧。」

玉音一想也對,平時她外出除妖和祓除咒靈,也都是換過衣服再出門,今天若不是為盡早解決沙耶身上的詛咒,她也不會穿著冰帝校服就出來了,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師兄確實比她考慮得仔細。

*

能夠薅師兄羊毛的事,玉音自然不會客氣,不僅一開口就點名要去銀座最貴的懷石料理店,還指使的場家下屬搬空了幾家專賣店。

而的場靜司眼也不眨地就讓下屬按她的話做,反正只是師妹想小小地出口氣,順應她心意又何妨呢,反正的場家資產龐大,最不缺的就是錢。

瘋狂買買買一通後,玉音終於感覺心裡舒坦多了,雖然她的稿費也不少,可暫時還做不到像今天這般肆無忌憚的消費。

連續換了幾套衣服之後,玉音讓人將大多數東西打包送回家,只余下幾袋讓黑西裝們拎著。

的場靜司奇道:「怎麼不讓他們全部送回去?」

「師兄這你就不懂了吧,」玉音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手上不提點東西,就絲毫沒有購物感,等於白來一趟。」

的場靜司指著屬下手上的袋子,重復她的話:「手上不提點東西?」

玉音揮手道:「哎呀,一樣一樣。」

「你這個眼鏡和造型是怎麼回事?」的場靜司伸手取下她的眼鏡,語氣有點嫌棄,「什麼時候學起名取來了,我不記得你品味如此糟糕。」

「還我,」玉音連忙將眼鏡搶回來戴上,「你不懂,眼鏡是最好的掩飾,一般人根本認不出是同一個人。」

的場靜司不置可否,他個人對右眼的疤痕耿耿於懷,不得不以符箓遮掩,但認識的人像名取周一,還有現在的師妹,卻都要把那雙好看的眼睛遮掩起來,真是暴殄天物。

「包廂已經准備好了,去樓上吧。」

*

商場通往高層的電梯不大,限載八人。

電梯門快要關閉的時候,外面響起了一聲響亮的「等一下」,玉音立即按下開門鍵。

擁有一頭俏麗紅發妹妹頭的男生拉著另一名男生,衝刺進了電梯,喘著氣對玉音道:「呼呼……謝謝你啊。」

「不客氣。」玉音干巴巴地道,忽然挽住的場靜司的手,轉了個角度,盡量將自己身形縮小點。

的場靜司察覺到她的異樣,配合地站在她身側,能擋住大半別人的視線。

「岳人,說了你不要跑那麼急。」無奈被他拉著跑的藍發少年勸道。

「可是鳳通知我們快要開餐了耶,懷石料理冷掉就不好吃了。」

向日岳人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提著他剛剛買的羽毛飾品,正是因為剛才在玻璃窗外看到了這個,他才暫時脫離大部隊去買東西。

忍足侑士無奈地嘆氣:「這種飾品就不要在銀座買了,你這個月零花錢快花完了吧,之後大半個月該怎麼辦。」

「可是真的很好看啊。」向日岳人強調道,有什麼辦法,他就是喜歡羽毛飾品嘛,看到就忍不住。

聽到這裡,玉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兩名少年確實就是她想像中的那兩人,冰帝網球部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以前玉音只在食堂遠遠看到網球部全體正選幾眼,對他們有幾分印像。這也都能在銀座撞上?世界實在是太小了吧。

幸好二人專注於談話,好像沒注意到她。

玉音松了口氣。

她可不希望學校裡出現什麼奇怪的傳聞。

「等等,我們是不是沒按層數?」

電梯往上升了好幾層,向日岳人才想起這件事。

「沒事,」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我們與別人去的是同一層。」

向日岳人看了眼電梯板,確認侑士果然沒有說錯,他抬頭看了眼剛才幫忙按門的女孩子,就見對方縮在男友身後,二人身邊還站了兩個提滿了購物袋的黑西裝,那氣勢和跡部平時出行有得一拼,不由咋舌。

忍足對這副情景一點都不奇怪,以他的習慣,早在剛進入時就打量過電梯內部了,自然察覺出了對方的回避,甚至對對方回避的緣由,他亦是有所猜測。

*

待屬下將購物袋放置好,再退出了室內,跪坐的的場靜司才道:「是熟人?」

對坐的玉音嘆氣:「不是,同校同學而已。」

「看你很緊張的樣子……」的場靜司有點不解,只是同學的話有必要在乎嗎。

「這不是之前沒人幫忙掃尾嗎,」玉音瞥了他一眼,「我出門除妖都要鬼鬼祟祟,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認出來。」結果不小心露餡了這一次,就被師兄撞見了,真是時也命也。

的場靜司靜靜倒了一杯茶,推給她,笑道:「那你以後不用擔心這些事情了,別的不說,的場家會將旁的細枝末節等雜事處理好,你只要專注解決委托就好。」

「師兄你不懂啦。」玉音托腮嘆氣。

她擔心的哪只是這個,她擔心的是掉馬甲啊!

*

距離不遠的和式大包廂裡,是冰帝網球部的聚餐。

在輸球最初的沮喪過後,冰帝網球部又漸漸恢復了以前的常態,畢竟比賽雖然結束了,但這學期還沒有,部活訓練還是需要進行的。

今天的網球部,跡部更是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將訓練內容加了三倍,累得眾人都有點吃不消,跡部爽快地表示請大家吃大餐補償,最後在眾人投票選擇下,選定了來就近的銀座吃懷石料理。

跡部當然也不是心血來潮這樣做的,今天他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只要最終沒出差錯,冰帝就能去全國大賽了。

看著吃懷石料理都不安生,笑鬧的部員,跡部打算先緩幾天,等消息正式公布,再告訴大家。

就是最近的訓練要抓緊了,絕對不能放松!畢竟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跡部景吾看了眼只有在與高手比賽時和在餐桌上才精神抖索的芥川慈郎,又看了眼有天才之稱但你從來不清楚他到底出了幾分力的忍足侑士,在心裡點了點頭。

嗯,過兩天就去輕井澤別墅集訓吧。

忍足被他看得不由得一抖,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他想了想,最近他很盡職盡責吧,又沒有像慈郎那樣逃訓。

「對了,」忽然想到什麼,他靠近跡部小聲問,「跡部,你鄰桌那個同學,就是弓道部的那個西園寺,她家境很好嗎?」

「你問這個作什麼?」跡部奇道。

忍足推了推眼鏡:「剛才在電梯裡好像碰到她了,如果我沒認錯人的話。」

「欸?剛才那個女生是跡部的同學?我怎麼沒印像?」耳朵尖的向日岳人好奇道。

「我也是去A班找跡部有事,才見過他幾面。」然後因為對方高挑的個子多打量過幾眼的事,就不必說出來了。

「西園寺的話,她家條件一般般吧。」跡部去過西園寺玉音家,雖然只是送她回家順道,後來因為她救了他的事,也調查過對方,確實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家裡在京都有一間小神社。

「你問她做什麼?」

該不會是西園寺消滅妖怪的場景被忍足看見了,他才找自己打聽吧?跡部不禁發散思維想到。

「這麼說,剛才在電梯裡的那兩個保鏢,是她男朋友帶的人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除了跡部之外的人,出門會帶保鏢。」向日岳人心直口快地道。

啊,忍足心想,岳人還真是單純啊,剛才那場景對方明明在躲避被他們看見,這種情況完全還有另一種可能嘛。

跡部聞言微微皺起眉頭:「西園寺,男朋友?」這兩個詞放在一起,怎麼看怎麼不搭。

「對啊對啊,他們也在這家店,就斜對面那間包廂吧。」

忍足拉了不會看臉色的岳人衣服幾下,轉口道:「也許不是男友,是其他親友關系也說不定。」

跡部這才眉目舒緩,他覺得可能是除妖任務的委托人一類的,管家伯伯收集的資料上不就這麼寫嗎,很多達官貴人都和除妖師有密切來往。

反正他堅信自己的洞察力,不可能連鄰桌同學有沒有處於戀愛關系裡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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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本來想寫到某個人出場的,現在看來要延遲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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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安安靜靜地解決完晚餐, 西園寺玉音與師兄離開料理店,打算前往松平家。

中間還經歷了一段小插曲,無巧不成書地, 剛出了包廂,她迎面與跡部景吾和其他網球部成員撞了個正著。

雖說早在電梯裡遇見向日和忍足時, 玉音就有預感, 但還是沒想到會這麼巧。

「西園寺?」

跡部景吾隨意打量了西園寺幾眼, 她今天少有的換了一套常服,還是L家當季新品,雖然造型仍舊糟糕,可人靠衣裝,到底還是比在學校裡故意藏拙時要光鮮亮麗多了。她身側的和服青年更是氣質高雅, 一看就是久居人上之人。

二人所站位置極近, 跡部忽然能理解為什麼剛才岳人會認為他們二人是戀愛關系了, 就社交距離而言他們確實過分親密,看起來關系就極不一般。

「跡部,」早有心理准備的玉音頷首道,「好巧, 你也在這兒啊。」

作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學,只說這些未免冷淡, 想了想,玉音指著身旁的的場靜司介紹說, 「這是我師兄的場靜司,你可能聽說過他。」又對的場靜司道,「這位是我同學跡部景吾。對,就是你想的那個跡部。」

跡部瞬間從記憶裡翻找出的場家的資料,最年輕的除妖名門家主是嗎?沒想到西園寺與的場家居然有這種淵源。

跡部伸出手, 大大方方道:「的場家主,久仰大名。」

在打破三觀又重組之後,跡部極為自然地將靈異側劃到了需要打好關系的交際部分。

「跡部少爺。」

的場靜司矜持地一笑,握住了對方的手,亦代表接受了對方首先釋放出的善意。知曉世界融合之後,他就讓七瀨重新整理過政經界的資料,在對比過後,將原先沒印像的那部分著重圈了起來,其中就有跡部家的名字。

不過這種交好並不代表他需要過分熱絡,的場虛虛一握就放開,「今日我與玉音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跡部少爺的雅興了。」

「的場先生請便。」

對方顯然是有意要告辭的樣子,跡部自然不會繼續挽留。

玉音對跡部揮了揮手,就和師兄一同離去,由於電梯狹小不能承載這麼多人,兩邊沒有搭乘同一趟電梯。

跡部看著漸漸關合上的電梯門,第一次感覺到,他與西園寺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若不是那次網球公園裡的相救,他恐怕對這件事還一無所知吧,心中忽然就生了絲郁郁不歡來。

*

驅車去松平家的路上,的場靜司忽然道:「你現在……倒是比原先要開朗許多。」

「嗯?怎麼忽然說起這個。」正看著窗外的玉音抬首,捋了捋發絲,思考怎麼回答。

至今為止,貓咪大妖怪也好,師兄也罷,認出她身份的人,都以為她是死後在另一個世界轉生了。

雖然這樣說也不算錯,其實卻是顛倒了因果關系,她先是這個世界的西園寺玉音,然後才成為其他世界的西園寺玉音,而不是反過來。

的場靜司問道:「因為這輩子父母雙全?還是之前的生活較為平靜?」

「我覺得上輩子我也沒有很沉郁啊……」玉音訕訕道。

或許是初見時的場景太過慘烈,那時尚且年輕的師兄對那一幕印像深刻吧,總怕她對此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可其實對於剛離開咒靈世界一年的玉音來說,妖怪們要溫柔可愛多了,她的心理狀態也比在咒靈世界要好轉很多。

「不過在世界融合之前,確實生活和平得緊,之前不說妖怪,就連花精之類的小精靈都少見。」

她轉向師兄問道:「師兄有調查出無緣無故地,世界為什麼會融合嗎?」

的場靜司搖頭:「並無頭緒。」

玉音想想也是,光是她自己「穿越」之謎,她獨自探究了許久都沒有結論,更不用說比這還要玄妙的世界融合了。

交談間,車開到了松平家大院,二人便暫時中止了話題。

*

松平氏是德川將軍家分家的一支,歷史上也曾經顯赫一時,不過這次玉音與的場靜司拜訪的松平家並非松平氏本家,而是在近代以來往商業領域拓展的一支,以金融財閥立身。

玉音隨師兄進了占地廣闊的松平家大宅,在佣人的帶領下走了一段路程在會客廳落座,隨後女僕給他們上了招待的茶水,所有人才退出會客廳。

不多時,一名矮胖的中年人急匆匆趕來,滿面笑容地道:「的場家主,久待了,我盼了許久,今天終於盼到了您的到來,真讓寒舍蓬蓽生輝啊。」

不用說,他應該就是之前師兄給她介紹過的松平家主,松平康代。

「松平家主客氣了,是我的不是,因為旁事忙碌,一直未能及時上門拜訪,」的場靜司言笑晏晏道,「還希望松平家主不要怪罪才是。」

師兄又在演人了,玉音默默地低頭品茶,也難怪外人稱他像狐狸一樣狡猾。

「不怪不怪,」不管松平康代心裡怎麼想的,至少表面上維持著一團和樂,與一位年齡比他小得多的青年平輩論交,而沒有絲毫介懷,「的場家主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這說明我家這事鐵定能得到解決了。」

的場靜司順勢問道:「哦?不知到底是何事?」

松平康代瞧了坐於一旁的玉音一眼,神情有些猶豫。

的場靜司了然,搶先介紹道:「這是我師妹玉音,她的能力不在我之下,實不相瞞,這次的委托我打算交由她出手。」

「這……」松平康代聽聞,瞪大了眼睛,「不是的場先生親自出手嗎?」

的場靜司傲然道:「師妹出手與我一樣,從無失手。」

「這……好吧,」這類神神鬼鬼靈異的事,松平康代本就不太清楚,既然的場靜司這樣說,他也只能選擇相信,「只是這件事出自我口,無論是由的場先生,還是貴師妹出手,都需得保密。」

的場靜司頷首:「這是當然。」

松平康代深吸口氣,方開始講述:「不知道的場先生是否知曉,位於神奈川縣的巨大隕坑?」

神奈川,巨大隕坑,聽到關鍵詞的玉音霍然抬首,這說的不就是迦具都隕坑?

的場靜司點頭道:「略有耳聞。」

「的場先生您也清楚,國內土地資源有多緊張,尤其在人口稠密的關東地區,可以說是寸土寸金也不為過,而神奈川的巨大隕坑就是少有的沒開發的土地資源了。之前上層因為某種原因,一直對開發這片地區的事諱莫如深,可是近來漸漸轉變了口風,同意重新啟動開發土地的事宜。」松平康代娓娓道來道。

的場靜司眯了眯眼,篤定道:「想必這個開發工程,貴財閥拿下了。」

「沒錯,」提起這件事,松平康代感到非常榮耀,「在家裡人不懈努力下,隕坑開發案已經落定到我家手中,本來在前期勘探工作結束後,就應該馬上緊鑼密鼓地進入後續的建設工作,可不巧地是……」

「建設工作,不,是勘探工作有不順?」玉音猜測地問道。

「是,」松平康代深深嘆了口氣,「莫名其妙的機械損壞,還有勘測的工作人員接連受傷,都讓工程停滯不前。時間就是金錢,這種大工程更是如此,根本停不得啊。」

的場靜司:「松平家主是認為,有特殊因素導致了這些意外頻發?」

松平康代遲疑道:「那個隕坑的形成,本就詭異,我也從認識的人那裡聽說過一些不好的傳聞……」

只是錢財動人心,為了巨大的利益,他還是將這個開發案拿下了。

「我明白了,」的場靜司點點頭,「之後,我師妹會前去查看情況的。」

聞言,松平康代頓時露出喜色,雖然不是的場靜司親自出手,但由他師妹出手,就算不能馬上解決,對方應該也不能置身事外。

高興歸高興,他還是沒忘記囑咐:「如果可以的話,這件委托請的場先生和貴師妹嚴格保密,千萬不能走漏半點風聲。」想了想,他還是將話說全了,省得對方沒有重視,「集團內最近正在與鈴木財團競爭別的開發案,如果被有心人知道隕坑開發案因意外而延誤,可能會影響股價,進而影響新開發案競爭。」

玉音聽聞頓時了然,難怪松平康代沒有找任何官方機構去解決這件事,官方機構內部錯綜復雜,很容易走漏風聲,他就是怕因此利益受損。

「的場家素來口風嚴密,自然不會對外泄露委托人的事。」

的場靜司站起,應承了松平康代的囑咐。

*

「我送你回家?」回程的車輛上,的場靜司問道,「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委托不必急於一時。你若是有需要,聯系七瀨就好,或者我專門撥一輛車輛給你,方便接送你往返委托現場。」

玉音搖了搖頭:「我想今晚就去看看,省得回家了還在想這事,反倒睡不安寧。」

就是要麻煩司機再跑一趟,說來她今天已經從東京到神奈川往返一次了,也不缺這一回。

「既然你已有決定,我就不置喙什麼了。」的場靜司想了想,從放置東西的格子裡拿出了一張卡片,扔給她。

玉音下意識接過,還沒低頭細看,就聽到師兄的笑語:「你的銀行卡,密碼不變,還記得吧?」

「哇,這東西你居然還留著!」玉音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愛不釋手摩挲著銀行卡,確認了確實是自己之前那張,「我還以為你早把這東西作為的場家家產,收歸己用了呢。」

的場家到今天積累的這些龐大家產,除了門下除妖師解決委托所得以外,很多就是接收犧牲或者沒落的除魔家族的資產。

的場靜司微微挑眉:「這點錢,的場家還不看在眼裡。」

他不會告訴她,這張卡作為她死後遺留下的物件之一,一直靜靜放置在她原本那間房間裡,沒有人觸碰。

「你以後的任務委托金,按照慣例,扣除抽成之後,都會按時打在這張卡上。」

還不待玉音小小高興一下辛苦工作好歹有金錢慰問,就聽到師兄冷不跌一句。

「你知道那個迦具都隕坑?」

「什麼坑?啊,你說的是剛才松平家主提到的那個隕坑嗎?」

好險好險,差點脫口而出,要是說了迦具都隕坑這個詞,不就不打自招,說明她對此了解很深。

的場靜司靜靜凝視了師妹片刻,才道:「迦具都隕坑,這是官方對此隕坑的命名。關於它的誕生,一說是因為官方做實驗意外產生的爆炸,也有說是因為隕石天降導致,在那場巨大的爆炸中有70多萬人喪生,由此開啟了神奈川縣乃至橫濱地區填海造陸的新高//潮。應該是其他世界的事,發生在十多年前。」

事實是王權者掉劍……但她要是這樣說了,就必須和師兄解釋什麼是王權者以及她為什麼清楚這些事,然後就會沒完沒了。

所以暫且還是裝不知情吧。

玉音思量道:「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我這邊世界的話,之前沒發生過這種事。」

的場靜司點了點頭:「我之前偶然認識的一個人,他大概是另一個世界的,就是日常你看到的那些醜惡的名為咒靈的異常生物所在的世界,他稱也不是他們世界發生的事。如此一來,算上你如今所在的世界,我的世界,他的世界,已經有三個了。」

精彩!

玉音簡直要給師兄小海豹鼓掌,沒有從她這裡獲得絲毫額外信息,光憑借著自己的調查,就拼湊出了大部分真相,雖然因信息不足,還有缺失,但已經非常強悍了。

等等,玉音忽然反應過來,師兄什麼時候認識的咒術界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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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玉音:我身邊人人都是名偵探

這篇文我會盡量日更,但是碼字速度有時候會達不到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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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深沉夜色中, 一輛車駕駛進和長谷市的地界。

西園寺玉音沉默地看向窗外,和長谷市背靠橫濱,曾經也是一座極為繁華的城市, 夜裡燈火璀璨,但十多年前的那場災難改變了一切, 有70萬人在那場爆炸裡喪生, 其他活下來的人也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許多人搬離了這座城市,和長谷市也因此衰落下來。

此刻的窗外,許久沒翻新的陳舊建築佇立在街道兩側,像是這座城市最後的堅守者。

這樣疲倦的舊城,夜晚道路上的車輛自然很少, 交通暢通無比, 進入市區沒多久, 的場家車輛就開到了迦具都隕坑遺址附近。

「開到這裡就行了,」玉音打開車門下車道,「再往前道路崎嶇,乘車太顛簸了, 我自行進去就好。」

她前先曾來探過迦具都隕坑一次,只不過是在白日, 在外圍,為了確定這融合世界是否有王權者的存在, 此刻黑夜中,巨坑的所在一眼望不見盡頭,別有一種陰森恐怖之感。

的場靜司亦下車站於她身旁,望向迦具都隕坑內部:「在這裡沒感受到妖氣,也有可能不是……」他側首看向玉音, 笑道,「你許久沒正式出過委托了吧,真不用我陪你進去嗎?」

不是妖怪的可能性,在過去妖怪的世界裡代指的人為搗亂偽造而成的靈異事件委托,但在如今的融合世界,所指代的更寬廣更復雜,為亂的也許是妖怪,也許是人,還有可能是咒靈,考慮到迦具都隕坑的特殊性,玉音還能往王權者有關的方向猜測。

「不用了,你可不要小瞧我啊,」玉音背好弓箭包,回身對的場靜司說,「師兄你好好待在車上,等我處理結果就好。」

的場靜司微微勾起嘴角,重新坐回後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輕微的腳步聲擦過地面,玉音打開手機,按亮手電筒,一步一步朝隕坑深處邁去。

與擂缽街一樣,在官方放棄這片土地之後,流浪漢與無家可歸者慢慢聚集在這裡,帳篷和簡易建築逐漸覆蓋了地表,成為了類似貧民窟的棲息地。

玉音走過外圍時,發現一些建築已拆除了一半,帳篷幾乎全被推倒,想來松平家之前已經展開了驅逐流浪漢的前期工作,為以絕後患干脆拆除遮蔽物。但越往裡走,帳篷和建築漸漸又多了起來,玉音從中還聽到了不少人的呼吸聲。

不妙啊……如果真是咒靈,打起來完全沒辦法控制損傷啊。

玉音眉頭微皺,思考著後續各種可能的應對方法。

不過大部分人都躲藏在帳篷或建築內部,就算她手電筒的燈光掃過,也沒有一個人出來一探究竟,倒是很識時務。

唉,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不會被太多人看見她戰鬥的場景了,雖然以防萬一,她還特地從包裡摸出口罩戴上了。

在岔路上停下腳步,玉音憑感覺隨便選擇了一條,繼續深入,周圍人類的呼吸聲也逐漸零落。

看來這裡面確實有什麼特殊存在,縱然看不到咒靈,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是不會變的,潛意識會讓他們避開那些危險的所在,這亦是簡易判斷是否有詛咒存在的方法之一。

哢嚓。

有人,玉音察覺到前方動靜,腳步一頓。

動物的奔跑聲,咒力的氣息,人的呼吸,復數,至少兩人。

隔著大老遠距離,她迅速作出了判斷,果斷地關掉了手電筒功能。

四周重新歸於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越過雲層灑下,稍微能讓人視物。

*

另一邊。

「真是的,我們為什麼要大半夜的在這種地方像沒頭蒼蠅一樣的亂逛啊。」釘崎野薔薇雙手叉腰,頗為氣不順地道。

「這個,你和我抱怨,我也沒辦法啊,」虎杖悠仁摸著腦袋說,「這不是監測到這附近有特殊咒力反應,但監測處派來的人又沒發現具體咒靈,白天過來太引人注意了,所以才讓我們晚上潛入探測是否有異常嗎?」

「啊啊啊,這個時間我本來應該悠閑地敷著面膜看電視劇的,而不是在這種破爛坑裡搜尋薛定諤存在的咒靈,這完全是他們把工作甩鍋給我們吧!」野薔薇橫衝直撞地往前走著,發泄著心中的郁悶。

「等等啊,你方向錯了,玉犬是往那邊啦!」

虎杖悠仁伸手吶喊,忍不住也在心裡吶喊,為什麼是他和釘崎分一隊啊,伏黑不會是預見到了這些,分隊的時候才率先要求獨自一人跑掉了的吧?

「嗚——!」

在他們前方奔跑的玉犬身形猛然一停,壓下身子,齜牙長嘯起來。

虎杖悠仁和野薔薇神色一凜,玉犬是伏黑惠的式神,伏黑召喚出它專門輔助他們的。他們很清楚,這種反應代表著玉犬發現了什麼威脅,在向他們示警。

「釘崎。」虎杖悠仁靜靜地喚了一聲同伴的名字。

「啊,我明白。」野薔薇拿出錘釘,愈發警惕地看向四周。

*

東京,吠舞羅酒吧。

輕微的開門聲過後,「歡迎光臨」的聲音響起。

「失禮,打擾了。」

聽到這淡然卻熟悉的聲音,原本正埋首櫃台擦洗玻璃器具的草薙出雲和窩在沙發上的八田美咲不由都抬起頭,望向門口。

身著Scepter 4制服的宗像禮司和淡島世理一前一後站在那裡。

「Scepter 4的人,到我們吠舞羅來干什麼?」

青組和赤組向來不對盤,縱然現在德累斯頓石板破碎,但芥蒂仍在,尤其是周防尊之死……八田美咲看到宗像禮司就來氣,能忍住粗口就是他最大的理智了。

「八田,」草薙出雲出聲喝止住八田,再轉向宗像禮司,淡然有禮道,「不知青之王蒞臨我們吠舞羅,有何貴干?」

宗像禮司推了推鏡架,側首看向安靜坐在酒吧一角沙發上的哥特裝少女,「失禮了,此番前來我是來找你們吠舞羅現任首領櫛名安娜的。」

「哈?」八田美咲一聽他找安娜,PTSD頓時有點發作,順手抄起棒球棒站起,「你想找安娜麻煩,先過我這關。」

「八田!」草薙出雲再次制止八田的衝動,視線從宗像禮司身後的淡島世理移回宗像禮司身上,「我想在石板破碎的現在,Scepter 4與吠舞羅已沒有對立的必要,不知青之王前來所為何事,請直接說清楚吧。」

宗像禮司伸出右手,身後的淡島世理立即將一本書交到他手中。

宗像禮司拿著書朝櫛名安娜走去:「我想請貴首領幫我們找一個人。」

聽到宗像禮司是想委托安娜找人,草薙出雲松了口氣,反正只要不是為異能者間的戰鬥衝突而來就好。

但品味過宗像禮司的話,草薙出雲又很疑惑:「找人?這世上還有你們Scepter 4找不到的人?」

Scepter 4背靠政/府官方,擁有極高的特殊權柄,甚至可以隨意調用名為[唯識]的電子監視系統,草薙出雲很難想像他們居然會有找不到的人,還為找這人,首領親自上吠舞羅發出請求。

「這個人或許是綠之王遺留的勢力,在網絡技術上十分高超,就連伏見也無法追蹤到他的身份。」宗像禮司一點都不認為來求助老對手的組織是什麼丟人的事,只要有所必要。

「什麼,那家伙居然也查不到?」聽到某人名字,八田美咲很震驚。

宗像禮司頷首:「確實如此。」

草薙出雲頓時了然:「所以你想借助安娜的特殊能力,幫你尋找到那人。」

櫛名安娜,在成為吠舞羅成員和赤王之前,是一名擁有特殊預知能力的權外者,這一點在Scepter 4資料中記載得很清楚。

「就算這樣,我們憑什麼要幫你!」雖然看青組首領「低聲下氣」的求他們很爽,但八田美咲還是堅持認為這件事與他們吠舞羅無關,無須去管。

宗像禮司絲毫沒有理會八田美咲的質疑,直接走到少女櫛名安娜身前,直視對方雙目道:「今天所享有的平靜祥和的生活來之不易,而那人極有可能在暗地裡策劃著某種陰謀,如果放置不管,以後可能招致身邊的人受到傷害,這樣也沒關系嗎?」

櫛名安娜受到觸動,尤其一想到身邊的人會受傷,她立即點了點頭:「好。」

「安娜,你不要被這男人冠冕堂皇的話欺騙了……」

八田還想勸說,安娜已經搖頭道:「這是出於我自己意志的決定。」

八田頓時住口不言,氣呼呼地坐在一邊,緊盯著宗像禮司不放。

安娜看向宗像禮司,說:「如果沒有關聯的東西或者特定的媒介,我無法找人。」

宗像禮司將手上那本書遞到安娜面前:「不知這本書是否可以當媒介?」

「書?」安娜看向那本書,不由自主念出書皮上的名字,「彩虹王冠……?」

宗像禮司推了推反光的眼鏡:「是的,我要找的,正是這本書的作者。」

安娜思考了一會兒,頷首道:「應該可以,不過預見的定位可能不會太准確,你要做好心理准備。」

宗像禮司終於松口氣,笑了:「有新線索就是幫助了。」

*

櫛名安娜凝出血液,紅色的彈珠懸停在鋪開有整個桌面大小的關東地區地圖上。她一手按在小說書皮上,閉目凝神,在感應著什麼。

此刻吠舞羅酒吧分外安靜,無論是本來就是酒吧人的草薙出雲和八田美咲,還是外來者的宗像禮司和淡島世理,大家都默契地保持安靜,肅穆等待安娜的預示結果。

一段時間之後,那顆血紅的彈珠在地圖上慢慢移動起來,移往某個方向,最終停在了某地。

「這個位置是……?」

櫛名安娜霍然睜開眼,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小手迅速從小說和地圖上離開。

「安娜,安娜,你怎麼樣了?」八田連忙關心道。

「是、是赤王的力量,我感覺到了……」安娜喘息道,「比我那時候、比尊那時候還要狂暴和邪惡的……」

淡島世理上前一步,低聲道:「室長,剛才她所指方位,難道是……」

「啊,沒錯,」宗像禮司頷首道,臉上神色亦嚴肅起來,「不會錯的,是和長谷市,迦具都隕坑的所在地。」

再加上櫛名安娜所言的赤之王力量,在石板破碎的現在,哪裡會有第二個赤王力量,可櫛名安娜她在赤王屬性方面的感應又應該不會出錯。

正在宗像禮司沉浸於分析這些線索的內部聯系時,聯絡器忽然響了起來。

他按下通訊按鈕,對面傳來了伏見焦急的聲音:

「室長,感應到迦具都隕坑遺址有威茲曼偏差值存在,推測力量所屬極有可能出自前前任赤王,迦具都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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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注:1、和長谷市是K裡迦具都隕坑所在地,為架空的神奈川縣的城市

2、本章開始的有關迦具都隕坑的一系列衍生情節,多是作者二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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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大地在開裂, 在翻湧。

從地面不斷裂開的一條條縫隙中,噴湧出了灼熱的火焰,如巨龍般騰躍而出。

那場景宛如末日。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一開始還能騰挪避讓, 躲避莫名冒出的火龍,然而那未知力量的破壞性實在是太大了, 持續時間又長, 虎杖悠仁還好, 仗著自身卓越的體力,超越常人的速度,還能規避開所有傷害,但釘崎野薔薇的境遇就糟糕多了,再這樣下去, 她遲早會因為體力耗盡被火焰灼燒到的。

「釘崎!」

虎杖悠仁一聲大喊, 前方原本在躲避火龍的玉犬立刻返身而來, 朝野薔薇撲去。

「我知道了啦。」野薔薇立刻翻身而上,配合無間。

有了玉犬作為坐騎,她不用自己閃躲,立時節省了體力。

「這裡果然有問題, 就是不知道搞出這副場景的咒靈在哪兒?」

虎杖悠仁快速騰挪著,猶有余力說話, 雖說從初見那次祓除起,野薔薇就明白了虎杖是一只能徒手打穿牆壁的怪物, 但這段時間作為同伴相攜一起祓除咒靈,虎杖還是在不斷刷新她對怪物極限的認知。

「喂,玉犬,你能找到那個咒靈嗎?」虎杖朝玉犬問道。

野薔薇:「喂喂,我們這時候找上門去就是送死吧, 以這咒靈泄漏出的外圍能量來說……」她還是比較贊同趕緊上報異常,讓有相應等級的咒術師來處置這事。

然而式神接收到指令,「嗷」了一聲,調轉方向,直接馱著她就跑,讓她話還沒說完就消散在加速的疾風中。

虎杖雖不知玉犬到底是逃跑還是領他們去見罪魁禍首,徑自用兩條腿發力在後面緊緊追趕著它,而沒有落後。

「不妙啊,」野薔薇抽空低頭看了眼通訊設備,「沒有信號,被干擾了!」她環視了周圍一圈,「這股力量還在不斷朝四周蔓延,遲早會進入到有人的區域!」

新手咒術師虎杖悠仁表示:「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比如說弄個那什麼帳的……」

野薔薇大喊:「這範圍太大了!落帳是要早做准備的!」這誰能想到啊,原本一個尋常的探索任務,都沒確定咒靈有咒靈,竟忽然轉變得這般危險。

她話音剛落不久,一陣黑幕從空中逐漸朝四方蔓延開來,遮掩住這一方在夜色裡愈發鮮明的赤色。

「是帳!是伏黑嗎?還是有其他咒術師來了?」

*

漆黑的帳徹底落下,不僅遮掩住這大片土地上的異像,亦能從內部阻止對方咒力散逸出去造成破壞。

想要達成這種效果,原本需要立下制約,但如此一來,施展[帳]的人行動會受到嚴重阻礙,面對強敵這般做顯然不智,如今施展的[帳]是玉音經歷過妖怪世界後用靈力和那個世界咒術改良過的,不用制約,但能阻擋敵人多少力量,取決於施術人本身。

施術完畢,西園寺玉音轉過身,正面對上造成這一切的元凶——迦具都玄示。

玉音加入青之氏族的時候,這位前任赤王早因掉劍死去已久,她並沒有親眼見過真人,但在Scepter 4資料庫看過對方的資料,於是在現在,還是能從那團火焰籠罩著的人形生物上依稀看到那位赤王的形貌。

但他現在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考慮到這咒靈擁有迦具都玄示的外貌,產生地點又在迦具都隕坑,玉音推測他或許是由那位前赤王死亡時的執念、七十萬死者的怨念與其他所有幸存者的恐懼等種種負面情感,混合而生的新生咒靈。

玉音很確定,在今天之前,這個咒靈還沒有正式生成,否則以這咒靈的等級,松平家那些靠近此處的工作人員,就不會只是受傷,而會死於非命了——這是一只新生的特級咒靈,而今天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居然一下子生成了。

玉音提著弓箭,試探性朝咒靈走近幾步,赤紅的火焰到了她身前,就像摩西跟前的紅海一樣,乖乖分開成兩簇繞開了她。只有細心去觀察,才能發現火焰其實不是自主避開她的,而是為玉音周身外放的力量所阻,被迫分離開去。

環繞在她身外護佑的力量有靈力,有咒力,表面還是不是閃爍過一陣藍光,維持這麼大具有保護效力的[帳],玉音亦是耗需不小,已不能如平時般悠然地隱藏實力,只能全力應對。

她的動作立刻引發那只特級的注意,新生咒靈朝她看來,喃喃道:「藍色……羽張、迅……」

他說話聲音極是生澀,但能擁有神智與判斷力說話的咒靈,玉音還是首次見到,頓時將警惕心拉到了滿值。

「羽張迅!」念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咒靈心中頓時湧起更多的憤怒之情,嘶吼道,「青之王羽張迅,來戰!」

四周的火焰隨他情緒的起伏頓時暴漲,狂暴地朝玉音撲去,玉音一躍輕松避開,火焰卻不依不饒,她再三躲避後,在一個頓身的時機,拉開弓箭,挑眉道:「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話未落,箭矢已發。

說話還不利索的咒靈慘嚎一聲,伸手捂在已經消失的左臂上。

「嘖,偏了啊。」

玉音暗嘆一聲,這一箭她是朝著咒靈要害去的,雖然咒靈的身體結構與人類完全不同,射中心髒或腦袋也不代表一定會死,但造成的傷害還是會比非要害處要嚴重得多。剛才她瞄准的是心髒位置,然而在中箭的剎那,咒靈生生移開了少許,讓那支箭只穿過了他的左臂。

「真是可怕的戰鬥本能……」

特級咒靈的恢復力遠超尋常,不過片刻,消失的斷臂就從傷口重新長了回來,而玉音接連發出的第二第三箭,不是被反應過來的咒靈完全閃避開去,就是提前用增強威力的火焰阻攔甚至消滅掉箭矢本身。

而玉音再也沒辦法悠然地射箭,咒靈反應過來,嘶吼著主動朝她的方向投擲了無數的火球,看似粗狂,實則落地攻擊得十分精准,玉音只能邊躲避邊找時機,除了暫時還沒被對方近身,兩人遠程拉鋸著,相互對戰了好幾個回合。

於對戰中摸准對方攻擊的強度後,玉音正准備以加強力量輸出的防御抵擋一波,為自己爭取最佳的攻擊角度和時機,忽然聽到少年焦急的呼喊。

「小心!」

同一時間,作出這聲示警的本人,擁有奇怪粉色刺頭的少年已經擋在了她身前,玉音只能將原本已抵住弓弦的尾羽松開幾分,免去誤傷。

粉發少年一刀將襲來的火球劈開,然後才回頭道:「你沒事吧?」

這時他才看清楚玉音的容貌,剛才他看到有人有危機,不假思索就衝上來幫忙了,此刻看到當事人是一名與他年齡相當的少女,不禁脫口而出:「女孩子?」

他有些疑惑,又非常天然地朝剛乘坐玉犬到達此處的野薔薇問道:「釘崎,難道安排這個探索任務,是要給我們介紹新同學嗎?還是我不認識的學姐學妹?」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野薔薇十分想吐槽,她來東京可比虎杖悠仁還晚一些,隨即她視線落在玉音身上,情不自禁發出羨慕的聲音,「哇,居然是L家當季的新品!」

不管這少女是什麼人,至少很有錢可以確定,要知道她眼饞這家的奢侈品服裝很久了,還打算等這段時間攢足了錢,就去大采購一番呢。

「小心。」

玉音拎著粉發少年的領子,輕輕一躍,比剛才還要巨大數倍的火球狠狠砸在他們剛才所站立的地方,爆炸聲起,火風席卷,與崩裂的碎石砂礫朝四周猛然炸裂開去。

野薔薇騎著玉犬,閃避得不比他們慢,她以手臂遮擋住爆炸引起的刺目強光,強悍的氣流掠過她,衝擊力隱隱將她與式神往後推去。

「這麼可怕威力,為何之前毫無征兆……」

咒術師接祓除任務,是根據評定等級來的,最大限度來保護咒術師的安全。這也是為什麼不能確定有咒靈存在的探尋任務,會委派給一年級的他們,但很顯然,這只忽然出現咒靈已遠遠超過了他們學生能對付的等級。

「是特級咒靈,你們快走!」

玉音徑自揭開謎底,她沒想到先前察覺到的二人,這倆學生竟然沒有出去求援,而是直接往戰鬥中心點來了。她設立的[帳]又沒限制咒術師出入,這種情況求援才是最佳解吧?現在高專的學生都這麼勇麼?

虎杖悠仁立刻反駁道:「不行!我們不能扔下你!」

雖然一開始是擔心在這裡奮戰的人會是伏黑惠,二人才冒著危險跑來親自查看,但現在看到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齡少女,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讓虎杖悠仁無法置之不理,獨自逃生。

「我一個人沒問題的,你們快走!」

幾人一邊躲避著攻擊,一邊交流著。

玉音真是怕了他們了,為什麼二人都一副她想犧牲自己為他們斷後的表情,堅決不肯離去,她真的只是想趕走旁觀者然後安安穩穩發大招啊。

與迦具都玄示頗有淵源的咒靈攻擊動作越來越流暢,力量也愈發強盛不一會兒,場上溫度頓時提高不少,已達到常人無法忍受的程度,玉音只能再次張開結界,保住自己與那兩名誤入的學生不受烈焰的侵擾。

「怎麼辦?」野薔薇手上拿著錘釘,適才她還能打打襲來的火球,但玉音擴大防御結界後,她就不用出手了,此刻看著一段距離外的咒靈,而無法攻擊,讓她有點焦躁。

同樣不用再繼續刀劈火球的虎杖悠仁摸了摸腦袋,倒沒有她這麼緊張:「既然伏黑不在這的話,他應該是第一時間出去求援,報告不對了吧,說不定下一刻五條老師就過來了。」

聽到某個姓氏,玉音瞳孔劇震:「!!!」

所以這倆勇孩子果然是那家伙的學生,我就知道!

不能再猶豫了,再繼續消磨時間下去,等到五條學長來了,她還能保住什麼馬甲啊。

再次射出一箭命中特級咒靈身軀而無法將其徹底消滅之後,聽到某人將至的玉音頓時下定決心。

看來只能使用那招了。

她立即朝二名少年少女囑咐道:「你們快到我身邊來。」

*

漆黑的[帳]的邊界之外,的場靜司神情凝重,察覺到隕坑深處氣息變化之時,他就立即命司機朝這邊駛來,此刻前方顯然已不適合進入,他下車囑咐司機返回,正打算獨身進入。

然而,忽然出現的某人氣息令他腳步一頓,的場靜司回頭看去,就看見之前與他達成過協議的蒙眼男人,自稱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笑容可掬地揮手與他打招呼:「喲,的場先生。」

的場靜司頷首,應道:「五條先生。」

「真巧啊,這個時間點我們都能在這裡遇上,」五條悟雙手插兜走到的場靜司身邊,歪頭笑道,「難不成這又是的場先生接到的委托?」

「是,但具體事宜請恕我保密。」的場靜司淡然道。

「真可惜,」五條悟撓了撓頭,「現在看來,這委托實際上該屬於我這邊的範圍吧。」

五條悟言下之意,這裡面我去就可以了。

的場靜司搖頭道:「我門下有人在裡面。」

話中之意:不好意思,我非進去不可。

「好吧好吧,多個人也沒什麼~」五條悟悠然跨出一步,反正這裡面已經有他三個學生了,也不怕再多一個干擾因素。

問他為什麼會是三個?開玩笑,以惠的性子,在給他報信之後,肯定馬上返回去救同學了,這就是深沉的同學之愛啊~

然而,心中還在感嘆,視線轉向[帳]上的五條悟,神色陡然一變。

他驀然扭過頭看向[帳],更具體點,是盯著上面流轉的咒力。

不會錯的!這股咒力是——

五條悟一聲不吭地穿過帳,隕坑深處就猛然爆出一股熟悉的龐大精純的咒力,周圍地面上四散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急劇縮小,不過剎那,就消散無蹤了。

這代表著制造出火焰的咒靈,可能已在剛才爆發的那股咒力中被消滅,又或者,咒靈被攝入了某位咒術師的領域展開中,被迫與外隔絕。

五條悟瞬息判斷出是後者。

有咒術師在此領域展開!

那股咒力,他不會認錯的,如果說[帳]上的咒力尚且混雜著不少別的力量,虛虛實實,有可能是別人偽裝而成的話,領域展開是基於咒術師個人特有的生得術式領悟而來的特殊能力,他人無法偽裝。

瞬間移動,五條悟浮空望向眼前的領域——

獨屬於他死去學妹,西園寺玉音的領域展開,[往生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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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將虎杖悠仁和野薔薇喚到身邊來後, 西園寺玉音立刻展開了領域,[往生淨海]!

只見目光所及之處,轉瞬間皆成無邊的藍色海域。

「啊——!」

剛才還腳踩著實地的二人忽然自半空墜下, 不由哇哇大叫起來。

玉音手一揮,一座玉質蓮台憑空變出, 將下落的二人接個正著, 而她自己的注意力, 早已轉移到別處。

擁有迦具都玄示外貌的新生咒靈面對這等環境驟變,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成為了咒靈,自然而然就會頓悟有關咒靈的一切本能,可要馬上找到應對領域的方法, 對於新生的他而言答案還太過復雜。

咒靈只是本能地招出暴烈的火焰, 然而在玉音的領域裡, 他這一舉措毫無用處,且不說想要在水上生火,本就比憑空變火的難度更大,更何況這[淨海]裡的水, 可不是一般的水。

玉音仿若隨意地一揮手,原本只有微微波瀾的海面立刻卷起一只水龍, 咆哮著朝特級咒靈撲去,任其如何抵抗躲閃, 都毫無用處,將他緊緊纏繞,嚴密包裹起來。

玉音手一握,水龍籠罩中心立刻發出耀目的亮光,咒靈慘厲嚎叫, 但任他如何掙扎,必中了[往生淨化]這一生得術式後,他的結局已是注定。

「好厲害,好耀眼!」虎杖悠仁雖看不明白那位少女咒術師做了什麼,反正驚嘆就對了,感嘆完他還不忘好奇寶寶向野薔薇發問,「這是什麼招數?」

野薔薇繃住臉,一派非常鎮定的模樣:「很多咒術師天生具有獨特術式,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生得術式,比如伏黑召喚式神的能力,據說生得術式之上,還能進一步拓展,她應該就是用的這類招式吧。至於怎麼拓展……」她一聳肩,「我也不清楚了。」

「欸,這招需要生得術式做基礎嗎……」想起被五條老師斷言的特殊體質,自覺沒有生得術式的虎杖悠仁嘆氣。

這時,他臉上冒出的一張嘴,兩面宿儺咧嘴笑道:「這種力量……淨化靈魂中的惡念啊,有點意思。」

「宿儺,你怎麼出來了,」虎杖悠仁迅速朝他顯現的位置甩巴掌,「人家小姐好不容易制住那個咒靈,你可別想搗亂。」

「嘖,」兩面宿儺啐了一聲,又從他手背冒了出來,「若不是這個咒術師多管閑事,你也只能跪下來哭著求本大爺了,那特級雖然垃圾,及不上本大爺一根手指,但完虐你們倆還是夠了。」

在淨海水龍纏繞下的特級咒靈力量越來越弱,玉音拈弓搭箭,正准備一發盡全功,徹底將其消滅,忽然卻清晰感應到了兩面宿儺的咒力。

是比上次與夏目相遇時,碰到的宿儺手指還要活躍強大的咒力。

動作比意識更快,她霍然轉身,箭矢也隨之自發對著該咒力氣息之地,這時,她才霍然發現對方就是剛才說話的男學生。

「兩面宿儺的……受肉?」

仔細打量他幾眼,玉音立刻作出了判斷。

野薔薇連忙擋在虎杖悠仁身前:「虎杖不是你想的那種受肉,協會和高專都下令了,你是咒術師的話,就應該收到通知了吧,你不能傷害他。」

玉音這才將弓箭挪開,倒不是被野薔薇的語言恐嚇了,而是她想起對方的身份是五條悟的學生。

就學長的能力而言,如果對方有害,恐怕根本活不到她面前,早就被處置了,既然他還活著,入學了高專,五條學長必然有什麼計劃,她還是不要破壞為好。

「看樣子你能控制住兩面宿儺,」玉音若有所思道,「在此期間控制好不要讓他來搗亂,否則我的箭可不會長眼睛。」

「嗯嗯,明白!」還在不停拍宿儺的嘴的虎杖悠仁連連點頭。

兩面宿儺撇了撇嘴,不作聲了。

若是完全體的他,毫無畏懼,但現在只有兩根手指的力量,對方的生得術式又那般詭異……

玉音重開長弓,於瞬息間抓住機會,手一松,箭矢離弦而去,正中領域裡已失去能力的特級咒靈,只聽一聲長嚎,本來可以肆意妄為的新生咒靈就在一陣光幕裡消散成光點,徹底消失了。

特級一滅,玉音立刻將領域收回,要長時間維持這麼大面積的領域,消耗的咒力巨大,對於她來說同樣是一種負擔。

重新落在迦具都隕坑的土地上,還不待玉音松一口氣,就聽到某道讓人心跳停擺的聲音——

「看看我見到了誰~玉音醬~」

*

如果要評選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玉音覺得自己已經有答案了。

有什麼比順手去橫濱除個妖結果撞到師兄掉了馬甲更倒霉的事情嗎?

有,那就是順便再去出個委托撞上新生特級咒靈展開領域消滅了敵人結果剛一落地就聽到無良學長的聲音,馬甲連掉二連發!

請問,這時候再假稱自己是自己的妹妹,負隅頑抗還有用嗎?在線等,挺急的。

玉音慢吞吞地扭過頭,好似聽到了自己脖頸哢嚓哢嚓的機械聲。

她揚起笑臉,招手:「喲,五條學長。」

開玩笑,輸人不輸陣,誰還不是一個瘋批咒術師來著。

只要我夠瘋批,就沒有人能嚇到我!

呃,但玉音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誰讓某人瞬移後緊挨著她背後站著,人嚇人嚇死人啊。

「emmm……」五條悟摸著下巴,低頭凝視著她不語,就在玉音以為他會問某些更有意義的問題時,他忽然敲拳道,「啊,我明白哪裡不對勁了,玉音醬,你變矮了~」

旁觀的兩名學生一個趔趄,玉音咬牙無語,忍不住大喊:「明明是你長高了好嗎!長得高了不起啊!」

五條悟笑嘻嘻道:「長得高就是了不起啊~」

「你這身高才不正常。」正常島國人哪有一米九零以上的,玉音狠狠踩了他一腳,他還好意思用男女身高相比,她這種身高在女生裡已經是鶴立雞群了好不好!

隨時開著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被她踩得不痛不癢,忽然伸手蓋在她頭上,使勁揉了揉。

「放手,我發型都要被你弄亂了!」

「很痛吧……那時候。」

聽得五條悟似嘆非嘆的這一句,玉音忽地安靜下來,也不再抗議他的捉弄。

「啊,」她盡力保持語氣平淡,雲淡風輕地道,「其實從中槍到死亡,這期間非常迅速,感覺不到太多痛苦,你就不要腦補加戲了。」

五條悟伸手拂過她厚厚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在上一次最後見到她的遺體時,這裡有一個偌大的彈孔。

「那個殺手,後來我殺掉了。」

是他大意了,在玉音頓悟領域[往生淨海]之後,明明知道她的領域能淨化咒靈甚至邪惡的詛咒師靈魂,迫使他們失去咒力,五條悟本以為這對高層沒有威脅,直到他安心被調離去遠方出任務後,玉音就在這段時間裡,因為高層的情報泄露,死於精通熱武器的詛咒師的暗殺。

「我猜到了。」

就像學長會為天內理子復仇殺了伏黑甚爾一樣,她從不懷疑殺了自己的那人能在他手上逃脫性命。

玉音重新將劉海扒拉下來,不蓋上劉海她總有些不習慣。四個世界中,其他三個世界她都是死於事故或者意外,有時原因刻意到讓她感覺有點可笑,玉音甚至懷疑因為她本不是那個世界的人,所以才注定活不長久。只有在咒靈世界那次,她是死於謀殺,死於憑她能力,本來能夠躲開的子彈。

「啊,五條老師認識她嗎?」天然的虎杖悠仁率先問了出來,旁邊的野薔薇在心裡鼓掌:干得好,問出了我的疑問!

「耶~老師我沒和你們說過嗎?」五條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是我最最可愛的學妹啦~」

與老師差不多同時到來,但又被所有人忽略了的伏黑惠在細細打量了一陣後,終於認出這是上次在高專外遇到的那名女學生……等等,五條老師說這是他學妹?!

「哇,前輩你好年輕哦~」虎杖悠仁摸著腦袋笑道,「之前見面,我還以為你是我同齡人呢,所以沒有聽從您的指令,抱歉抱歉~」

伏黑惠&野薔薇:你到底是怎麼接受得這麼迅速的。

「沒關系,」聽到虎杖悠仁的話,玉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個好孩子呢。」

「那當然,」五條悟與有榮焉地點點頭,「也不看是誰的學生。不過既然今天人到齊了~」他高興得拍了拍掌,「為了慶祝老師與可愛的玉音醬重逢,大家一起去吃深夜烤肉吧~」

野薔薇嫌棄擺手:「啊,這個時間吃東西,會長肉的耶。」

五條悟:「老師請客哦~」

野薔薇立刻倒戈:「贊成!」長肉算什麼,還是薅老師羊毛比較重要,這樣她就能把吃東西的錢節省到買買買上了,完美~

玉音看著他與學生其樂融融相處的畫面,想到當年還在高專讀書時的場景,雖然辛苦是極度辛苦了,不過同伴間的真摯情誼是一輩子的寶藏,值得珍藏,就如此時一般。

「玉音。」

她正在心底感嘆,聽到熟悉的呼喚聲下意識轉頭,就看見師兄的場靜司站在幾步之外,從周身流動的靈力氣息判斷,他顯然是一路奔跑加術法位移過來的。

「師兄,你怎麼來了?」

完蛋了,她完全把的場師兄在外面等她這件事忘了。

的場靜司深深看了她一眼,嘆氣:「我若是不來,怎會知道你多了一位學長呢。」又轉向另一邊的五條悟,「你說是吧,五條先生?」

「哎呀,原來的場先生和玉音醬認識啊。」五條悟攬住玉音的肩膀,語氣分外歡快,「那正好,大家一起去聚餐啊~」

虎杖悠仁小聲和伏黑惠咬耳朵:「我怎麼感覺氣氛有點奇怪……」

伏黑惠:「……」

直面師兄和學長對立的第一現場的玉音在心底拼命吶喊:救命!她真不是故意隱瞞的啊!

到底該怎麼解釋這件事啊,在線等,很急!

*

和長谷市的公路上,幾輛汽車正在急速奔馳。

忽然,為首的那輛車上,坐在其中的宗像禮司收到了新通訊,來自一直在看力量監測設備的伏見猿比古。

「最新情況有什麼變化?」宗像禮司一接通就直接問道。

「室長,就在剛剛,迦具都隕坑裡的能量反應忽然消失了!」

宗像禮司眼神一變,立刻吩咐前方開車的司機道:「全力加速,盡快趕往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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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事情到這一地步, 自然是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五條悟所提的深夜烤肉聚餐,反而變成了一個好主意,就是玉音選擇跟誰一道過去成了問題。

眾所周知, 汽車當然比走路要快,奈何五條悟的「走路」實為「瞬移」, 只要事先確定好坐標, 刷的一下就點到點到目的地了, 方便無比。

玉音卻下意識感覺,如果她貪圖方便選擇「瞬移」,下周分給她的委托任務可能會莫名其妙多出一倍,當即表示由她帶師兄去老地方與學長集合。

五條悟也無異議,反正已經知道學妹和的場靜司有關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等待會兒細細盤問, 直覺告訴他,會有大收獲。

事情到這一步,本來已經塵埃落定了。

如果幾人沒有遠遠地聽到汽車的疾行的引擎聲的話,顯然朝他們方向而來的, 還不止一台。

對此,獲悉信息最全的西園寺玉音臉色就是一變。

深夜的和長谷市, 正常來說肯定不會有這麼多汽車開到迦具都隕坑中心來,除非這本就是他們的目標。

從可能性分析, 最有可能是咒術師協會那邊發現了新生的咒靈,臨時加急派出了咒術師來處理。

其次,考慮到迦具都隕坑的特殊涵義,以及她在咒靈身上感覺到的赤之王屬性的力量,王權者那邊, 非時院和Scepter 4都有可能出動。

甚至考慮到和長谷市緊挨橫濱,在很清楚異能特務科設有功能強大監測裝備的玉音看來,異特科也有可能派人前來查看此次巨大的能量反應。

總之,無論來人是哪一種,都是她現在不願意直接照面的對像。

她反應迅速地分別對的場靜司和五條悟說:「師兄,不管來人是誰,千萬不要和人提起我,就連名字都不可以。」「學長,馬上用[蒼]帶我瞬移,快!」

的場靜司和五條悟雖不清楚她這樣說的原因,看她的神情變化,就沒提出任何質疑。

「真拿你沒辦法,」五條悟把手分別搭在玉音和虎杖悠仁身上,轉頭對伏黑惠和野薔薇說,「只能麻煩你們與的場先生乘車啦。那個那個,如果等下有人問問題,惠記得不要提玉音醬哦~就說咒靈是我祓除的~至於待會兒集合的老地點,惠你知道的啦~bye~」

還不待伏黑惠點頭應承老師的決定,那三人瞬息間就消失在原地。

伏黑惠心想,真是麻煩啊,又留我收尾……

「伏黑君是吧?」的場靜司反應亦很迅速,立刻與伏黑惠搭話,「上次我們見過的,等下如果來人詢問什麼,由我回答就好。」

伏黑惠點點頭:「五條老師的吩咐,我會照辦的。」

的場靜司看向野薔薇。

野薔薇舉手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也會配合的。」

三人剛商量完沒多久,幾輛車就急剎甩尾,揚起一陣塵土,停在他們面前。

一群藍制服下了車,朝他們走來。

*

靠近迦具都隕坑邊界時,宗像禮司遠遠望到了一輛熄火的車,在判斷出除了司機沒有其他人在場,他命令最末一輛車的成員下車看守住對方,不讓其走掉,並下令其他人繼續前進。

在經過頗為顛簸的一段路程後,終於在一片狼藉的隕坑中間看到了三個人。

兩男一女,其中兩人顯然還是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出沒在此處的學生。

宗像禮司很快確定了交流對像,直接朝在場唯一的成年男性而去。

「這裡是Scepter 4,我是室長宗像禮司,現在依據特異現像管理法,需要向你們征詢今晚發生在迦具都隕坑範圍內的一切事宜,懇請配合。」

的場靜司看向這人身後迅速集結好的隊列,霎時了然對方應該也是什麼官方特殊職能機構,面前說話的這人便是首領,而他說話的底氣,顯然不是他身後的部下,而依靠的是他本人的實力。

的場靜司頷首示意:「除妖師,的場靜司,」又揮手指向旁邊的伏黑惠和野薔薇,「這兩位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

隨後他笑道:「至於今晚發生了什麼,很顯然,我接到委托來此處理特殊異常事件,正好遇到這兩位學生在進行咒靈祓除。」

除妖師與咒術師麼……宗像禮司微微皺起眉頭,看來是其他世界的人物。

從前他從黃金之王那裡,聽說過陰陽師與忍者的存在,但也只是將其當做從古代流傳下來的特殊職業,並不認為歷史上真的有妖怪存在,可如今看來,其他世界的發展顯然不同。

這些日子以來,Scepter 4成員在制止、逮捕用異能對治安造成破壞的權外者之外,亦消滅過一些「奇怪的生物」,淡島在調查之後,很快就給他提供了一份詳細的資料,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的場這個姓氏和咒術高專都位列其上。

站在宗像禮司身後,對資料整理得更加詳細的淡島世理,在聽到的場靜司自我介紹的名字之後,微愣片刻,立刻上前一步,小聲稟告:「室長,的場家是國內除妖師魁首,的場靜司就是他們這一代當主。」

「原來是的場當主,失敬。」聽到副手補充的情報,宗像禮司微微頷首致意,「那今晚發生在迦具都隕坑的異常情況,想必是的場當主解決的。」

疑似迦具都玄示的能量爆發,正常人在經過邏輯思維判斷後,都會認為是唯一的成年人解決的吧。

不想的場靜司緩緩搖頭:「宗像室長高看我了,若是由我出手,事情恐怕沒有這麼快平息。」

宗像禮司心神微微一動,他沒有否認自己有能力平息,只是承認這次不是他。

的場靜司淡淡一笑:「這次異動是由他們二人的老師,特級咒術師五條悟解決的,若是宗像室長想詢問什麼信息,還是要找五條先生。」

野薔薇聞言咋舌,這就是合格的成年人嗎?能面不改色的撒謊甩鍋,要不是她親身經歷,聽他說得這麼誠懇,恐怕連她都要信了。

宗像禮司將目光移向兩名少年少女,只聽那位黑發刺蝟頭的少年說到:「我和同伴被困在火焰裡,還是五條老師到來,才將我們救出來的。」

自覺撒謊功底不夠的野薔薇干脆不多言,猛地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宗像禮司問道:「那位五條先生現在在哪裡?」

的場靜司微笑:「五條先生處理掉異常後,就一個人先跑掉了。」

向來靜默的伏黑惠都忍不住道:「他經常如此。」

宗像禮司沉吟不語,他雖感覺其中有異,但三人畢竟不是犯人,他不能像對待那些違法的權外者一樣對他們采取嚴厲措施。

「室長?」淡島世理低聲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宗像禮司從沉思中抬首:「雖然期望三位與我回Scepter 4本部做一個詳細的筆錄,但看三位的意思,今夜應該不太適合。」

的場靜司笑道:「確實如此,我答應了五條先生,順路送他兩位學生回去,這個時間,已經到高中生應該上床睡覺的時候了。」

經過兩邊為首的人交涉,最後在的場靜司和伏黑惠留下聯系方式,承諾事後若有需要可以再找他們咨詢信息之後,就光明正大地乘車離開了。

「室長,就這樣放他們走嗎?」淡島世理有些不贊同,「根據赤王的預示,這次的事情明明和那個小說作者有關。」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正因如此,我們才不應該打草驚蛇。」

淡島:「室長你的意思是?」

「淡島,你還記得那位小說家,除了寫了王權者的故事外,其他幾本書是什麼題材嗎?」宗像禮司反問。

「其他題材……異能者戰鬥,妖怪與除妖師,啊,還有詛咒與咒術師!」淡島世理終於反應過來。

「沒錯,異能者那個先不論,除妖師與咒術師,剛好與今夜出現在此的人身份一致,」宗像禮司篤定道,「他們之間必定有什麼聯系,甚至我們要找的那人,今晚可能剛剛還在這裡。」

「我明白了!」淡島世理立正敬禮道,「稍後我會再仔細搜尋他們的資料,一定讓那人無所遁形。」

宗像禮司贊許地點頭,隨後下令:「那是回去之後的事,現在先讓大家探查現場,不能放過絲毫線索。」

「是!」

*

的場靜司和伏黑惠二人到達所謂老地方的時候,西園寺玉音和五條悟、虎杖悠仁已經吃過第一輪烤肉了。

「喲,你們來得好慢啊~」五條悟甚至歡快地和他們招手,「我們就沒等你們,先開動啦。」

相較而言,玉音神色就比較心事重重,她看了師兄一眼,想說什麼但遲疑著沒有開口。

的場靜司在她身旁坐下,像是知道她在關心什麼,直接道:「來人自稱Scepter 4,」見師妹神情果然有異,才繼續道,「你放心,我們沒對他們提起你的存在。」

「Scepter 4啊……唔唔,」五條悟嚼著烤肉說,「我好像聽校長提起過,說要是碰到他們要有禮貌,不能像對那些橘子皮一樣。」

玉音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道:「Scepter 4,即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是王權者青之王的氏族所在,負責維護王權者氏族或者權外者引起的特殊治安案件。」

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還是先和師兄學長把這件事交代清楚吧。

今天她這一跑,也就延遲下時間,避免被室長他們當場抓獲而已,事後他們如果想調查,有官方戶籍資料和[唯識]監控系統的Scepter 4只要有丁點線索,找出她是分分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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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玉音: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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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權者?」「青之王?」

的場靜司和五條悟分別發出疑問, 但二人疑惑的方向完全不同,的場靜司疑惑的是王權者這詞有些耳熟,五條悟則是在嗤笑。

「這年頭竟還有人稱『王』啊。」

五條悟摸著下巴想, 他這最強都還沒想過這等拉風的名號呢。

玉音輕咳一聲,對的場靜司解釋:「師兄你覺得耳熟, 大概是七瀨桑提起過吧……」她寫小說的事情, 就不用放到大庭廣眾下談論了, 太羞恥了。

又和五條悟解釋,「王權者是對由德累斯頓石板影響產生的超強能力者的稱呼,共有七位。」為了讓他們對王權者的能力有個快速清晰的認知,玉音補充道,「比如說我們先前所去的迦具都隕坑, 就是由於前任赤王迦具都玄示能力失控掉劍造成的, 共有70萬人在此事件中喪生。」

70萬?!這到底是多強大的力量失控啊?

一旁默默聽新認識的前輩講故事的虎杖悠仁不由咋舌, 他先前去隕坑實地時,還在奇怪這麼大的巨坑是怎麼形成的呢,結果馬上就得知了答案。

五條悟挑了挑眉,不說力量精細操作的程度, 純粹以強度來論,確實不錯了。

玉音解釋完王權者的事, 才另起話頭:「師兄、學長,你們大概都推測我是死亡後, 轉生到其他世界了吧?」

她一頓,思考了下措辭,「其實,這麼說也沒錯。這世上存在許多世界,無論是咒靈世界, 還是的場家所在的有妖怪的世界,我經歷過不止一個世界,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轉生。」

的場靜司很快將今夜的事情聯系起來,「所以你曾經待過有王權者存在的世界,並與其中的人有深刻聯系。剛才你想躲避的,就是Scepter 4中你認識的人?」

玉音點頭。

其實,剝去那些身份帶來的種種麻煩與限制,她本人對與以前世界的親友相認並不是特別抵制,問題是這世上萬事萬物,並不能單純以感情來論,恢復身份後所需要顧慮的麻煩不一而足,就好比在咒靈世界,若讓那些詛咒師和咒靈知道她又活了,恐怕明天她的大名就要登上裡世界懸賞名單。

的場靜司想通了她一系列行為,而五條悟卻聯想到了別的方面。

「你每一世,是壽終正寢,還是英年早逝,或者概率不盡相同?」那麼多世界,你每個世界都過得美滿幸福嗎,還是都像在咒術世界一樣提心吊膽?你能像現在這般平淡提起這些事,到底經歷過多少世界?

玉音怔了征,沒想到學長這麼快就想到了這件事,該怎麼回答呢,直說她每次差不多二十歲人就沒了?她可沒那麼缺心眼,在心上給人捅刀。

「這個、其實帶著記憶不斷轉生也是一種特殊才能嘛,在這種情況下,生與死的界限就沒那麼重要了……」

「OK,我懂了~」五條悟擺起雙手示意,「看來學妹你每一世都很慘。」

六眼不止加成武力,還可以給邏輯思維加分麼?

玉音無奈地捋了捋劉海 ,與聰明人說話的壞處就是你話都沒說完,他們就把你想隱藏的事實全部推測出來了。

「你回來的事,我肯定不會對外聲張,」五條悟一筷一口烤和牛肉,「當然,我的學生們也會守口如瓶。」

旁邊的虎杖悠仁和野薔薇猛地點頭,伏黑惠靜默不語。

他叮囑道:「不過那批爛橘子占據高位已久,眼線廣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現你,還是必須要小心。」

的場靜司當然聽得明白他話中的危險之意,「玉音身份的事情,不用太擔心,我已經在操作了,之後無論是誰來查,都只能查出玉音同樣出自的場家遠支,與從前的她有血緣關系,有這層關系在,長相相似就不出奇了,名字一樣的事在島國也不奇怪。」

「唔唔,」五條悟嚼著牛肉說,「只要玉音醬的身份沒曝光,那些爛橘子不會查這麼仔細的,而且我早就發現,凡是關於融合世界而產生的矛盾,在他們不知情的人眼裡都會得到莫名的合理解釋,如今玉音醬真論起身份是其他世界的人,他們產生懷疑的可能性就大大下降了。」

的場靜司頷首贊同,關於這一點,他亦是早試探過了,得到了差不多的結論。

「不過玉音,除了王權者之外,你還經歷過什麼世界呢?」忽然,的場靜司話鋒一轉,「我記得七瀨之前向我彙報時,說你寫的小說大概有四個系列。」他淡淡笑看著玉音,含義深重。

玉音內心瀑布汗,她就知道她躲不過,師兄多敏銳啊。

五條悟興趣盎然地指著自己說:」小說?玉音醬在寫小說?有寫我嗎?有沒有照實寫出學長我宇宙無敵絕世無雙的帥氣~」

「呃,除了王權者的世界,還有一個,」不坦白也不行了,玉音無奈,「就是橫濱那邊……」

「橫濱啊。」五條悟和的場靜司聞言都一副了然的樣子,世界融合之後他們也打聽道過以橫濱為主場的特殊異能者圈子,以及專門管理這個的異能特務科的存在。

「難怪你不敢和我們相認,」的場靜司忍不住笑了出來,「靈異界的事情雖然對普通人保密,但在內部而言,並沒有太多秘密,你啊你,是怕把他們寫成小說題材的事情曝光吧。」

五條悟亦摸著下巴說:「這就有點難辦了,你把咒術界的事情寫成了小說,雖說那些爛橘子大概不會看這種青年讀物,可若是引起注意……」

「現在唯一可慶幸的是,你還記得在小說中使用化名,」的場靜司笑著睨了她一眼,「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改名叫椎名真彌了。」

椎名真彌就是她在《百妖契約之書》裡寫到師兄時寫到的化名,寫小說被正主看到,玉音臉一紅:「師兄,你就不要再笑我了!」

「那我呢我呢~」五條悟舉手,「在你筆下我叫什麼~」

玉音捂臉:「唐橋覺……」為什麼學長對這個就這麼感興趣啊。

「哦呀,」五條悟聞言一挑眉,「玉音醬很講究嘛。」

唐橋氏與五條氏一樣都是菅原道真後人的姓氏,覺和悟都是佛家詞,意味為領悟世界真諦,這個名字簡直就沒差把「五條悟」三字明擺擺戳在角色身上,說這就是他了。

「你這樣寫,熟悉內情的人如果看到,很容易就能看穿原型。這就有點難辦了……」的場靜司眉梢微攏。

本來,靈異題材小說在島國向來火爆,除非認定某部作品特地去對照,是很難瞧出端倪的,就連七瀨看完小說後,也是從文筆而非單純因題材認出師妹的。

「寫完最後這個系列,我就打算封筆了,」玉音嘆氣,不過說到安全的問題,她還是有信心的不被人找到的,「身份問題不用擔心,從出版社那邊是查不出我身份的,我已經做了處理。」

這還要多虧她在王權者世界裡,為了調查一直潛伏在網絡中大肆擴張的Jungle,而將電腦技術練習得十分純熟,也許在攻擊力方面她不如後來加入的伏見,但想做到完全隱藏住自身蹤跡,還是輕而易舉的。

經玉音這一提,的場靜司也想到之前他拿小說去出版社詢問的事了,且無論他讓的場家的勢力怎麼調查,都沒查出對方的身份,這樣一想,小說作者的身份確實還算有保證。

他頷首道:「你有做好保密措施就好。」

「協會那群爛橘子在新興技術上不行啦,」五條悟聳了聳肩,「只要你別被他們的人抓到開領域的現場,或者開完領域記得好好收尾,毀屍滅跡,應當就沒事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想高層現在也沒空找你麻煩,他們現在的心思都在悠仁身上呢。」

「欸?」忽然被cue到的虎杖悠仁一臉懵逼,從食物裡抬起頭。

玉音視線移向虎杖悠仁,問:「是因為這孩子體內有兩面宿儺的手指嗎?」

五條悟吃著黃油烤土豆,揭露道:「對啊,因為悠仁把宿儺的手指吃了。」

玉音看著手上的烤雞翅,忽然有了既視感,她轉頭道:「采訪一下,宿儺手指的滋味如何?」

「emmm……」虎杖悠仁認真回憶思考起來,「其實兩次吃手指時,情況不是很緊急,就是太匆忙,味道嘛,不是很好……一定要形容,大概就是啃肥皂或蠟燭的感覺吧。如果前輩你想要確切的形容,下次吃手指時,我再幫您留意吧!」

伏黑惠:……果然五條老師的學妹也不是正常人。等等,這種事你為什麼認真回答了啊?

的場靜司目光落在虎杖悠仁身上,從剛才玉音與五條悟的對話中,他推測到這名少年大概是什麼魔物的宿體,能棲息強大的魔物而保持住理智,這體質也算得上萬中無一了。

「哈哈哈,玉音醬你看,學長我的學生可愛吧。」五條悟拍桌大笑。

玉音贊同道:「是比你那時候可愛。」

「最可愛,不,最帥氣的當然是我了,」五條悟反駁,「這麼可愛的學生,老師我當然要好好保護咯~但我是特級咒術師嘛,玉音醬你懂的,每天任務多得忙不過來。」

伏黑惠終於忍不住吐槽:「再忙你也沒忘記拐道去買甜點。」

「那是為了補充糖分嘛,老師動腦筋也是很累的~」

五條悟拐回正題:「而且之後為了引出想對悠仁不利的人,我大概要故意接出遠差的任務。」他不這樣做,對方也定然會這樣安排。

「我明白了,」玉音嘆氣,「說這麼多,你是想要我在你不在的時候,給這孩子當保鏢?」

「哎呀,不用當保鏢那麼周密,」五條悟揮手道,「孩子嗎,就是要經歷風雨才能得到鍛煉和成長,你就稍微幫我照看一下,保證人不死就行了。」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明知道她最心軟了,怎麼可能放著虎杖悠仁不管,玉音睨了五條悟一眼,忍不住抱怨,「你還是這麼愛指使人。」

讓她想起當年姐妹會交流賽上他指揮低年級行事的事,後來夏油傑學長叛逃,高專裡的氣氛一度很緊張,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五條悟情緒那般低落,為了鼓舞他,她還專門找了高年級的七海學長想辦法。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五條悟這個男人你就是不能對他太好,看著被氣得臉色鐵青離開的七海學長,玉音當場就頓悟了這件事實。

五條悟理所當然地道:「我要是出手,你和七海他們都沒什麼能做的了,作為學長,當然把表現的機會讓給你們啦~」

「那還真是謝謝你啊。」玉音翻了個白眼,「七海學長和灰原學長呢,你不會就攥著我一個人壓榨吧。」

「七海的話,我有知會他這事,」五條悟喝了一口蘇打,往背椅上一靠,「不過高層的德性你知道的,如果他們想抹殺悠仁,最大的可能性是故意弄錯任務等級,就像那次土地神任務,沒有你的話,灰原可能就回不來了。」

就咒術師才能而言,七海的能力顯然更強,他想盡量控制不必要的損傷,而他可以拜托的人不多,其中有戰鬥力又能得他信任的就更少了。

可惜憂太出遠差了,本來這件事囑托給他是最好的,五條悟想到。

抬首看了眼對面一邊吃烤串一邊抱怨他的學妹,五條悟不由心想,現在也不錯。

有時候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偶爾還是有好事會發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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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其實從女主下午上游泳課到現在才9個小時不到,期間跡部出場一次,從她和師兄去銀座吃飯到現在6個小時不到,期間又撞上跡部一次,我個人感覺跡部的出場頻率還是很高的【叉腰驕傲狀.jpg】

今天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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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玉音, 早上好!」

西園寺玉音打著哈欠踏進教學樓時,迎接她的是元氣歡快的打招呼聲。

她抬首一看,才發現和她打招呼的人, 不是往常剛結束晨間訓練回來的森本杏子,而是同班同學淺見沙耶。

玉音神情恍惚, 她不禁想起昨日八個小時內連續掉了兩個馬甲的慘痛事實, 而這一切最初的因由, 就是沙耶身上的濡女詛咒,明明過去一天不到,回憶起來卻感覺漫長無比,讓她一時心情復雜,難以言喻。

但這件事本質上與沙耶無關, 她馬上收拾好心情, 情緒恢復正常回應沙耶道:「是沙耶啊, 早上好。」

二人同去儲物櫃換鞋,沙耶見她精神不振的樣子,不由關懷道:「玉音你看上去很沒有精神的樣子,是昨天那件事累到了嗎?」

介於在公共場所, 沙耶隱晦提起消滅濡女那事。

玉音笑著擺擺手:「不是不是,和這個無關啦, 沙耶你不要擔心。你看我昨天收拾那家伙的輕松模樣,像有事情的樣子麼?」

她沒睡好完全是因為昨天的深夜烤肉吃到凌晨才散場。後來深夜,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了許久,回想晚上她與師兄學長坦白商談的事情,越想越睡不著,直到後半夜什麼時候,才模模糊糊睡去。之後就破天荒地, 有史以來她第一次早上被鬧鐘鬧醒,上學差點遲到。

沙耶聞言松一口氣,她就怕因自己的事深深影響到朋友。

隨後她又振奮起來:「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玉音你是便當派還是食堂派?」既然是朋友,當然要一起吃中飯啦。

「啊,我是食堂派的,」玉音打開儲物櫃,隨口答道,「我爸媽出差了,家裡就我一個人,弄便當太麻煩了,平時上學都是在食堂吃的。」

「啊,那太可惜了,我還想和你去天台交換便當菜式呢。」沙耶拿出便當盒,十分惋惜道。

玉音有些懷念地說:「我周末有時會做便當,下周一我們一起去天台吧。」

回想起來,交換便當這種普通女生的校園生活,好像離她已經十分久遠了。上次在妖怪世界,因為她過去後馬上就加入了的場家,四周環境又滿是妖怪,與普通人交往不免就有些疏離。而再往前的世界,讀書就是更久遠前的事了。

「那就一言為定,約好了哦!」

「嗯,約好了。」

*

跡部景吾在西園寺玉音落座的時候,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和淺見沙耶這麼熟悉了?」

明明昨天上游泳課時,二人還一副完全不認識,完全沒有交集的樣子,在泳池邊坐躺了許久的跡部可以肯定,結果兩個人剛剛有說有笑的一起進的教室。

還是說女生的友情就像龍卷風一樣,來得迅速又莫名其妙?

「昨天放學後幫了沙耶一個小忙,」玉音放好書包,才反應過來問這話的是跡部,她抬頭笑問道,「跡部同學,你怎麼突然關心起同學來了。」

跡部輕咳一聲:「本大爺只是好奇,稍微有點好奇而已。」

他的洞察力肯定不會出錯,二人之前不認識,而西園寺因為那種事一直奉行避世主義,淺見沙耶雖稱不上什麼校園風雲人物,但與接觸這般親密,與西園寺向來的作為相違背。

「以前的話,你不會和班上任何人太接近的。」

也許總是來找西園寺的那名弓道部成員森本杏子看上去與她很親密,但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二人的實質關系並沒有超脫親密的親後輩關系再進一步。

玉音聞言拿書的手一頓,不得不說跡部看人很准確,從前她確實避免與人產生「親密」的交集,她昨天一開始接觸沙耶,未必不是抱著找到「同類」的心情,因為沙耶與她都是人群中的異類,有時候人獨處久了,就會下意識找尋同類來擺脫寂寞。

不過那是以前,如今她馬甲都掉了兩個,繼續低調的意義不大,反正她看開了,這馬甲不是你想不掉就能不掉的,還是隨心而行算了。

「我改主意了而已,」玉音敲了敲他的桌子,笑道,「好了,說了這麼多,跡部同學,你該交作業了。」

*

學園島。

放學之後,威茲曼與夜刀神狗朗、貓三人有說有笑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威茲曼對石板破碎後的生活,感到非常滿足,雖然最近這樣平靜的生活,忽然起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波折,比如那些驟然出現的靈異生物,讓失去石板的他都不禁重新燃起了研究的興趣,但更讓他滿足的,還是每日歸家後夜刀神狗朗所煮的白米飯,以及這種溫馨的家的感覺。

「打擾了,白銀之王閣下。」

然而今天注定是個他們不能馬上回去享受白米飯的日子,剛出了校門不久,他們就被青之王宗像禮司攔了下來。

威茲曼搖了搖頭:「室長先生你多禮了,石板已碎,我已經不是白銀之王了。」

宗像禮司一愣,推了推眼鏡,笑道:「是我拘禮了,那威茲曼先生。」

威茲曼亦淡笑:「室長先生特意在此等候,想必是有要事。」

「確實如此,我此來是為了……」

他話音未落,威茲曼一擺手:「不著急,想來室長先生的事情,一時半會說不完,不如去我家,我們吃過飯之後再慢慢聊。」

宗像禮司遲疑:「這……」他以前認識的白銀之王是這種性格嗎?

「耶,來者是客,我家狗朗做的飯菜可是一級棒,絕對不會令你失望的。」

威茲曼盛情邀約,宗像禮司不好拒絕,於是這就是為什麼最終他坐在威茲曼家餐桌前,和他們一起說,「我開動了」,再端起碗來。

在有禮品嘗完主人家招待的飯菜,並對主人家手藝進行誇獎之後,宗像禮司才進入正題。

「想必這段時日,威茲曼先生亦是察覺到了世界的異變。」

青之氏族的使命是維護秩序,並沒有這一類研究人才,宗像禮司只能來找對此最有研究的白銀之王威茲曼。

威茲曼端起茶杯:「室長先生你是指世界融合嗎?」

宗像禮司點頭:「我詢問或試探過身邊一些人,只有王權者和核心氏族成員,才能發現異常,其他人都認為一直以來就是如此。這種能大量改變眾多人認知的力量……」

威茲曼笑著接口,抿了一口茶:「與石板或者貓的力量相似是吧?」

貓是權外者,能力是幻境,其能力之強大甚至可以扭曲人的意識與記憶,曾經的他在受到外部衝擊的情況下,也不免中了貓的幻術,以為自己是少年「伊佐那社」。

「喵嗚~小白你喊吾輩有事嗎?」忽然被cue到的貓抬頭。

威茲曼笑了笑:「我們在誇贊你的幻術很厲害。」

貓驕傲地道:「這當然啦。」渾然忘了當初在宗像禮司的青之聖域面前,她幻術被破解的事情了。

安撫完貓,威茲曼繼續與宗像禮司討論:「所以你認為,是類似貓這般的能力,修改了人們的記憶?」

威茲曼沉吟道:「可要做到這種範圍與強度的記憶覆蓋,所需要的力量,我只能想到石板本身。」

「石板本身?」

「是,」威茲曼點頭,「室長先生你還記得那個夢境吧,可以做到扭曲現實與幻像,是作為人類祈願力量本身的石板。」

宗像禮司質疑道:「這麼說這件事是石板……」

威茲曼點頭,又搖頭:「還不能肯定,我只能說要做到這種程度,至少要與石板同級別或者更高的力量。」

宗像禮司微微嘆息:「這種變化也不知是好是壞。」

「不用擔心,」威茲曼微笑道,「現在看來,這種修改記憶的力量,旨在保護普通人,若是讓所有人都知曉世界融合的事,難免會引起巨大恐慌,就像當年石板的存在被揭露出去一樣,在當前環境下是不適宜的。」

宗像禮司亦想到了這一點。

提到此事,他話鋒一轉:「總之關於世界融合的真相,只能拜托威茲曼先生你繼續調查研究了。不過我此行前來,不單只為此事。」

「喔?」威茲曼疑惑,「不知還有什麼事?」

宗像禮司轉向在一旁靜靜聆聽他們對話的夜刀神狗朗,微微鞠躬道:「我想拜托狗朗君,幫忙聯系綠之王遺留下來的氏族,御芍神紫和五條須久那。」

夜刀神狗朗微微一怔,沒想到這還有他的事,隨即聽到那人的名字,「不知道Scepter 4首領找他做什麼,是要逮捕他嗎?」

他們師兄弟二人的關系經歷種種之後,已不再像當初那般劍拔弩張,若是青之王想從他這裡獲悉線索逮捕他們,那就是失算了。

「並非如此,」宗像禮司像是知道他誤會了,淡笑著搖頭,「是有其他的事,需要向綠之王氏族的他們確認一下。若是我貿然帶著Scepter 4的人找上門,不免讓他們誤會,橫生枝節。相較而言,通過狗朗君向對方傳達我合作的善意,是當前最適宜的方式了。」

夜刀神狗朗下意識看向威茲曼,威茲曼微笑著對他點頭,他這才對宗像禮司道:「我會向他傳達你的意願,但師兄他們到底想不想見你們,我不能確定。」

「這沒關系,狗朗君願意幫忙就好。」宗像禮司淡然道。

中國有句古話叫先禮後兵,若對方執意不願和平對話,他也只能帶著Scepter 4成員上門,親自與對方「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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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本章多出場的是K的人物,推薦有不了解的小可愛可以百度或者去小破站補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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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宗像禮司拜托夜刀神狗朗傳訊不久, 御芍神紫那邊就有了回信,同意一會。

不過有前提,他要求必須宗像禮司獨身前往會晤地點, 身邊不得帶任何人。

當時在旁的淡島世理聽到條件,急忙喚了聲「室長」, 就表達出不同意的意願, Jungle成員御芍神紫是前任無色之王的徒弟, 擁有堪比王的高超劍術,而他那邊還有五條須久那與平阪道反兩位高手在,讓室長獨身前往,未免太過危險。

但宗像禮司還是同意了,縱使失去石板力量的加成, 他亦自信有能力保護自己, 而且對方既然同意會晤, 大概率不會有什麼危險,反倒是淡島過於擔心了。

「欸,青之王你向我詢問,遺留下來的Jungle成員裡, 是否有什麼異動?」御芍神紫坐在天台的欄杆上,玩弄著自己剛做好護理沒多久的指甲。

會晤的地點最終選定在一座廢棄大樓的屋頂天台, 既掩人耳目,又方便一有不對隨時撤退。

五條須久那抱臂冷哼:「我們憑什麼要告訴你。」

「不必火/藥味如此濃重, 我們現在沒有衝突,」宗像禮司淡笑了笑,「此事事關重要,Scepter 4這邊是抱著誠意而來,向二位征詢線索, 沒有惡意。」

「哦?」御芍神紫挑眉笑道,「什麼誠意?」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忽然轉向五條須久那說:「五條君可知,你家正花大筆金錢找尋你的消息,還承諾若有人能將你帶回家,將許以重金。」

五條須久那臉色一變,最終還是冷了下來,冷哼:「我還怕那些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他出生歷史淵源悠長的五條家,家中代代為高官,正是為了逃離家裡那種充滿壓抑和控制的環境,他才離家出走,後來遇到比水流,加入Jungle的。

宗像禮司搖頭:「五條家代代侍奉國常路家,在非時院內亦頗有話柄權,不可小覷。」

非時院便是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的氏族,其中許多成員皆是島國高層的政界精英,在黃金之王逝去之後,其中部分忠心之人遵從黃金之王的遺願,聽從白銀之王威茲曼的指揮,也有少部分人投向了他們Scepter 4這邊,但亦有一部分人在脫離黃金之王管轄之後,逐漸自成一派。

在石板已碎的現在,不會再有新王誕生,但從前那些氏族成員獲得的能力,卻並不會消失。失去王的氏族,就像權外者一樣,亦是Scepter 4需要警惕觀察的對像,所以宗像禮司向來對這些情報消息非常關注。

「謝謝青之王的關心,」御芍神紫勾唇笑道,「如果只是非時院那些廢物的話,我們大概不必憂心。」

別的不說,當初進攻非時院御柱塔時,他可是單兵突入,一人一劍掃平了一群非時院兔子,如入無人之境。

「如果不止非時院成員呢,」宗像禮司轉向五條須久那道,「咒術界御三家,擁有六眼的五條家,想必五條君應當知曉。」

「知道。」五條須久那有些郁悶,鬼知道這個咒術世家是忽然從哪裡冒出來的,但自從前些日子發現世界不對勁之後,周圍就憑空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水流去世之後,他與紫並沒有繼續流的那「讓全人類進化」的夢想,畢竟他自己的夢想……僅僅只是自由自在地和他們一起,快樂地玩游戲而已,他最懷念的,永遠是當初幾人一起度過的溫馨時光。

最終之戰後,他和紫在外流浪,日常生活的收入主要依靠在網絡上接收委托,或者利用網絡編程技術獲取收入,流雖然不在了,但Jungle的大部分網絡構架還在,他從前從流那裡學的技術還在。

網絡高手與情報販子往往只有一線之隔,五條須久那很快從「暗網」中得知了妖怪和咒靈存在,以及他家突然「多」了一支親戚的事實。

在他調查到的「歷史情報」裡,從鐮倉時代五條家自高辻家分化出去開始,有咒力成員就歸屬咒術師五條家,無咒力之人就劃歸到半家五條家,咒術師五條家保護家族在咒靈的襲擊下延續不滅,半家五條家代代在朝為官,用權勢為其提供支撐。

五條須久那:不存在的親戚增加了……如果我家有這種關系,當初怎麼會去代代侍奉國常路家,當我傻啊= =

「你提起這個干嘛,」五條須久那沒好氣地說,忽然想到什麼,「難道……」

宗像禮司點點頭:「昨天我與咒術師五條家代行的五條悟先生會晤時,五條君的父母正在那裡拜訪。」

「可惡,他們又……」五條須久那狠狠地跺了一腳,「總是這樣這樣,完全不考慮我的意願!」

御芍神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靜下來,」他看向宗像禮司,笑道,「既然青之王誠意十足,我們也不能沒有表示不是,你關心的事情,我們會幫你留意的,一有消息,會再聯系你。」

他說完這話,地上憑空出現能容納二人位置的發光綠圈,卻是平阪道反的能力,隨後不久,御芍神紫與五條須久那二人就通過光圈消失在原地。

宗像禮司亦返身准備離開天台,談成這樣,已經是他預期的結果了,與有確切目標的綠之王比水流不同,御芍神紫與五條須久那不能以利益打動,那就只能打感情牌了,因為他提供了對五條須久那有利的情報,御芍神紫才打算還人情給他。

他剛打開天台大門,通訊器恰時響起。

「這裡是宗像禮司。」

「室長!」

「淡島啊,有什麼事嗎?」

「我這邊有新發現!您那邊的會面結束了沒有?」

聽著淡島急切的聲音,宗像禮司神情不變:「啊,結束了,新發現是嗎?稍等,我馬上回來。」

說完關閉通訊器後,他立刻改變主意,放棄了慢慢走樓梯,直接轉身從天台跳躍而下。

*

「嗖」的一聲,箭矢正中靶心,尾羽猶在振動。

玉音好收弓動作,那邊裁判就報出了她滿環的成績,她退後幾步,微微側首,就正好能看到站在她側邊射箭的五島理香和森本杏子的成績。

五島發揮正常,杏子甚至超常發揮,甩開對手桐萌學校的三番一大截。

這場比賽贏了。

關東大會,冰帝弓道部拿到了冠軍。

行完禮儀之後,比賽正式結束,弓道部其他成員立刻撲了過來,歡呼起來。

「我們是關東冠軍!」

之前冰帝女子弓道部關東大會的最好成績是亞軍,是兩年前,玉音還在讀國一時的前輩創造的,而去年因為提前遇到桐萌,只拿到第四名,今年可以說是一雪前恥了,隊員們情緒如此振奮也能理解。

「啊,西園寺前輩,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杏子的情緒更是激動,抱著她又哭又笑,不肯撒手,「我沒有辜負神田前輩的期待,嗚嗚……」

「好了好了,把眼淚收收。」玉音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背,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但心裡也不由得為她們的高興所感染。

「恭喜啊!玉音。」

原本在場邊的淺見沙耶也掩不住激動之情過來道喜,她是聽說玉音參加了弓道部之後,專程過來觀戰的。

「剛剛比賽太刺激,太緊張了,我差點忘了拍照,」沙耶舉了舉手中的照相機,吐了吐舌頭說,「還好最後按了快門~」

「 淺見前輩,那我呢那我呢,有沒有把我拍得好看一點。」杏子舉手道。

「有有有,你和五島同學的照片都有。」

之前大家光顧著比賽去,沒有想到照相這層,以往也是比賽結束之後,在舉獎牌時才會拍個全體合照,今天有淺見這個攝影社的成員在,眾人之前就開玩笑說,就當她是女子弓道部的專屬照相師了。

「西園寺。」

玉音聞聲回頭,就看到五島理香漲紅著臉站在她身後,「今天、今天謝謝你了!」

玉音微微一怔,很快勾起唇角:「不客氣,是你自己調節得好。」

今天第一輪射箭時,五島理香有個明顯失誤,如果她不能快速調整好心態,這一輪成績落後還不算,可能嚴重影響之後的發揮。

當時五島理香心裡就緊張極了,心跳如擂,手指都不禁有些顫抖,如果不是耳邊忽然傳來西園寺鎮定的提醒聲,她恐怕就陷入那種情緒漩渦出不來了。

但當她抬頭看過去,西園寺又在專心射箭,周圍所有人,包括裁判都沒感覺到西園寺和她說過話一樣,這讓五島理香不由又有些懷疑,難道是自己過度緊張產生幻聽了?

所以當比賽結束之後,她糾糾結結要不要過來道謝,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過來了,而西園寺的反應也說明,當時真的不是她的幻聽。

「我以前特別討厭你,對弓道的態度不端正。」

像是要一口氣把心底的話說完一樣,五島理香驟然開口道,「但我今天忽然察覺到,或許你對弓道的心比我更虔誠,是我不該以自身狹隘的觀點去猜度你的態度,我為我以前對你的不禮貌表示道歉!」說完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

玉音被她的行為嚇了一跳,連忙扶起她,老實說就她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態度,正常人都不會不滿的好不好,她從來沒將五島理香的態度放到心裡去。

玉音扶起她笑道:「你真想感謝我,以後對我翹訓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

「那可不行,」五島理香故意板著臉道,「得閉兩只眼才行。」說完就忍不住笑了。

森本杏子看到她倆和好,更是高興,「五島前輩,今天關東大會贏了,我們有什麼獎勵呀!」

五島理香咳嗽一聲:「當然有了,我早讓人預定了餐廳,如果贏了,大家就一起去吃飯慶祝。」

「耶~前輩你真好!」

「但是慶祝完,就算拿了關東大會冠軍,我們還是不能松懈,之後要繼續認真訓練,備戰全國大賽才行,周末我訂了輕井澤的民宿,到時候全社團的人要一起去集訓!」五島理香鏗鏘有力道。

「啊……」有隊員被嚇到,「剛結束關東大會,周末我們不能休息一下嗎?」

有人點頭贊同:「就是就是,輕井澤欸,度假勝地。」

五島理香這才松口:「我們周五下午過去,周日晚上回來,時間上我安排了半天左右自由活動時間。」她本來打算把具體安排先隱而不說的,但現在看來不行了,大家都想放飛得緊,有松有馳才是合格管理之道。

「哦哦~五島前輩你真好!」

一群人換過衣服,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從會場離開。

路上沙耶還在和玉音分享她拍的照片,杏子時不時伸頭過來鬧著要看,一路歡聲笑語。

*

「那個……玉音、醬。」

剛步出會場,玉音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她轉過頭,就看見一名無比熟悉的人,出現在她面前。

「淡島……桑?」

眼前穿著靚麗貼身常服,一副精英白領打扮的人,不是Scepter 4副長淡島世理還會是誰。

旁邊的沙耶和杏子聽到動靜看過來,見到一身御姐氣質的淡島世理,也不禁驚嘆:「哇,大美女!」

杏子還不忘和她咬耳朵:「前輩前輩,這大美女是誰啊,難道是你姐姐?」

淡島世理的聽力何等敏銳,她輕咳了一聲,引起幾人注意,隨後她指向街對面的露天咖啡館,說:「玉音醬,我和你表哥剛好在對面喝咖啡,見到你出來打個招呼,你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表哥?

玉音第一感覺是懷疑,她什麼時候多了個表哥她自己怎麼不知道,隨後順著淡島桑所指看過去,就看見坐在街對面不遠,正對著她招手的前上司宗像禮司。

「哇,大帥哥!」順著看過去的杏子又忍不住感嘆,「西園寺前輩你家基因太好了吧,都是俊男美女!」

「這……我和社團同學約好了一起去慶祝的。」

雖說從迦具都隕坑那晚開始,玉音早就感覺離室長他們找到自己,不會太久了,但還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才過去幾天啊,就找上門了。於是她下意識找借口拒絕。

好吧,就算現在她不過去,等她所說的慶祝會結束,到時室長和淡島桑絕對就會在門外等著她的。

「沒關系沒關系,離慶祝會開始還早,」今天徹底和玉音達成和解的五島理香聽到她說,連忙跑過來解釋,「西園寺你要是有事去就好了,我把餐廳的地址發你,你記得在吃飯之前到就行。」

「可是……」

可是我想死緩,不想立即執行啊!

「那就這樣說定了,」淡島世理淡淡一笑,「待會兒我和她表哥會開車送她去你們慶祝現場的,不用擔心。

*

沒關系,不就是掉馬甲嗎,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一路上,雖然就短短二十米,橫穿馬路的距離,玉音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准備。

但等她站到宗像禮司面前時,心底還是不禁有幾分忐忑。

與經歷後面三個世界時不同,玉音第一次穿越時,還是真少不經事。

她加入青之氏族時,還只有十六歲,是Scepter 4裡年齡最小的成員,一直到比她還小一歲的伏見猿比古加入,她才擺脫掉最小這個頭銜。

可以說當時的她真的年輕氣盛,一腔熱血,青澀不成熟,而在那時出現在她面前的室長宗像禮司與副長淡島世理,就是她崇拜並學習的對像,而室長和副長在工作之余,也更多地將她當一個年紀小的晚輩來看待疼愛。

「室長。」

站到宗像禮司面前,玉音低低喚了一聲,像不知道該怎麼認錯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

宗像禮司細細端詳了她幾眼,來之前,他也只在淡島收集的資料裡看見過幾張玉音現在的照片。

打量完畢,他忽然笑了:「看到你現在這副安好的模樣,我很高興。」

玉音猛然抬起頭:「你不責怪我什麼嗎?」

「責怪,」宗像禮司反問,「你有做什麼我必須責怪的事情嗎?」

「這、那個……我明知道Scepter 4的存在,但沒有歸隊算不算?」

宗像禮司轉向淡島世理詢問:「淡島,西園寺玉音如今在Scepter 4檔案記錄中的狀態是什麼?」

淡島世理立即答道:「死亡。」

宗像禮司轉回來道:「就這點而言,你不算私自離隊,我們也沒理由為此責備你。就死而復生這件事,正常人都會害怕被人知曉,我理解你的選擇,就算是我,也需要考慮你這件事如果擴散會造成什麼影響。」

Scepter 4裡認識、熟悉玉音的人不少,玉音「死而復生」的事情在內部被他們知道了還沒什麼,但是萬一不小心傳揚開去,永遠不要低估醜惡人性對生命的貪婪和無休止的欲/望。

聽到室長這般說,玉音是很想松一口氣的,如果她沒有犯下另一個大錯的話。

「但是、就是,那個、我不小心……」玉音磕磕絆絆地說。

「哦,你是想說你在復活生活的其他世界,寫了幾本小說,結果一不小心世界融合了,於是現在把王權者、咒術師、異能者和妖怪的存在泄露給大眾知道了?」

宗像禮司將一本書推到她面前,平淡無波的爆出一個大雷。

玉音瞪圓眼睛,拿起那本《彩虹王冠》,實在沒想到熟人裡第二個看到她寫的小說的人,會是室長。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笑了:「客觀評價,寫得不錯。」

玉音臉一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寫這一本時文筆還比較稚嫩,純粹靠新奇的設定、曲折離奇的情節、富有魅力的人設和精彩的戰鬥才吸引到讀者的目光,直到後期文筆才慢慢成熟。

「事實已經造成了,擔心受怕於事無補,現在最迫切應該思考的,是如何將事件的惡劣影響降低到最小。」

宗像禮司端著咖啡喝了一口,在說完這段話之後,忍不住笑道,「在不知道這些書是你所作的之前,我和淡島、伏見都誤以為這是針對王權者的陰謀,甚至認為這可能是Jungle成員所為。」

「這怎麼可能?」玉音下意識反駁,「我、我就是在網絡上連載,意外走紅的……」

宗像禮司輕笑一聲:「這些伏見向我彙報了,知道你可能還活著之後,他才恍然大悟,之前在網絡上調查那名小說家時遭到碰壁的熟悉感,原來和以前他與你切磋技術時類似。」

如果不是二人的技術都吸收過Jungle在網絡技術上的先進特點,伏見也不會搞錯調查方向,以為始作俑者是Jungle的人了。

「伏見,他還好嗎?」玉音補充道,「我知道他歸隊了,上次我偶然看到他穿制服執行任務了,Jungle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她第一世死的時候,Scepter 4與綠之王的對抗正激烈,那時伏見與室長大吵一架,叛逃去了Jungle,所以《彩虹王冠》最後的結局是她靠自己的想像杜撰編寫的。

「已經結束了,石板碎了。」宗像禮司放下咖啡杯說。

「碎了?」玉音有些難以想像,擁有那樣龐大力量的石板,居然也會碎裂嗎?她最終在小說裡安排的結局,也只是石板被幾位王聯手封印埋藏起來而已。

「是白銀之王做到的,在這件事上,我很佩服他。」

當時他瀕臨掉劍,一不小心就會造成如迦具都隕坑一樣的下場,甚至都已經囑咐好淡島,隨時准備弒王。

玉音則在想,難怪世界融合之後,她以氏族身份感受到的與王的聯系變弱了,原來石板碎了。

「石板破碎之後,王權者的存在也沒有過去那般重要了。」宗像禮司淡淡講述道,當初之所以要壓住王權者的消息不泄露,就是怕石板的存在泄露,引起有心人覬覦。「既然是你寫的小說,不是惡意泄露,那造成的影響只要適當引導就可以了。」

在這方面,集合Scepter 4與非時院的力量,想控制不難。

「如今更為困難的,反而是融合世界造成的新一輪力量失衡,秩序失穩。」

宗像禮司忽然抬首看向玉音。

「我與淡島已看過你後面三個系列的小說,從中可以看出你對那些世界的理解很深,至少比現在的我們深刻。對此,玉音你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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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室長:我們還是來談談工作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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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室長不愧是室長, 三句話不離工作,玉音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不過她早就習慣了不是麼?

「室長想探討這件事的話, 恐怕需要換一個地點。」

三人如今在露天咖啡館,周圍人來人往, 若說談及太多機密之事, 容易造成情報走露。

像剛才她與室長談話時, 淡島桑為了防止他們交談內容泄露,就一直在警惕地注意周圍,防止旁人走近。

宗像禮司頷首道:「我也正有此意。」

三人於是起身,將談話地點轉移到了車輛裡。

「喲,你居然還沒死啊。」

坐在駕駛座上的伏見猿比古向她招了招手。

玉音眯了眯眼, 笑道:「你都好好臥底回來了, 我活著有什麼奇怪的嗎?」

宗像禮司對他們這些屬下私底下的相處模式, 從不過問,只是對玉音道:「現在你活著的消息,室裡只有我、淡島與伏見三人知曉,所以此行就讓伏見當司機了。」

三人上了車, 淡島坐前排副駕駛,玉音與室長宗像禮司在後排。

伏見將車門關上, Scepter4特制專車的隔音效果出眾,他再開了信號干擾器, 防止竊聽設備或者像比水流那樣能控制網絡的異能發揮的功效。

玉音看著他做完這一切措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開口就是:「把你筆記本借我。」

伏見微微皺眉,滿是不情願,只能把幾乎形影不離的工具借給她使用。

玉音接過筆記本, 三下兩下就找到了他儲存在本地的一些原始檔案,再重新開了一個文檔,一邊打字一邊向三人分析講述。

「世界融合之後,除了舊有的權外者之外,Scepter4多出了來自異能者、妖怪和咒靈三個方面的威脅與挑戰。

這三者中,妖怪與咒靈在島國的歷史悠久,數目龐大到無法估量,異能者則是近現代方在島國出現的。妖怪中最為厲害的是大妖怪,但遠古大妖怪現在多不可見,我推測他們應該去往其他異空間生活了,如今僅有的一些,不是被封印,就是避世而居,不與人接觸,剩下的那些小妖怪,多數是些力量地位又人畜無害的,少部分對人類懷有惡意,產生威脅的,以Scepter4成員的普遍水准已可以對付了。

相對而言,咒靈比妖怪更可怕,如果說妖怪中尚有懵懂無知心地純潔的存在,咒靈就是純粹惡的集合體了。」

「等等。」

她剛說到這兒,就被伏見打斷了。

伏見提出疑問:「咒靈與妖怪到底如何區分的,不都是異於常理的存在嗎?我看了一些可以查到的案例,有的都市奇談怪聞分在了妖怪裡,有的卻是咒靈。」

「好問題,」剛到咒靈世界時,玉音也有與伏見同樣的疑惑,直到上了咒術高專,經人教導之後才解開這個疑惑,「咒靈與妖怪最大的不同在來源上,妖怪的來源多種多樣,有天生天養,也有由人或者器物異化而成的,不能一概而論。但咒靈只有一種來源,就是源自人類的負面情緒,所以咒靈天生與人類對立,是充滿惡意的存在。」

淡島思考道:「按照你的說法,之前我們Scepter4出動時消滅的那些非自然生物,是咒靈?」

玉音頷首道:「應該是沒錯。」接著道,「如果你們想判斷敵人是妖怪還是咒靈,有一種簡易方法。妖怪無論大小強弱,一般都有神智,除非神智錯亂的妖怪,大多都能交流。但咒靈中有清晰神智的極少,除了少數特殊類,比如說裂口女之流能說話之外,多數都沒有交流能力,而有神智能對話的咒靈,無不是頂級的存在,遇到了這類咒靈,我對除室長之外的Scepter4成員只有一個建議,那就是馬上跑。」

「跑?」伏見一推眼鏡,滿不在乎地笑道,「真的假的,我倒是想見識見識。」

「我不是開玩笑,」玉音面色嚴肅地說,「特級咒靈壓迫感極強,還能很快頓悟領域。還記得前幾天迦具都隕坑的異動嗎?那便是盤踞在迦具都隕坑的巨大怨念與恐懼情緒形成的特級咒靈,如果任由他成長,擁有特級實力的他很可能重現迦具都隕坑的悲劇。」

能重現赤王掉劍級別的災害嗎?伏見咋舌,這才真正重視起來。

「那天果然玉音你也在場。」宗像禮司篤定道,會對那日情況如此清楚,只可能在現場了。

玉音干笑兩聲,想打馬虎眼:「只是湊巧,剛好接了個委托過去,沒想到會遇到剛剛生成的咒靈。」

「不是湊巧吧,那天你和的場先生,還是五條先生一道過去的?」宗像禮司猜測著問道,「我猜是的場先生,他是你師兄,又是的場家當主,完全能夠對外掩飾住對你不利的消息。而咒術界那邊,五條先生雖戰力卓越,卻無法一個人做主,上面還有決策層存在。玉音你既然不願意主動現身於Scepter4面前,那就更不可能將自己的存在泄露給咒術師協會了。」

這次他們之所以如此迅速地鎖定玉音,就是在宗像禮司篤定小說家與的場靜司、五條悟有某種關聯之後,淡島世理重新細致地調查了兩者的密切關系者,在這種排查下,從小被的場家收養的「西園寺玉音」與東京咒術高專低五條悟兩屆的學妹「西園寺玉音」就映入了她眼簾。

淡島本就與玉音關系親密,兩次看到與玉音同名之人,不由就生出了一絲懷疑,朝這方向繼續調查,之後她迅速找尋出了那兩位西園寺玉音的詳細資料,包含照片、擅長的武器等在內,兩相印證,很快就察覺出了端倪。

那日與綠組二人的會面後,宗像禮司接到的電話,就是淡島在稟報這件事。宗像禮司稍作思考,就讓淡島通過Scepter4的bluecode申請,調閱查詢東京都乃至整個關東地區民眾的戶籍資料,很快從中搜尋鎖定到了玉音,確定了她現在的身份。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室長你,」玉音嘆氣,怎麼她身邊盡是這種聰明人,「那天我與師兄是接到委托趕往迦具都隕坑的,隨後在那兒遇到了高專學生,五條學長是之後趕來援助的。」

宗像禮司點點頭:「這樣就說得通了。」也許他們現場勘察到的戰鬥痕跡相吻合。

「關於咒靈和妖怪,需要注意的禁忌,我都輸入在這裡了。」

交談間,玉音也沒忘記手上的正事,將屏幕示意給室長看,「這部分內容需要Scepter4隊員記熟。另外,對付作亂的妖怪與咒靈,除非情況緊急不得不出手,我建議室裡最好還是聯絡除妖人或者咒術師處理,畢竟術業有專攻。」

宗像禮司頷首:「這點我亦同意,不過之前Scepter4沒有與對方合作的先例,想要及時聯絡對方,到對方及時達到,這中間的聯系配合要做好,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玉音再嘆氣,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為了維護他心目中的秩序,室長還真是不願意放過任何可以利用的條件呢。

「除妖師那邊,室長你聯系我師兄就好,他也知道我與Scepter4的關系,至於咒術師那邊,室長你若想走官方程序,就必須與咒術師協會的上層打交道。啊,不過要做好對方效率很慢,又容易出錯的心理准備就是。若想走捷徑簡單點,直接聯系五條悟就好,或者東京咒術高專的夜蛾校長,不過後者的話,他不知道我的事,室長你也必須正式拜訪與他商談。」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這些都不成問題。」

咒術師協會那邊,可以通過政\府高層,間接對話,有政府在中間協調,想來對方也不能太過傲慢囂張。與咒術師協會交流後,再去找那位高專校長商談具體合作的事宜,協會才不會認為其有擅權的行為。

「至於異能者,」玉音心想終於快要討論完了,「我想室裡的資料已經收獲不少了。」

坐在駕駛座的伏見點點頭,這部分可花了他不少心思,才收集到部分情報。

「有異能特務科的存在,異能者也不用多擔心,就是Scepter4去橫濱行動時,要額外注意一些武裝偵探社與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江戶川亂步都是高智商型人才,太宰治還具有讓別人異能無效化異能[人間失格]。而港口Mafia有重力使中原中也的存在,都是需要著重注意的對像。此外就是……」

玉音斟酌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賣一波上司,想了又想,最終她只是提醒著說了句,「異能者的能力,與權外者類似,都比較獨特,比如說有像綠王比水流那樣能控制計算機的。」

聽到這裡,伏見眼神一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有像赤組的櫛名安娜那樣,能預知未來的異能。有通過斷案推測出凶手,就能讓凶手死亡的特殊型異能。還有能通過接觸物體,就能獲得物體上相關記憶的異能……這還只是我所知道的部分,所以與橫濱異能者接觸時,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聽到玉音對那些異能的形容,宗像禮司與淡島世理的臉色亦凝重了幾分。

「除此之外,異能者與王權者不同,分布範圍不僅在島國,而是全世界都有。在國外,尤其是歐洲與美國,也有數量不少的強大異能者存在。」

為了讓室長直觀了解其實力,玉音又補了一句。

「作為老牌異能者聚集地的歐洲,甚至擁有許多超越普通級別的異能者,名為超越者,其戰力與王權者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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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承前啟後的一章,還真沒想到寫了這麼長,但是不寫清楚之後一些劇情又不好展開_(:з」∠)_

很多小伙伴擔心室長以後面對涉谷事變會不會頭禿,其實不會有這麼慘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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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交流完信息之後, 宗像禮司非常爽快地讓伏見猿比古駕車,將玉音送往她社團聚餐之地。

「如今玉音你身份復雜,恐怕不適合現身於人前, 平日裡繼續在校讀書便好。」

宗像禮司說到這,忽然想起當年邀請玉音加入青之氏族時, 她亦只比現在大一歲。

那時他剛剛成為青之王, 而Scepter4因為迦具都隕坑事件, 失去前任青王羽張迅成為一盤散沙已經很久了,對於他的上任,許多舊人非常不滿,他想要管理統轄好這樣大一個機構,適時提拔自己的親信, 就顯得尤為重要。

所以他果斷邀請了飛機事件時他結識的兩位優秀女性——淡島世理與西園寺玉音加入。

而現在的時局, 與當初又有所不同, 並無一定讓還是國中生的玉音加入的道理。如果不是世界融合的特殊境況,她之特殊經歷對Scepter4幫助極大,宗像禮司都不一定會選擇今日來見她,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如有需要, 我會派伏見聯系你。」

駕駛座上伏見回頭對她招手,開門見山地說:「我的秘密郵箱地址你記得吧, 沒事平時用這個聯絡,有事我直接開車來找你, 如果碰上需要緊急出動的情況,你自己注意掂量影響,有需要掃尾遮掩的可以聯系我。」

「知道啦,知道啦。」玉音揮了揮手,她與伏見年紀相當, 雖然現在她年齡變小了,作為同齡人相處向來有些「互別苗頭」,不過單從能力來說,伏見還是很可靠的。

向室長和淡島桑敬了一禮,二人頷首回禮後,玉音才提著弓道包,迤迤然下車離開。

待玉音身影漸遠之後,宗像禮司搖起車窗,轉頭吩咐道:「淡島、伏見,將今天得到的情報好好梳理下,需要上保密級別的上保密級別,剩下的整理好後,作為新增注意事項讓劍機隊全體隊員背下。」

淡島和伏見:「是!」

宗像禮司略作停頓,又道:「另外,淡島,幫我預約與的場家當主的會面時間,再寫拜帖送到咒術師協會那邊去。」

「明白。」淡島應下。

車輛重新開始駛動。

宗像禮司的目光掠過路邊偶爾隱現的非人類生物,微微嘆了口氣。

想要維護這方世界的秩序與安穩,縱使只是表面上的,與過去王權者還在時相比,除了少了份掉劍的風險,如今這份責任的重擔完全不輸從前,甚至猶有勝之,讓人不敢有絲毫松懈之心。

*

「喂,師兄,有什麼事?」

玉音接到的場靜司電話時,正在家裡收拾行李,明天下午放學後,社團眾人要直接在學校集合,乘車前往輕井澤集訓,所以准備工作必須今晚提前做好,明天早上就直接提著行李去學校。

電話那頭傳來師兄淡淡的笑聲:「沒事我就不能找你?」

玉音一邊壓行李箱,一邊回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師兄你。讓我猜猜,你不會是想給我布置新委托吧?上次我們說好了的,迦具都隕坑的委托算是S級別的最高難度,一個頂三,這周任務算我全部完成了的。」

「答應你的事,我從無反悔,」的場靜司並沒有否認,而是道,「你與那位Scepter4的室長先生,今天見過面了?」

「師兄你怎麼知道?」玉音手上動作一頓,她很確定今天肯定沒有被妖怪跟蹤。

「放心,我沒派式神跟著你,」的場靜司像是猜到她的想法,直接公布答案,「七瀨今天告訴我,那位Scepter4室長先生宗像禮司派人預約與我見面,我就猜測你們應當是見過了。」

「好吧,師兄你料事如神,」玉音換了個手拿手機,「我今天確實和室長他們見面聊了會兒,還建議他們在遇上妖怪作亂的事件時,可以與除妖師聯絡,大概是這樣,室長才會聯系你的吧。師兄你同意了沒?」

「哦,我暫時拒絕了。」

玉音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為什麼呀?」

「這幾日的場家要舉行除妖師集會,我暫時抽不開時間,只能回復那位宗像先生,預約時間只能在三天之後。」

原來只是推遲幾天,玉音松一口氣,差點以為師兄打算直接否決合作的事,明明是兩廂有益的事。

「我打電話就是想問問玉音你,集會你來不來?」

「這個師兄你問晚了啦,明天開始,我要在輕井澤參加社團集訓。」

電話那頭師兄輕笑了一聲:「這實在太巧了,這次除妖師集會,我定的地點也是在輕井澤別墅區。」

玉音一陣無語,打死她也不相信這只是個巧合,「你不會是想讓我在集會上亮相吧?」

的場靜司建議:「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戴面具。」

除妖師群體裡除了的場家等名門,也有不少散人,許多人為了保密,都不會以真面目在集會等場合亮相,而會以特殊面具覆面,不過的場家一貫強勢逼人,以往師兄也好,她也好,還是七瀨他們都沒有戴面具的習慣,玉音想著她要是戴著面具去,恐怕比不戴還引人矚目。

「我還邀請了夏目君,你確定不來嗎?」

玉音猶豫再三,終於松口:「我晚上可以過去。不過師兄你不用公布我是的場家的人,我用散人身份,戴面具進入就行了。」

的場靜司語氣一派輕松,似乎早料定她會同意的樣子,「那就這樣說定了。」

*

清晨,玉音到校後,先把行禮放置到社團道場,才回到教室。

「西園寺,恭喜了。」

她剛坐在位置上,旁邊一看就心情很好的跡部景吾,立刻就向她發出祝賀。

「恭喜你們弓道部擊敗桐萌中學,獲得本屆關東大會冠軍。」

「呃,謝謝。」玉音微微愣了愣,沒想到跡部的消息這麼快,弓道部獲勝讓他這麼高興嗎?

「你們弓道部有什麼想要的獎勵沒有?對於首次獲得突破性成績,拿下關東大會冠軍,學生會和校董會對相應社團進行表彰獎勵,無論是社團撥款還是新設施、安排旅行等等,都可以考慮。」學生會長跡部景吾豪氣地表示。

「這個的話……社團的大家都還沒有想好,」玉音捋了捋發絲,思考道,「畢竟比賽還沒結束,後面還有全國大賽,這周我們還要去輕井澤集訓呢。」

跡部聞言,挑眉道:「你們也要去輕井澤?」

「誒,也?」玉音疑惑,難道……

跡部矜持地頷首:「我們網球部這幾天在輕井澤集訓。」

跡部今天心情這般愉悅,當然不止是因為弓道部拿下關東大會冠軍,給冰帝學園增添了榮耀,讓他這學生會長臉上也有光,而是因為全國大賽賽組委已經傳來確切的消息,確定冰帝將作為東道主東京地區的增補名額參賽。

自從昨天聽到這個消息,跡部嘴角上的弧度就沒下來過。

何況昨天他還接到手塚國光的電話,對方先是感謝了他贈送的關於治療手臂的運動傷害恢復機構的資料,隨後的談話中,難得手塚拜托了他作為前輩,去「教育教育」他家青學的繼承人。

考慮到青學為對抗立海大,這幾天正在輕井澤那邊集訓,跡部大手一揮,打算今天就把全體正選隊員載到他輕井澤別墅去,和青學展開練習賽。

看到跡部溢滿高興情緒的眼睛,玉音雖不了解確切情況,卻也猜測到應該是網球部的情況有變,而且還是往好的方向轉變,也就只有網球方面的事情,能令跡部這樣喜形於色了。

*

這就是為什麼,放學後,會同時有兩輛大巴堵在冰帝學園校門口了。

「誒,我沒聽說哪個社團或者班級要搞集體活動啊?」好奇寶寶杏子張望了一下,見對面那輛車內還是空的,問道。

玉音順口回答了:「哦,那是網球部的車,他們也要去輕井澤集訓。」

杏子聞言眼前一亮:「是網球部嗎,全是帥哥美男的網球部,他們也要去輕井澤嗎?」她一頓,「等等,玉音前輩,你怎麼知道?」

「你忘了我和跡部一個班?」

「哎哎,原來如此。」杏子一敲掌,高興地道,「這樣豈不是說明,我們在訓練之外,還可以看帥哥了!」

「別高興得太早,輕井澤地方那麼大,你想想跡部向來的手筆,他們肯定不會在我們住的地方附近啊。」

杏子馬上沮喪起來:「也對哦……不過這次我們的住宿地點,是五島前輩找的,據說是她家長輩的房子,應該比我上次找的地方條件要好吧。」

不一會兒,網球部成員也陸續從校內出來了。

跡部景吾毫不避讓地領頭走在最前方,他身後是玉音之前見過的大個子,現在她知道對方是二年級的樺地崇弘了,樺地直接提著一名仍在呼呼大睡的橘發少年,寸步不離緊挨著跡部走著,行動間絲毫沒受到影響。

「怎麼有兩輛車?」隨後的向日岳人提著行李包,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我們是哪輛車啊?」

忍足侑士順著他所指望去,很快就看到同樣站在校門口的西園寺玉音等人,他推了推眼鏡,回頭對岳人說:「是女子弓道部的人,我沒記錯的話,她們剛拿下關東大會冠軍,應該也是去哪裡活動吧。」

按照原本的賽程安排,本來國中網球比賽的關東大會也在這周結束,結果因為天氣問題,遇上大雨延期了一周,而弓道是室內比賽,比賽那天也剛好沒下雨,就順利結束了。

「啊嗯,沒錯,弓道部的人也要去輕井澤,不過別人不是去度假的,同樣是為之後的比賽進行訓練的。」跡部打了個響指,「其他社團拿下關東大會冠軍還這麼努力,你們也不能放松。」

就在剛剛,跡部已經向網球部眾人公布了他們能參加全國大會的好消息,除了睡著了沒聽到的芥川慈郎之外,所有人聽到這消息都興奮不已。

「是!」

唯有忍足侑士冷靜推了推眼鏡,所以跡部是怎麼知道弓道部訓練地點的?作為其他社團活動的具體事宜,是不會向學生會呈遞具體地址的,換而言之,作為學生會長的跡部不應該知情,除非他有另外的消息渠道,而這渠道很可能是……

他目光落在即使在弓道部成員裡,個子極高挑很惹人矚目的西園寺玉音身上,只有與跡部同班的她,方有可能告知跡部這件事。

這就有點意思了。

想起上次岳人提到西園寺有男友時跡部的奇怪反應,忍足侑士挑了挑眉,覺得可以再好好觀察下。

*

兩輛車一前一後行駛在通往輕井澤的公路上,同行了很長時間。

直到到達輕井澤地區之後,網球部的車開往富人區,兩輛車才分道揚鑣。

最終,弓道部的車停在一棟和式大院前,與上次合宿地點東京郊區的破舊房子相比,已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杏子仰著頭,忍不住感慨:「哇~跟我想像中一樣寬敞!」

玉音點點頭,最大的優點是,終於不用她們自己打掃衛生了。

五島理香一邊用鑰匙打開大門,一邊道:「這是我舅舅的房子,他是有段位的弓道高手,在輕井澤別墅這邊也修建了弓道場。」她會這麼喜歡弓道,也和從小受到這位長輩影響有關,「聽說我要借用,舅舅已經找人打掃過了,所以我們直接拎包入住就好,只要走的時候將道場和房間整理干淨就行了。」

與杏子感嘆著「我也想要這樣的舅舅」不同,玉音默不作聲地回頭看了眼後面的樹林。

輕井澤作為度假勝地,風景優美,綠化很好,周圍植被濃密。這樣原生態的環境在除妖師眼裡亦代表著另一重意思——棲息在此的山野妖怪的數量,自然不會少。

又因為是度假勝地,輕井澤內的房屋平時基本都是空置的,人員來往最繁華的就是夏季和某些節假日時期。曾經,玉音在妖怪世界的時候,就經常接到前來輕井澤驅妖的委托,多數是一些因故轉賣的別墅,新主人入住後老是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才會請他們除妖師出手,而這種屋子一般也是因為前主人的事,又或者因空置過久的緣故,為一些妖怪所占據。

玉音剛剛就感覺到了妖怪窺視的目光,再聽五島理香這麼一說,明白她舅舅的房子長久處於沒有人居住的狀態,立刻知道那些小妖怪為什麼會在這裡了。

她故意放出一絲靈壓氣息,果不其然,那些小妖怪就嚇得馬上跑掉了。

只希望他們識相一點,在社團大家在此集訓期間,不要跑回來搗亂。

*

玉音卻不知道,她無意中的舉動,卻給在同一片地區的另一棟房子的住宿者,帶去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那些小妖怪原本有兩處常用棲息地,一棟房子前幾天有許多人入住了,他們只好轉移到這邊來,沒想到沒過兩天,這邊房子也有了住戶,裡面還有一個氣息可怕的大人物,嚇得他們馬上跑了。

最後一群小妖怪,只能可憐巴巴地擠在隔壁房屋的倉庫裡,自娛自樂。

然而好景不長,他們在倉庫裡玩耍不久,忽然來了一個穿著熊皮的人,緊接著又進來了幾位小孩子。

沒過多長時間,那些拿著奇怪道具的少年就出現了,一個一個對著倉庫內拍進黃色小球。

問題是,那些小黃球上有靈力啊!

氣息還非常可怕!

一群小妖怪躲開小黃球的軌跡,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只要隨便中一發,他們妖生就要沒了啊!

既然已經抓到偷食物的小偷了,就不要再發射小球了好可怕啊啊QAQ

*

「等等,剛才倉庫裡那些小動物呢?」

目送警察壓走裝熊來偷東西的小偷之後,越前龍馬後知後覺想起倉庫角落裡那些小動物,拿著球拍跑回去查看。

「嗯,我猜是趁著我們剛才不注意,跑掉了吧。」

乾貞治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畢竟這山裡的野生動物還是比較怕生的,剛才我們那麼多人進來,嚇到它們了。」

不二亦頷首贊同乾貞治的說法。

「那個……」

但剛才同樣被關在倉庫裡的一年級幾人聞言,神情很奇怪地問:「龍馬君,前輩,你們在說什麼呀?」

「唔,就是剛才在這裡的那些小動物。」越前龍馬指著倉庫角落的一塊空地道,「大概也是來偷食物的吧,結果被那個小偷關在了倉庫裡。」

「但、但是……」勝郎鼓起勇氣,顫抖地說,「剛才這裡,除了我們,和那個裝熊的小偷,什麼都沒有啊。」

青學眾位正選都不由一愣。

菊丸馬上道:「你們不會是開玩笑吧,我們都看到了,就在那兒,之前發球的時候,我還特地避開打到小動物呢。」

陰差陽錯被眾位前輩的網球接二連三擊中的堀尾聰史,哭笑不得地舉手:「所以前輩們你們就打中了我是嗎?」

搞半天他堀尾的地位連小動物都比不上嗚嗚……

「抱歉抱歉,這不是視覺死角沒看見你嘛。」菊丸英二賠笑臉道。

「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我們都沒看見有小動物,堀尾是吧?」水野勝雄將偏了的話題拉回來。

「嗯額,對啊。」堀尾用唯一完好的那只手摸著腦袋說。

倉庫內頓時一陣沉默,仿佛陣陣冷風拂過。

「呵呵,說不定是這山裡的精怪呢。」不二淡笑道。

海堂薰聞言,立刻嚇得渾身一僵,眼神呆滯起來。

桃城強行挽尊,干笑道:「哈、哈,不二前輩你開玩笑的吧,我們怎麼可能看見的是妖怪,不、不會吧?」

「咦——」菊丸也聽得一個哆嗦,抱緊自己。

一旁的乾貞治聽得連連點頭,運筆如飛:「妖怪嗎?這件事值得記下來。」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妖怪,龍馬壓了壓帽子,真是惡趣味的前輩。

*

第二日。

西園寺玉音跟隨隊伍跑步訓練的途中,恰巧看見了據說是住在隔壁房屋的青學網球部的一行人。

對方顯然也正在進行訓練,聽杏子的說法,他們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

引起玉音注意的是,那些少年身上的氣息都不弱,其中某兩三個人手拿球拍時身上的靈壓波動,已經堪比跡部平時揮拍的程度了。

玉音基本能判斷,他們拿著網球拍時進入的狀態,與一般除妖師手拿法器時的靈力波動差不多,對付一些小妖怪都輕而易舉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昨天青學這群正選就因此,將她趕走的那群小妖怪嚇跑了。

「西園寺前輩,你不會想到我看到了什麼!」

中場休息時,杏子跑過來高興地說,「我看到網球部的車了!」

玉音點點頭,順手整理著箭矢:「隔壁是青春學園網球部,你已經和我說過了。」有杏子這個包打聽在,她倒是不需要特地去探聽。

「不是不是,我說的當然不是這個,」杏子手舞足蹈道,「是我們網球部啊,我看到冰帝網球部的車了,他們要和青學打練習賽!前輩,你陪我一起去看吧。」

森本杏子作為女子弓道部中堅力量,卻是網球部成員迷妹這件事,在冰帝完全不是一件引人奇怪的事情。平時網球部練習或者比賽的時候,她都有弓道部的練習或比賽在身,基本與觀戰無緣,今天有這種好機會,能近距離觀看網球部的比賽,欣賞美男,杏子怎麼可能錯過,須知平時在學校裡,網球場邊裡三層外三層都是後援會的人,根本不可能搶占到前排位置呢。

玉音無奈道:「中場休息只有二十分鐘,你悠著一點。」

她是弓道部特例,可以隨時想翹訓練就翹訓練,但杏子不一樣,作為最有可能的下任部長候選人,她一舉一動都需要注意規範。

「嗯嗯,前輩你放心,我肯定會趕在訓練開始之前回來!」

*

玉音被杏子拉到網球場邊的時候,場上正在舉行兩場對決。

一場比賽是忍足侑士的,另一場比賽是宍戶亮的。

「啊,雖然忍足學長很帥,但他那位青學對手看起來也好好看啊。」杏子糾結地對玉音說。

玉音忍笑:「那你希望哪一邊贏。」

「當然是忍足學長!」杏子毫不猶豫地說。

「那你就以純粹欣賞美的眼光看對方不就行了。」

玉音想了想,還是不要告訴杏子,用氣息判斷,這一局很可能忍足會輸對方會贏的事實了。

「西園寺小姐。」

她正和杏子討論著場上的情形,忽然聽到有人喚她,側身一看,卻是有過一面之緣(上次跡部被襲擊後管家來接他)的跡部家管家站在她面前。

玉音頷首示意:「您好,請問有什麼事?」

管家揮手指向一邊通往球場內的門,有禮道:「跡部少爺看見您來了,遣我邀請您進內觀戰。」

杏子聞言不禁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忘伸手捂住了嘴巴,掩蓋住了驚呼之聲,原來玉音前輩和跡部大人的關系這麼好嗎!跡部大人居然讓管家邀請前輩進去!

那可是網球場耶!

雖然不是冰帝校內從無外人踏足的神聖網球場,但她入學以來就沒見過跡部大人和任何一個異性有一丁點親近,這已經是破紀錄了!

不愧是她佩服至極的玉音前輩,輕易地就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和朋友只是來這裡看一會兒,馬上就要回……」

玉音還沒有說完婉拒的話,就聽到杏子高聲道:「前輩你不用管我,盡管去吧!我回去訓練了,我會幫你和五島前輩請假的!」

她一回頭,杏子就跑到只剩下一個背影了。她就很無語,平常訓練怎麼沒看到她跑這麼快,就只會在這時候抖機靈。

「請帶路吧。」

玉音嘆氣,借口都沒了,既然是跡部的邀請,總要給他幾分薄面。

*

玉音走到太陽傘底下坐下。

在決定邀請她進來之前,跡部景吾就吩咐女僕增添了相應的座椅和甜點飲料。

跡部看著她,調侃笑道:「真難得啊,有朝一日,我居然能在網球場邊看到西園寺你的身影。」

玉音極為自然地端起果汁,回道:「是我後輩喜歡,你們網球部成員的魅力太大了。」

跡部景吾挑眉:「那她怎麼沒進來。」

「被嚇跑了,」玉音喝了一口鮮榨橙汁,居然還是冰的,「再說社團還有訓練,她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至於她怎麼沒回去的事,曾偶然聽到過五島理香抱怨的跡部景吾一清二楚。

「忍足君看起來要輸了……」玉音倒是真的有在認真觀看比賽,她側首問跡部,「這就是上次在關東大會上打敗你們的青學嗎?哪位是手塚國光?」

她平時雖然沒怎麼關注過網球部的事,奈何冰帝裡網球部的後援會遍地都是,消息一把一把會自己往她耳朵裡跑,想不知道都不行。

「手塚不在這裡,」跡部景吾面對她詢問的事情十分平靜,「他去治療手傷了,等全國大賽的時候,我期待再與他決一勝負。」

隨後又以抱怨的口吻和她說,「不二周助認真起來果然很厲害,忍足那家伙到底什麼時候能像別人這樣,給我認真一把。」

「你們這是練習賽,輸了也不會有什麼,忍足君習慣性地喜歡有所保留吧。」玉音分析表示。

「哈,你倒是一下把他看得很透徹。」

玉音吮著果汁,說:「就怕平時有所保留慣了,等到上場也無法快速進入最佳狀態。」

跡部往椅背一靠,「啊嗯,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

場邊,桃城武往跡部景吾那邊,不停地看了好幾眼。

菊丸英二見此不由打趣他:「桃城,你不會是看人家冰帝網球部有女生,就羨慕得不得了吧,沒關系,我們也有小櫻乃和小朋香啊。」

「不是啦,菊丸前輩,」桃城立刻否決,「我只是覺得那女生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菊丸擺手道:「好啦好啦,我不會笑你的,你要是真羨慕人家有女生,就去和龍崎老師提議,讓她招一個網球部經理不就得了。」

「真的不是這樣,」桃城無奈,忽然想起什麼,驚叫道,「我想起來了,那女生不是上次街邊網球場遇到的那個,跡部的女朋友!」

乾貞治鏡片閃過一陣白光:「哦~跡部的女朋友?收集到有意思的數據了呢。」下次和蓮二見面時,就可以拿這個向他炫耀了,這肯定是蓮二還沒收集到的獨家情報。

於是在跡部和玉音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這條出自桃城之口的消息,搶先一步從青學傳到了立海大,又在全國大賽上因某些特殊緣故得到了進一步落實,就是沒有人能想到的了。

*

玉音沒想到,最後將要進行的比賽,是跡部景吾和對面青學一名一年級的。

可她轉念一想,從氣息判斷,這個比賽安排又很合理,因為那個一年級說不定是對面最強的。

不過可惜地是,她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了。

玉音看了眼手表,向跡部表達了告辭之意。

「那你損失可就大了,欣賞不到本大爺華麗的英姿。」跡部景吾傲然地表達出對玉音此時要走的看法。

玉音聳了聳肩:「沒辦法,特殊情況。」

會被西園寺玉音稱為特殊情況的,大概只有那邊的事吧,跡部景吾轉念一想,好吧,這個理由可以接受。

「走之前給跡部一個忠告哦,晚上如果你們在輕井澤留宿的話,管理好你的隊員,讓他們不要出去亂跑。」想了想,玉音還是給出了告誡。

夏日深林的夜晚,本就是妖怪們喜歡集會的時節,雖不像古時候那般有百鬼夜行的盛景,場面卻也很宏大了,若是有人誤入妖怪集會的場景,可是會被他們吃掉的。

她可不想轉頭回學校,就聽聞網球部某隊員神隱失蹤了。

聞言,跡部景吾神色一凜,頷首應道:「我知道了,會約束那群家伙,讓他們晚上不要亂跑的。」

*

玉音直接向五島理香發送了一條請假短訊,就走到附近公路口子,登上來接送她的專車。

在車上換了一套沒有顯著特征的常服,戴好面具,玉音在集會會場之外,遠遠就下了車。

「請問是來參加集會的貴賓嗎?」

除妖師的集會,向來是讓當了式神的小妖怪等待在必經之路上接待來客的,只有除妖師可以看見妖怪,最大限度避免了外人誤入的可能性。

「是。」

感受到龐大的靈壓,小妖怪式神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禮:「請大人隨我來。」

隨著領路式神走了好長一段路程,玉音方來到集會的現場,是一棟占地面積極大的三層和式老屋,房屋四周都布下了一定的結界,沒有熟知路徑的式神領路,很可能在靠近這附近的時候不停地繞出去。

屋內,眾多除妖師三三兩兩地按照一定的人際關系走在一起,交談著什麼最近的信息。

也有部分像玉音一樣的散人,形單影只地單獨待著。

其中最為明顯的,是一名帶著招財貓的淡茶發色的少年,而玉音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身份,別說身體特征這些,光是招財貓就夠暴露的了。

「夏目君,」玉音走到夏目貴志附近打招呼,「沒想到你會接受師兄的邀請過來。」

畢竟這是的場家主導的集會,而因為第一次集會留下的糟糕印像,夏目君對的場家的事一直很抵制,很少會接受邀請。

夏目先是被忽然的呼喚聲驚了一下,回頭一看,見是玉音,方松了口氣:「是西園寺桑你啊。呃,邀請的話……的場先生說你也會過來。」

結果剛才的場先生入場時,西園寺小姐卻不在,讓夏目貴志還以為這次又是的場先生的老伎倆,用以欺騙他來,心裡還有些不歡暢。

「是的,師兄特地邀請我來的,但我現在情況特殊,你也清楚,暫時不能像過去那樣,跟在師兄身後光明正大的出場。」

玉音在心底嘆氣,看師兄你作的,到底給夏目少年留下了多麼糟糕的印像啊,還需要我給你挽尊說好話。

夏目貴志回頭一想,確實如此,以前西園寺小姐出現時,什麼時候戴過面具,從來都是大大方方亮出面容,不畏懼任何人,也就他這樣不想對外暴露身份的人才經常戴面具。

「西園寺桑,你知道的場先生舉行這次集會的目的嗎?」夏目貴志詢問道,「他之前告訴我,這次集會非常重要,希望我屆時能夠到場。」

他之所以答應來,也不完全是因為的場先生說西園寺小姐也在。

玉音想了想說:「師兄他大概是要說與咒靈有關的事情吧。」

對於厲害的除妖師而言,祓除咒靈與過去除妖一樣,沒有太大差別,但是對於普通除妖師來說,這其中的差異性就很大了。

以往除妖任務中,厲害的除妖師解決高級委托,低級的除妖師解決弱小的小妖怪造成的麻煩,這是公認的常識,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無謂傷亡,而大多數低級除妖師也不會不自量力去解決厲害的妖怪,就算遇到了,打不過對方,至少跑是沒有問題的。

但這種情況在世界融合之後,咒靈上線之後,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面對咒靈,縱然不是像特級咒靈那般強大的咒靈,低級除妖師也極易受傷,嚴重者甚至會因此丟掉性命。

而這些除妖師因為對世界融合沒有絲毫意識,所以不會對此作出任何防御措施,這段時日以來,已經受到了不少損傷。

玉音很清楚,師兄肯定已經發現了這件事,他說他之前就曾與五條學長聯系過,從他那裡獲得咒術界對咒靈的情報和處理方法等等,而他之所以與對方聯系,就是為了整理出普通除妖師在遇到咒靈時,應當如何行事的適宜方法。

「咒靈?」夏目貴志微微一怔,「就是上次我們見面時,喵咪老師消滅的那種東西嗎?」

「沒錯,」玉音和夏目解釋,「你家和學校所在地的人口不多,可能不知道,咒靈的數目和強大程度,是與人口和情緒壓力正相關的,越是大的城市,所在地的咒靈就越厲害。師兄他也是想,給普通除妖師找出更好的對付咒靈的方法。這次集會,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要講述這件事的。」

夏目貴志聞言雙眼一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的場先生真是了不起。」同時為事先沒想到的場先生是做這種好事,而在心裡污蔑了他,感到了幾分愧疚。

「其實……」玉音想了想,還是按下不表,沒繼續說下去。

「什麼?」夏目貴志疑惑。

其實師兄做這些也不僅僅是為了公眾利益啦,玉音琢磨著,雖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件事確實能對大眾除妖師,尤其是沒有門路的低級除妖師大有幫助,但他這樣做,無疑能夠在除妖師裡刷到大筆大筆的聲望,繼而讓的場家在除妖界的地位更加穩固,這種一舉多得的事,師兄怎麼可能放過啊。

不過這種大人的肮髒算計,就不用告訴夏目君,污染少年人純潔的心靈了,玉音心想。

嗯,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給師兄刷上去一點好感度,千萬不要又降到谷底了。

*

隨後不久,沒等到夜色降臨,的場靜司就正式亮相於會場之中。

像以往一樣,他是會場中唯一大大方方沒有佩戴任何遮掩身份的東西的人。

如果說當年他以弱冠的年齡,接下的場家這一龐大的除妖名門時,還有不少除妖師等著看笑話,當面說的場家一定會因此而落寞的話。

在幾年後的今天,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的場靜司的面前,說出類似的話,或者表現出任何不敬。

的場靜司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的場家的代名詞,正是因為他的存在,的場家如今的威名才得以發揚光大。

而今天的場靜司注定會再一次震驚除妖界的人。

在的場靜司說完慣例的寒暄開場致辭之後,他立刻開門見山地扔下了一顆炸/彈,「我相信很多人都很疑惑,的場家這次廣撒請帖,邀請大家前來的目的是什麼,其實很很簡單——

針對大家平時接受委托時,經常遇到的並非妖怪,而是咒靈的情況,我們的場家已經和咒術師協會那邊協商取得了一些情報。對此,的場家無償地,將從咒術師協會獲得的所有對付咒靈的切實有效的方法,對所有除妖師公開分享,絕不藏私。」

場下靜默了一陣之後,聽聞消息震撼的眾人才議論紛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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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哭唧唧,一不小心慢了三秒鐘,我的全勤,我的日萬,都沒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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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結束和青學的練習賽後, 冰帝眾人搭車回到了跡部的別墅。

「和青學的打比賽,真是不輕松啊。」下車的岳人伸了個懶腰,和忍足抱怨。

在這段時日辛苦的訓練下, 岳人的體力可以說長進了不少,今天與桃城武的比賽也沒出現體力問題, 但這並不代表他打完比賽不累, 尤其當他的對手是桃城這種力量型選手的時候。

忍足推了推眼鏡:「等下晚飯, 你可以大吃一頓補充能量。相信跡部家廚師的手藝,不會讓人失望。」

「那是當然,本大爺家的廚師,都是米其林級別的,對吧, 樺地?」走在前面的跡部聞言, 打了個響指。

樺地:「是。」

跡部一捋頭發:「今天辛苦了, 想吃什麼可以先和管家說一聲,歡迎點餐。」

「萬歲!」眾隊員們一齊歡呼。

向日岳人摸了摸現在正干癟著的肚子,說:「我本來還想留點肚子,晚上到夜市集會上去吃小吃呢。」

跡部聞言忽然想起之前西園寺玉音對他的告誡, 腳步一頓,回頭對岳人說:「今天晚上, 所有人禁止出別墅活動。」

「啊?為什麼呀?」岳人不解。

「這是本大爺的規定。」跡部瀟灑地揮了揮手,率先朝別墅大屋走去。

「唉……」岳人嘆氣, 跡部都這樣說了,肯定沒有轉圜的余地。

忍足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既然跡部這樣吩咐了,晚上我們在活動室活動吧,我記得剛來的時候你看到活動室擺放的一個游戲, 非常興奮。」

岳人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那個呀,我喜歡那個游戲!主角最厲害的技能就是跳躍,憑借跳躍的高低和遠近來達成目標,獲得分數,侑士我跟你說……」

看著瞬間興高采烈起來的搭檔,忍足微笑著推了推眼鏡,一起往別墅內部走去。

*

的場家這次集會,可以說是舉辦得非常成功。

成功到等的場靜司說完正事,再擺脫糾纏不休的人群從前台退下,找到躲在偏僻處的西園寺玉音與夏目貴志時,已經過去不少時間,天色都暗下來了。

玉音舉杯朝落座的的場靜司:「恭喜師兄。」

鑒於她未成年,杯中當然是茶而不是酒。

的場靜司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多虧了你與五條先生。」

在除妖界,各家無一不是將自先祖傳承下來的術式,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生怕被外人知曉。的場家能有今天的地位,與傳承一直沒有斷絕,且傳承下來的秘術數量多不勝數,有著極大的關聯。

讓的場靜司拿自家秘術去換取旁人的感謝,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但咒術界的「秘術」就不一樣了,用本就不屬於他家之物,拿出來博取一些口碑,順帶完成旁的目的,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

「的場先生。」

的場靜司抬首,第一次從夏目貴志的眼裡看到了近乎崇敬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怔,更正一下,或許是一箭三雕也說不定。

「夏目君,」的場靜司勾起唇角,「我剛才的講話,夏目君覺得如何?」

夏目罕有地誇贊道:「很棒,剛才就連貓咪老師也在認真聽講呢。」

無意間被賣的招財貓「喵」了一聲,撓了他一下:「本大人才不是在聽講呢,只是姑且聽聽那些咒靈的弱點,省得下次你被咒靈追得慘兮兮的,又要喊我救命!」

「哦?」的場靜司的目光落在招財貓身上,笑容更真切了些,「能得到貓咪的喜歡,是我的榮幸。」

玉音見他這副模樣,哪能不明白師兄重度貓控的毛病又犯了。

拜某人將表情管理做得太好的結果,就算心裡對某樣事物喜愛到極點,目標對像都毫無感覺,一點接收不到他的「愛意」不說,甚至還可能誤以為他「不懷好意」。

「不過我沒想到,我和學長告知你的那些術式,師兄你這麼快就整理好了。」她還以為要再過一段時日呢,又或者師兄會壓榨她來處理,畢竟她才是跨越過這兩世界,真正系統學習過兩邊知識的人。

「這般匆忙也是不得已,」的場靜司微微嘆氣,抱怨道,「近日下面除妖師解決委托時的受傷率未免太高了,真不清楚那讓世界融合的力量是怎樣運作的,也不多塞點『常識』給那些人。外面除妖師受傷一多,許多委托單子都投到了的場家這邊,想拒絕都不行。」

雖說在商而言,生意興隆是件好事,可凡事都應有度,過多的委托對的場家同樣是一種負擔,畢竟整個家族的人手數量就那麼多,高級除妖師更是少。

「所以在下認為,還是早日將除妖界秩序恢復到往日為好,不然再這樣下去,委托人那邊怕是要誤以為除妖師不如咒術師了。」

尤其是那些高層權貴,一旦認定並形成了這種固定觀點,對除妖界的負面影響將持續深遠。

「那些咒靈確實惹人厭煩,更惹妖厭煩,」斑在集會上趁機大吃了一頓,就是夏目怕他喝醉了在會場搗亂,禁止他碰酒,此刻摸著鼓鼓的肚子攤在夏目大腿上,「最近找本大人哭訴說被咒靈欺負的小妖怪也不少呢。」說到此,他撇了撇嘴,「那些家伙,真是給妖怪丟人。」

然而,夏目一邊撫摸著他的毛皮,一邊笑著拆了他的台:「可是老師,你每次遇到他們來哭訴,不還是馬上衝出去幫他們出頭了。」

斑哼唧唧了一聲,看在夏目舒服的撫摸上,沒有再出言反駁。

「很晚了,」的場靜司看了眼鐘表,站起身來,「玉音,夏目君,我送你們去留宿的房間吧,七瀨應該已經讓人安排好了。」

今天是周末,又因為集會主體在晚上的緣故,他邀請夏目君的時候就安排了留宿事宜,至於師妹,這麼晚了當然住這裡了。

「哎,」夏目有些拘謹地站起來,「集會還沒結束,的場先生就這樣離開沒關系嗎?」

「有七瀨他們在場,沒問題的。」

的場靜司可不想和那些人在這裡耗一整晚,關於對付咒靈的那些術式,他也早教給了家族裡其他人,他不在這裡坐鎮完全沒問題。

玉音起身伸了個懶腰:「快走吧,我都要在這裡悶壞了,師兄你准備了宵夜沒……」

*

冰帝網球部的訓練一向以自由著稱,訓練主要依靠個人自覺,並不強制加訓。

所以晚飯過後,由於跡部不准外出的禁令,眾人都窩在活動室裡,看書的看書,玩游戲的玩游戲,怡然自得的很。

跡部景吾在自家超大浴室慢悠悠泡完花瓣澡,穿著浴衣,在三樓電話台前和遠在異國他鄉的手塚國光打了個電話,告知他今天練習賽的情況。

推餐桌過來的管家笑話他總是習慣性扮演壞人,還不讓好意被人知曉,跡部笑了笑,伸手去端推車上的咖啡。

「啊,或者我就適合這種角色定位吧……」

他一句感嘆還沒說完,視野忽然一黑。

跡部眨了眨眼,目光移向旁邊窗戶,今夜無月,星光倒是很璀璨,勉強給他在黑暗中視物提供了一點光線。

「停電了?」

「抱歉,景吾少爺,我馬上詢問下出了什麼問題。」管家處變不驚地說著,立刻掏出聯絡器與屋內其他佣人聯系。

不一會兒,他就得出結論,回復跡部道:「少爺,應當不是別墅內部的問題,好像是外面接入的電源供電斷了,我會致電詢問輕井澤地區電力部門具體情況,現在的話,只能啟用別墅的備用電源了。」

跡部頷首道:「按你想的辦吧。」

管家將保管的三部手機交還給跡部,又找出儲存在附近櫃台裡的燭台,點燃後放置在餐桌上,有條不紊地處理完這一切後,才告辭去查看備用電源的情況了。

*

二樓活動室裡。

「啊——!」

停電的第一時間,握著手柄的向日岳人就發出了一聲慘叫。

顯示器屏幕熄滅的前一刻,他正在衝刺最高游戲分,就差一點點就破紀錄了。

室內其他看書看電視的人,也都紛紛抬起頭,疑惑怎麼回事。

忍足侑士按亮手機屏幕,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別墅前兩排路燈也黑了,看來不只是他們房間的問題。

隨後不久,女僕敲門進來道歉,說是停電了,並拿進來很多燭台進行照明。

向日岳人煩躁地按滅手機,這種亮度下看手機對視力有傷害,「到底什麼時候恢復通電啊,好無聊。」

忍足侑士剛才在看本土純愛電影,本來正看到兩位主人公互訴衷腸,結果忽然就停電了,自然也是有些不滿的,「等等吧,岳人,別墅裡應該有備用電源。」

宍戶亮和日吉若在爭奪看電影種類時,都抽簽輸給了忍足,他們一個想看星球大戰,另一個要看香港功夫片,最後只能一個看雜志,一個看怪談小說去了,這時光線昏暗,自然也不適宜繼續看書,於是都合上了書本。

此刻聽到忍足說要耐心等待,宍戶亮嘖了一聲,腳一跨坐到了鳳長太郎身邊,而日吉若盯著桌上的蠟燭台看了一陣,忽然道:「現在這種情況,很適合百物語啊。」

百物語是島國特有的一種民間習俗,指的是在夏日夜晚,眾人圍坐在一起,點蠟燭說鬼故事的行為。

「百物語……」向日岳人吞了吞口水,他最害怕怪談一類的事物了,再聯系到現在室內黑暗的環境,他頓時嗖的一下坐到了忍足旁邊,抓緊他手臂。

日吉若挑釁反問:「向日前輩不會是害怕了吧?」

「怎、怎麼可能?!」岳人躲在忍足身側,嘴硬道。

「其他前輩意下如何?」

日吉若掃視眾人問道。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這時候說不,就等於在後輩面前承認自己不行,他只能對不起岳人了。

他淡定道:「我沒問題。」

宍戶亮聳聳肩:「我也沒問題。」不過他沒忘記長太郎,「長太郎你呢?」

鳳長太郎摸了摸頭:「宍戶前輩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日吉若看向剩下兩個人,芥川慈郎窩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無需考慮,樺地崇弘根本不需要詢問,沒有跡部部長在場,他完全不會表達意見(在場他也只會附和跡部部長的意思)。

好,他在心裡給自己默默點了個贊,以下克上就先從講鬼故事開始。

「既然大部分前輩都同意了,我們就開始吧。」

日吉若起身,將之前女僕送進來的幾個燭台都擺放到茶幾上,再招呼所有人坐到茶幾旁的沙發上,說明規矩。

「第一個從我開始吧,按照逆時針順序,輪流講故事再吹滅蠟燭,唔,我們應當也講不到第一百個,就講到來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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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剩下的2500字看來只能延遲到明天付款了_(:з」∠)_

夏日怎麼能沒有百物語呢,公式書上說日吉最喜歡看怪談類的書而岳人最害怕怪談。

為了編鬼故事去搜日式恐怖故事,結果被鬼圖嚇跑的就是我了QA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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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聽到聲響, 我穿著睡衣就跑到了道場,從半開的窗子裡看到兩個人在比武,他們交戰的每招每式都凌厲非凡, 我看得目眩神迷……」

昏暗的室內,只有燭光隨著日吉若講故事的聲音不停地搖擺著。日吉若講述的是之前某天夜裡, 他深夜醒來後的經歷。

向日岳人全程抓著忍足的衣袖, 還是忍著害怕聽下來了, 也幸好日吉當前說的內容不是特別恐怖,他勉強還能承受。

但岳人放松得太早,故事到了尾聲,日吉忽然話鋒一轉:「第二天早上,我興致衝衝地詢問父親, 夜間在道場比武的兩位前輩是什麼人, 父親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說昨天道場下午六點就閉館了,根本沒有學員在。我感到後背一冷,所以夜裡我看見的那兩人到底是什麼……」

尤其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日吉特地將聲線一壓, 聽得人背後一涼,陰森恐怖感馬上就提升起來了, 嚇得岳人馬上哇哇大叫。

日吉若呼的一聲,吹滅了自己身前的那支蠟燭。

然後他抬起頭, 鎮定地道:「父親大人說我應該是白天訓練太累,將晚上做夢的場景當成現實了。」

「原來是夢啊,」同樣聽得心裡緊張極了的鳳長太郎松了口氣,對旁邊的宍戶亮說,「太好了, 宍戶前輩。」

宍戶亮點點頭,對於單純的長太郎來說,認為這是夢大概是最好的結果吧。

其實和父親談話之後,日吉若馬上跑去了道館確認,果然道館的大門緊閉,內部潔淨如新,和往常學員整理後一模一樣,沒有人出入過的跡像。

只除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父親擺在道館內部的收藏品,武田信玄的陣太刀和長野業正的盔甲,忽然從原本收藏的地方出來,橫呈在地面上。

或許他看見的,是這對屬於戰國時期宿敵武將的武器與盔甲,夜深人靜時,在道館裡延續主人間的恩怨糾葛吧。

日吉若轉向右邊道:「下一個,到忍足前輩你了。」

忍足正在安撫受驚的岳人,聞言推了推眼鏡:「好吧。」他想了想道,「那我說下上周末經歷的一件事。」

網球部隊友們都知道,忍足的父親是醫生,而上周末他父親加班,忍足受母親委托送東西去醫院。

由於時間太晚,醫院裡人很少,忍足搭乘電梯的時候,裡面只有他一個人。

奇怪的是,電梯在每一層都會停留一陣,可門打開之後,忍足又沒在外面看到人,他不由猜測是有小孩子惡作劇,在外面惡作劇按了電梯。

到目的樓層之前,電梯又停了,讓忍足驚訝的是,這次電梯外面站著一名年輕女子,可那名女子站在門外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沒有進電梯。

「直到我離開電梯後才回想起來,那女子嘀咕的那句話是——

『怎麼這麼晚了,電梯裡還有這麼多人』。」

「啊——!」

向日岳人嚇得真物理層面上一跳,直接跳上沙發上蹲著,閉目緊緊抱著抱枕不放,不敢再觸碰忍足。

「我的故事說完了。」

忍足吹熄了面前的蠟燭,才拉著岳人勸慰:「好了好了,岳人,不要怕,其實這是日賣電視台的節目,弄出一些動靜後裝作是靈異事件嚇唬路人,那名女子就是電視台工作人員,她說的那句話也是台詞,故意說出來嚇人的。」

「真、真的麼,」岳人從枕頭後面伸出半邊腦袋,哆哆嗦嗦說,「你可不能騙我……」

忍足無奈一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不過那天這件事確實還有蹊蹺,事後他曾聽到工作人員小聲議論,明明他們沒有按到的樓層,這座電梯仍是會停頓,可能真的是故障了。

這種事就無須拿出來嚇岳人了。

岳人拍了拍胸口,像是要給自己鼓勁,自我安慰道:「我就說嘛,這世上肯定沒有鬼!」

「刷拉」一聲,忽然一陣強風吹過,室內的蠟燭頓時全部熄滅了。

「啊啊啊!蠟燭蠟燭蠟燭!」

剛放下豪言的向日岳人頓時又是一陣驚叫,直到一束手電筒的亮光打到他臉上,眾人才看到穿著浴衣的跡部景吾站在門口,叉著腰分外不滿地說:「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啊,本大爺在門外喚了半天,竟然都不回應。」

「是跡、跡部……?」岳人嚇得都快哭了,聽到跡部的聲音,哆嗦著睜開眼睛,看到跡部生氣的面容,這才安心下來。

「是我,」跡部皺著眉頭,往室內走近了幾步,手電筒的光芒是從他手機上發射出來的,他用光照了一遍室內,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們在搞什麼,叫門都不應。」

忍足侑士平復了一下躍動過快的心跳,剛才那瞬間,不得不說,他也被嚇到了,可隨後他就注意到了跡部話語裡的異常。

「等等,跡部你說你剛剛在外面叫門?可是我們剛才什麼都沒聽到啊。」

其他人紛紛點頭,認同忍足的話,剛才說故事的時候室內很安靜,就算這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也不可能跡部站在門口敲門叫門他們都聽不見。

室內頓時一陣沉默。

突然「砰」的一聲,大門猛然關上了。

「搞什麼啊……」之前可沒感覺今天風這麼大,跡部回身去扭門把,打算喚管家過來,詢問備用電源怎麼這麼久還沒啟動。

可是門把紋絲不動。

而跡部的手機像受到什麼干擾一樣,屏幕閃了一下,手電筒的光忽然熄滅了。

唰的一聲,一道青光亮了起來。

「繼續來說故事吧~」

跡部倏然轉身,就見眾人之中,沙發原本無人的位置,忽然出現了一名不認識的少女靜靜端坐著,她身著繁復古典的和服,外罩著一件青色鬥篷,而在鬥篷之下,少女的額頭位置突兀地聳立著一只尖角,彰顯出她非人的身份。

青光正是從少女周身散發出來,仿佛一只閃著亮光的行燈一般。而在青光亮起之前,誰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沒有察覺到那塊位置空缺著有什麼不對。

少女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微微一笑道:「好了,外面很危險的,你們繼續說故事吧,我最喜歡聽新鮮的故事了。」

她話剛落,擺在茶幾上熄滅的那些蠟燭驀地重新燃起,只是與之前相比,現在亮的是青色的燭光。

跡部景吾視線掃過那些蠟燭,聯系到少女的外貌與話語,心忽然沉了下去。

岳人已經被嚇暈了。

跡部幾步走近前,喝問:「你是誰,你到底想做什麼?」

「是你們召喚我出來的啊,」青光少女聞言有些委屈地說道,倏爾感應到什麼,忽然做出噓的手勢,轉頭看向窗外,「它來了!」

「砰砰砰」的猛烈撞擊聲,不斷從門口、窗戶的位置傳來,詭異得仿佛敲擊在少年們的心上。

*

停電時,玉音正與夏目、師兄三人步行在無人的廊道上。

的場家這棟位於輕井澤的別墅占地很廣,走到他們所在的位置,離集會會場所在已經很遠了,聽不到任何人聲喧嘩,有種返璞歸真的寂靜。

頭頂燈籠的亮光一瞬熄滅之後,的場靜司立即反應過來應該是停電了,他回首看了一眼會場所在,果然漆黑一片,他先是向玉音二人道了歉意,就召喚出式神,讓其去查看情況,並以聯音符咒聯系到七瀨那邊,詢問停電的緣由。

玉音早就將面具取了下來,在手中甩著玩,「看來師兄又忘記帶手機了,」她這樣對夏目說,「有時候我真感覺把他放到古代去,也不會有絲毫違和感。」

夏目認真地想了想,回答:「因為對的場先生而言,召喚式神和使用符咒比打電話更方便吧。」

玉音聳了聳肩:「就聯絡功能上,還是電子產品更方便一點,就是有時候撞到妖怪,電子產品會因為妖怪力量影響而失效。」

所以她還是蠻理解師兄為什麼更喜歡用符咒,經常出入各種靈異場所除妖,已經習慣手機沒信號了。但作為半個合格的黑客,玉音對電子產品的依賴還挺高的,像今天出來大半天,她手機都快沒電了,「希望早點恢復通電。」

她抬首看向遠處,那裡亦是漆黑一片,一點亮光都沒有,仿佛整個輕井澤地區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果不其然,沒多久的場靜司就對他們道出了答案:「七瀨說這整片地區都停電了,已經致電電力維修部門,現在只能啟用緊急備用電源,大概五到十分鐘之後,別墅內就能恢復通電。」

就像的場靜司所說的那樣,等玉音走到安排給他們的房間時,別墅裡已經恢復了光亮。

玉音進門後,先推開了房間臨牆的窗戶。

她的房間安排在最高層,比別墅周圍的樹木還要高一些,勉強算得上登高眺遠。

她坐在窗邊,不僅可以呼吸到林間新鮮的空氣,還能看到附近那些別墅先後亮起燈光的過程。

作為有錢人雲集的輕井澤,尤其是的場家別墅所在的這塊富人區,多數別墅都配置了備用電源,停電絲毫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質量。

無意中,她目光掃過一片昏沉。

縱使黯淡,玉音還是能判斷出那邊有房子存在。

但和其他房屋相比,那一處還沒有亮起亮光。

是房屋內此刻無人,還是主人家夜裡已經睡了,又或者別墅的備用電源系統正好出了故障,無法使用?

玉音隨意地猜測著,神態還很輕松。

直到下一刻,風從那個方位吹來,帶了一絲不祥的咒力氣息。

玉音忽然面色一變。

她顧不得多想什麼,隨手拿起弓箭,就直接從三樓一躍而下。

「西園寺桑!」

住在二樓的夏目從窗口伸出頭,喚道:「發生什麼事了?」

「附近可能有咒靈。」玉音踩著窗台落到地面,回頭對夏目說,「沒關系的,我去解決,夏目君你好好休息就好。」

可夏目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險,馬上對斑說道:「貓咪老師!」

「知道了知道了。」

斑無奈地搖頭,瞬間變換成大妖怪的身形,夏目跨坐上去後,斑亦是從窗口一躍而下,不一會兒就追上了前頭的西園寺玉音。

「西園寺桑,我來幫你。」

斑特意放緩了速度,夏目伸手對玉音道。

玉音倒也沒拒絕,有斑在此,夏目的安危大抵不用擔憂,而四條腿總比她兩條腿跑得更快。

她一躍而上,跨坐在夏目身後,指著感應到氣息的方向說:「那邊!」

大妖怪低吼了一聲,瞬間加快速度。

視野裡,那棟纏繞著濃厚黑色咒力氣息的歐式別墅,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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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段卡文終於卡過去了QAQ

不用大家說,我先自己跳進鍋裡,想要清蒸還是紅燒請隨意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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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轟隆!

西園寺玉音與夏目到達時, 別墅所在地剛發生一場小型的爆炸。

玉音端坐在大妖怪背上,疑惑的「欸?」了一聲。

爆炸中,別墅側面牆體開了一個大洞, 一只身形龐大的咒靈從大洞裡掉了出來,正好跌落在二人一妖面前。

這只咒靈長相非常別致, 主體由無數書本、燈籠和蠟燭等物融合而成, 再配上其上無數只眼睛、裂開的嘴巴, 光憑外表就能惡心得人吃不下飯。

玉音眉梢一皺,雖然不具有人形,但這咒靈的威壓已經有准特級的水平了,離特級只有一步之遙,普通咒術師還真對付不了。

利落地從背後抽出一只箭, 還不待玉音拈弓搭箭, 從大洞的破口處緊隨其後飛出一道青光, 青光落下附著在咒靈龐大的身軀上,令其發出刺耳的慘嚎。

「是青行燈。」

大妖怪的斑見識最為淵博,幾乎是立時就認出那道青光的本體。

玉音頓時了然。

青行燈並非歷史很悠久的妖怪,她的傳說差不多可以追溯到江戶時代, 是伴隨百物語這個游戲而生的新生妖怪。關於她的傳說很多,有些說她是來自地獄的小鬼, 專門偽裝拐騙人說鬼故事,籌集力量以圖打開鬼門, 為禍人間,也有說她是人們進行百物語游戲時使用的燈籠所化。*

不過玉音當了這麼久的除妖師,尚且沒遇過一次青行燈為害的案子,自然也沒見過青行燈本體,但大抵能猜測出對方應該不像傳說中那樣會對危害進行百物語游戲的人類的性命。

就如同此刻, 正在與咒靈搏鬥的青光一樣。

咒靈與青光的鬥爭僵持了片刻,亦迅速找到了應對方式,它的表層像爬行動物蛻去的表皮一樣,帶著青光表層部分慢慢溶解從身上分離,而它的本體靠下的那部分,已然沉入了地面。

「不好,它想逃跑!」

與咒靈戰鬥經驗最豐富的玉音率先判斷出形式,她箭矢都已經瞄准住了咒靈,奈何此刻青行燈與咒靈的位置過於貼近,她這一箭要是下去,對方不死都要元氣大傷。

於是她將箭頭一偏朝著天空疾射,霎時,隨著落矢迸發的靈力與咒力形成一道圓形的結界,將這整片土地籠罩在結界之內,不僅包括半空,亦包含地下,讓那咒靈即使鑽地也逃不出去。

青光離開咒靈,落地化為少女,左右張望,大喝:「哪裡跑!」

玉音不由問大妖怪:「她和咒靈有仇嗎?我怎麼覺得她比我們還要激動?」

「本大人怎麼知道,」斑一個跳躍,落到青行燈身側,「你自己問她吧。」

感受到旁的強大的氣息,青行燈望向玉音他們,見到斑後微微一怔,臉上收斂了幾分怒色,躬身行禮道:「是斑大人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斑微微頷首,「我們已經有百年未見了吧,青。剛才那個咒靈是怎麼回事?難得看到你對故事以外的事,追著不放。」

提起這件事,名為青的妖怪神色間頗為忿忿:「斑大人您應該知道,我平生沒有別的愛好,最愛聽故事,受限於陽光,只能在夜裡出沒,就算真有人點一百根蠟燭講完一百個故事,我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可那該死的咒靈……可惡,我一想起它就生氣!」

玉音對咒靈的習性最為了然,猜測地說道:「難道……那只咒靈把說鬼故事的人都吃了?又或者,它也是因百物語而生的?」

看著青行燈驟青驟紅的臉色,玉音就明白自己猜對了。

青行燈咬牙切齒道:「沒錯,拜它所賜,現在好多地方都在流傳著進行了百物語就必死的流言。」

「這種恐怖傳說反過來又會加劇咒靈的力量,因為它力量的來源,本就是人心對它的恐懼。」

玉音分析道,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什麼,「糟了!」急切地向青行燈確認,「這間別墅裡有沒有人?」

「別墅裡?」青行燈下意識回答,「有啊,有一群少年,還有下人什麼的,事實上那咒靈就是那群少年玩百物語引來的……」

青行燈也是特意尋找那些會玩耍百物語的群體,以此來確定那只咒靈的蹤跡,好在對方進一步壯大前將這個破壞她名聲的家伙消滅。

玉音都來不及聽她說完,立即對斑道:「快些,進別墅內!」

大意了!

剛到達就看到青行燈與百物語咒靈在激戰,下意識認為此地無人,而別墅內部其實有人存在。現在咒靈被她困在結界內,以這個咒靈的特性,每次吞噬掉進行百物語的人,都能變得更強大,那麼它現在肯定在……

只要用心去感受,對方故意掩藏起來的咒力氣息也變得分外明顯,玉音和斑顯然都感應到了。

等玉音一指方向,斑都懶得繞路,直接猛衝上去撞破阻礙的牆面,玉音更是閉目搭弓,根據感應到的咒力瞄准咒力的方向,就是一箭!

*

跡部景吾感覺今天有點倒霉。

因為下午西園寺玉音的告誡,他特地禁了網球部成員晚上外出,沒想到就他泡個澡的工夫,他們居然在活動室裡玩百物語,結果真的把妖怪引來了!

看到那位莫名出現的少女的剎那,跡部就已經感到不妙,趁隙尋找反擊工具,奈何他剛洗完澡,身上除了浴袍一件,就只有剛剛管家交給他的手機,而隊友裡好幾個都不能指望,岳人直接嚇暈過去了,慈郎根本就沒醒過,忍足和日吉若都是看上去鎮定其實都嚇呆了。

「樺地,球拍!」

跡部一眼搜尋到放置在樺地腳邊的球袋,他伸手一呼喚,樺地立刻從中抽出一只球拍,拋飛扔給他。

他接住球拍,馬上道:「球。」

樺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緊接著立即將球袋裡放著的四五個網球都扔到他懷裡。

跡部有了武器在手,心中立刻踏實了許多,再度朝那位少女問道:「外面那動靜是怎麼回事?」

然而之前說了「它來了」三個字之後,少女便再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專心凝神注意著屋外的動靜,此刻像是確認了什麼,露出雀躍的笑容。

然後,跡部景吾握著網球部,就眼睜睜看到屋外那東西闖進來之後,反而被青光籠罩的少女暴打了一頓,並撞破了外牆摔了出去。

「跡、跡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番動靜之後,忍足侑士總算是重啟成功,走到跡部身邊詢問,除了聲音還有些微顫抖,已然恢復了幾分平日的鎮定。

「忍足,」跡部立在洞口邊查看外面的動靜,頭也不回地說,「你相信這世上有妖怪與鬼嗎?」

「你、你是說……」忍足推了推眼鏡,想像平時一樣勾起嘴角微笑,卻感覺自己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跡部點了點頭,嘆道:「我以前也不相信這些超自然的存在,直到……」

直到那一天在網球公園,他被咒靈襲擊了。

忍足腦子也立刻轉過彎來了,原來今晚這一連串糟心事,歸根究底是因為他們玩了百物語啊。

想清楚這點,忍足就哭笑不得,要是早知道這世上真有鬼怪存在,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碰這游戲啊,但現在玩都玩了,後悔也沒用,時間又不能倒流到玩百物語前,最要緊的是現在能做些什麼來挽回。

「跡部,我們現在……」

忍足剛起了個話頭,就見跡部神色一動,往前踏了一步,仔細凝視著遠方好似在確認什麼,他循著跡部的視線看去,夜色中唯有那名少女散發的青光能給視物提供一些光源,還不待忍足看清楚來人的模樣,身後的室內忽然傳出一陣驚叫。

「宍戶前輩!」

「糟了!」

跡部與忍足即刻反應過來,回首看向室內,只見原本已經被青光少女打出去的龐然怪物,忽然又冒了出來。

它一手抓住了日吉若和宍戶亮,鳳長太郎內心害怕極了,還是極力想將前輩救下來,但被樺地攔住了。

樺地一手提著昏迷的岳人,另一手將昏睡的慈郎扛在肩上,負擔亦是不輕。

那怪物已經抓住了兩個人,猶嫌不夠,又伸出一條長長的手,繼續向他們抓去。

然而還不等它的觸手卷到躲避的樺地和鳳長太郎身上,高速運轉的黃色小球就帶著熟悉旋轉猛然砸在那只長長的手上,竟然一擊就將其打斷了!

鳳長太郎與樺地看向來球的方向,果不其然,情急之間發出如此威力巨大的球救下他們的,正是部長跡部景吾。

跡部見他倆還愣住,急呼道:「都去拿球拍,快!」

二人這才急忙去尋之前眾人放置在室內的網球裝備。

然而怪物嘶嚎一聲,已然反應過來,觸手沿著地板躥出,分別勾上鳳長太郎和樺地崇弘的腳踝,再一拉扯,二人便被它拉起倒掛在半空。

「啊!」「哎喲!」

鳳長太郎不禁發出驚叫,倒是樺地受此驚嚇,面色神色絲毫沒變,只是他肩上扛的慈郎和手中提的岳人都因此摔到了地上,反而驚醒過來。

跡部景吾嘖了一聲,抓住自己觀察到的敵人軌跡,又是一記狠狠的發球,再度將鳳與樺地解救下來。

只是當他拉開動作想解救日吉若和宍戶亮之際,最先被抓住的二人神色大變,一直在徒手與怪物掙扎較量的日吉若大叫:「部長小心!」

卻原來,這怪物也有智商存在,且還不低,幾次三番為跡部發球擊中,它亦是明白了拿著球拍的跡部威脅力更大,竟是直接舍去了人數更多的鳳與樺地那邊,直撲跡部而來!

當此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卻是另一面完好的牆面忽然也碎了,牆面破碎掀得粉塵彌漫,眾人不得不咳嗽著閉上了雙眼。

而就在這一陣嘈雜的昏亂中,閉目半跪於地的跡部景吾忽然聽到了弓弦振動的輕鳴,箭矢穿梭在空氣中的歡響,原本焦慮的心,忽然就完全安定下來。

睜開眼,在背後青色光芒的照耀下,他能清晰地看見西園寺玉音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孔,而她滿懷關心朝他伸出手,關懷道:「你沒事吧,跡部?」

怪物響徹天際的長聲嘶鳴,與緊隨其後的隊友們劫後余生的歡呼聲,都無法在跡部景吾的心裡掀起半點波瀾。

「啊,」跡部應了一聲,握住並抓緊了朝他伸出來的那雙手,借力站起,風輕雲淡地說,「我沒事。」

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時此刻,他的心躍動得到底有多快,快得簡直快從胸腔裡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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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注:癢癢鼠因為版權問題不能寫,這裡的青行燈是根據島國民俗傳說綜合改編成的,因為百物語這個游戲是從江戶時代(1603年-1868年)開始流行的,所以青行燈的年齡大約在200-400歲,事實上很多日式妖怪傳說起源都在戰國以後,並非平安時代,是癢癢鼠強行提前湊到了一起。

目前夏目裡還沒出現過青行燈這個妖怪,這裡是私設,包括斑喚的「青」這個名字,也是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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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玉音端詳了一番, 確認跡部不是在逞強,而是真的無恙,才放下心看向室內。

拜她那箭所賜, 咒靈已然消失無蹤,網球部成員們三三兩兩扶持站著, 神色間都是喜悅。

玉音恍然想起她得掩藏好身份, 不由苦惱地敲了敲額頭, 手卻無意中碰到硬物,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之前除妖師集會時戴的面具,還掛在頭上,她連忙將面具拉下來, 遮住面容。

這邊, 忍足侑士剛安慰完驚恐不定的搭檔, 一回頭,就看到跡部那邊忽然憑空多出了些人,其中就包括之前突兀出現的奇怪少女。

當然,在發現怪力亂神而亂七八糟的當下, 奇怪少女和憑空出現的兩人根本不算什麼,引起忍足注意的反而是跡部神色, 那似是恍然什麼又極力鎮定的眼神,看來在他剛才沒留意的短暫時間裡, 絕對有發生了什麼特殊的事。

以他與跡部相處兩年多的經驗,忍足可以斷定,跡部此刻心緒亦不平靜,甚至有些小糾結。

「跡部,」忍足視線掃過戴面具的少女與看似溫和無害的少年, 落在青光少女身上,暗示地問道,「跡部,這幾位是?」

對方既然選擇與跡部站在一起,極大可能原本就認識,戴面具說明對方不願意暴露身份,不過那身穿著搭配好像……

這樣的思緒瞬間閃過腦海,忍足忽然想起,下午與跡部坐在一塊的西園寺玉音,不就是這身打扮嗎?

忍足一推眼鏡,感覺自己窺破了什麼真相,當下不敢多話。

聽到忍足的詢問,跡部輕咳一聲:「這兩位……」他語氣一頓,想了想措辭方道,「這兩位是除妖師,發現這裡的不對勁後,趕來救援的。至於這位……」跡部將視線從青行燈上收回,沒好氣地對忍足道,「你們玩百物語引來的,還好意思問我,啊嗯?」

聽到跡部的指責,忍足哪敢回嘴,他也不會把責任推給最初倡導玩百物語的後輩,只好苦笑著道:「我要是知道這世上真的有妖怪,當初哪怕頂著膽小鬼的頭銜,也會攔住他們。」

夏目見這裡情況已經安定,輕輕撫了撫斑的脖子,大妖怪順勢伏低身子,方便少年翻身下來,並在夏目離開他背部之後,變回招財貓的模樣,跳到夏目肩上。

跡部因此目睹身形龐大的大妖怪變成奇奇怪怪的招財貓的全過程,挑了挑眉:「……原來是貓啊。」

這下驚訝的反而變成了玉音和夏目,玉音直接問道:「你看得見他?」

跡部有些奇怪:「看得見。」

「不是不是,」玉音連忙換了不那麼引人誤會的措辭,「我是問你之前看得到他原型的大妖怪狀態?」

跡部理所當然地道:「這當然看得見吧。」

「奇怪……普通人看不見才對啊,不信你問他們,」玉音於是轉向忍足,指著斑之前原型所待的地方問道,「剛才這裡有什麼嗎?」

忍足下意識想到,果然是西園寺玉音的聲音,聽到她的問題,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玉音對跡部道:「你看吧?」

還不待對此代表著什麼一無所知的跡部發出疑問,夏目就提出他的看法:「難道這位同學也具有『看見妖怪』的能力嗎?」

想到這種可能,夏目看向跡部的眼神,已經帶上幾分遇上同類的惺惺相惜。

「原來妖怪一般看不見的嗎,看得見還是一種天賦?」跡部迅速從他們的對話中推斷出真相。

「確實如此,普通人是看不見的……」

玉音陷入了沉思,明明以前花精靈忽然出現的時候,跡部一無所覺,難道這次受到襲擊後忽然覺醒了?

普通人處於被咒靈襲擊的狀態時是可以短暫目視到咒靈的存在,而青行燈的青光本質上是鬼火的一種,因此散發青光的青行燈才可以被普通人看到。

想到此處,玉音向青行燈發出請求,請她暫且撤去青光。

「消、消失不見了?!」

向日岳人不得不再次正視那少女非人類的事實,忍足看著空無一人的位置,極力繃住臉不要顯得太慌張。

「明明還在這裡啊,」跡部用網球拍指著青行燈所在問隊友,「你們都看不見?」

岳人猛搖頭,忍足頷首道:「跡部,在我看來,那裡確實什麼都沒有。」

跡部移向其他人,包括樺地、宍戶亮在內的所有人都搖頭表示看不到。

「奇怪……」

還不待跡部奇怪於自己與隊友的差異,玉音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球拍上,在她的感知中球拍上充盈著一層淡淡的靈力,體量雖然不多,卻極為精純,立刻聯想到什麼,雙眼一亮。

「我知道是為什麼了!」玉音伸出手道,「跡部,你把球拍給我。」

然後忍足就看見跡部毫不猶豫地把球拍遞給了她,雖說跡部沒有那種大少爺的小性子,類似於不喜歡外人碰他東西的習慣,但這是與他摯愛的網球運動關聯最緊密的球拍啊,要知道平時就算是隊友,跡部也不會輕易借出自己的球拍的(當然,網球部備用球拍多不勝數也是原因)。

忍足推眼鏡冷靜了一下,看了眼一驚一乍中的搭檔,還有對此事毫無所覺的隊友們,感覺只有他一個人窺破真相的世界好寂寞。

玉音完全不知道就這短短一個動作的工夫,忍足腦補了多少戲,她只是在確認自己的猜測。

跡部在球拍完全離手之後,終於露出了一絲驚詫的神情,他凝重地看向原本青行燈所在的位置,此刻那裡空無一人。

「原來是否看得見的條件是握著球拍嗎?」跡部沉吟道。

玉音想了想:「還缺少一個對照組。」她轉向忍足,「還請這位……」說到一半卡住了,總不能直接喊出忍足的名字,「請這位同學試試看吧。」說著就打算將球拍遞給他。

「讓他用自己的球拍試。」

跡部伸手,想收回球拍,卻正巧搭在玉音手背上。感受到指尖細膩的觸感,跡部下意識手一縮,卻不想玉音正好松開手,於是球拍「啪嗒」一聲摔到了地上。

「抱歉,」玉音沒想到他沒拿穩,俯身拾起球拍,重新遞給他,「你看看,球拍有沒有摔壞。」

「沒事。」跡部悶悶地道,看也沒看球拍一眼,他的反常和球拍毫無關系,只是因為……

看破不說破的忍足一扶額,他還是自己去拿球拍吧。

不僅是忍足,網球部其他成員也被要求進行拿球拍是否可視妖怪的實驗。

而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人拿到網球拍就能看到鬼,這確實是跡部景吾的獨有能力。

最後跡部和忍足作出猜測,這或許是因為跡部出眾的洞察力,在持有網球拍的情況下被增強了,所以才能目視到鬼怪。

得到結果的跡部和隊友們都松了一口氣,理由不盡相同。

隊友們松一口氣是因為除妖人(玉音)告訴他們,懷有惡意的妖怪一般也會優先去欺負能看到他們的人,因為這樣才能得到作惡的反饋。

而跡部松口氣的原因,他的「陰陽眼」好歹是個可調控的技能,不會對他正常生活造成太多妨礙,按照西園寺的說法,只要他在球場打比賽的時候,不要倒霉的遇到亂入的妖怪並被其發現他能看見他們,情況就不會太壞。

*

時間已至深夜,可需要做的後續工作還真不少。

玉音才知道,別墅內除了網球部成員之外,還有不少跡部家的佣人,但一想到這是跡部家別墅,這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幸好那咒靈為增強自己的能力,只能優先吞噬進行百物語游戲的成員,別墅裡的人雖然多,其他人都只是在咒靈強大的咒力靈壓下昏厥了。

讓其他人換了完好的隔壁房間待著,玉音端著燭台,在主人家跡部的陪伴下,一起動身去找據說去啟動備用電源的管家,無論接下來要做什麼,有管家在才方便繼續。

清脆的腳步聲回響在漫長的廊道內,伴隨著呼呼的風聲,玉音掃了眼剛剛步過的兩個大洞,一個是之前青行燈與咒靈戰鬥形成的,一個是情急救人間大妖怪撞出來的,側首對旁邊的跡部說:「我才發現,跡部你最近是真的有些倒霉。」

這戰損,光是別墅維修費就不會低於八位數。

「啊,是有點。」

跡部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他余光能看到玉音的側臉,離開房間之後,她就將面具抬了起來,此刻在熒熒燭光下,別具一種幽致的美感。

博學廣知如跡部,當然知曉吊橋效應的存在,如果方才被救時他產生的異常感覺,還可以推托到吊橋效應上,此刻脫離那種情境已久,跡部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這還是吊橋效應在作祟。

若不是吊橋效應,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在乎西園寺玉音這個人的?

縱然是一貫干練果決的跡部,臨到愛情來敲門的這一刻,也不禁有幾分踟躕。

「現在的世界不太安全,要不跡部你請下我師兄,給你家這別墅做些驅魔布置吧,雖不至於萬邪不侵,也能稍稍起些預防作用。」玉音很認真地在給跡部想辦法。

老實說,會有今天這一出,不僅僅是因為網球部成員玩了百物語的緣故,而是因為玩百物語的人是網球部成員。

再具體些形容,是因為這些少年長期進行網球鍛煉,身上蘊含的靈力比普通人多,自然而然會吸引到附近非自然的存在,而這其中又以靈力最強的跡部受到的影響力最深。

玉音一想到他現在連妖怪與鬼都能看見了(雖然需要拿著球拍),之後的日子大概很難安生了。

畢竟,看見是結緣的第一步,有了緣頭,就很難剪斷與那個世界的牽扯了。

「你師兄?」跡部想到之前在銀座料理店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年,聽到玉音提起對方親昵的口吻,不禁就有幾分吃味。

「那位的場先生嗎?我會考慮的。」

倏爾,像是想通了什麼千古難題似的,跡部景吾臉上重新洋溢起自信的笑容。

「備用電源在地下室,山置管家應該在那裡。」跡部伸手接過玉音手中的燭台,映照向另一邊的樓梯道,「走這邊。」

玉音點了點頭,路當然還是主人家跡部更熟悉。

「這裡的階梯又比較高,你走的時候小心一點。」

跡部側身提醒她,還不待玉音說沒關系,跡部就將手遞到她面前,「算了,我牽著你走好了。」語罷,極為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玉音微微一怔,在島國關系學裡,牽手在異性朋友裡意義不一般,可隨即想到跡部是從英國回來的,從小受的都是西式教育,在這種情況下紳士一點,就完全不奇怪了。

但第一次被人當做需要保護的對像,還是讓玉音有幾分不習慣,她試探性抽了抽手,跡部當然沒有牽很緊,只是虛虛握著。

「不用了,」玉音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不自在,拿出符紙說,「要照明我可以用這個。」

她低低念了一句咒語,靈力漫過符紙上的咒語,立即爆開一陣明亮的光源,將通往地下室的階梯照得清清楚楚,一覽無余。

跡部沒對她抽出手的行為表達任何不滿,看來果然只是「照護女士」習慣性的紳士行為。

他打量了幾眼玉音手上的符紙,好奇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照明符,」玉音介紹道,「不過想要使用,最低限度要會控制靈力。」

跡部身上的靈力流通,全憑本能,靈力湧動最厲害的時刻,是他使出網球技能的時候,在平時他與普通人沒什麼不同。關於這一點,跡部也從玉音那裡聽說了。

跡部聳了聳肩,言語間滿不在乎:「看來我現在用不了。」

此行他沒有拿球拍,此刻別墅裡的危機已經解除,身邊又有玉音這個武力值當擔在,跡部確實不需要帶球拍自保,但以他往常萬事都獨立自主依靠自己的個性,這多少又有些反常。

跡部在心底哂笑一聲,原來在他想清楚之前,心與身體就已經自行做出了選擇,承認這一點,對他而言並不困難。

「走吧。」

跡部轉身朝下踏去,無論如何,現在先找到山置管家要緊,不然一群人晚上在停電的別墅裡完全無法安置,連帶著讓他在西園寺玉音面前丟臉,畢竟在他的想像中,原本這應該是一場跡部家完美的招待,而此刻的現實,實在相差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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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跡部家管家的名字暫時沒找到官設,百度看到有人回答是山置,就直接采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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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嘩啦。

西園寺玉音靠在盛滿水的豪華浴缸裡, 隨手撥動著水面,掀起嘩嘩水聲。

水溫熱得恰到好處,散發著淡淡的馨香, 戰鬥之後泡個熱水澡,可算得上人生最愜意的事情之一了。

她與跡部去往地下室, 尋到管家後不久, 別墅裡就恢復了通電, 玉音這才發現最初這片地域的停電,亦是由咒靈搗鬼造成的,就為促成附近的人玩百物語,所以這咒靈一死,不用人力維修, 電力自然就恢復了。

玉音原本想告辭回的場家別院, 奈何老管家聽跡部簡單描述了今晚發生的事, 以天色太晚為由,一定要留她和夏目招待以表達感謝。

年長者熱情挽留,玉音不好推辭,再加上今晚一番折騰下來, 她確實感到有幾分疲倦,於是最終點頭同意了, 聯系師兄告知今夜不歸的事後,就在跡部家別墅留宿下來。

*

咚咚。

玉音剛踏出浴室, 正擦著頭發,就聽到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

門從外面被打開,卻是跡部景吾站在門口,一言不語地,只是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是跡部啊?有什麼事嗎?」玉音見他呆愣在那裡, 取下擦頭的毛巾,不禁有幾分疑惑。

「咳咳,」見此,站在跡部身後的老管家咳嗽一聲提醒道,「少爺。」

跡部這才反應過來,他猛然扭過頭,面頰不禁染上一絲紅暈:「你衣服我讓佣人拿去洗了,洗完烘干後,馬上會送回來。」

他說完讓出一步,他身後的老管家立刻推著餐車進來,朝玉音微微躬身道:「西園寺小姐,這是少爺特地吩咐為您准備的宵夜,另外,」他矮身從餐桌下層抱出一疊整齊的女士衣物,看款式包括常服和睡衣在內,老管家懇切地道,「別墅裡之前准備不充分,沒有備齊全女賓用品,倉促之下只有這些,這是我的失誤,希望您不要嫌棄。」

玉音低頭看了眼自己穿的女款浴袍,「您太客氣了,我穿這個就行。」她本來打算就浴袍將就一夜,等明早再換回干淨衣服,沒想到對方連這個都考慮到了,不愧是專業管家,致力於讓每一位客人感到賓至如歸。

老管家笑吟吟看了自家少爺一眼,將其反應盡收眼底,才繼續對客人道:「雖然別墅裡的中央空調系統已經隨電力恢復正常運轉,但輕井澤晚上的溫度還是需要多加注意,我衷心期望您不會像少爺一樣,由於只穿著浴袍四處活動而導致感冒。」

「山置!」

跡部臉上有幾分掛不住,他不就是穿著浴袍在中央空調失效的別墅裡跑來跑去又跟著西園寺去地下室結果在管家醒來後當著他的面打了個噴嚏嗎,有必要念到現在?硬是壓著他吃預防感冒的藥又泡個了熱水浴,直到確定他那一絲小小的病兆完全消失才干休,明明他早就說了自己天天鍛煉身體健康得很,根本不懼這點低溫。

玉音噗嗤一笑,也想到之前,由於跡部一個小小的噴嚏,剛蘇醒不久的老管家那大驚失色的神情,就差一個電話馬上拉來專科醫生對他家少爺來個會診了。

清楚老管家這是一番好意,玉音接過衣物表示感謝。

等她換完衣服從浴室出來,室內就只剩下跡部一個人,他端坐在房內沙發上,身前茶幾上擺滿了食物,推車就停在旁邊。

跡部景吾見她出來,將自己正在喝的熱咖啡放下,問:「咖啡、紅茶還是牛奶?」

玉音幾步走在他對面坐下,也不客氣:「牛奶,謝謝。」

這個時間點喝咖啡或紅茶,她怕今晚就睡不著了,還是喝熱牛奶助眠比較好。

跡部動作利索地倒了一杯熱牛奶,推到她面前,又說:「我讓山置單獨備了宵夜送來,按照你上次吃東西的口味。之前見你戴面具,我猜你肯定不想其他人知曉你的身份。」

今夜一番驚魂,喚醒管家和家中其他佣人之後,光是收拾戰鬥造成的殘骸就花了不少時間,跡部之前經歷過一次咒靈襲擊,於是讓下人備了宵夜和熱飲給網球部隊友們,讓他們壓壓驚,否則就這樣讓各人回房,恐怕大部分人今晚都要失眠。

而眾人受此驚嚇,亦是不想馬上回到房裡獨處,於是順理成章抱團去餐廳吃宵夜了。

這趟團體夜宵活動,西園寺玉音是沒有參與的,她戴的狸貓面具是一整張,不方便進食,想要保密身份,最好的辦法就是省去摘面具的場合,於是和跡部打聲招呼後,就先行回房了。

跡部想起上次夜裡與她在三年A棟的經歷,連忙喚了山置,為她單獨置辦一份宵夜。

玉音的晚飯是在除妖師集會上吃的自助餐,因為面具的阻礙,確實沒吃得盡興,現在跡部讓人送宵夜過來,可以說是及時雨了。她端起牛奶喝了兩口,再叉起一塊甜點,咀嚼道:「唔唔,你隊友們現在怎麼樣了?」

正常人遇到咒靈死裡逃生之後,受到的最嚴重的傷害往往不是身上的傷,而是遺留下來的心理陰影。

「不好說,表面看來情緒都平靜下來了,但突然接觸到這類事,我恐怕他們好幾個晚上不是睡不著,就是要做噩夢。」跡部瞬間理解了她話中之意,感慨道。

「不過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挺過去,」跡部將咖啡杯放在碟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臉上滿是篤定與信任,「他們可是我跡部景吾認可的隊友。」

「你多注意一陣,如果有人實在接受不了今日之事,就只能去找咒術師了。」玉音吃完了一塊蛋糕,好心提出建議。

「你之前提到的消除記憶麼……本大爺知道了。」跡部點點頭,其實心中對這種可能還是不以為意。

「今夜之事,我還沒謝過你,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我們都要……」跡部注視著玉音道,目光灼灼。

「我若沒來,還有青行燈在,你們雖會經歷一些驚險,最後也應當會無事。」玉音沒有妄自居功,看青行燈對那咒靈痛恨的模樣,恐怕早就守株待兔很長時間了,今天縱使沒有她和夏目在,那咒靈在她手上也討不得好,網球部眾人也會無事。

「但是你來了,最後也確實是你救了我們,這一聲謝我就應當說,西園寺,」跡部語氣鄭重,「謝謝你救了我和我的隊友們。」

他說話時一直盯著玉音看,還不待玉音表示不必謝,他又忽然道:「你沒有近視,平日為什麼要戴眼鏡?」

跡部景吾一直清楚西園寺玉音長得超出常人的好看,只是因為她平時糟糕的打扮才顯得泯然眾人,此刻剛沐浴出來的她沒有如平時一般戴眼鏡,琥珀色的眸子再無遮掩,眼光含水,波光粼粼,與她對視讓人感覺心髒亂蹦,長發更是少有的高高綰起,露出她攝人心魄的秀美面龐,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啊?」玉音下意識摸向眼角,這才意識到之前因為浴室蒸汽的影響,把眼鏡遺忘在洗漱台了,「這只是掩飾啦,跡部你知道我的,平日在學校不可以太引人注目。」

「這樣啊,」跡部撐著臉,偏開頭說,「那你還是戴著好了。」

這種遮遮掩掩的做派,原本一點都不符合他的華麗美學,可轉念一想,在冰帝裡估計只有他見過西園寺的本來樣貌,跡部忽然又暗暗高興起來。

「不過你那副眼鏡實在太土了,還不如……」嘴裡嫌棄著玉音的審美,跡部霍然想到什麼,道,「你等等。」

正小口抿著牛奶的玉音就見跡部忽然站起,丟下這句話,一陣風一樣地跑不見了。

待她又吃完一塊糕點,跡部才重新跑進房間,一路小跑到她面前,動作迅速地拉開一副眼鏡,徑自架到她鼻梁上。

「嗯?」

玉音眨了眨眼,摸了一下眼鏡,又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跡部景吾輕咳了一聲:「這副平光眼鏡是山置買小了的,我用不了,送你了。」

玉音將眼鏡拿下來,一下子就在鏡框角落捕捉到了奢侈品牌L家標志性若隱若現的交織字母,連忙推辭道:「這太貴重了。」

跡部景吾坐回原位,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你若不想要,直接扔垃圾桶吧,反正沒用了。」

玉音清楚這是跡部故意激她接受禮物的氣話,但扔垃圾桶這種事跡部完全做得出來,她只好道:「好吧好吧,就當是我這次救了你和你隊友的謝禮。」

「這可不行,」跡部一聽馬上瞪圓了眼睛,反駁道,「本大爺的性命,這一副小小的眼鏡怎可能抵得上?」

玉音哭笑不得:「那這算你謝禮的定金,總行了吧?」

跡部這才點點頭,滿意地道:「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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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寫這章的時候,歌曲列表一直在循環《熱愛105℃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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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到了。」

西園寺玉音指出到達目的地之後, 跡部景吾指揮著司機將車停下。

考慮到待在跡部家別墅裡,與網球部成員們撞到的幾率太大,玉音一大清早就提出了告辭, 這次老管家沒有再挽留,而跡部也親自指揮自家司機開車送玉音與夏目二人返回, 先將夏目送到了指定的某路口, 再將玉音送回弓道部集訓場所附近。

「你們集訓地竟然在青學隔壁。」跡部下車後環顧了一眼環境, 主動繞邊走到玉音那邊為她開門。

「是啊,沒想到那麼巧合,昨天也是杏子看到你們網球部的車……」

事實證明,某些人就是不經念的,玉音話還沒說完, 身後就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玉音前輩?」

二人應聲轉頭, 就看見一身運動服打扮的森本杏子站在那裡。

原本由於正好被玉音的身影遮掩, 從杏子的角度是看不到跡部的,這下玉音側開幾分,正好露出跡部景吾的正臉來。

「跡部學長?!」杏子驚訝得大喚一聲,隨即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 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兩圈,看了看玉音前輩, 又轉到跡部學長身上,腦海裡更是轉過了無數念頭。

難道昨晚玉音前輩是在跡部學長家過夜的?

她原本以為玉音前輩是另外有事請假的, 畢竟玉音前輩早就和五島前輩說了晚上有事不回來,而前輩之所以會去看網球部的練習賽,還是她拉著過去的。

雖然從昨天下午跡部學長的邀請上就能看出,玉音前輩與跡部學長的關系比她所想像的要好很多,但杏子還是沒料到, 二人關系能好到這種程度,這可是大清早耶,說昨晚兩人沒待在一起她不信。

「不是你想的那樣,」玉音看了杏子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也實在是她的表情太好猜了,「我剛才回來的路上,遇到跡部的車,他順便載了我一程。」

雖說杏子胡思亂想的猜測,意外地蒙中了事實,但她可以承認與跡部關系好,可好到在對方家過夜這件事,還是不能承認的,只能用言語搪塞過去。

跡部頓時了然她的意思,雖然很想對外公布真相,讓所有人都知道二人關系不一般,但還是選擇尊重玉音的意思。

「沒錯,是巧合遇到的,」跡部聳了聳肩,掃了眼立在一旁偷偷瞅他們的杏子,忽然想起什麼,「你是弓道部的森本杏子吧?上次提交申請報告的那個?」

聽到跡部的話,杏子立刻進入正事狀態,正色應道:「是!」

跡部摩挲著下巴說:「你們社團這次拿到關東大會冠軍,也是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學生會和董事會都打算對此進行獎勵,有什麼想法沒?」

「這……」杏子現在領了副部長的職責,聽到跡部這樣說,稍加思考後道,「這件事還需和五島前輩以及部裡其他成員商量下,不過馬上就要參加全國大賽了,我想大家都沒心思在玩樂上。」

「這沒問題,」跡部豪氣干雲地揮手道,「獎勵可以等到全國大賽結束再落實,」他看向玉音笑道,「說不定到時候獎勵還要翻倍呢,畢竟某人發話要拿下全國第一的。」

玉音挑了挑眉,因為冰帝網球部關東大會失力,失去全國大賽參賽資格的事情,她顧及到跡部的心情,一直沒提過這件事,但看這幾天跡部高昂的情緒,還特地跑輕井澤訓練,「跡部,你們網球部……」

「啊,沒錯,」跡部捋了捋劉海,「冰帝作為東道主東京的特許名額,可以出席全國大會。」

「恭喜,那我就先預祝你在全國大賽上獲得好成績了。」玉音真切地祝賀道,作為鄰桌同學,她很清楚跡部每天在網球上花費了多少精力,剛輸球那兩天,在完美的掩藏下情緒有低沉,而此刻說到全國大賽,他整個眼神都在熠熠發光。

跡部輕哼了一聲:「那當然,你就拭目以待吧。如果當天你沒有比賽,可以來欣賞欣賞本大爺打敗敵人的華麗英姿。」

跡部一向最以自己的網球為傲,現在想想,就算算上3年A棟那次與昨天,西園寺玉音竟然從來沒看過他一場完整的正經比賽,這怎麼行,他希望在全國大賽那般重要的場合,西園寺玉音可以在場,於是暗戳戳邀請道。

玉音想了想現在她和跡部應該算得上朋友了,對方這麼重要的比賽,是要表達下支持,於是果斷應承下來:「可以呀,如果當天我沒有比賽,也沒有其他突發事件耽擱的話……」

所謂其突發事件,當然是指碰到咒靈或者妖怪作亂了。

面對玉音前輩與跡部學長對話時自成一派的圓融氣場,將所有對話內容聽在耳中的森本杏子感覺自己仿佛散發著光亮的大燈泡。

而且她沒看錯的話,跡部學長和玉音前輩說話的時候笑得好溫柔,和平時看到的一點都不一樣!

難道這二人在秘密交往?只是暫時不想公開,對外才說是普通同學?

想到學校裡跡部學長那數量龐大的後援團還有數之不盡的愛慕者,杏子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如果這是玉音前輩的意思,那我一定要為前輩保密!

森本杏子握拳暗暗在心底發誓道。

「杏子?」

「呃,啊?」

杏子這才從自己的內心世界回神,她四處張望了幾下,發現跡部學長和豪車都已經不見蹤影了,「跡部學長呢?」

「跡部當然是回去了,他們網球部今天還有訓練呢,」玉音奇怪地看了發呆的杏子一眼:「你不是要去晨跑嗎?」

「是,哈哈哈,我就去。」

不行,不能讓玉音前輩發覺我發現了真相,杏子干笑道。

不過笑著笑著,又讓她發現一個疑點,「玉音前輩,你換眼鏡啦?」

「這個啊,」玉音推了推鏡框,「之前那副不小心摔爛了,就換了一副。杏子你覺得怎麼樣?」

總不能說是跡部送的吧,在跡部送她回來的當下這麼說容易引人誤會,那樣她就跳進琵琶湖都洗不清了。

「很漂亮呢,比以前好看很多!」杏子眼神發亮的誇獎道,「我以前就想說了,玉音前輩你認真打扮一下,比竹原佐枝子她們漂亮多了。」

竹原佐枝子,冰帝本屆校園活動票選出來的校花。

「這樣才糟糕啊……」

玉音嘆氣,這樣她怎麼掩藏自己啊,不過回頭想想,現在馬甲都掉了三個了,再掩藏也沒多少意義,順其自然好了。

不過這個眼鏡……走在旁邊的杏子認真打量了一眼,看起來好像她上次在時尚雜志上看到的L家當季新品啊,昨天下午玉音前輩的眼鏡還好好的,這麼短時間眼鏡摔壞了換了一副新的,難道是……

感覺自己窺破什麼秘密的杏子又驚訝地捂住嘴。

*

午間休息時間,玉音接到了來自師兄的場靜司的電話,師兄一開口就道:「聽說你昨天晚上又消滅了一只准特級咒靈?」

「聽說?哦,師兄你聽夏目君說的吧。」

玉音將手機夾在脖頸間,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話。

「沒錯,不過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說,今天有咒術師過來詢問那只咒靈的事,我幫你認領下了,說那只咒靈是夏目君與的場家的人合力消滅的。」

玉音動作一頓,立刻道:「謝啦,師兄。」

電話那頭傳來師兄一聲輕笑:「你若真想謝我,每周多解決兩個委托怎麼樣?」

玉音無語,師兄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免談。」

「算上這次,你都給咒術師那邊做過多少白工了,師兄我好歹會給你發工資的吧?」的場靜司似真似假抱怨道。

這種程度的演技已經完全不會騙到玉音了,她堅定道:「消滅咒靈是因緣際會,師兄那邊又沒強硬規定我每周要完成三個委托。」

的場靜司倒沒有強求,話鋒一轉道:「不接委托的話,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怎麼樣?」

玉音奇道:「什麼宴會?」

「你還記得前一陣幫松平家解決的委托嗎?正好下周三是松平康代五十三歲生日,他向的場家發出了邀請函,特地邀請上次幫他解決隕坑事件的你和我去參加他的生日宴會。」

松平康代啊……玉音若有所思:「五十三歲生日宴會?非整壽辦宴會,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師兄你確定要我去?」

一般這類場合,就是為了政商名流交際而辦的,只是正好就著生日的理由罷了。

「去不去在你,」的場靜司輕笑了一聲,「邀請函我稍後會讓七瀨送上門。」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玉音聽著「嘟嘟嘟……」的忙音,嘆了口氣。

師兄真的把她的心思把握得很准,她是需要好好思考,這次到底要不要以的場家之人的身份參加松平家宴會了。

*

另一邊。

在的場靜司掛斷電話後,七瀨適時問道:「先生,你確定玉音小姐會參加這次宴會嗎?」

「啊,沒錯,」的場靜司頷首道,「玉音很清楚,我在逼她表態,要不要對外承認的場家的身份。」

先前去松平家見委托人那次,只是私下見面,而昨天的除妖師集會,她又帶著面具,兩次都可以說是表明了身份,但又沒徹底表明。

這說明玉音在猶豫。

可無論她如何猶豫,這一步她終究是要踏出去的。

這時候松平家送來的請帖,無疑是最好的公開機會了,只要玉音與他一同出席松平家宴會,就等於對外承認了她的身份是的場家。

的場靜司將邀請函扔給七瀨,笑得眯起眼睛,語氣分外篤定:「她會去的,與其他身份相比,只有的場家是她當下最適宜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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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不知道大家能理解這裡師兄的打算嗎?他就是想搶先逼玉音承認她的社會身份是和的場家掛鉤的,這樣以後別家想搶人,他也師出有名,玉音也不能輕易和的場家脫鉤了,而這一點玉音也很明白

哎,總之都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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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前台, 接待員檢查過二人出示的邀請函,有禮地指引:「的場先生與西園寺小姐是嗎,二位請在這邊簽名。」

的場靜司維持著一貫的微笑, 揮毫在賓客名冊上寫下了名字,再順勢將毛筆遞給挽著他胳膊的師妹。

玉音接過毛筆, 毫不猶豫落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不過如果有人仔細觀察, 就會發現他們的簽名其實都是別字, 因為對具有靈力的除妖師(咒術師)來說,真名就是最簡單的咒,尤其是由本人親筆寫下的名字,一旦落入其他咒術師手中就可能造成極大的威脅,所以大部分時候, 咒術師會用別字來規避這種危險。

簽完名字, 玉音笑了笑, 將毛筆交還給接待人員,為了今晚宴會,她難得化妝做了造型,與平時的形像判若兩人, 這一笑色若春花,看得接待人員都呆了一呆。

玉音卻已經轉身, 挽著師兄的手踏入了大廳。

松平家此次生日宴規模頗大,舉辦場地亦是該酒店最大的宴會廳, 幾乎占據整整一層,玉音剛進入門,就被頭頂碩大的吊頂水晶燈晃到了眼睛,不由抬首遮上一遮。

的場靜司見此,側身帶她往內走了幾步, 含笑問道:「不習慣了?」

「我就沒有習慣過這種場合。」玉音白了師兄一眼,就算是從前,這類交際場合她也是能避就避,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場家主是師兄又不是自己,她自然不必要為此費心。

這三天,她曾思考過無數次,是否要徹底拒絕此次邀約,但考慮再三之後,她還是決定來。現在的她需要依仗的場家權勢庇護,而獲得庇護的同時,她自然應當履行義務,其中就包括與師兄一起出席宴會。

舒緩的鋼琴聲回蕩在光華璀璨的大廳裡,衣冠楚楚的名流權貴們觥籌交錯,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寒暄攀談著,言談間或許就會定下企業下一步的走向。

偶爾有路過的人認出場靜司微微一愣,隨後上前與這位除妖師名門最年輕的當主攀談,而的場靜司會掛著淡淡的微笑,三言兩語將對方打發掉,態度有禮別是一番淡然疏離。

身旁的玉音此刻反倒受了冷落,偶有人視線落到她身上,目光中閃過驚艷,但還不及問到她身上,師兄就已經表示談話結束,令對方沒辦法繼續。

過後,的場靜司還對她開玩笑道:「不是誰都有資格配問你」

他雖「強迫」玉音來了宴會,並不代表他不尊重師妹的意願,既然玉音想要低調,他自然不會將她的身份宣揚得人盡皆知,大概只有主人家松平康代和少數站在島國頂端的人物,才會讓他多說一兩句介紹玉音的身份。

這是的場靜司特殊的體貼,他雖然嘴上毒了些,經常說些戳人心窩的話,但做的往往比說的更多,玉音早過了只會看人言語的年齡,對師兄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師兄妹二人漫步在大廳中,仿佛最普通的男女賓客。

「西園寺?」

聽到熟悉的聲音,玉音回頭就看到了幾小時前還與她坐在同一教室裡的某人,不由一怔:「跡部?」

跡部景吾幾步走到近前,細細端詳了玉音兩眼,笑著誇贊道:「你今天很漂亮。」

西園寺今晚穿了一件淡黃色小晚禮服,普通少女穿這個色系未免太顯生嫩,但穿在她身上卻是截然相反的感覺,這是跡部第一次目睹她正裝,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

「謝謝,」玉音一挑眉,原樣回敬,「你今天也不賴。」

她說的不是客套話,與平時所見的冰帝校服或網球部運動服不同,此刻跡部一身白西裝,從腳下踏的皮鞋到頭頂上抹了發膠的頭發絲,樣樣都看得出是精心護理而成的,益發顯得整個人熠熠生輝。

跡部勾起嘴角,情緒很不錯的樣子,任誰都不會猜到,一分鐘之前,他站在宴會廳中心裡嫌棄這宴會不華麗,無聊至極。「你怎麼會在這?」

能在這裡遇到玉音,實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跡部目光移到旁邊,尤其是玉音挽住的場靜司的胳膊,若沒有這人在就更好了。

玉音實話實話:「和松平家主有些交情,受到邀請就來了。跡部你呢?」

遇到熟人,總比和那些陌生人打交道要舒服些,她泛開真心的笑容,而不是之前陪伴的場靜司與人寒暄時的商業微笑。

「一樣,」跡部笑道,「跡部家收到了此次生日宴的邀請函,但父親大人和母親此刻都不在國內,我就代替他們來赴約了。」

哎呀,被人故意無視了呢。

的場靜司挑了挑眉,面上笑容仍是淡淡的,看著二人自成一派,讓人完全插不進去的談話氛圍,默默想到。

他能清晰感知到跡部景吾對他沒有好感,而這種感覺的場靜司亦不陌生,因得他與師妹二三歲的年齡差,早些年他每次去玉音就讀的學校等候她時,也不免會被誤會他們師兄妹關系的愛慕者針對。

的場靜司從不會在乎那些無關緊要的旁人態度,若是他師妹喜歡,只要不耽擱正事,不玩人妖戀,就算交上三五七個男友,他又不是古板的大家長,自然不會插手年輕人戀愛的事。

但是與他心裡預期相反,當時處於青春期的玉音似乎從來沒考慮過交往的事,甚至可以說行為上還有些故意回避,從前的場靜司不明白為什麼,還以為是除妖師與普通人世界的有壁,師妹內心有心結,無法融入普通人,還想著過幾年就好,沒想到幾年之後就……

多年後的現在,他才明悟到真相,玉音當初確實是故意回避,不過理由和他猜想的完全南轅北轍就是。

而此時看到她對跡部景吾的態度,的場靜司不由想,這一次,大概師妹能盡情享受她真正的青春了吧。

「玉音,你和跡部少爺在這裡敘舊,我過去見一見松平家主。」的場靜司指向入口處剛剛到場的主人公松平康代道。

玉音抬首看向門口,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本次宴會主角松平康代,還有三位與他長相相似的青年男女緊隨其後,一眼就能瞧得出是一家人。

出於禮貌,拜會宴會主人是必要的,玉音頷首道:「師兄你去吧。」

待到師兄離開,她側首問跡部:「你不過去?」

跡部輕笑一聲:「還是等會兒吧,我可不想這時候去擠沙丁魚罐頭。」

玉音再扭頭看去,就這麼一會兒時間,松平康代所在之處已經裡裡外外圍了不少人,以跡部熱愛華麗的個性,當然不會這時候去湊熱鬧。

忽然,玉音瞳孔一縮,立刻拉著跡部的胳膊,往偏僻角落的方向走了好幾步,又轉過身子,讓跡部比她高大的身形可以遮掩住大部分看來的視線。

「怎麼了?」跡部被她這忽來的動作搞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十分配合地道,「有你不想見的人?」

「豈止是不想見啊……」

玉音縮在跡部身後,又小心翼翼伸出小半個腦袋,仔細朝入口處看去,以確保不是自己眼花看錯。

那兩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啊!

她在心裡吶喊道。

沒錯,此時此刻讓她避如蛇蠍的人,正是異能特務科的種田長官和她曾經的上司阪口安吾。

以種田長官在外務省的特殊高官地位,會出席松平家宴會不奇怪,但隸屬於秘密機構異能特務科的阪口安吾也來了,玉音只有一種猜測——這次宴會有問題!

當然,不排除安吾先生跟著上司出來見見世面開開眼,拓展人脈關系,但以她對安吾先生工作狂性質的了解,果然還是出席宴會就是工作的一部分的可能性更高吧?

事實證明,玉音拉著跡部往偏僻處躲藏的行動很有必要,因為阪口安吾一進入大廳,不知是工作需要還是處於情報官的職業病,就開始不動聲色地掃描觀察廳內賓客,似乎在尋找什麼人的樣子。

玉音連忙一縮,完全躲在跡部景吾背後,直到阪口安吾的視線移開,才放松幾分。

「你在躲誰?」跡部不知道聯想到了哪裡,直爽地表示,「我幫你掩飾。」

玉音也不和他客氣,一邊借他身形隱藏,一邊指出種田長官和阪口安吾:「那邊那個穿和服戴眼鏡的光頭中年人,還有那個戴圓眼鏡,嘴角有痣的青年。」

師兄不在,她也只能靠跡部幫忙了。

跡部景吾按照她的描述,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正主,這讓他有些驚訝,因為對方二人一看就是官僚體系的人員,怎麼會和西園寺玉音扯上關系?

跡部細問:「不讓對方發現你,還是不讓對方來找你說話?」

玉音想了想,回道:「只要讓他們不看到我正臉,聽到我全名就行。」

除非安吾先生他們是早收到消息,並特地為了她而來的,否則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會場裡自己本已死去的下屬會在吧。

「明白了。」

跡部挑了挑眉,反客為主,拉著玉音,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然後一不留心,他就無意撞到了還沒有他膝蓋高的某小朋友。

「哎喲。」

「沒事吧,小朋友?」

玉音和跡部不約而同伸手去扶,另一邊也響起了監護人擔心的聲音,「柯南!」

玉音扶起小朋友,抬首望去,再從來人臉上回到小朋友臉上,居然都是熟人。

來人見到是她,也不禁驚訝出聲:「西園寺小姐?」

正是毛利蘭。

而毛利蘭身後還跟著喋喋不休的鈴木園子:「小蘭你不用太擔心了,那小鬼……」

聽到小蘭的呼喚,園子順著看過來,不一會兒也認出在京都神社有過一面之緣的西園寺玉音,不由高興地道:「啊,是西園寺小姐!上次在你家神社求的簽文實在是太准了,就是那次求了御守不久,我和小蘭去伊豆海邊遇到了阿真!對不對,小蘭?」

「啊,對……」

毛利蘭有些神思不屬,園子不提,她都快忘記與西園寺小姐的初次見面是在她家神社了,只記得上次暴雨時山間洋館的事件了。

園子的那張簽那般准確,那她呢?新一真的就在她身邊麼……

還不待園子跑上前與玉音敘舊,再向她詢問些自己關心的問題,就聽到一道討人厭的聲音。

「我道是誰,原來是鈴木你啊。」

園子這才抬首看向旁邊,不由得擺出臉色,叉腰道:「這不是華麗的跡部大少爺嗎?怎麼,不在會場中心引人矚目,終於學會不張揚了?」

若說園子對帥哥美男的追逐熱愛是與生俱來的,那麼唯二能被她免疫的帥哥,除了青梅竹馬認識的工藤新一之外,因為家族來往而認識的跡部景吾就是另一個例外了。

跡部對此輕哼一聲,園子馬上又呵呵了回去。

玉音看著難得拉下臉的跡部,又看向對面不相上下的園子,問:「你們認識?」

看在玉音的份上,跡部抬了抬眉,回答道:「家族來往,很早就認識這個不華麗的女人了。」

園子露出半月眼:「彼此彼此,我也不想認識你這個孔雀開屏的少爺。」

玉音想了想平時跡部在學校的做派,不得不說園子形容得很生動形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世界真小啊。」

玉音忍不住感慨,一場宴會,居然接二連三遇到這麼多熟人,只能說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你們?」園子再後知後覺,此刻終於看到跡部和玉音牽著的手,不禁瞪大了眼睛,「難、難道西園寺小姐你……你和跡部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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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夏目官設裡也將除妖師稱作咒術師,把術法符咒之類的稱作咒術咒具的。

園子和跡部也不是關系不好吧,就是單純的氣場不合

晚上還會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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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鈴木園子語出驚人, 玉音這才反應過來,這等行為到底有多引人誤會。

她連忙抽回手來,說:「園子你誤會了, 我和跡部是同班同學,朋友而已。」

若不是為幫她躲避種田長官與安吾先生, 跡部就不會情急間拉住她行走, 從而引起園子誤會。

「耶, 真的嗎?」

園子狐疑地來回打量他們二人,西園寺小姐先不說,以跡部那自戀的個性,日常與異性社交距離保持得老遠,什麼時候看見他對哪位異性有如此親密行為了。

「等等, 同班同學, 西園寺小姐你是冰帝的啊……」園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啊了一聲捂嘴驚呼,「這豈不是說你是國三生,比我和小蘭還小兩歲?」

「園子,是我們誤會了啦, 」毛利蘭連忙解釋,「上次在山裡遇到西園寺小姐的時候, 她就對我解釋了,其實她年齡比我們小的事。」

其實小蘭和園子會認錯, 完全不出奇,因為身高太矮已經完全被所有人忽略的柯南打量了西園寺玉音兩眼,西園寺小姐本就身材高挑,加上她的氣質完全是大人式的成熟,就算是他, 因為初遇時的場景過於深刻,也無形中把人估大了好幾歲。

「抱歉了園子,」玉音眨了眨眼,雙手合十向他們致歉,「雖說未成年巫女現在也很常見,但是占蔔工作的話,還是成熟的大人比較容易取信顧客,所以當時沒有澄清年齡的事。」

「這沒什麼啦,」園子摸著後腦勺,她向來爽朗大方,不會斤斤計較這種小事,「工作能力又不看年齡,因年齡看輕你的人才是真不識貨呢,你解釋的簽文就是很准嘛……」

在島國,以年齡資歷論資排輩才是常態,所以玉音那般一解釋,園子就馬上理解了。

玉音心想,這就是為什麼她才喜歡和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來往的原因,學校裡的杏子也好,這裡的園子和小蘭,這個年紀的少女純潔無暇,世界單純無比,不像她,不得不整天以謊言掩飾過往的秘密。

「園子,小蘭,我這樣喊你們沒關系吧?」

玉音試探性地問道,雖然表面年齡是她更小,可四個世界下來她的真實年齡早不止這個數了,園子和小蘭在她眼裡都和晚輩似的,怎麼也喚不出口對年長者的敬稱。

小蘭和園子連忙擺手表示沒關系,園子更是說:「我和小蘭也喚你玉音好了,這樣我們就是忘年之交了,不用講究那些虛禮。」

跡部無語:「忘年之交不是這麼用的,鈴木你有沒有好好學國語?」

「哼,要你管,」園子立即反駁道,「某人才應該好好修習禮儀禮貌吧,對前輩可從來沒敬稱過『桑』。」

跡部:「你!」

玉音這下是看出他倆是真的處不來了,畢竟跡部以前在學校還是禮貌喚過其他前輩的,但和園子見面以來一口一個鈴木。

她連忙上去拉架,為緩和氣氛岔開話題:「園子小蘭,你們怎麼在這?」

毛利蘭不好意思地說:「我和柯南是陪園子來的啦,她說這種宴會一個人來很無趣。」

「本來就很無趣嘛,」園子嫌棄地甩了甩手,「松平家和我家最近在競爭一個開發案,這次松平家主故意大辦生日,還給我父親母親送了請帖,就是想擺下馬威,我爸媽不想來,但鈴木家又不能完全不來人 ,最後只好讓我這個小輩來了。」

然後你不想一個人在宴會上浪費時間,就邀請了小蘭當同伴,反正請帖上沒規定死攜伴的性別,又因為毛利大叔今天不在家,小蘭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就把我一起捎帶上了,柯南翻了翻白眼,拜托,他也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在家裡看福爾摩斯不香嗎?

玉音深有同感地點點頭:「難怪你們也躲在這邊的角落裡……」

也?

柯南捕捉到這個字眼,到底是說她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豪門宴會很無聊,在這邊躲清靜,還是說他們因為別的原因,必須躲避什麼人呢。

想到剛才二人急急而走撞到他的事,柯南不禁懷疑起來,有可能是後者。

園子平時大大咧咧,這時候倒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需求的信息,高興道:「既然玉音你也無事,不如就在這邊陪我和小蘭吧。」

跡部輕哼一聲:「再怎麼樣,都必須和主人家打個招呼吧。」

好不容易的場靜司走了,他能和玉音獨處,結果一向與他不對付的鈴木園子又跳出來了,打擾他和玉音的二人世界。

他才沒為鈴木園子能喚玉音,而自己還只能一口一個西園寺的事情遷怒生氣,不就是性別優勢嗎?不用多久他也可以。

園子很清楚跡部說的道理是對的,這是基本的社交禮儀,但還是嫌棄道:「讓我去打招呼,起碼也要等到那惡心人的兩兄弟走了之後。」

「惡心人的兩兄弟?」玉音好奇道。

園子指向如今仍是人潮聚集的中心——松平康代的位置,沒好氣地解釋:「就是松平家那兩兄弟,松平良一郎和松平小次郎啦。」

跡部景吾聞言奇道:「松平良一郎我知道,他口碑風評向來就不佳,但松平小次郎還好吧,他性格懦弱,沒聽說惹出過什麼事。」

松平良一郎和松平小次郎就是松平康代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前者二十八歲,如今已經接手了松平家許多業務了,未來極有可能繼承松平家,而松平小次郎今年二十二歲,才剛剛大學畢業進入家族企業,松平康代還有一個女兒松平幸子,今年二十五歲,已經嫁人了。

之前玉音看到的緊隨著松平康代的,長得與他相似的三名青年男女,正是這三位。

園子氣呼呼道:「還不是松平家欺人太甚,反正我不想看到那兩兄弟……」如果有可能,她連那位松平康代都不想見。

就是看她鈴木家只有兩個女兒,就打起了聯姻的主意,先是松平良一郎追求她姐姐,後來聽說姐姐有了未婚夫並訂親了,他家又將主意打到了她頭上,想讓松平小次郎與她聯姻,反正可把園子惡心壞了。

能讓園子氣急敗壞到這種程度,大抵是傷害到她重視的家人了,柯南思考到,但是如果真實傷害到了,以園子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踏足這次宴會,除非這種傷害是隱形的,並非身體上的,園子只說討厭那兩兄弟,而沒提到松平家女兒,可見不是連帶松平家全體一起討厭,只是男性青年的話,難不成……對方要求和園子聯姻?

玉音和跡部雖然沒發散思維到這麼遠,像柯南這般猜中真相,卻也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那位松平良一郎怎麼了,聽你和園子的口氣,好像為人很差?」玉音詢問跡部。

跡部聳了聳肩膀:「比你想像的更不堪更差勁,他風評不佳,上流社會人人皆知,只是礙於松平家權勢,平時不會提起罷了。」

「壞到五毒俱全的那種壞,」園子點點頭,少有的附和了跡部的話,「聽說他讀書的時候就打架抽煙喝酒,甚至還飆車撞死過人,後來找人頂罪才逃過法律制裁,結果他還跑到受害人家屬面前耀武揚威。」

一聽到這種不平事,柯南立刻精神百倍,也顧不得維護小孩子的天真表像,插嘴道:「當時的警察查不出真相嗎?也沒有偵探去破案?」

園子沒有留意這問題是小鬼頭問的,順嘴道:「聽說當年他把不利於自己的證據都毀掉了,然後頂罪的那人當時本就在那輛車上,又堅稱是自己開車撞人,警察哪有辦法,也沒有人敢冒著得罪松平家的風險翻案。不過這些我都是聽家裡人說的,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聞言,玉音遠遠望向松平良一郎,如果只看外表,他亦算得上俊朗,只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眼神過度精明,精明到甚至有些狡詐了,從相面角度來說,這類人不宜深交,可見園子和跡部說的肯定不單純是風言風語,有可能是事實。

如果未來松平家要由這種人繼承,她可以考慮勸師兄不用繼續交好投資了,不過以她師兄的個性,大概是一邊好好好的說同意,同時又將從松平家處獲取的利益榨取最大化吧。

「其實松平良一郎的事,我也聽父親大人提過,」跡部景吾見玉音這麼關注這事,也難得八卦起來,說,「他素行不良,當年又發生過這種事,所以松平家主是考慮過把繼承人位置交給小兒子的,不過松平小次郎生性敦厚,甚至有點懦弱了,松平家主怕他難當大任吧,所以才沒徹底下定決心改變繼承人。聽說後來他曾給松平小次郎提出一個要求,若是他能與一個門戶相當的大家族成功聯姻,就考慮將繼承人之位給他……」

說到這裡,跡部話語一停,隨即若有所指看了園子一眼。

園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跡部早知道松平小次郎向她求過聯姻了,也顧不得隱瞞此事,當即氣呼呼道:「好啊,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他居心不良,原來是為了繼承人之位才……」

果然,柯南了然,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見園子氣性未消,柯南立刻道:「但是那位小次郎先生,現在打算放棄繼承人之位了吧?」

玉音低頭看向柯南,似笑非笑地道:「為什麼這麼說呢,柯南君?」

「因為他已經有戀人了啊,而且還不是松平家主所期望的大家族小姐,可以聯姻的對像。」

談及推理相關,柯南的注意力瞬時全被吸引住了,根本不記得掩飾這回事,直接指著場中某一處,一位一直與松平小次郎交換眼神「眉目傳情」的小姐。

「如果我猜測不錯,那位小姐就是小次郎先生的戀人,而他正准備與父親公開這件事,又擔心父親生氣,所以臉上神情才一直擔憂、猶豫的交織。」

跡部順著柯南所指看去,果然發現了一名年輕女子,而在他細心觀察下,很快得出二人關系不簡單的結論。

但此刻,比起松平小次郎放棄了繼承人之位,找了一位平民戀人的隱秘之事,跡部反而更對他剛才不小心撞到的小朋友感興趣起來。

想到剛才毛利蘭脫口而出的名字,跡部景吾笑道:「你叫柯南是嗎?難道是取自柯南道爾的柯南,你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不錯,不說同齡人,絕大部分成年人都做不到你這般。」

他少有如此誇人,考慮到他誇贊的對像還是一名一年級小學生,那就更令人驚奇。

柯南這才發現自己有點忘乎所以,連忙飆起演技,摸著腦袋干笑道:「因、因為會場上很無聊嘛,我只好四處觀察看看,無意中就發現了,哈哈……」

「不過就是個小鬼頭。」園子習慣性和跡部唱反調了起來,她直接伸手揉亂了柯南的頭發,「肯定是那個大偵探教的,這小鬼最喜歡學習他新一哥哥了。」

「新一?」玉音再度聽到這個名字,詢問道,「你們說的是那位高中生名偵探工藤新一嗎?」

「就是啊,」一提起這個話題,園子馬上滔滔不絕道,「我和小蘭、工藤新一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啦,那小鬼是工藤的親戚,最崇拜工藤了,整天新一哥哥不離口的。」

跡部景吾摩挲著下巴,興趣盎然:「哦?看來這個工藤新一很厲害,就連教導的孩子都這麼聰明。」

柯南這才松了一口氣,感謝園子和這個跡部景吾不對盤,不用他自己演戲,就將話題岔開到他本體去了。要不然真讓他在神秘的西園寺小姐,還有這位看起來就不簡單的跡部景吾面前演戲,柯南真懷疑會弄巧成拙,反而加深了他們的懷疑。

幾人在角落裡交談著,話題當然轉了幾轉,最後,園子干脆拉著玉音和小蘭欣賞起宴會廳中的帥哥了,美其名曰「氣死那個不回來的名偵探」大作戰。

柯南半月眼:呵呵,我都知道了。

果然,剛才暗暗在內心感謝園子的他是豬。

「小蘭,玉音,你們看那邊!」

忽然,園子指向剛剛進門的一對男女,激動地握拳:「好帥啊!是我喜歡的斯文眼鏡款美男子!如果不是我已經有阿真了,對方也帶了女伴,我一定要上去搭訕!」

柯南忍不住想吐槽,你喜歡的根本沒限定款式吧。

玉音笑著移目過去,她現在對園子的花痴習性也有所了解,不以為意。

然而當她目光落在進門的那對俊男靚女身上,不由一怔。

這是一對熟的不能再熟的老熟人,正是Scepter 4室長宗像禮司與二把手淡島世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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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很抱歉間隔這麼久才更新,因為這次豪門案件的單元比較重要,劇情又是整個連貫的,和朋友討論了好幾個版本的具體劇情才最終定下。不過後面幾章的劇情都想好了,接下來幾天會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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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如果說先前西園寺玉音還只是猜測, 此刻看到室長和淡島前輩出現在此,她就萬分篤定了,這場宴會混進了異能者。

宴會場地位於東京, 卻驚動了在橫濱的異能特務科,說明那名異能者原本應該在異能特務科的掌握下, Scepter4應該是受到對方請求, 作為東道主前來援助的, 玉音很快思考出結論。

「你認識他們?」跡部景吾小聲問她。

雖然多了鈴木園子和她朋友來攪局,讓跡部有些不快,不過在宴會上遇到本就是驚喜,他原本沒想過達到什麼,就想與玉音私下裡更親近些。

在意的人, 他自然時時刻刻注意著, 沒有錯過分毫, 玉音看到那兩人時神情一變,跡部幾乎是即刻就捕捉到了。

玉音驚訝於他的敏銳,點了點頭,也小聲回道:「是熟人。我待會得找機會去見他們。」

她現在極需要與室長一談, 獲取情報,但又不能被安吾先生發現, 真是苦惱啊。

跡部瞬間了然:「我幫你。」

先前她就聲稱在躲人,自然不方便往人多的地方去, 但他就不一樣了,算算時間,也是時候去拜會東道主了。

說完,跡部和園子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往松平康代那邊而去。

跡部一走, 園子連忙拉著玉音,擠眉弄眼地問道:「玉音,你跟跡部一起來的?真難得啊,那家伙居然會主動邀請女伴……」

雖然二人已經聲明了,但她園子大小姐又不瞎,完全不相信二人一點關系都沒有,至少跡部景吾的態度就很有問題,說不定是他單戀玉音呢?不能怪她八卦,哈哈哈,跡部景吾你居然也有今天,想到這兒園子就感覺自己一反以前在跡部面前的憋屈,揚眉吐氣了。

「園子,」玉音哭笑不得,「你誤會了,其實我是和別人一起來的……」

「玉音。」

說曹操,曹操就到。

玉音聞聲回首,師兄已經站在三人幾步之外了。

「哇哦~」園子連忙捂住自己的感嘆,又握著小蘭的手表示激動。

柯南只能感嘆還好京極真不在這裡,否則見到園子這番花痴的表現,還不得醋死。

「我聽跡部少爺說你在這邊,」的場靜司今天穿的黑西裝,但完全沒有減損絲毫他古典美男的氣質,一舉一動間都如古代的世家公子般行止有度,走到近前,似乎是才注意到旁邊的園子與小蘭一般,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這兩位是?」

玉音介紹道:「這是園子和小蘭,我之前結識的朋友。」又對園子和小蘭說,「這是我師兄的場靜司。」想了想,補充道,「今天我就是同師兄一起來的。」

園子和小蘭連忙向的場靜司傾身問好,自我介紹說了全名。

的場靜司亦微微欠身回禮,微笑道:「鈴木小姐,毛利小姐,你們好,感謝你們對玉音的照顧了。」

鈴木園子一下子就被古典美男的笑容煞到了,暈乎乎道:「哪裡哪裡,是我們被玉音照顧了。」

毛利蘭點頭附和:「玉音很厲害的,反而是我和父親上次受到她照顧了。」

毛利蘭說的是上次暴雨洋館事件,若不是有西園寺玉音插手,說不得就要釀成一場悲劇,就能挽回人命這點,她就對玉音佩服不已。

柯南的注意力反而集中到了別的方面,師兄?那麼說明這位的場先生與西園寺小姐是同出一門的關系,只有這種關系才會用到師兄師妹的稱呼,否則只用稱呼前輩後輩即可。

那麼是什麼師門呢?

柯南不禁開始思考,以他觀察到的這位的場先生的情況,他的氣質教養無不說明他出自一個古典傳統的家庭,手上繭子的規模和位置,應當是經常拉弓造成的,難道是弓道世家?而西園寺小姐家是神社,她作為巫女需要修行弓道,這樣推測下去,二人的師門是弓道的可能性最大。

得出了合理結論,這個疑問本來就可以放一邊了,可直覺作祟,柯南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這位的場先生身上有著與西園寺小姐同出一轍的神秘氣質,再聯系上次洋館事件西園寺小姐那裝神弄鬼的作風,柯南又隱隱感覺再深究下去,探索到的真相不一定如往常那般讓他興奮而高興。

園子完全沒柯南想這麼多了,她直接拉著玉音咬耳朵說:「啊啊啊,我感覺你師兄比跡部那小子好一千倍啊,要不玉音你踹掉跡部,和你師兄在一起吧。」

「哎,園子……」

玉音無奈,又是一個被師兄溫柔表像欺騙的人,好吧,師兄好的時候很好,但更多時候,一言難盡。

「玉音,」的場靜司又是柔柔喚了她一聲,又轉頭對園子和小蘭道,「我和玉音有些私事要談,不知二位……」

他話還沒說盡,園子立刻識相地挽住小蘭的手表示:「我剛好和小蘭有事要離開,你們聊你們聊~」走之前還對玉音眨巴眨巴眼,示意她好好抓住機會。

的場靜司笑眯眯地道:「很純善的女孩子,難怪你願意和人家來往。」

玉音沒好氣地睨了師兄一眼:「你故意的吧?明明聽到園子小聲的話了,還故意說得那般曖昧,引人誤會。」

「欸,我可沒說什麼,」的場靜司攤手笑道,「是那位鈴木小姐想像力過於豐富。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他面色稍稍一正,「我剛才碰見宗像禮司了,他告訴我,宴會裡潛入了危險異能者,是橫濱那邊的人,現在宴會裡潛藏著不少異能特務科成員。」

除妖師集會結束的第二天,的場靜司就接受了玉音提起過的這位「青之王」的拜會,二人好是打了一頓官腔。

宗像禮司好好感謝了一番他們的場一門對社會貢獻,並希望今後雙方能聯手合作,共同維護普通人社會秩序的穩定,的場靜司則是全盤收下了這番謝,才委婉表示除妖不是做慈善,的場門下有一堆人需要養,合作的事恐怕力不從心。

宗像禮司表示錢不是問題,官方在這方面有特殊維護支出資金,只要的場家願意合作,就按照平時委托的市價來支付。

的場靜司這才笑吟吟地表示合作愉快。

算起來這不過是兩天前的事,是以現在他與宗像禮司還處於新結識的良好合作伙伴的關系,在宴會上一遇到,的場靜司與對方打招呼,就收到了合作伙伴的信息反饋,不過他猜想,這番信息也許是對方故意透漏出來的,宗像禮司或許早清楚玉音來了這次宴會。

「對哦,師兄你已經和室長見過了,」玉音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師兄之前提到過,二人要會面的,想必現在這二人已經暗地裡達成了協議,「你回來報信晚了哦,師兄。我看到種田長官和安吾先生了,不然我也不會躲在這角落裡。」

的場靜司若有所思道:「如果你不想被他們認出來,不如現在找機會離場?」

從他迫切想要夏目君加入的場家,就知道的場家現在有多缺乏高端人才了,師妹哪哪都好,可惜如今身份復雜,身兼多職,要是讓異能特務科的人發現她,豈不是又多一勢力和他搶人,分薄師妹做委托的時間。

松平家宴會原本是他特意挑選過的場合,因為對方與靈異側沒有什麼聯系,可天意弄人,居然由於有危險異能者潛入而引來了異能特務科,只能說果然不可能事事盡如人意吧。

玉音搖頭:「師兄你不了解異能特務科行事作風,此刻我不走,還不一定被發現,一旦我走了,安吾先生馬上就會找到我。」

別看場上只有種田長官與安吾先生在,暗地裡,這大廳內外必定布控滿了異特科的底層工作人員,讓那名異能者插翅難飛。而為了抓捕對方,異特科肯定篩選了賓客全員的資料,她若是不動還好,作為眾多賓客裡普通的一員,並不會引起注意,但若是她現在離開,肯定會作為可疑的人員交由上司,也就是安吾先生過目,馬甲立刻就會掉。

的場靜司微微蹙起眉:「使用術法掩蓋行跡也不行嗎?」

玉音又搖了搖頭:「異能特務科有能量探測裝置,靈力波動也是能量的一種。為抓捕那名異能者,異特科肯定帶了那種裝置來探索。」

「這就沒辦法了,」的場靜司松開眉頭,這確實是他的失誤,以前在他的世界,官方機構並沒有掌握超常力量,所以他下意識將異能特務科低估了,「那你的打算是?」

玉音嘆氣:「為今之計,只有讓異特科的人早點抓捕到那名異能者撤退,我才不用擔心。」

的場靜司想了想,確實這是最好的辦法,「不知他們想抓捕的是什麼人,若是有對方的毛發或者貼身衣物,我倒可以自薦幫他們尋人。」

除妖師亦是咒術師的一種,雖則現在這個稱呼被另一個世界霸占了,但尋人尋物這種小把戲,對的場靜司而言也不是很難。

二人商談間,忽然有一道聲音插入其中。

「丸山升一,兩年前從東京刑務所出獄,一個月之前在橫濱被異能特務科發現為異能者,異能[變色龍],可完全變形為獲取DNA對像的模樣,異能等級估算為B級,但因其能力對各級秘密機構的潛在威脅極大,正作為A級異能者被通緝中。」

宗像禮司走到二人近前,一推眼鏡,面上掛著淡淡笑意:「抱歉,正好聽到你們在談論這件事,就擅自開口了,沒有打擾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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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室長。」玉音頷首以致意。

面對室長禮貌性的征詢, 玉音自然不會下他面子,更何況此時室長送來的情報,對她來說確實是及時雨。

宗像禮司微笑道:「不必如此多禮, 特殊時期就不必喚我職位了。」

「那……」玉音有幾分不習慣的喚出口,「宗像先生?」

除了飛機上初識那會兒, 她再沒有以此稱呼過室長了。

的場靜司則已經開始思考起正事, 「你們是懷疑那名異能者變裝潛入了此次宴會?」

「沒錯, 」宗像禮司一推眼鏡,「丸山升一逃離橫濱之後,異能特務科幾經追捕,確認對方已經進入東京區域,東京作為千萬級大都市, 人口眾多, 此事又不能驚動大眾, 致使追捕工作陷入僵局,便聯系了我們Scepter4,希望能聯手緝拿此人。」

玉音:「你們如何確定丸山升一會在松平家宴會出現,還是在宴會廳附近捕捉到了他的能量反應?」

「那只是原因之一, 」宗像禮司坦然道,「經過對丸山升一人際關系的排查, 到了現在有能力為他提供幫助,且位於東京地區的關系者, 只剩下了一人。」

「誰?」

宗像禮司回首看向宴會中心,那邊松平康代周身圍繞的人已經散去了些許,能清晰看見伴隨他左右的三位子女。

室長的話和先前園子、跡部所說的話先後閃過腦海,玉音忽然頓悟到室長所指的關系者是誰了。

「是松平良一郎?丸山升一兩年前方出獄,他便是代替松平良一郎坐牢的那個頂罪者?」

宗像禮司用欣慰的目光看向她, Scepter4裡從來不缺能人,但大多以武力見長,會自主動腦筋思考問題的也就淡島、伏見和西園寺三人了。

「丸山升一橫濱福利院出生,大學期間與松平良一郎結識,十年前車禍那次他在車上,事後投案自首稱是他開車撞的人,因為認罪態度良好,在松平良一郎為他聘請的律師辯護下,最後判了八年,兩年前剛出獄。」

宗像禮司將Scepter4調查到的情報娓娓道出,隨後致歉道。

「抱歉,因為緝拿丸山升一的聯合行動是最近兩天才開始,今天捕捉到他的能量反應後,才展開了針對松平家宴會的布控,賓客名單是在開宴前不久拿到的,才發現玉音你和的場先生也會出席,沒能及時通知你們,是我之過。」

玉音搖頭表示:「沒關系的。」

以室長的日理萬機,一個小小的抓捕行動的名單,可能根本不會親自過問,會錯過他們在場的信息很好理解。

「我們提供給異能特務科的名單上,沒有玉音的名字。」宗像禮司與的場靜司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玉音松了口氣,又問起正事:「看來這次行動,盯緊松平良一郎就行了?」

想要結束這次掉馬危機,要麼就在宴會上逮捕住丸山升一本人,要麼等宴會順利結束,對方根本沒現身,她才能真正安心。

宗像禮司回道:「宴會上人多嘴雜,是很好的接近機會,若錯過這次,之後對松平良一郎的監控只會越來越嚴密,丸山升一應該很明白這點。」

*

跡部景吾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西園寺玉音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事情不順利?」

他先是關心詢問道,最後想起什麼,緊張兮兮地環顧道:「不會又要出現那種東西了吧?你先給我通口氣,我好早做心理准備。」

不怪他現在如此態度,實在是他最近撞邪的頻率有點高。為了專心備戰全國大賽,跡部景吾已經在思考,要不要花錢請專業團隊保駕護航了。

難得見到跡部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玉音忍不住笑了出來:「別找了,別說大廳裡沒有妖怪與咒靈,就算有,你沒拿球拍在手,也看不見啊。」

跡部看到她笑,嘴角也勾起弧度:「終於笑了,皺眉的樣子不適合你。」

玉音摸了摸眉心:「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

跡部想了想:「當然,平時你在學校一直一派悠閑的樣子,好像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不知多少努力學習和拼搏的人看得牙癢癢呢,若不是你幸運地和我一個班,你那種做派肯定會引人嫉恨。」

冰帝在他的掌控下,校園欺凌很少發生,但跡部也不能打包票,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就從無此事發生,而玉音以前塑造的形像,除了學習以外一無是處的孤僻書呆子,跡部很清楚,這類形像非常容易成為校園欺凌的對像。

當然,知曉西園寺玉音的真面目後,跡部得說幸運的其實是那些人,還好他們沒對玉音出手,不然肯定要被教做人,但這完全不妨礙他在口舌上討些便宜。

玉音很快反應過來:「這樣論來,我豈不是還要感謝跡部你?」

跡部驕傲道:「你明白就好。」

玉音眨巴眨巴眼:「是是是,跡部大人的大恩,我銘記於心。」

跡部臉一紅,偏開稍許,咳嗽道:「那位帶眼鏡的先生沒來找你嗎?我方才悄悄告知他你在了。」

玉音站得隱蔽,跡部還特意為宗像禮司指出了位置。

玉音了然,她說室長怎麼找來的這麼快,果然是跡部指引,「已經和他談過了,謝謝你,跡部。」

「你要謝我的話……」跡部語氣一頓,想到什麼,終於還是說出口,「別喊我跡部大人,也不要跡部,」像是不想讓玉音誤會,跡部別扭道,「我想了想,總不能讓你和鈴木享受同等待遇。」

玉音汗顏,因為不能將園子降級,所以把她享受的規格提升了嗎?

她想了想,最後道:「這個恐怕不行。」

「為什麼?」跡部這回是真有點不滿了,雖說他是故意借這時機,試探讓玉音改口,但這樣果斷的拒絕,讓他臉面往哪兒擱。

玉音笑眯眯道:「景吾大人對自己在學校的人氣毫無認識啊,我要是在學校裡喊你名字,保證下一秒就被你的後援團撕了。」

後援團?

跡部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平時太將那些擁簇者的存在視為平常,以至他壓根沒想到這些反作用,玉音這一提,他確實醒悟到改口會引來許多麻煩,而玉音一貫低調,是最怕麻煩的人。

但他是那種會輕易認輸的人嗎?

絕無可能。

跡部口氣篤定道:「那私底下改口,在學校照舊。」

玉音見他認真,也不再繼續調笑,「這樣的話,你私底下也可以喊我名字。」

跡部這別別扭扭地,就是繞著圈子表達他們現在是好朋友的意思了吧?玉音想到,她剛剛和園子小蘭交換了稱呼,而她和跡部的關系,真論較確實比園子和小蘭更親近,改口喚名字不奇怪。

跡部輕咳了一聲。

「玉音。」

玉音笑吟吟應道:「景吾。」

*

松平康代在台上致辭,歡迎廣大賓客參加他生日宴,他三名子女就站在台上側面,不時因為父親的發言鼓掌,同時台下也會響應地鼓起掌來。

「你不去那邊嗎?」

玉音一邊輕輕鼓掌,讓自己不至於太異樣,一邊小聲和旁邊的跡部說話。

這種宴會本來就是上流人士交際的場合,為了配合她隱蔽行蹤,讓跡部躲在這偏僻角落,和他喜好張揚的習性相違背。

「沒必要,」跡部看了眼場中心的那些人,傲然道,「別說現在我還沒接管集團產業,就算接管了,也只有那些人來巴結我的份。」

跡部景吾四個字就是底氣。到了他家和鈴木家這種層次,外界的規則已經不能制約他們了,他們是制定規則的人。

「還好這裡提供的餐飲不錯。」

玉音感嘆道,在宴會上不方便低頭玩手機,因為和其他人相異會導致更打眼。她只能在角落裡走走停停,順手吃點東西,還好有個跡部陪她聊天,不然就太無聊了。

希望那個丸山升一早點落網,她才好趁機開溜。

「玉音~」

正好來到附近的園子看到她,揮了揮手,拉著小蘭,後面跟著柯南一起過來了。

跡部輕哼了一聲,看在玉音的份上,終是沒多說什麼。

「咦,你的美男師兄呢?」

園子見到玉音身旁的是跡部,環顧了周圍一圈,找的場靜司。

玉音解釋:「師兄遇到認識的人,去交際了。」

想當好一門當家也不容易,與豪門權貴打交道的事務必不可少。

「啊,太可惜了,」園子低嘆,她還想多看幾眼古典美男呢,不過她的性子,沮喪來得快去得也快,「玉音你和我們去休息室嗎?有沙發可以坐可以躺,四個人的話還可以打撲克消磨時間,總比干站在這裡好。」

當然,她的四個人是指的自己、小蘭、玉音和柯南,不包括跡部,謝謝。

玉音疑問:「有休息室嗎?」

跡部回她:「這家酒店大廳確實有,就在大廳側面,那邊有條通道,」他指了指方位,「不過松平家除了自家指定的那間,並沒有給賓客限定包廂,賓客只能混用。」

這也是跡部沒選擇去休息室的原因,和一群人擠在一個大廳裡,與一小撮不認識的人擠在小房間裡,他寧願選擇前者,至少空間更大。

園子氣哼哼道:「我看他家是故意,如果指定包廂,肯定要給我和跡部單獨分一間。不過沒關系,我們這麼多人,直接占據一間空包廂就好了,外人看到了就不會進入了。」

玉音掂量了下,離宴會結束還有不少時間,園子提議確實不錯。

「那我們一起過去吧。」

*

「不好意思了,我又贏了。」

毛利蘭一臉羞澀笑意,現出手上的牌。

「不可能。」跡部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沒算贏對面這位少女。

玉音笑道:「小蘭的運氣真的很好呢。」

沙發上,被跡部趕下牌桌的柯南抱著橙汁杯子,點了點頭,就小蘭運氣這方面,他完全想不通如何用科學來解釋。

「哈哈哈,」園子笑得猖獗,「跡部你就乖乖認輸吧,在打牌這件事上,你是贏不過小蘭的~」

「哼,」跡部輕哼一聲,不服氣道,「再來!」

園子做鬼臉:「來就來啊,我怕你啊。」

真是的,他倆鬥氣的時候有三歲嗎,柯南無語地想。

四人重新開始洗牌,這時門鈴響了。

「應該是喊侍應生送的食物到了。」玉音猜測道。

拿牌的小蘭本想自己去開門,但園子在催促她出牌,她只好拜托柯南道:「柯南,要麻煩你開下門了。」

「是,小蘭姐姐!」柯南甜甜應了一聲,撒腿跑向門口。

開門,門外果然是推著餐車的侍應生,先前幾人一邊打牌一邊吃東西,早就把房間裡准備的食物一掃而空了。

「餐車停那兒就好。」

園子苦惱地看著牌面,聽到侍應生的詢問,隨便指著空地道。

柯南剛想把休息室門關上,從外驟然傳來一聲飽含驚恐的尖叫。

「啊——!死人了!」

嗖的一聲,原本柯南所站的地方,立即沒了人影。

「柯南!」

熟知他秉性的毛利蘭立刻顧不上牌局了,和眾人道了聲歉,馬上追了過去。

「哎,小蘭……」園子只好跟上。

玉音和跡部對視一眼,隨後也跟上前查看情況。

看到站在那邊、應是尖叫者的女子的樣貌時,玉音有瞬間怔楞,很快辨認出她就是之前被柯南指出的,與松平小次郎眉目傳情的女性。

這麼說……玉音看向房間號,這是之前園子和跡部指出的松平家休息室。

「小蘭姐姐,請你報警。」

玉音踏入房門,剛好聽到柯南對毛利蘭的吩咐。

穿著松平良一郎服飾的人倒在地面,幾步之外是神情怔忪的松平小次郎,還在不停地念叨:「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推了大哥一下,我沒想到會……不是我……」

他抱住頭,神情極度糾結地蹲了下來。

「松平小次郎先生,」聽到他碎碎念的柯南轉過頭,盯著他語氣凝重,「你說他是你大哥?」

「是、是啊,」松平小次郎已經沒有精力驚奇質問他的人是一名小男孩了,像落水的人抱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解釋,「是大哥先奚落我,還推倒了枝裡,我才反擊的,我不想的,我真的沒想到……」

「可是,」柯南臉色肉眼可見的一變,俯身又摸了下死者的臉面,確認他並沒有戴易/容/面/具,「他並不是你大哥,松平良一郎。」

「什麼?」

且不說松平小次郎聞言露出驚愕至極的神情,玉音走近幾步,看清楚死者面容,確實與先前在台面上看見的松平良一郎完全不同。

她心下一沉,明白這次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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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今天晚上還有一更,大概在12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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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毛利蘭剛條理清晰地打完報警電話, 玉音就聽到了動靜,已經有不少人往這方向靠近。

警察當然不會有這麼快,而宴會廳裡聲音嘈雜, 松平小次郎女友的尖叫聲再尖銳,也不可能傳到外面去, 唯一能引起這麼大陣仗的, 只有死者因死亡導致異能失效而產生的那絲能量反應。

沒錯, 這名與松平小次郎產生衝突、被他認為是他大哥的死者,身份有且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具有變形能力[變色龍]的異能者丸山升一。

玉音已經在思考,這時候跳窗逃跑的可行性了,不過這間房間沒有通向外界的窗戶, 想要跳窗也要先跑路才行, 而外面只有與大廳相連的一條路。

她視線落在還在探測屍體的江戶川柯南頭上, 忍不住想嘆氣,心想有這個小家伙在,她跑了也沒用,以她兩次見面對小朋友的了解, 稍後警察到達現場問話,他肯定會說的。

跡部景吾一見她臉色不對, 連忙問道:「怎麼了?」

他比玉音稍晚一步到達現場,從毛利蘭的報警電話中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見到死者時, 跡部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再怎麼天之驕子,接觸死人這種事對他而言尚是第一次。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玉音的不對勁。

「沒什麼……」玉音輕輕搖了搖頭,聽到背後傳來的急促腳步聲, 忽然語氣一變,挽住了跡部的胳膊,「跡部,待在這裡我有點怕,你能不能陪我出去。」靠到跡部耳邊,才用小到只有二人聽得到的音量輕聲說,「掩護我一下。」

跡部先是為她反常的舉動愣住了片刻,隨後聽到她小聲的話才反應過來,直接攬住玉音的肩膀,玉音就順勢靠在跡部肩上,將臉往內埋。

二人維持著這種姿勢往門外走,這時,迎面衝進來一人差點和他們撞上。

跡部景吾又是一怔,這圓眼鏡青年不就是之前玉音說過的她不想見的人之一嗎?難怪玉音會有如此表現,是早料到這番動靜一定會將對方引來了。

阪口安吾一見有人要走,生怕是剛剛變裝的丸山升一,立刻攔住道:「請問發生什麼事了?我好像聽到有尖叫聲?」

說話的當頭,他仔細打量了二人幾眼,見是年齡不大的少年男女,紫發少年氣質出眾,氣勢凌人,應當是某家大少爺,至於他的女伴,因姿勢的緣故他看不到面容。

跡部景吾沉著臉:「請讓開,我女朋友不太舒服,要出去透氣。」

阪口安吾一推眼鏡,馬上改變策略,一副路過好心人的模樣,關懷道:「是生病了嗎?要不要我喊酒店的醫生來?」

跡部景吾感覺身側玉音微微一動,二人靠得更緊密了,他沒忘記玉音正在躲避對方,立刻伸手護在身前,一副十足護犢子的模樣,「沒事,她只是被嚇到了,裡面有人死了。」

阪口安吾心下一凜,他就是來確認這件事的,因為這邊酒店房間結構的問題,導致安裝在松平良一郎手機上的監聽設備反饋回來的聲音不夠清晰,屬下的回報也只是說聽到死人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他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余光看到跟過來的下屬,阪口安吾拋了個眼神,示意他們不要讓人立開,便不再阻攔跡部二人,就要進入房間。

跡部見此,還以為終於過關了,避開少許,伸手環著玉音往外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阪口安吾腳步一頓,猛地回頭,看向二人。

具體說,是看向那名他一直沒看清面容的少女的背影。

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眼神閃過一陣不明情緒,復雜難解。

只是瞬息時間,他便收拾好情緒,重新往房間內走去。

*

死者果然是丸山升一。

阪口安吾都不需要動用他的異能,從外貌就能肯定這件事。

不過為了防止這是丸山升一的詐死之計,就為了用移花接木的計策甩掉異能特務科的通緝,他還是俯下身靠近屍體,想要讀取一些有用信息確定這件事。

「不能碰!」

然而他的行為被一個小孩子制止,具體說來,是一名小學生打開了他的手,正氣凜然地道:「毛利大叔說過,只有警察可以碰屍體,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否則就是破壞現場!」

正常情況下,阪口安吾的應對不是謊稱自己是警察(反正他有證件),就應該用正常人的反應反問「毛利大叔」是誰。

然而阪口安吾此刻完全沒有演戲的心情,如果說剛才無意中用異能從擦肩而過的少年身上讀取到的記憶畫面裡,滿是疑似死亡的某位得力屬下的話,這名小男孩讓他提取到的記憶則更加離奇,除了一位高中生少女的身影,竟是他身體由大變小的記憶。

這種堪比操縱年齡的異能的經歷,讓他反應慢了幾秒,才回答道:「我就是警察。」

然後他就看到現名為柯南真身實際為島國警察救世主的某名偵探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他,就差沒脫口而出「你騙人,全警視廳的警察我都認識」的話了。

阪口安吾無奈地掏出備用的「警察手冊」晃了晃:「這下你信了吧,小偵探?」

好吧,不被高中生偵探識破他秘密機構成員的身份,是秘密公務員基本功課了。

他晃動證件的動作太快,以至柯南都沒看清警號和名字,不過依稀捕捉到了橫濱二字,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大概不是東京本地的警察,終於沒那麼警戒了。

「你可以看了,」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我要盯著你,不能破壞現場。」

「遵命。」阪口安吾無奈笑道,今天獲取的信息量一而再再而三,衝擊過大,丸山升一疑似死亡事件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

跡部帶著玉音沒走遠幾步,又被人攔下了。

他臉色一沉,故意擺出一副大少爺盛氣凌人的語氣:「讓開,否則我讓律師控告你們限制人身自由。」

玉音用余光瞟了一眼,確定種田長官沒有在場,而其他人應該認不出她,終於放心地解除了剛才莬絲花一樣的姿勢。

這些人跟著安吾先生過來,應該是異能特務科的人,強闖反而不妙。

尚不知道自己馬甲由於某種她還不清楚的原因掉了的玉音,拉了拉跡部的袖子,勸道:「算了,我們先回自己的休息室吧,待會警察來了,應該還要問筆錄。」

跡部臉色這才陰轉晴,重重哼了一聲,二人手挽著手,回到先前他們與園子小蘭打牌的休息室裡。

看到面前重重關緊的門扉,兩名異能特務科便衣對視一眼,一人小聲詢問:「這間房沒別的出口吧?」

另一人想了想,才道:「應該沒有,我記得這邊的休息室都是內屋,除了進出的這扇門,連扇窗戶都沒有。」

先前那人這才松口氣:「那就好,阪口先生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們把人留下,別放跑了。」

另一人嘆氣:「唉,這宴會廳滿是權貴,又不准我們暴露身份,真難辦啊。」

*

門一關,玉音松開手,邁開半步,恢復與跡部的正常社交距離。

跡部偏開頭,輕咳了一聲,終於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輕聲詢問:「你要躲的那位青年和剛才那些人,都是什麼人?」是壞人的話,我可以提供幫助。

猶豫了一會兒,跡部還是將後半句咽了下去。

就算是山口組、Mafia這樣的極道組織,也不可能在松平家宴會上胡作非為,所以跡部很快排除了這種猜想。

「不用擔心,他們並不是什麼惡人。」像是看出跡部所想,玉音安慰道。

「那你為什麼……算了,如果侵犯了你隱私的話,可以不用告訴我。」 跡部體貼道。

「沒什麼,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玉音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況且有些事,並不是知道了越多就越好。」

這個世界並沒有普通人看到的那般簡單,她很早就明白了。

異能特務科對於不清楚它存在的普通人而言,是默默守護普通人世界的守護神,但對卷入其中是非的異能者來說,與吸血鬼無異。

雖說真要論排名,咒術師協會那群老不死才是當之無愧的垃圾榜第一,但就當時的情境而言,她當咒術師時大部分時候不是在咒高就是在從任務地點回咒高的路上,完全不用和那群老垃圾碰面,在異能特務科就不一樣了,秘密官僚機構的條條框框一點都不少,而她還是經常被抓去007的那個。

尤其在直屬上司換成安吾先生之後,永無止境的上班時間就變成常態了。

若不是安吾先生除了工作狂這個極品屬性之外,好歹算是個有人情味、不會設計下屬的好領導,玉音覺得自己怕是早忍受不了天天加班的生活,跳槽去港口Mafia了。

跡部聽出了玉音話語中隱含的告誡之意,便不再追問。

雖然他很想告訴她,他追問這件事與好奇心毫無關系,只是單純地擔心她的安危。

跡部很想告訴她,無論她遇到什麼困難,都希望她能在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向他求助。

就如同剛才那般。

「現在我們要做什麼?」

「等。」

「等?」跡部疑問。

玉音拉著跡部在沙發坐下,又將剛送來不久的餐車推到旁邊,將上面的食物依次擺放在茶幾上。

「等那些人確定了需要的信息,自行撤退。」

玉音很清楚異能特務科的行動風格,尤其這不是在他們的地盤橫濱,確認死者真是通緝的異能者丸山升一後就會撤退,後續破案交由本地警察,到時候她就安全了。

她試探地碰了碰壺身,高興道:「紅茶和咖啡還沒冷,跡部你要喝什麼?」

「紅茶,謝謝。」

跡部接過她遞過來的紅茶,又將擺在自己面前的兩碟甜點推到她面前,委婉表示:「這個長崎蜂蜜蛋糕和史多倫甜點你之前吃的較多,我特地點了,你試試看。」

玉音看著已經放置到她面前的兩種糕點,眨了眨眼,沒想到跡部日常觀察都這麼仔細,整場宴會下來她確實認為這家酒店這兩種甜點味道最佳,難怪後援團那些人一直盛贊他球場上洞察力驚人,就沒有他看不破的對手破綻,所言果然不虛。

禮尚往來,玉音掃了眼桌面,將一盤以黑巧克力和黑咖啡為主要原料的法式甜點遞給他,「跡部你試試這個,我記得你不喜歡太甜,這個歐培拉應該剛剛好。」

跡部接過餐碟,卻故意板下臉。

「景吾。」

「什麼?」玉音不解。

「我是說,私底下叫景吾。」

玉音看了眼匆匆端起紅茶杯掩飾的跡部景吾,忽然反應過來他所指何事。

「景吾,」她低低喚了一聲,看見跡部雙眼亮起來,忽然覺得這樣喊名字有點奇怪,連忙又推過去一碟蛋糕,「你應該不酒精過敏吧?這個黑森林也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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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私設安吾異能提取到的記憶與觸碰時間長久有關,時間太短的話提取的就是比較深刻或者是當事人當前滿腦子想到的。

咳咳,所以玉音沒想到她掉馬的原因是……=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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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段時間之後, 警察終於趕到了。

而在此之前,西園寺玉音就留意到了門外的動靜,想來是安吾先生確認了死者身份, 異能特務科集體撤退了。

「你很關心這案子?」

玉音吃著東西,仍一副神情不屬的樣子, 心思根本不在屋內, 跡部景吾自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你好像完全不奇怪那個死掉的人不是松平家大公子?」

若是死者是松平良一郎, 這就是再簡單不過的豪門糾紛,跡部景吾作為家中獨子,自家基本沒有這類問題,但從小到大這類傳聞從來聽聞得就不少,都不以為奇。可如今死者並非松平良一郎, 就平白給這件事添上了一絲神秘色彩。

跡部景吾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若非此次他作為現場發現人之一, 被動卷入了是非,說不定根本不會關心此事。

而玉音看到死者面容時那凝重而又了然什麼的神情,無不說明她知曉某些內情。

莫非……聯想到玉音的特殊「職業」,跡部景吾臉色奇怪起來。

「莫非又是那種東西作祟?」

玉音霎時頓悟他說的是什麼, 哭笑不得:「不是啦。」

跡部再冷靜自持,到底還是一名普通少年, 妖怪咒靈等靈異生物的存在,對他來說確實太超過了。

但玉音想了想, 跡部所思方向,倒也不是完全錯誤,「不是妖怪,但也確實不是普通人……」

她剛說到這句,外面就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打擾了。」

進來的是自稱高木涉的警官先生, 請他們二人去協助調查。

玉音和跡部對視了一眼,跡部站了起來,對高木涉說:「我來吧,我女朋友不太舒服,我們剛才是同時過去的,她知道的我都知道。」

高木涉本就不是性格強硬的人,聽跡部這一說,立時退讓了,還關心道:「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叫醫生?」

玉音擺了擺手,臉色看得見的「蒼白」:「沒關系,就是突然看見屍體,嚇到了……」

高木涉十分理解地點點頭,他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也嚇得吐得天昏地暗。

跡部景吾拋給玉音一個放心的眼神,和高木涉一同出了房間。

*

關門後,房間裡重新恢復了寂靜。

但玉音並沒有放下警惕。

多年特殊工作經歷,已經鍛煉得她直覺無比敏銳。

就如同此刻,直覺告訴她,她今天遭遇的麻煩遠遠還未結束。

玉音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塊長崎蜂蜜蛋糕,才發現沒有跡部與她聊天舒緩心情,一個人待著就不免焦慮起來,再甜美的美食都無法撫慰。

再抿一口咖啡,杯中黑色的液體已經有幾分冷了,香醇不再,滑過喉嚨帶來幾分苦澀。

就在這時,房門又「咚咚」響了。

玉音沒有多思考:「請進。」

推門而入之人是一個她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人——

阪口安吾。

玉音放下杯子,下意識站起:「安吾先生……」

阪口安吾如往常般一臉平淡地推了推眼鏡,開口就是:「我該說好久不見嗎,西園寺?」

仿佛她在房間裡是他早已經預料到的事,毫不震驚,毫無懸念。

不待玉音回話,他便順手關上門,再倒鎖,朝房間內走來。

玉音目睹他慢慢關門的動作,一道思緒閃過腦海,瞬間恍然大悟。

縱使她躲過了與安吾先生面對面的危機,但這附近處處是她的破綻,只要安吾先生為了確認丸山升一的身份使用異能,那這間房間的門把,甚至是她剛剛行過的地板,處處皆可以被讀取記憶,泄露她的存在。想來她的行跡,就是因此暴露在安吾先生面前的吧。

她卻不知自己暴露的因由比這更早,也更離奇。

門一關,房內又重新變回封閉空間。

阪口安吾往內走了幾步,凝視著此時的西園寺玉音打量了許久,眼神裡終於不復往常的平靜,露出幾許復雜心緒,開口道:「你不必擔心,你活著的事,除了我之外無人知曉。」

像是怕玉音不相信似的,他又搖頭補充了一句:「就算是此刻身在宴會大廳內的種田長官,我也未彙報告知他。」

玉音看進他的眼睛,奇怪地發現,安吾先生說得居然是真的。

「為什麼?」雖說二人共事數年,是非常良好的上下屬關系,但玉音不覺得她與安吾先生的關系有好到令對方願意為她故意欺瞞上司的程序。

想了想,她只好揣度道:「你有什麼條件?」

「條件?」阪口安吾念了一下這個詞,苦笑,原來我在你心目中是這種人,「不,沒有條件,就算是……」他躊躇了一下,終於道出口,「就算是償還當年你救下織田作先生的恩情吧。」

玉音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安吾先生指的到底是哪件事。

「安吾先生你怎麼……」

阪口安吾一推眼鏡,鏡片閃過一陣亮光:「怎麼知道是你的?」

玉音重重點了點頭,她自覺當年做得挺隱蔽,更是從頭到尾沒有在人前露出過真面目,不可能有人知道是她。

「你現在在反思哪裡露了行跡?」阪口安吾終於露出了與她重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很簡單,當初為了哄那幾個受到驚嚇的孩子,尤其是年齡最小的咲樂,你曾經摘下偽裝過,那幾個孩子雖然年紀小,但已經將你這位救命恩人的模樣深深地刻入腦海裡……」

隨著安吾先生的講述,玉音也逐漸回憶起當年。

*

西園寺玉音穿越到第二個世界時,正值橫濱最為黑暗混亂的一個時期。

港口Mafia首領因病脾氣越來越喜怒無常,經常因為莫須有的原因對無辜市民展開殺戮。

甚至她穿越的原身一家三口就死於一場由莫名其妙借口引起的火拼殺戮的榴彈,只是外人以為那名十一歲小女孩在醫院急救室躺了一晚上,終於命大得活下來,只有西園寺玉音知道原身與父母一起離世了,活下來的是剛好過來的她。

原本就對Mafia這種破壞秩序、殘害生命的存在沒有好感的她,因此自然對其更加厭惡。

不過那時候,她尚沒有像上一個世界一樣,加入類似Scepter4組織的心思。

後來因為拯救同學與路人,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被異能特務科強行吸收為成員,已經是她安安穩穩在橫濱度過兩年後的事情了。

她初初加入異能特務科時,不到十四歲,委實太小,當時她亦聽到有人爭論,似乎要把她調到名為獵犬的某只秘密部隊去,最終好像是因為上面那些人的利益交換,她被留在異能特務科裡,作為武力外勤人員而存在。

在那些上位者看來,她只是一件好用的工具罷了。

這一次,她成長得比在Scepter4裡更迅速。

與團結友愛、富有人情味的Scepter4相比,異能特務科無疑是一個冷冰冰的官僚機構,沒有人會顧惜她性命,除了她自己,而那時她還不確定自己死了是否百分之百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於是在每次任務她都只能小心再小心。

而在官僚機構工作和生活,聽命是第一前提。

她大部分時間願意遵守命令,除非那狗屁不通的命令違反人性。

西園寺玉音在異能特務科工作時,曾有兩次嚴重違反命令。

第一次是在龍頭戰爭期間,為了讓橫濱各大地下組織狗咬狗,造成最大的損傷,異能特務科高層嚴令不得在此期間與這些地下組織發生衝突。

但玉音就是忍不住,尤其在她看到那些垃圾組織用異能或者熱武器相互拼殺,毫不顧忌周圍的普通人的時候,她拿起弓箭直接攻擊了他們,力所能及地救下所能眼見到的路人。

事後,她受到了上面嚴厲的處罰。

當然,對玉音來說這不痛不癢,她又沒想過升官發財什麼的,罰什麼都無所謂。

但這讓她在第二次出手的時候稍微收斂了一點,至少記住了給自己做偽裝,只要那些垃圾高層不知道她違反了命令,就等於她沒有違反命令。

而她第二次違反命令就是Mimic事件。

Mimic組織偷渡進入島國,引起各種騷亂,而異能特務科不方便出手,當然,親自出手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劃算。

就在這時,港口Mafia新任首領森鷗外遞來了過天梯,自請幫忙解決Mimic,條件是事後異能特務科要給港口Mafia頒發異能開業許可證。

種田長官自無不可地同意了,一張薄薄的許可證,就可以換取到最大利益,為什麼不同意呢?

而為了體現出港口Mafia的能力,那麼自交易達成開始,異能特務科就約束了自身成員,不再管Mimic作亂之事。

西園寺玉音只好偷偷地去救助人,在全身做好各種完美偽裝的情況下。

甚至為了不留下證據,她特地沒有使用實體的箭矢,而是使用了青之氏族的力量凝成能量箭矢,以攻擊敵人,雖然這樣的箭矢攻擊力沒有力量附著的實體箭矢強大,但大大減少了她自身被懷疑的幾率。

就是在這樣偷偷與Mimic成員周旋的時候,她意外發現了對方正打算實施的襲擊某家西餐廳,打算殺死店主並炸死他家中幾名孩子的計劃。

玉音自然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她堪堪在對方得手前救下店主並搶下了孩子們,然後在對手引爆炸/彈前,帶著那群孩子們離開了事發地。

五個孩子中,年齡最小的是一名叫咲樂的女孩,被爆炸的動靜嚇得不清,她只在哄咲樂的時候短時間摘下過帽子和口罩,沒想到居然就這樣被對方記住了模樣。

由於不清楚Mimic對這家店主和五名孩子出手是什麼原因,也不清楚對方是否會再次動手,玉音將他們帶到了一處自己無人知曉的隱蔽安全屋落腳。

那位和氣的店主告訴她,孩子們是一名叫織田作之助的好青年收養然後寄宿在他這裡的,他知曉最近周圍很混亂,但完全沒想到那群到處搗亂的人會選擇上他家西餐廳。

而玉音聽到那個名字就是一怔,在橫濱世界好幾年,她已經逐漸摸到一定規律,有異能的人不一定有共性特殊點,但具有歷史上以及近現代文豪名字的人一定很特殊,比如說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干部太宰治、中原中也,又比如說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成員江戶川亂步等等。

同樣擁有知名無賴派作家織田作之助名字的人,想來也不會簡單。

或許是她與店主談論到收養人的緣故,咲樂和另一個年齡小的男孩都紅了眼睛,小女孩更是拉著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懇求她,想要她去找織田作之助。

玉音轉念一想,那家西餐廳都炸成了廢墟,確實需要通知收養人幾個孩子無恙,於是一口答應下來,再給店主和孩子們准備了足夠的食物之後,她離開了安全屋。

不過她沒有回到炸毀的西餐廳守株待兔,而是直接回異能特務科偷偷調取資料,查看這個織田作之助是何許人,這才知曉織田作之助的異能,與Mimic對那些孩子們出手的原因。

而她翻閱到的最新消息,據說出自一名新歸組的優秀情報員,便是織田作之助為了給自己收養的孩子報仇,已經找上Mimic在郊外的據點了。

當時看到這條消息,玉音是有猶豫過的。

織田作之助是她厭惡的港口Mafia的底層成員,雖然從資料上看,他不殺人,還尊老愛幼,極其樂於助人,堪稱模範好青年,但Mafia就是Mafia,她真的有必要冒著被發現違反命令的危險,去救一名Mafia成員的命嗎?

但想到咲樂和其他四名孩子期待的眼神,玉音握著弓箭的手緊了又松,最後還是往Mimic據點衝去。

而她趕到那座洋館的現場時,正是決鬥的最後一刻,眼見雙方正准備同時開槍,她只搶到了一點點時間發箭將織田作之助的對手,Mimic首領紀德的槍打偏些許。

紀德的子彈沒有打中織田作之助的心髒,而是穿過他的肺葉,造成了大出血。

玉音只好又運用起青之氏族的力量,現在想來或許其中還有靈力,只是她那時完全不會術法,更別提治療型的術法,她手壓在對方出血口上,單純地運用自己特殊能力為其緩解傷勢。

一臉倉皇的太宰治就是這時候趕到的。

他一臉絕望悲觀地求織田作不要死,織田作蒼白著臉微笑著,甚至連遺言都和他說好了,貌似是希望他將來做個好人一類,具體的話現在的她記不清了,無法完整復述。

但當時的她用僅露在外的眼睛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對太宰治說:「麻煩你打電話叫個救護車好麼?再不喊醫生來急救,就算我做了緊急措施,他也要死於失血過多了。」

空氣一時過分寂靜。

無論是悲痛欲絕的太宰治,還是奄奄一息的織田作之助,臉色一時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片刻後,太宰治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叫來了救護車。

玉音直到跟車將織田作之助安然送到醫院,看到對方插上了各種醫療設備,確定應該是性命無虞了,才撤去一直按在對方身上輸入力量維持生命體征的手,趁別人不注意溜走了。

Mimic事件自此平息了,孩子們的安危也不需要再擔心,她返回安全屋告知了店主此事,但還是留他們在此居住了三天。

因為三天後,她才收到了織田作之助自重傷昏迷中蘇醒的消息,這才放心地將孩子們送往醫院,讓他們去探望思念已久的收養人。

*

以上便是西園寺玉音救下織田作之助的前因後果,與其說起於偶然,不如說是起於她素來的心腸軟。

她就是完全忍受不了眼睜睜看著弱者被有力量者隨意地踐踏生命而無動於衷,這種悲天憫人的胸懷似乎是天生的,就算經歷了四個世界的折磨與摧殘,每每看到弱者受難的時候,她還是完全忍不住,身體總是先於頭腦,不由自主就動了。

「……後來那幾個孩子才明白,若是沒有你出現,不僅是他們自己,就連織田作先生在那一天也會不存在了,為此都很感激你。咲樂一直想親口對你說一聲謝謝,但當時情況混亂,織田作先生和太宰君都沒看清楚你的面容,唯一看清楚你長相的孩子們年齡還小,想找你都無從找起。」

阪口安吾娓娓道來當年之事。

玉音無奈笑道:「但安吾先生你們後來還是發現是我了……」

阪口安吾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是因為咲樂為了畫出你的樣子,一直在不斷精研繪畫技巧,而幾年之後,她也終於能幾乎如實的畫出你的模樣,織田作先生拿那幅畫像找了我,希望我幫他找尋到這位恩人,我一看到畫像,就認出這是剛剛去世不久的……」

玉音苦笑著接道:「我。」

想了想她又問:「安吾先生你沒告訴那些孩子我的事吧?」

若是讓那些孩子滿懷希望,以為憑借他們的努力終於能找到救命恩人的時刻,突然發現那位恩人死了,那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沒有,」阪口安吾搖了搖頭,「我不僅沒告訴那些孩子,你的身份和已經去世的事實,我連織田作都沒告訴。」

若是織田作知曉那位救他的少女已死,心中的傷感也不會淺到哪裡去。

「不過除了我之外,現在還有人知曉你救了他們之事。」

玉音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還有誰?」

「太宰君,」阪口安吾想了想說,「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各位。」

太宰治是從看見織田作手上畫像的那刻起,知曉當日少女的真實身份的,畢竟作為港口Mafia前干部的他對異能特務科資料的了解也不少,而武裝偵探社的各位是接受了織田作找人的委托之後,方調查出來的,只是誰都不忍心告訴織田作恩人已死,於是這則找人委托就就一直擱置了下來,而織田作以為沒找到,他本就不是會強迫人的人,於是也沒再向武裝偵探社的同事們逼問。

以上彎彎繞繞的前情,玉音完全不知道,她只是有些咋舌,「我就是隨心救了人,你們要不要弄出這麼大動靜……」

「隨心救人?」阪口安吾重復念了下這幾個字。

「對啊,不然呢,」玉音露出微微迷惑不解的神情,「所有的生命都是在頑強的存活,掙扎求生,遇到了有能力幫一把救一把,為什麼不救?」

是啊,他早明了於心了不是嗎?

阪口安吾心想,他這名下屬有著完全不適宜在官僚機構生存的赤子之心,就算是違反上級命令,也要以人命優先,而他只是一個膽小鬼,站在種田長官背後聽著他與森鷗外的交易,不敢違逆分毫,眼睜睜看著織田作去尋紀德報仇而無法阻止。

表面上,西園寺玉音救了織田作之助一個人,實際上,是連同太宰君與他一同拯救了啊。

「你說的沒錯,幫人救人是沒有錯的。」

阪口安吾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真切自然的笑容,「所以這一次你的事,我不會主動彙報給種田長官知曉。」

「欸?」

玉音疑惑,這話題是怎麼從她救人沒錯跳到安吾先生要幫她隱瞞的?難道說安吾先生受她樂於助人的精神感召,領悟到幫她隱瞞也是幫人助人,打算日行一善了?

不過對她來說,這確實是令人松一口氣的好消息就是了,只要擁有[墮落論]的安吾先生不告發她,異能特務科裡的其他人發現她身份的幾率就要小得多了。

或許是看到她神情忽然放松下來,阪口安吾忽然又扔下一顆雷:「我可以保證我不主動泄露你的身份,但別人就不一定,比如說太宰君。」

「太宰治?」玉音心一跳,恍然想起上次在橫濱與太宰治的偶遇來,當時她還不知道太宰治已經知曉西園寺玉音是那天救下織田作之助的人,難怪他當時看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阪口安吾繼續道:「兩個多月前,我與太宰君偶然碰見時,他忽然問我,你是不是真的死了?還是開玩笑地說,是不是你的死亡是異能特務科制造的煙/霧/彈,真正的你其實詐死後,像我當初一樣去臥底執行任務了。」

他與太宰,在當初Mimic事件剛爆發時,曾因為他三重臥底的身份而決裂,直到後來他為織田作引薦了夏目先生,又為洗白太宰的檔案跑前跑後,兩個人的關系方才緩解一些。

不過偶爾碰到面時,太宰君總要刺上他一刺才舒坦,就像這回,他現在才明白太宰是在試探西園寺的生死,但他當時還以為太宰是對當年他三重臥底身份造成的傷害在耿耿於懷。

而太宰突然提起西園寺的這件事,還是引起了他一絲懷疑,只是阪口安吾當時完全沒想到西園寺還活著的這種可能,畢竟作為孤兒,當初西園寺玉音因救人意外死亡後的死後處理事宜,都是他這個直屬上司經手辦理的。

而現在看到活生生的西園寺玉音,阪口安吾忽然懷疑起當年自己的記憶,要麼是他當年看到的屍體有假,要麼就是西園寺本來就是假死或者世上存在將人復活的特殊異能。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貌似都是他不應該為之隱瞞,而應當馬上彙報的存在,但阪口安吾這次只想任性一次,作為一個無心的情報員,相信一回他有著最灼熱赤子之心的下屬,就假裝他完全不知情吧。

「兩個月前,我是和太宰治有過一面之緣……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玉音語氣不太肯定,感覺自己完全是在欺騙自己,太宰治,那可是年紀輕輕就成為可怕的港口Mafia干部的人。

阪口安吾像是猜到她想歪到哪方面去了,安慰道:「太宰君現在已經不是港口Mafia成員了,我猜他想確認你的身份,大概就是想興高采烈地告訴織田作,終於幫他找到當年那位恩人了吧。」

尤其在壓過他,比他早的情況下,感覺太宰都要樂得得意忘形了。

就這?

玉音再一次迷惑不解。

挖掘一個對你摯友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的身份隱私,就為了在摯友面前顯擺自己的能力,少年你是三歲小孩子嗎?考慮過她這個恩人的心理陰影嗎?

好吧,貌似對方和她在那個世界時差不多大,現在已經遠遠不是少年的年紀了。但顯然Mafia出身的太宰治還沒有「愛屋及烏」到她這個恩人的地步,或許是對方不在乎,又或者太宰治自負到認為就算因此惹出麻煩他自己也能擺平?

與太宰治實際沒有多少接觸,只通過檔案與資料對他有所了解的玉音悲觀地想到。

「安吾先生,你剛才探過死者屍體了吧?你知不知道真凶是誰?」玉音已經不想再在太宰治的問題上兜圈子了,果斷轉移話題,提起發生在隔壁的殺人案件。

阪口安吾也順著她轉移話題,搖頭道:「不,我提取到的記憶,只有對方偽裝成松平良一郎後的所作所為,比如說他進入休息室後嘲諷松平小次郎與他女友,與他們發生衝突的事,別的有關凶手的記憶近乎與無。」

玉音若有所思:「這說明被害人不知道凶手是誰,也沒看到明顯的謀害行為,他身上也沒殘留與凶手有關的物件,只有這樣,才提取不到關於凶手的記憶。」

在安吾先生手下做事這麼多年,她對他的能力還是有所了解的。

阪口安吾恍惚感覺回到了從前,他們上司下屬齊心協力一起工作的時候,不得不說他有幾分懷念那段時期,雖說現在辻村也完全培育成長起來了,但相對而言,西園寺工作的能力更強,更讓他省心(當然,是在她願意聽命令完成任務的時候)。

「既然通緝的異能者已經死亡,剩下的就是警察的工作了。」

阪口安吾相當冷酷地說道,為了這次丸山升一的抓捕任務,他騰了大半天時間,推後了相當多一部分其他工作的內容,原本若不是突然發現了西園寺還活著的秘密,此刻他已經跟隨大部隊撤退回,去處理後續事宜了。

畢竟社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非常的寶貴。

「那個死者……是誰,是什麼異能者,因為什麼原因被通緝的?」玉音現在雖然因為室長的情報分享,已然知道了許多事情,但她不能讓安吾先生發現她原來早知道了,只能再詢問一次。

但話一問出口,她恍然想起自己如今身份尷尬,顯然已經不適合問這些問題了,尤其安吾先生不清楚她死而復生之謎,她的立場與身份,種種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如果涉及異能特務科的機密,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用說。」

與室長、學長與師兄不同,異能者原本的世界就是人與人爭鬥的世界,並不存在輪回與鬼神,一切看似不合理的異能的存在,最終也似乎能夠用科學來解釋,所以對於她還活著的這件事實,室長他們懷疑的方向偏向與她轉世投胎,而安吾先生從異能者的角度出發思考,只會得出她未死或異能復活的可能性了。

阪口安吾聞言嘆氣:「人都已經死了,也沒什麼好保密的。」他反問起玉音來,「你聽說過不久前發生在橫濱的30億日元銀行金庫搶劫案嗎?」

玉音老實地點頭:「聽說過。」

當時她聽早間新聞的時候還感嘆,現在的銀行劫匪通貨膨脹了還是怎地,四月底東京才發生了10億日元犯案金額的銀行劫案,一轉眼到了六月,橫濱就發生了30億日元金庫搶劫案,金額整整翻了兩倍。

安吾先生突然提起這個劫案,難道這案子與異能者有關?

果不其然,阪口安吾說道:「剛才那名死者,也就是我們正在追捕的異能者丸山升一,就是30億日元金庫劫案的劫匪之一。

丸山升一當初采取的犯案方式比較隱蔽,依靠自己特殊的能變形成他人的異能,變成了銀行工作人員,長期潛伏在銀行內部探聽情報,並趁其他人不注意經常盜竊金庫中的錢財。」

「這不是當初10億日元劫案的手法?我記得當初那個案子也是工作人員和劫匪裡應外合……」玉音回憶了一下新聞報道的內容道。

阪口安吾一推眼鏡:「或許丸山升一就是由那個案子觸發了靈感也說不定,加上他異能的特殊性,可以變成具有高權限的銀行工作人員而不引起懷疑,出入金庫如入無人之境。」

「不對啊,新聞報道是銀行劫案,安吾先生你這裡又說他是變成其他人偷偷盜竊,兩種方式不同,難道是兩個案子?」玉音懷疑道。

阪口安吾搖頭否定:「不,就是一個案子。丸山升一本來是作為團伙前哨潛入銀行查探信息的,卻趁機自行偷盜了許多。後來團伙劫案發生,銀行清點,以為被盜金額是30億,但落網的一名劫匪說,他們只搶到了15億日元,三人每人分得5億日元,另外15億的存在他們根本不知道。直到後來丸山升一的身份曝光,我們才發現他事先已經偷運走了15億,又從另外兩人那邊分得了5億,也就是說總共有20億日元在他手中。」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像啊,自己已經獨占了15億,還從團伙那邊分走了5億,玉音聞言不由咋舌。

「現在這20億日元呢?」

「正在追查中,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大批量投入市場,」阪口安吾思考道,「不過這就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了,異能危險程度最高的丸山升一已死,只要我們再抓住最後那名具有異能的團伙成員,這件事就和我們異特科無關了,追查贓款是警察的責任。」

玉音眉一挑:「最後那名團伙成員也是異能者?」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個金庫劫案,會勞動異能特務科大老遠跑東京來,還不惜和Scepter 4合作,原來總共是兩條魚。

「沒錯,最後那名成員叫……」

阪口安吾剛起了個話頭,突然聽到猛地砰的一聲開門聲。

玉音與他都不由自主看向門口,就看到跡部景吾有些微喘氣地站在門口。

看到阪口安吾在室內,跡部景吾擔心地看向玉音,見她神情平靜,沒有什麼異常的樣子,才終於放下幾分心。他從旁邊閑聊的警察那裡聽到那位所謂的橫濱警察,也就是玉音所躲避的人,朝這邊房間來,於是連忙關心地朝這邊跑來。

跡部走近她,用之前二人偽裝情侶時的語氣,關懷道:「你有沒有感覺好點?」

他站到玉音身側時,直接站到了她與阪口安吾中間,攬住她的肩膀,回首挑眉對阪口安吾道:「聽那幫警察說,你是橫濱地區的警察?既然不是你轄區的事,不該你管的就不要管,都和你們警察說了要問筆錄找我來,不要打擾我女朋友。」

阪口安吾掛起玩味的表情,好像看到多年鐵樹開花一樣地看向玉音:「你男朋友?」

玉音不禁羞愧得捂臉,她暗地裡拉扯了一下跡部景吾的袖子,小聲道:「跡、景吾,你別說了,現在……哎,不需要再演戲啦。」

馬甲都掉光了,沒必要了沒必要。

跡部何等聰明,馬上醒悟到玉音和這位她之前躲避的故人應該是說開了,於是他剛才為了當好擋箭牌假扮男友盛氣凌人的場景就變得十分尷尬。

尤其細看嘴角還長著痣的這位青年警官與玉音熟稔的語氣(跡部OS:痣有什麼了不起,他的淚痣更華麗!),兩人的關系應該不是他先前猜測的交惡,跡部再次提高警戒心,在的場靜司和宗像禮司之後,又添上一人。

就在跡部景吾在快速思考如何不動聲色宣誓主權打擊潛在競爭對手的時候,園子討人厭的大嗓門從門口傳來:「玉音玉音,你有沒有好點?警察先生說筆錄問完了我們可以自由活動了耶,我看我們不如……呃!」

咚的什麼的聲音。

「園子!園子你怎麼了?」

玉音顧不上房內的跡部景吾和阪口安吾了,直接跑出去查看情況,就看見園子低首坐在走廊上,姿勢有點奇怪,而柯南在旁邊扶著她的手。

柯南看見她,心虛得笑了兩聲,說:「園子姐姐應該是累了吧,我幫忙去叫醫生!」然後撒丫子往外跑。

他還沒跑遠幾步,靠牆坐著的園子就突然出聲:「不,柯南,我不是累了,我只是突然想通了這件案子的真相。」

「哇,真的嗎!」柯南非常浮誇的張手呼喊。

園子:「是的,請柯南你去把警官先生們都叫來,聽我講述整個案情。」

「沒問題!」柯南蹭蹭蹭地跑進案發房間,喊來了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等人。

玉音干看著柯南跑進跑出,就感覺很離譜。

只要一冷靜下來,她很輕易就能從氣息分辨出園子……睡著了。

提問:一個睡著的人如何說話?

答:肯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而裝神弄鬼的人是誰,答案顯而易見。

阪口安吾跟隨著走到門邊,也見識到了柯南這一番行為,出於保密考慮,他俯身靠近玉音耳邊,低聲私語告訴她:「他應當就是那位傳聞中失蹤已久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了。」

玉音一怔,她早猜到柯南的身份了,畢竟靈魂的模樣是不能欺騙人的,但沒想到柯南的馬甲在安吾先生這裡也掉了個徹底,不愧是擁有[墮落論]讓別人在他面前無所遁形,沒有秘密的男人。

還不待她回話,忽然感覺胳膊上傳來一段柔和的拉扯力,當她順著這股力道倒過去,就看到跡部景吾臭著一張臉站在那裡。

「警官先生未免太冒犯了,即使不在工作時間,也應當與未成年少女保持正當社交距離。」

玉音花了半秒鐘,方反應過來警官先生指的是安吾先生,另外半秒鐘反應過來未成年少女說的是自己,畢竟她反復成年至少有四次了。

不過跡部為什麼生氣啊?他和安吾先生有氣場不合到這種程度嗎……

她正琢磨著,那邊柯南已經叫出了所有人馬,萬事俱備,准備推理解說丸山升一之死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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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啊,其實這章應該叫掉馬進度4/4

都是下篇下了,結果一整章都沒寫推理內容【捂臉】

這次案子的手法大概不會詳寫,下一章就是新劇情啦,敬請期待~

一轉眼就2022年了,在這裡祝所有看這篇文的讀者小可愛們元旦快樂^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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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這件案子其實並不復雜, 只要我們能梳理清楚死者真正的死因,嫌疑人自然就現身了。」

西園寺玉音注意到推理開始後,柯南就不見了, 猜測他可能是跑到隱蔽地方躲起來了,而昏睡的園子這邊一直在正常發出聲音, 猜測柯南應該在園子身上安裝了袖珍擴音傳聲器一類的東西。

「首先是死因, 表面上看, 偽裝成松平良一郎的不明死者死於爭吵時被松平小次郎推搡摔倒,後腦勺撞擊到桌角造成的外傷,可實際上,死者摔倒和死亡的原因據我觀察和推理,極有可能是中毒。具體結果需要等法醫解剖屍體, 出具詳細報告, 我們才能知曉。」

目暮警官聽到這, 臉色凝重,馬上吩咐高木去鑒證科那邊要求法醫不要遺漏做各種毒素檢測。

「第二點,嫌疑人。當案件定性為意外事故時,嫌疑人很明確就是松平小次郎, 可一旦定性為蓄意謀殺或毒殺案件,那嫌疑人範圍就廣泛了很多, 因為不確定不明死者是什麼時候中的毒,除了在現場的松平小次郎與他女友小谷枝裡, 之前宴會大廳裡與「松平良一郎」接觸的所有人都有下手的機會。而嫌疑人範圍的擴大化,致使松平家為了降低影響,並且保護如今僅剩繼承人松平小次郎,可能對警方施壓將案件定為意外,因為只要松平家不同意屍體解刨, 那死者死於中毒的真相就可能永遠被掩埋。」

作為東道主和涉案人親屬雙重身份的松平康代聽到「園子」說到這裡,氣得嘴唇上的胡子都在顫抖,怒斥道:「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其實他心中因園子竟能如此准確料中他的打算感到震驚,往常看鈴木家這位二小姐大大咧咧、毫無心機,他還在心中嗤笑鈴木家不會養孩子,沒想到竟然是偽裝,松平康代只好故作震怒來掩飾被說中的羞惱。

「欸,松平伯父不必慌張,我也就隨口一猜,您聽聽就算了,而且現在已經證實死者並非令郎大公子,您自然不能干涉屍檢了,相反,您更希望搞清楚死者身份,以及您大兒子真正的松平良一郎如今身在何處吧?」

松平康代重重哼了一聲,鈴木園子這樣說,就是說他如果計較就是以大欺小,而聽她的語氣,貌似知曉良一郎在哪裡,便不再出聲了。

於是「園子」繼續:「如果此案是毒殺案,那動機就尤為重要,而且需要弄清楚凶手到底知不知道死者的身份。這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凶手想殺的是松平良一郎,死者因為偽裝成他而被誤殺,另一種可能是凶手想殺的就是死者本人。從這兩方面著手,根據我的調查,松平良一郎做過的可能招致人仇殺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比如說十年前的車禍案,松平伯父你說是吧?」

松平康代板著臉道:「那件案子與犬子無關,眾所周知,真正的肇事者已經自首入獄了。」

「園子」嘖嘖嘖了幾聲,話鋒一轉:「松平伯父還是不夠關心您兒子啊,若是當初的事你有多關注幾分,就能很快發現死者正是當年因那件案子入獄的大公子的大學同學,丸山升一。」

松平康代一驚,仔細回想那具已經被搬運走的屍體的面容,但實在想不起來他到底是否是丸山升一。其實這也不怪他,事情過去十年了,丸山升一的模樣與以前相比變化了很多,他認不出來不出奇。

而目暮警官的神色毫無變化,他早知曉了死者真正身份,在將死者面容錄入警方數據庫,很快就比對出他是半月前橫濱金庫劫案的團隊成員之一,只是該團伙還有一人未落網,所以才沒有聲張。

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園子是怎麼知曉對方是丸山升一的。

這件事其實說來很簡單,柯南趁警方到來前的空隙,給死者面容拍了照,發給了阿笠博士,讓他幫忙查找死者身份。原本柯南對此沒報希望,因為除了社會名人或者有公示社會的犯罪記錄的人,正常人的身份很難查證,但沒想到沒過多久阿笠博士就回復傳給了他資料,還真讓他找到了死者姓名丸山升一,不僅是剛剛被通緝的金庫劫案的嫌疑人之一,還是十年前與松平良一郎有關的那件車禍案的最終入獄者。

「查到丸山升一與十年前車禍案有關之後,我靈機一動,讓人重新調查了那起案件的資料。那件案子的死者寺田萬葉,有一個小他好幾歲的弟弟寺田真海,寺田萬葉死亡後他父母因傷心過度,不久後離婚了,寺田真海由母親松尾麻衣撫養,後松尾麻衣與小谷信再婚,改名小谷真宮,而小谷信有一個女兒小谷枝裡,四年前,松尾麻衣與小谷信離婚,小谷真宮又改名回松尾真宮,但他與繼妹小谷枝裡的感情一直很好。我沒有說錯吧,侍應生松尾真宮先生,以及松平小次郎的戀人小谷枝裡小姐?」

早在「園子」點出小谷枝裡與松尾真宮名字的時候,周圍認識他們的人已經開始不住往他們身上瞟了,此刻完全挑明,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他們身上。

玉音與跡部看向那位松尾真宮,發現他正是當時敲門送來餐車的那位侍應生。

松平小次郎驚訝不已地看向女友,「枝裡……鈴木她說的是真的嗎?」

小谷枝裡頓時憋紅了臉,她沒有直接回答松平小次郎的問題,而是扭頭怒視「園子」:「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空口無憑地,就憑我和真宮哥哥的關系,就認為我害了人,你、你這是污蔑!」

而另一旁的松尾真宮沉默不言。

「園子」沒有理會小谷枝裡的質問,繼續道:「如果這是一預謀殺人案,對於凶手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信息,有關被害人活動軌跡的信息,他要確保自己下的毒能確切傷害到被害人,所以他需要一個提供信息的同伙,幫他將投毒的食物或者物體確保與被害人接觸的同伙。」

說到這裡,已經沒人聽不出來她指的同伙是小谷枝裡了。

「並且在被害人中毒倒地之後,讓他這個同伙幫忙銷毀罪證。是的,能夠完成這個投毒的全過程,並且在警察到來前,將有毒物品替換掉再借驚恐跑出房間的機會將東西交由凶手,凶手再借此打個時間差,在警察封鎖前將有毒的證物銷毀,這個犯案手法只有松尾先生和小谷小姐你們二人可以合力完成。」

小谷枝裡臉色一白,還在強自掙扎:「證據呢?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根本沒有證據!」

「證據就在你的手上。」

然而「園子」馬上這樣說道,「與侍應生身份,戴著手套的松尾先生不同,小谷小姐你全程與松平小次郎先生在一起,所以你雖然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替換掉有毒物體,卻不能戴手套引起他懷疑,毒素因此也沾到了你手上。證據是案發之後,你即使表現得像受到了驚恐、情緒極度不穩,也沒有接過小蘭遞給你的熱茶,更沒有吃任何食物,你拒絕時借口說沒胃口,而是真相不是你沒胃口,而是你不能。現在只需要警察對你手部部位,或者可以擦手的物品,比如說手帕、紙巾或者衣物上的布料進行檢測,就能檢測出毒素,比對後可以發現與丸山升一體內毒素一致。」

小谷枝裡雙手間原本正絞著一塊手帕,聞言終於手一松,手帕飄落到地面。

目暮警官一揮手,指示鑒識科的人將證物帶走。

「不用說了,是我做的。」

還不待鑒識科的人將手帕收入證物袋,松尾真宮就迫不及待跳出來自曝了。

「丸山升一是我殺的,和枝裡無關,雖然我原本想殺的人不是他,是松平良一郎,不過他死得也不無辜,當初哥哥的死,他本來就是幫凶!」

松尾真宮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抬手擦淚,「我只恨不能再親手殺掉罪魁禍首松平良一郎……」

「不好……」

「園子」的話說了一半,柯南突然從旁邊跳出來大喊:「快阻止他看,他要自殺!」

玉音的反應最為迅速,她本來就一直在關注著場上,聽到柯南的提醒,立刻一個箭步而上,對著松尾真宮的肚子就是一拳。

松尾真宮立時抱住收到襲擊的腹部,條件反射地吐出了剛剛借擦淚動作掩飾吞咽下去的有毒膠囊。

旁邊的警察們這時方反應過來,過來制止住他,鑒識科的人取走手帕之後,又將他吐出的膠囊拾起,作為證物存儲下。

「哥哥!」小谷枝裡擔心地撲過去,她清楚地明白如果不是為了洗脫她的嫌疑,沒有殺掉松平良一郎之前,哥哥是不會自殺的。

高木警官攔住她,正色道:「小谷小姐,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小谷枝裡目光一直落在哥哥身上,這才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嗯。」

「枝裡!」松平小次郎喚住她,「你接近我是為了幫助你哥哥?」

「是。」小谷枝裡沒有回頭,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小谷枝裡沉默良久,終於道:「……沒有。」

「我不信!」

松平小次郎衝過去想抓住她的肩膀,小谷枝裡躲在高木警官的身側,還是不願看他,只道:「警官先生,我們快走吧。」

「枝裡!」

松平小次郎還想追上去,松平康代終於忍無可忍,怒斥道:「你鬧夠了沒有,我早說過這女人接近你動機不純,你還不信,不要再給我們松平家丟臉了!」

本來今天是大喜日子,松平康代情緒還很高興,結果宴會廳裡當著那麼多賓客的面,小兒子拉著一個平民女子對他說這是他女朋友,把他臉面都丟光了,氣得他七竅生煙,結果後面又鬧出這些事,還好查清楚這件事不是他(小次郎)所為,松平家的名譽不容玷污。

松平小次郎臉色一變,頓時萎靡下來,他性子本就懦弱,從小到大一直按照家族的安排來生活,只有選擇枝裡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違抗父親,結果一片真心受到了踐踏。

松平康代又換上一副笑臉,去和目暮警官握手:「感謝警方還我犬子清白,為了報答今天的事,我們松平家一定會追加今年給警視廳的贊助費的。不過……」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我家大兒子現在還下落不明,希望警官你們幫我找一下。」

目暮警官其實完全不喜歡這類為富不仁的權貴,奈何對方違法犯罪的事不露行跡,還是每年警視廳收入來源的金主之一,他總不能給對方甩臉色,只好僵著臉說:「松平先生嚴重了,這是我們職責所在,而且這件案子不是我們破的,是鈴木小姐推理出真相的。至於松平良一郎先生的行蹤,如果確定失蹤超過24小時的話*,可以以失蹤的名目報警,走正式程序後,我們警視廳受理後會依法處理的。」

說完目暮警官轉身去指揮其他人的收尾行動了。

松平康代臉色一僵,剛才他就差沒和鈴木園子吵起來了,怎麼可能去向那個小丫頭道謝,何況最近松平家和鈴木家在開發案上的競爭還正激烈。

至於報警的事……他就是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啊,鬼知道那個丸山升一什麼時候混進來的,讓他說,說不定也是圖謀不軌,嫌棄當年良一郎的錢給的少,特地來報復的。

他目光一轉,隨即看到站回到跡部景吾身旁的西園寺玉音,目光頓時一亮,連忙走過來拉關系:「您是……的場當主的師妹,玉音小姐吧?剛才在大廳裡我還正與貴師兄交談呢,的場先生說你比較怕生,沒想到會在這邊遇到你。」

「松平家主你好。」玉音淡淡地和他打招呼,別說她本來就不喜歡與權貴打交道,剛才一路聽下來,也知道松平家是什麼風氣了。

「剛才玉音小姐你真是神勇,要不是你及時挺身而出,那凶手就要自殺成功了,那真是便宜他了!」松平康代忿忿不平道。

在島國的傳統文化中,自殺並非可恥之事,反而是維護自身名譽的最高手段,松平康代就是認為對方認罪自殺比鋃鐺入獄要占了便宜*。

玉音淡淡道:「人命關天,我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松平康代聽出了一絲不滿之意,還是笑呵呵道:「之前聽的場家主稱贊過玉音小姐,上次的委托,玉音小姐也辦得干淨利落又漂亮,是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說了一段奉承話之後,他才道出真意,「不知道玉音小姐接尋人的委托嗎?您應該也聽到了,我家大兒子松平良一郎下落不明之事……」

「尋人這方面,我師兄比我要厲害,我想松平家主你是找錯人了。」玉音實在不想在這裡繼續這個話題,沒看見這邊安吾先生一推眼鏡,鏡片反光一閃,而那邊柯南小朋友已經豎起耳朵,都在收集信息了嗎?

跡部景吾一見玉音的臉色,就知道她已經隱忍到了極限,內心非常不耐煩了,於是插嘴道:「松平家主,現在宴會還沒有結束,想必外面大廳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好奇得很,你不出去主持大局,平息流言嗎?」

松平康代原本見跡部景吾與西園寺玉音站得這般近,就有幾分好奇他們二人的關系,還想試著探一探,此刻先是被西園寺玉音婉拒,又聽跡部景吾這麼一說,也認為出去找的場靜司,順便維護秩序最重要。

他立時笑呵呵道:「跡部賢侄說得沒錯,你們好好玩,有什麼需要就和我說。這邊休息室死過人晦氣了,松平家在樓上還訂了幾間豪華套房,各位若有需要報我的名號直接去便是。」

「多謝松平家主費心,」跡部景吾維持著社交笑容回道:「不過不必了,我在這間酒店有房間。」

*

「終於走了,」玉音對跡部抱怨道,「虧得你還對他擺得出笑臉。」

以前天天看到跡部景吾在學校裡的張揚行為的時候,玉音偶爾也好奇過,是否在別的場合跡部也依然這麼自我,今天事實證明就算是跡部,遇到同層次的社交場合,也是需要演戲的。

跡部聳了聳肩,反而告誡她:「松平康代這人,看起來和氣,其實最是記仇,如果沒有必要,你不要和他撕破臉。」

「免了,今天大概就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了。」玉音揮了揮手,嫌棄道。

「其實剛才西園寺你若是接下找人委托,我可以幫忙提供信息哦。」阪口安吾笑眯眯道。

玉音這才想起來,如果說這世上只剩下一個人知曉松平良一郎的下落,那這個人自然是接觸過丸山升一屍體,用[墮落論]提取過記憶的阪口安吾了。

「他在哪裡?」

下意識問出口之後,玉音立即反悔道,「算了,不要告訴我,這應該是你那邊的……」機密。

「松平良一郎的下落算不上秘密,沒什麼不可說的,說不得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這說不得的另一件事,自然是丸山升一搶盜走的那20億日元現金的藏匿地點,阪口安吾已經從丸山升一屍體上獲取到了確切地點,並上報給了種田長官。本來找回贓款這種事與異能特務科無關,可誰讓還有最後一名異能嫌疑犯尚未落網,所以這種事他必須親自去指揮。

阪口安吾看了眼手表,離零點不到兩個小時了,今天大概又不能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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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注:不確定島國失蹤立案的時限是多久,暫時是按照國內的24小時算的,如果有錯誤再修改。

本章節中人物的自殺行為和對自殺的看法不代表作者觀點,是島國文化的一部分,這部分觀點我不贊同,我們種花家的好孩子不要學

如果在0點前寫完第二章 ,就有第二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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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警察先生說不得的另一件事, 是丸山升一藏匿的橫濱金庫劫案的贓款嗎?」

或許是見他們馬上要離開,無法再合理獲得情報信息的緣故,柯南也顧不得藏拙了, 直接用小孩子的身份問出口。

阪口安吾眸光一沉,工藤新一果然名不虛傳, 剛才聽其推理案件時他就認可了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 沒想到對方還能給他驚喜。

看來在江戶川柯南面前, 他也要注意收斂幾分,畢竟另一個姓江戶川的名偵探已經讓他吃過苦頭了。

阪口安吾俯身問道:「小朋友,你為什麼這樣說?」探一探他到底推理出幾分真相。

「呃、因為警察先生是橫濱地區的警察啊,」柯南可能也感覺自己的表現不太符合小孩的身份,用小孩子的語氣道, 「警察先生你肯定是追查丸山升一來的吧?包括之前出現在外面的那些人都是, 現在丸山升一死了, 那麼下一步就是要搜查他藏匿贓款的地點了吧。」

阪口安吾松一口氣,只要不是看穿他異能特務科的身份就好,看來工藤新一還沒對丸山升一瞬間改變容貌的事情起疑,只要對方沒疑心到異能上去, 他身份應該就安全了。

「答對了哦,不過這件案子現在還在追蹤調查中, 請小朋友幫我保密哦~」

他難得裝出和藹可親的樣子哄騙小孩子,雖然對方也不是真小孩就對了。

柯南重重地點頭:「嗯!」

這時候, 麻醉針的效力退去了,靠著牆邊坐著的鈴木園子終於醒了,睜眼扶牆站起來,看到他們幾個人迷迷糊糊問道:「發生什……」

毛利蘭握住她的手,一副為她驕傲的語氣:「園子你真是太厲害了, 一下子就看穿了真相!」

園子原本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聽小蘭這麼一說,立刻醒悟到,莫不是她雙重人格又發作了,裡人格出來幫她破案了?*隨即叉腰自豪道:「那當然,我是誰,我可是園子大小姐,哈哈哈~」

跡部景吾看她這副得意忘形的樣子,十分無語,傾身朝玉音靠近幾分,咬耳朵問道:「玉音,你確定鈴木剛才真的不是被鬼上身了嗎?那種水平的推理她肯定辦不到吧?」

「哈哈,當然沒有這回事……」說是鬼上身的話,某種意義上也沒錯。

玉音沒打算直接泄露別人的隱私,還是幫忙打了兩句馬虎眼。

誰讓柯南選誰當偵探不好,選了一個跡部景吾最熟悉的園子,自然容易引起他的懷疑。

不過老實說,剛才柯南做的局其實很粗糙,以跡部平時表現出的洞察力,只要稍加觀察就可以發現不對,能當場揭穿也說不定,但整場推理下來,跡部就是乖乖在場邊聽推理,沒有去探尋園子的奇怪之處,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阻止其他人發現端倪一般。

跡部景吾雖然感覺到了玉音有話沒說盡,但相信她既然否定了「鬼上身」的說法,那這其中定然沒有鬼怪的事,不禁笑自己有點過度敏感。

而另一邊,園子也從好閨蜜小蘭口中,聽完了自己推理出真相的壯舉,此刻忍不住吐槽說:「所以說這件事還是那該死的松平良一郎引來的嘛,對了,既然死者是那個什麼丸山升一,松平良一郎躲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誒,」小蘭復述道,「那位松平家主還想委托目暮警官或者玉音幫忙找人呢。」

「對了,玉音!」園子聞言眼前一亮,直接蹦到玉音身邊來,「就是那個什麼占蔔,我記得你會這個吧?可以用來找人嗎?」

玉音頷首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是有條件的,我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准確,還是有失誤的可能性的。」

柯南猛地扭頭看向她:喂喂喂,你說真的?世界上哪存在這麼不科學的事情!

「找人的話,那如果……」毛利蘭也聽得意動了,開口道。

柯南敏銳地察覺到,小蘭想找的人極有可能是他自己,如果西園寺玉音的占蔔真有她說的那般靈驗,那他豈不是危險了?!

園子握住玉音的手,滿懷期望地道:「那找東西呢,可以找東西嗎?」

「欸,園子你想找什麼?」被園子一打岔,小蘭顧不上自己想找新一的事了,好奇道。

「就是那個嘛、阿真上次送我的……哎呀。」園子捧住雙頰不好意思道。

大概是找園子男朋友送的禮物?玉音猜測到,點頭:「找東西也可以。」

園子本來想讓玉音馬上亮一手,但想到這裡是命案發生現場,馬上改變了主意,「走走走,我們換個地方~」

玉音哭笑不得:「現在不行,我沒帶占蔔工具在身上。」

「何況現在已經晚了,鈴木你要麻煩別人,顧及一下時間好不好。」跡部景吾看了眼手表說道。

園子下意識反駁跡部:「略略略~要你管,玉音都沒說什麼呢。」不過她也醒悟過來今天太晚,於是扭頭對玉音說,「要不明天我們約個時間吧?明天下午放學後怎麼樣?」

玉音:「我沒問題。」

*

一行人相攜從休息室所在的長廊往外走,阪口安吾趕時間去另一個地方與自己的部下彙合,走在眾人最前方。

忽然,前方一間休息室從內被打開,一名侍應生打扮的男子低著頭,手上推著餐車從裡面出來,看起來是來整理房間,回收餐具餐車的,他推著車朝他們相對而行。

不知道為什麼,一瞬之間,玉音和柯南忽然都心生一絲不協調的感覺。

而就在他們理清楚這絲莫名感覺之前,那名低著頭的侍應生已經快走到阪口安吾的位置。

走廊不是很寬,阪口安吾下意識側身幾分,為其讓出位置。

「謝謝……」男子頷首道謝,聲音有幾分低沉。

就在兩人錯身的一瞬間,銀光一閃。

「小心!」「安吾先生!」

柯南終於想起是什麼不對勁了,作為命案現場附近,警察都沒處理完現場完全撤離,酒店根本不可能在這時候派出人員來做清潔工作,所以這個人必定有問題!

可惜他發覺時已有幾分遲了,只見銀光一閃,阪口安吾作為特殊職業的公務員,也是機敏,幾乎是立刻往後撤了半步。

那道利芒鋒利無比,幾乎是挨著他胸口割過,血立時冒了出來,染紅了他裡面的白襯衣。

可是他躲得過第一下,已經躲不開第二下了。

眼見阪口安吾情況危急,玉音霎時作出判斷,取下手邊牆面上掛的畫作,對著襲擊者的方向就是狠狠一拍。

男子襲擊的動作頓時受阻,阪口安吾趁機一滾,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那男子低聲咒罵了句什麼,揭開了餐桌上一個蓋子。

玉音霎時感覺自己警報拉響了,大喊示警道:「危險!」

下一刻,數顆小鐵球以堪比槍彈的極速朝眾人彈射而來。

柯南都已經跑到毛利蘭前方了,跡部景吾亦是,下意識想擋在玉音前面,但玉音的動作比他更快,她一躍站在所有人身前,伸出右手手掌。

只見一張散發著淡淡藍色熒光的屏幕擋在她手掌前方,所有疾射的小鐵彈掙扎顫抖著,無論如何都無法穿透這一層薄薄的屏幕。

矢力操縱還是……玉音一邊抵擋著,一邊在思考對方的異能能力。

殊不知對方亦是在猜測她的異能能力。

阪口安吾坐在地上,捂住胸前傷口,趁此空隙連忙道:「他就是最後那名嫌疑人曾根剛,異能是金屬操……」

「小心!」

聽到背後的風聲,還不待玉音回頭,就被人推開。

她一邊不能放棄前方的防御,一邊回頭查看,眼前的場景嚇得她心髒有一瞬間停擺,「景吾!」

跡部景吾捂著一邊手臂,剛才推開玉音後他的左手臂被從後方而來的金屬物割傷了,而更令西園寺玉音心膽俱裂的是一只有著尖銳前端的金屬利物正對著他喉嚨,仿佛下一刻就會刺進去。

玉音一眼掃過去,很快冷靜判斷出這些襲擊物是裝飾在走廊兩側的金屬飾物,看來曾根剛的金屬操縱能力不需要通過身體直接接觸,一定範圍內的金屬都會受到他影響。

或許是自以為勝券在握,曾根剛大笑道:「哈哈哈,異能特務科的走狗!你若是想要這個少年平安無事,就把丸山升一藏那20億日元的地點乖乖告訴我,並過來做我的人質,我就考慮考慮,大發慈悲地放過他們,不然的話,嘿嘿。」

「你……」

阪口安吾咬牙看著他,失策了,沒想到曾根剛也埋伏在松平家宴會裡,是了,曾根剛也在尋找丸山升一,為了討回他應得的另一部分錢,而在異能特務科的通緝等級上,他比丸山升一低,最近科裡的主要尋人力度都集中在丸山升一身上了,給了他可乘之機。

阪口安吾不由看向西園寺玉音,他不以武力見長,如今只能依靠西園寺的力量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曾根剛見阪口安吾沒有松口,一狠心,控制著尖口朝跡部景吾脖頸刺進了一分,紅色的血珠立即從傷口湧出,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江戶川柯南已經顧不得今天發生的事,極度挑戰並顛覆他科學的唯物世界觀了,一心想著如何才能救人。

該死,這個距離,還有對方的反應速度,無論是麻醉針還是足球,他都無法攻擊到對方,而從跡部景吾那邊著手不管襲擊者的話完全沒有合理的營救方法。

「曾根剛是吧?你是真的惹怒我了。」

玉音稍作思考,腦海裡幾條特殊方案比較取舍,她立時作出了決定,雙手合十,霎時之前停留在屏幕上的小鐵彈都跌落到地面上,而玉音已經用雙手按住地面。

以她自身強大靈力驅動,結合青之氏族維護秩序特性的無符咒術法順著地面朝四面八方鋪展開來,藍光所行之處,所有的金屬制品都會強制脫離曾根剛的控制。

「該死的!可惡你……」

曾根剛瞬間察覺到不妙,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先宰一個人泄憤再說。

可他動念間,西園寺玉音的術法已經延展包容了整間走廊,當然包括站在走廊上的所有人,只聽「咚」的一聲 ,那支指著跡部景吾要害的利器已經掉落在地面,利器表面也已經覆蓋上淡藍色的光芒,完全脫離了曾根剛的控制。

不僅如此,跡部景吾還驚奇地發現,他左臂上的傷口正在愈合,不一會兒,就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了,他下意識摸了下喉間,除了剛才所出的那一點血跡,那絲傷口也已經愈合不見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曾根剛更是驚恐地發現,不僅所有金屬制品都脫離了他的控制,他本人除了說話之外,全身上下完全不能動彈。

「我從沒聽說過異能特務科有你這樣的高手,你到底是誰?!」

西園寺玉音冷哼一聲,懶得理會他,只是扭頭對阪口安吾道:「安吾先生,你帶了異能抑制器沒有,給他戴上,人就歸你帶走了。」

阪口安吾亦是第一次見識到西園寺玉音這樣的力量,若以往西園寺的發揮,可以稱作是異能特務科的最強之箭的話,今天她這一手,就算不是最強之盾,亦不可小覷。而且這股力量還攜有治愈功能,就這一會兒時間,他感覺胸口的傷好多了。

聽到西園寺的吩咐,雖說上司被前部下下命令有點奇怪,他還是點點頭道:「有,我帶了。」

為了不時之需,便攜的異能抑制器這種設備他都是隨身帶著的。

直到阪口安吾為曾根剛戴上抑制器,再拿出手銬銬住他雙手,對她打出可以了的手勢,西園寺玉音才停下這個術法,淡藍色的光芒也隨之消失。

松了一口氣的玉音站起,卻有些脫力,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然而她下一刻就落在了一個人懷裡。

江戶川柯南眨了眨眼,明明剛才跡部景吾距離西園寺玉音比他還遠,唰的一下,眨眼間就跑到了人家身邊。

「你沒事吧?」

跡部景吾半是環抱、半是攙扶地將玉音扶起,不是他故意不紳士,實在是玉音脫力的表現嚇到他了,焦急地追問。

「我沒事……」

玉音扶著額頭,逞強道,第一次在實戰中施展這個術法,消耗有點大,看來還有改進的空間。

這個無符咒術法是她上個世界後期研發成功的,結合了青之氏族力量、靈力、咒術領域等多種力量的特性,可以說是幾個世界力量的集大成者了,之前實驗的時候,她也不是每次都會成功,這次緊急情況一逼,倒是一次就成功了,效果比她想像得還要好。

而她之所以會想到研發這個術法,是因為她大多數靈力和咒術技能,包括咒術領域,都只能防備來自靈魂和非自然領域的攻擊,在物理傷害的防御上反倒是短板。而她所有力量裡,對物理防御力最強的反而是青之氏族的力量,但青之氏族的力量由王賜予,偏偏是她數種力量裡最弱小的,幾番思量之下,她只好用其他力量轉化模擬青之氏族力量的特性,最終結果就是今天看到的無符咒半領域術法。

「你還說沒事?」

跡部景吾都不用多觀察她蒼白的臉色,光是雙手和身體感受到的受力,就明白玉音這是在逞強了。

「真的沒事……」玉音抬頭對他笑了一下,就看到跡部脖頸和手臂上殘留的那點血痕。

「你的傷口……還疼嗎?」她伸手想觸碰跡部景吾的傷口,卻揪住了他衣袖,「還有你的手臂,我記得你過幾天有比賽。」

跡部干脆利落地搖頭:「不疼。」他又動了動左臂,示意給玉音看,「你看,受了你的治療,已經完全無礙了。」

玉音皺起眉頭:「還不清楚有沒有留下暗傷,你之後還是要去醫院做詳細檢查。」她自己不是專業治療,對此總有幾分不放心。

跡部也不辯解,直接點頭:「好。」他不是逞強的人,何況手臂關系到他打網球,自然會珍之重之。

「你那時為什麼要……」玉音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還有幾分後怕,「下次不准了,你以為自己是銅牆鐵壁啊,居然以身為我擋傷。」

如果跡部的手臂真因她受傷而影響全國大賽的話,她該怎麼補償?問師兄要的場家治療術法,回高專找硝子學姐要她幫忙治療,還是去橫濱請武裝偵探社的那位與謝野晶子?

玉音正琢磨著最佳治療方案,就聽到跡部景吾輕輕笑了一聲。

「那種時候我哪有時間思考,是身體自己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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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注:園子一直以為自己是有雙重人格,破案的是另一個人格……

二更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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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跡部景吾那句話一出口, 就有幾分後悔,是否說得太曖昧?

這種時候他應該趁勢告白,還是將話題繞開去?

原本在跡部的想像中, 告白應該經過他重重精心地准備,場面一定要盛大, 場景一定要浪漫無比, 必須完美符合他的華麗美學, 所想像的背景不是乘坐豪華私人游輪環游世界,就是類似在純潔雪白的冰晶世界看極光,又或者和玉音一起乘私人飛機去兩千米高空跳傘。

然而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就是如同此時此刻,他們二人所在是狹窄長廊, 周圍地面滿地是金屬制品的碎片, 全是之前戰鬥造成的, 場面狼藉不已,與他想像得完全相反,不僅沒有浪漫盛大,甚至連燭光與他最愛的玫瑰都沒有, 怎麼看都不是適合告白的好時節。

可眼前氣氛正好,凝視著玉音琥珀色的剪水秋瞳, 那裡面還滿溢著對他的關心,跡部景吾油然生出一種衝動之情, 想立刻、馬上將自己的心意告知她。

「玉音,我……」

跡部的話剛起了個頭,門口方向忽然傳來一道意外之聲。

「哦呀,真沒想到裡面發生了這種事。」

兩位儀表不凡的青年才俊不分先後朝這邊而來,看到滿地狼藉, 宗像禮司轉頭對阪口安吾說:「看來我還是來遲了,阪口先生,你沒事吧?」

阪口安吾搖了搖頭:「宗像先生你來得正好,在我部門人員到達之前,要麻煩宗像先生你的人警戒了。」

不得不說,看到來的是宗像禮司,獨自看管曾根剛的阪口安吾不禁松了口氣,他實在再經不起波折了。

宗像禮司抬手推了一把眼鏡,道:「這是自然。」

與他同來的的場靜司目不斜視,徑自走到了跡部景吾面前,微笑道:「跡部少爺,將師妹交給我吧。」

阪口安吾聞言,扭頭悄然打量著他,先前松平康代與西園寺談話時就有談到「師兄」、「的場當主」等字眼,想來這就是那位的場當主了。

西園寺到底是如何死而復生的?是否與這位的場當主有關?她現在是什麼身份?

種種這些對阪口安吾來說還都是謎團,而他同意為對方隱瞞已是擔了極大風險,是以確保對方未來不會對異能特務科造成危害,對他來說是極為必要之事。

面對的場靜司的「討要」,跡部景吾臉色有些黑沉,他不想放手,卻又不得不給,他很明白如今他與玉音尚只是普通朋友關系,而對方是她極親密的師兄,光是寥寥幾次照面,跡部就能由蛛絲馬跡判斷出他們關系不錯,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照的場靜司的話做。

可明白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另一回事,一時之間,跡部毫無動作,他們就那樣僵持著。

「景吾,」玉音輕輕拍了下他肩膀,「今天時間也晚了,我要和師兄回去了。」

聽到稱呼的變化,的場靜司挑了挑眉,看來在他不在的這三個多小時裡,確實發生了什麼事,不僅僅與戰鬥有關,稱呼的變化,往往代表著關系的遠近。

玉音一發話,跡部再不願意,也只得松手,的場靜司順手攙扶住她,幾乎是立時洞悉她此刻看起來如此虛弱的原因,「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靈力消耗這麼大,那家伙,」他目光往被銬住的曾根剛瞟了一眼,「有這麼厲害嗎,讓你都難以對付?」

玉音這個師妹在的場靜司眼中,一直都是強大的代名詞,戰鬥起來干脆利落,他很少看到她因戰鬥形容狼狽,即使敵人是再厲害的大妖怪,都很難對她構成真正的威脅。

天生強大的靈力與更為特殊的淨化靈魂的能力,有時候令他都歆羨不已,若非玉音對權勢富貴毫無野心,以她能力的強大,他們師兄妹二人相處到如今,也不可能像現在這般關系和諧。

他握著玉音的手,借機輸送了部分靈力給她。

「倒也沒有那麼厲害啦,哈哈,」玉音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乖巧地接受師兄的幫助,「主要是實驗新術法造成的,現在看來這術法消耗太大,還是需要改進改進。」

「你啊……」的場靜司無奈道,言語中滿是寵溺。

旁邊的園子旁觀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和小蘭咬耳朵私語:「小蘭小蘭,我跟你說,跡部那小子肯定忍得要內傷了。」

剛剛發生在廊道裡的驚魂戰鬥,不得不說對於鈴木園子和毛利蘭這種普通高中生少女來說,委實還是太超過了。

園子原本驚魂甫定,還沒回過神,隨後就目睹了跡部景吾在單方面「秀恩愛」的全過程,給他們這些圍觀者塞了一波狗糧,若非園子大小姐現在早已脫單了,心胸廣闊不與他計較,否則非要跡部好看不可。

開玩笑的啦,剛剛那場景那氣氛,她相信自己要是敢跳出來打擾,肯定是要被跡部景吾千百倍報復回來的,好不容易跡部這株千年老樹開花了,她就給那小子幾分面子,不去搗亂了。

不過事實證明,就算她不搗亂,老天爺也不會讓跡部好過,這不是讓其他人來打斷了哈哈!

柯南無語地聽著園子和小蘭的私房話,心裡忍不住吶喊: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就關心跡部景吾的感情生活嗎?!能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剛才那些金屬制品是自己動的是吧?!還有西園寺小姐,那些藍光什麼的,術法什麼的,所以這世上的巫女真的有超能力?!

柯南的腦子飛速運轉,具有特殊能力的西園寺玉音、能控制金屬的襲擊男子、知曉襲擊者身份與具體能力的「橫濱警察」「阪口先生」、一來就與阪口先生交談聽對話內容就身份不簡單的「宗像先生」、西園寺小姐的師兄被稱作當主的的場先生……種種人物關系與線索閃過柯南腦海,令他頭疼不已。

明明福爾摩斯說過「排除一切不可能後,無論剩下的多麼不可置信,那就是真相」,柯南還是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太超過了,完全不合常理!

他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覺到疼痛,柯南不禁木木地想,所以這一切並不是夢……

園子說話的聲音自以為小,奈何在場的多不是普通人,玉音還在疑惑跡部受了什麼內傷需要忍耐,就對跡部說:「你答應我的,別忘了去醫院檢查,最好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

的場靜司聞言不禁想笑,又只能強行憋住,原來他猜測了半天兩人關系的變化,結果師妹還根本沒開竅。他又看了一眼跡部,不由有幾分可憐起他來,看來以後還有得是這位大少爺需要苦惱的時候。

「好,待會我回去,就馬上喊私人醫生上門,你放心。」

跡部則根本沒聽清園子說話的內容,還以為玉音仍在愧疚自己的傷勢,為了安她的心,爽快應承下來。

倒是阪口安吾與宗像禮司受此提醒,忽然醒悟到在場的不止有事件關系者,本就對異能者存在知情的人,還有鈴木園子、毛利蘭與跡部景吾這樣的普通人。

阪口安吾思前想後,主要是考慮到鈴木園子和跡部景吾在俗世社會的特殊社會地位,還有江戶川柯南這個偽小孩、真名偵探,這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後續他要上交的報告數量又會讓他頭疼了。

「跡部先生,鈴木小姐,」阪口安吾用了極正式的稱呼開頭,「剛剛的事,你們都看到了。事關機密,我希望你們對此能夠保密,如果今天的事貿然泄露到外面,對社會秩序會造成極大衝擊,會造成社會動蕩不安的。」

鈴木園子連連點頭,毛利蘭表示理解,跡部景吾不置可否。

先禮後兵,說完柔和勸說的話後,阪口安吾語氣凌厲了幾分:「稍後會有人找你們簽署保密協議,如果以後發現你們違反協議泄露了這件事,我想,你們不會希望知道違約的後果。」

園子和小蘭不禁都被嚇得吞口水,柯南臉色凝重,跡部景吾雙手抱臂嗤笑了一聲。

「安吾先生,」倒是玉音看不下去了,在場的都是她關系者,跡部、園子他們更是她朋友,「我相信他們不會對外亂說的。」

跡部景吾本來最討厭被人威脅,但聽到玉音為他們說話,理智也回來幾分,這不是他該逞強的時候,終於頷首道:「我同意。」

毛利蘭抱起柯南,承諾道:「我和柯南都不會說出去的,對吧,柯南?」

「嗯!」柯南裝作童真模樣地應下,心下卻有幾分沉重,發現世界的另一面卻不能盡情調查研究,對一名好奇心重的偵探來說無疑是種殘酷折磨,可是事關小蘭,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隨意行動,連累到她。

看來以後想調查這方面的事,只能從西園寺小姐身上著手……柯南悄悄看向西園寺玉音想到。

等等,按照現在看,之前西園寺小姐說能尋人找物的事,極大可能是真的!如果小蘭拜托她幫忙找自己的話……

想像到這裡,柯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怕不已。

「柯南,你怎麼了?」

「沒、沒事……」柯南強撐著回答,內心卻開始思考怎麼應對這次掉馬大危機了。

對於柯南小腦瓜子裡復雜的心理活動,玉音現在還一無所知。

外面宴會已經進展到了尾聲,不過仍有人在,宗像禮司要喚人進廊道處理現場,並幫忙看守異能通緝犯曾根剛,就不能太大張旗鼓。

何況玉音還在這裡,若讓他的人馬上進來,保不齊其中就有人能認出她來。

「既然諸位已經同意簽署保密協議,阪口先生,我想還是先讓他們出去吧,廊道狹小,現在這樣也不方便我的人進來。」

「也好,」收起剛才的惡人嘴臉,阪口安吾恢復平時的淡漠表情,對宗像禮司道,「這件事就麻煩宗像先生了。」

宗像禮司一推眼鏡,微笑道:「說好的兩部門攜手合作,算不得麻煩。」

他與的場靜司皆是感應到這個方向有強大能量釋放,尤其其中有青之氏族的力量,方跑過來查看情況的。

一看到玉音與阪口安吾同時在場,神色平靜,宗像禮司就猜測二人應當已相認了,大概就是屬下彙報給他丸山升一死亡案件前後的事。

不過阪口安吾應當還不清楚他與玉音的關系,畢竟這在Scepter4內部尚是只有三個人知曉的秘密,只要他不說,玉音不主動提,阪口安吾就不會知情。

倒是玉音與的場家的關系應當暴露了,宗像禮司回憶剛才玉音與的場靜司互動時阪口安吾波瀾不驚的樣子,這件事的場靜司本就不欲掩飾,或者說公布他們關系才是正中他下懷。

兩方皆是Scepter4需要交好的對像,但玉音是Scepter4的人,他自然也不可能拱手相讓。

阪口安吾雖然深知宗像禮司沒有表面上這樣簡單,他前王牌情報員的招牌不是白來的,在發現世上突然多出許多莫名的存在之後,阪口安吾就開始了各種情報收集工作,其中自然包括這位大名鼎鼎的青之王閣下。

一開始,阪口安吾還以為這些異狀都是由於「書」作祟,可隨著他情報收集越多,「書」的嫌疑反而越來越低,他也曾經懷疑到與Scepter4力量有關的德累斯頓石板上,但非時院與Scepter4都將石板現在的消息瞞得緊緊的,外人根本無從插手,如果不是他異能特殊,能夠提取物品上的記憶,說不定連石板的存在都不知道。

讓異能特務科與Scepter4合作,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在東京行動,Scepter4這個地頭蛇的力量更強大,另一方面,他未嘗沒有借此與宗像禮司打好關系,打探德累斯頓石板秘密的想法。

如果阪口安吾以上心理活動為西園寺玉音所知曉,她絕對會目瞪口呆,並佩服前上司的想像力與行動力。

事實上,如果現在德累斯頓石板沒有破碎,別說是安吾先生,她與室長也絕對會懷疑這些事情的發生與石板有關聯,特別是對她來說,王權者是她穿越的第一個世界,石板造成這一切確實有可行性,可如今石板已碎,她與室長商討過,皆不認為現在的石板具有這般龐大的力量。

如果不是石板會是什麼?

答案現在玉音還不清楚,她亦在調查,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其中與自己有著莫大關聯,只是現在就像缺少了某個關鍵線索,好比拼圖遺失了最重要的一小塊,怎麼拼都不成型,故而真相還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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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柯南三觀終於破防了=V=

我個人是很喜歡柯南的,希望大家不要誤會他,他雖然會出於對真相的追求做一些單獨看會顯得不那麼「合法」的事情,但是其中的度柯南原著裡是把握的很好的,也不會對當事人造成危害,很多時候是因為他的好奇心和對真相孜孜不倦的追求,才最終成功解救了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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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鬧鐘響起的時候, 玉音早已經醒了。

或許是因為昨天鬧了那一通,導致靈力消耗過巨的緣故,玉音躺在被窩裡完全不願意動彈, 她思考了三秒鐘,決定順應自己的本能任性一回。

於是她按掉了鬧鈴, 摸出放在床頭的手機, 給班主任老師去電, 為自己請病假。

托她成績優異,平時在學校表現又乖巧的緣故,電話那頭的班主任毫無懷疑地同意了,只讓她記得回學校後補好假條。

於是玉音心滿意足地用被子一蒙頭,繼續睡回籠覺, 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起床之後, 望著家裡空空如也的冰箱, 玉音只好拿起錢包,去外面解決早餐並采購一些食材回來。

食材是從海鮮大賣場買的,正好遇上折扣日,玉音買了一大堆, 今天中飯和晚飯都不愁了。

中午離她吃早飯的時間太近,玉音隨便做了一鍋魚片粥打發了, 將廚房收拾干淨之後,回到書房, 玉音對著打開的筆記本屏幕開始發愁。

唉,又快到這次的截稿期了,但她還一個字沒動。

這段時間以來,她整天不是忙著當義務警察消滅咒靈,就是要完成師兄那邊委派下來的任務, 白天她要上課,除此之外,還要抽出時間去參加弓道全國大賽,可以說每一分每一秒都安排得嚴嚴實實的,完全抽不出空余時間碼字。

何況到了現在,玉音對寫小說這件事,也產生了一定的心理陰影,她幾次掉馬雖然並非全然受到她這幾個廣為傳播系列小說的影響,卻也脫不開干系,尤其是在師兄和室長那裡掉馬的那次。

如今只剩下異能特務科的安吾先生還不知道她寫小說的事情了,玉音覺得以對方工作狂的程度,估計抽不出時間來看小說這類休閑讀物,除非她的小說與異能者案件扯上關系,安吾先生才會分出精力去鑽研吧。

不過再不想動筆,稿子還是需要趕的,玉音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事情做了開頭,就必須有始有終。

給自己泡好一杯香濃黑咖啡後,玉音就埋頭沉浸在寫作的海洋裡,正好今天請假有時間,就趁機把稿子寫完吧。

*

這一寫,就過去了四個多小時。

將玉音從完全寫作狀態喚醒的,是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導致有點酸疼的脖子,以及已經開始咕咕叫喚的肚子。

從中午到現在,她只喝了幾杯咖啡加一些配著吃的曲奇餅干,中午的魚片粥早早就消化光了。

想到剛好寫完一個劇情節點,玉音打算先吃晚飯再繼續,她剛進了廚房,就聽到門鈴聲響了。

按下通訊鍵,她不抱希望地隨口問道:「請問是?」

在爸媽常年出差之後,會來按她家門鈴的一般都是廣告推銷員等職業的人了。

然後西園寺玉音就聽到淺見沙耶有些失真的聲音從門鈴通訊器裡傳出:「玉音,太好了,我沒找錯地方!是我啊。」

「沙耶啊,你怎麼來了?」玉音問出口之後,才反應過來,「等等,我先幫你開門,進來再說。」

「打擾了。」

淺見沙耶在玄關換好拖鞋,才提著一個袋子進入室內,一邊走一邊說,「我早上見你沒來教室,就去尋班長問了,班長說你因為生病和老師請假了。我就過來探病了,沒打擾你吧?」

「沒有沒有,」玉音擺手道,「其實不是生病啦,是別的原因引起的,沙耶你知道的,用生病的理由請假會比較方便。」

「欸,但我感覺你氣息沒有平時穩定耶。」沙耶天然地看破了真相,自從家傳寶珠因濡女襲擊受損之後,她就在玉音的幫助下開始了N半妖的修煉,雖說在戰鬥能力上沒有多少進步,但至少在感應氣息和危險方面已經達到了普通小妖怪的水准。

「被你看出來了……」玉音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昨晚遇到了有點棘手的情況……」

一聽到棘手,沙耶臉上的神情馬上緊張起來,關心道:「棘手?玉音你沒出事吧?」她拉著玉音左看右看,仿佛要看清一道傷口來,好幫忙包扎。

「沒事,真的沒事,已經解決了啦,」玉音安撫她的慌張道,「我沒有受外傷,只是靈力消耗有點大,所以干脆請假躲懶了。」

沙耶松了口氣,撫了撫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她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這是我下午料理課做的小餅干,送你當慰問品了。還有這個,」她從書包裡拿出筆記說,「這是今天的講課內容,還有作業,我都幫你標記好了。」

玉音「哇」了一聲,抱住沙耶說:「愛你~我還正在思考作業要怎麼辦呢,不然就得明天再補了。」

沙耶被她激動的動作弄得羞紅了臉,對手指道:「這個、是舉手之勞啦,我們是朋友嘛,好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不是麼……」

一股暖流湧上心口,玉音微微一怔,確實,她脫離正常的國中生活太久,之前故意裝孤僻沒什麼朋友,都快忘了正常來說,生病肯定會有好朋友來探病送慰問品的。

「沙耶醬,我好感動~你是第一個來探病我的朋友,我要封你是我學校裡最要好的朋友了!」

感覺就像回到了從前,她第一次讀國中的時候,感覺青春又回來了一樣,玉音忍不住勾起嘴角。

沙耶也被她這番突如其來的「真情告白」弄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之前兩人的關系雖然破冰成了朋友,還尚沒達到此刻這般親密。

她左望右看,想找話題岔開,就注意到玉音身上系著的廚房專用圍裙,「玉音你是打算做晚飯了嗎?」

「這個啊,沒錯,」玉音低首看了眼圍裙,反正快到晚飯時間了,就打算邀請沙耶一起吃晚飯,「沙耶你留下來吧,剛好我今天買了很多食材,都夠三四個人一起吃了。」雖然本來是包括明天和後天做早餐或便當的份量一起。

「那怎麼行,」沙耶這樣道,玉音還以為她要反對,沒想到沙耶一邊把她往客廳沙發的方向推,一邊解下她的圍裙,系在自己身上,「你是病人,怎麼可以讓你自己干活,快去休息啦,廚房的事情交給我好了。」

「哪有讓你一個客人動手的道理……」玉音無奈下被她推著走了好幾步,後來又回轉探頭看向廚房裡,開玩笑似的說道,「我買了好多魚和海鮮,讓你同類相殘沒問題嗎?」

玉音這玩笑話是有淵源的,在她與沙耶的不懈努力下,終於從淺見家倉庫翻到了一本古舊筆記本,筆記本的主人是沙耶的曾曾曾祖母,筆記裡寫到她原本是一只生活在寺廟池塘裡的彩錦鯉魚,因日夜受到佛法熏陶而成精。

淺見沙耶一手掐著魚脖子,一手提著刀鋒閃亮的菜刀,笑眯眯反擊道:「沒問題的,水裡本來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嘛。」

「OK~」玉音比了個手勢說,「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先上樓去寫作業了。基本廚房用品和調料我都擺在那裡,如果你要用什麼東西沒找到,可以上樓來問我。

*

正正經經做菜,前後花費的時間就不會少。

玉音趁此時間翻完了沙耶的筆記本,作業也全部完成了,重新開始碼字起來。

一段時間後,她聞到了食物的香氣,終於坐不住了,打著去廚房裡幫忙的幌子,行偷吃之實。

沙耶笑著拍開她的手,說:「你再去拿些餐具出來,我看了這邊的碗碟不夠用。」

玉音這才恍然想起,平時因為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家,她常用的餐具都是方便一人份的,今天加上沙耶,做得又是大餐,就不夠用了。

「我應該放在櫃子裡了,你等等,我去翻出來。」

她找了個矮凳墊腳,去夠位於高處的櫥櫃,而一邊的淺見沙耶就將已經盛盤好的部分食物端到外面餐桌去。

就在這個忙碌的當頭,西園寺家的門鈴再一次響了起來。

剛走回到廚房門口的淺見沙耶腳步一頓,探頭詢問:「玉音,是你家人回來了嗎,那我豈不是份量做少了?」

「啊?」玉音這才反應過來,回答說,「不會不會啦,我爸媽還在國外呢,爺爺遠在京都,不會過來的啦。」

「那是客人?」

「應該是產品推銷員一類的人吧……」玉音一口氣拿了一大疊碗碟,漫不經心地說,「你隨便應門打發掉他就好了。」

她這樣說的時候,完全沒想到來客身份,還有另一種可能。

淺見沙耶就更不會想到了。

她見玉音還踩在矮凳上拿東西,自然就幫她去應門了。

按下門口的通訊器後,她禮貌地問:「這裡是西園寺宅,請問您是?」

「……」

然而通訊器毫無聲息,仿佛這道門鈴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似的。

「奇怪了,沒人嗎?」淺見沙耶奇怪道,如果是產品推銷員的話,至少會說話吧?

「怎麼了?」玉音將新拿出來的碗碟放在水池裡衝洗,跑出來道。

沙耶回頭道:「好像不是推銷員,對面沒有人說話,可能是惡作劇吧。」

「那就不用管了。」玉音揮了揮手,「等我把那些碗碟清洗干淨,我們就開吃吧~」

「好吧。」

沙耶應了一聲,伸手正准備按下結束通訊的按鈕,就聽到通訊器那頭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華麗聲線。

「咳,不要關……你好,我是玉、西園寺的同學,跡部——」

淺見沙耶瞪大了眼睛,結果因為過度震驚,不小心按下了關閉鍵。

她扭頭看向玉音,像是要征求她認同一樣,「我剛才好像產生了幻聽,不然怎麼會聽到跡部大人的聲音?」

結果被她征求的對像,西園寺玉音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就是景、跡部啊。」

淺見沙耶的脖子哢嚓哢嚓地轉了回去,她盯著門口,視線仿佛要穿透大門,看到站在院子鐵門外的那個人。

「啊啊啊,我把跡部大人關在了門外,還關了他的通訊!」

「叮咚叮咚——!」

就在這時,門鈴聲再次急促地響起。

*

跡部景吾是在清晨結束網球部早訓回到教室的時候,驚訝地發現玉音沒來上課的。

課間,他找了個機會不動聲色地詢問了班長,得到了「哦,西園寺啊,貌似她生病了,請病假了」的答案。

雖然知曉昨晚玉音並沒有遭受什麼嚴重外傷,但跡部景吾聞言還是不免有幾分多想,他對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不怎麼了解,萬一玉音就是受了什麼內傷或者產生了什麼後遺症,而他不知情呢。

全然不清楚此時此刻他的行為完美符合一個定義——關心則亂。

他原本計劃中午就去玉音家探病,但這幾天網球部訓練加上昨天去參加宴會的事,學生會積壓了一堆文件,中午完全脫不開身。

而下午放學後,又是網球部的部活時間,畢竟不久之後就是冰帝在全國大賽的第一場比賽了,跡部自然不可能因私廢公。

就這樣,跡部景吾經歷了表面不動聲色與平時一樣,實際上內心憂心忡忡的一整天。

等部活時間一結束,他立刻乘上提前在學校裡待命的轎車,讓司機將他送到西園寺宅所在。

「叮咚!」

按響門鈴的時候,跡部景吾正手提著一大堆的慰問品,站在掛著西園寺標牌的宅邸門外,忐忑等待著響應。

如果之前管家調查的信息沒出錯,玉音的父母常年出差在外,那此時就只有她一個人在家。

他思緒不由飛到了昨天晚上,當時那一刻,若不是那位宗像先生的打斷,他告白之語已經要說出口了。

如果昨天告白了的話,說不定他與玉音現在已經是戀人關系,那他今天就能光明正大地上門了。

或許直接邀請玉音出去一起吃晚餐看電影,法國餐廳就不錯。

一時之間,跡部景吾的思緒運轉快速到已經穿越了時間,從今天的約會安排到交往後多久可以順理成章地訂婚,再到一年後按照島國法律女性就可以結婚,幸好他是雙重國籍,英國男性的法定結婚年齡也是16而不是島國規定的18歲,也不知道玉音願不願意去英國登記結婚……

以致於在通訊器接通的第一時間,聽到一道陌生的女聲,跡部景吾一時沒能及時反應出聲。

是玉音的母親回來了?還是她別的女性親戚?

直到對面說要關閉通訊,又隱隱聽到了玉音的聲音,跡部景吾這才急了,輕咳一聲,也顧不得揣摩對面身份,直接自我介紹。

沒想到他話還沒說完,對面就把通訊斷了。

跡部眉梢微微一皺,再次按響了門鈴。

然後就被一段「對不起對不起,跡部大人,我不知道是你,馬上開門!」的話扔到了他腦門上。

跡部這才回過味來,對方應該認識他,那就不是玉音的親戚了,以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最有可能地就是最近突然和玉音交好起來的淺見沙耶了。

*

秉著要討人歡心,就要同時交好對方的朋友的攻略秘籍,跡部景吾坦然接受了淺見沙耶對切斷通訊的道歉,大方地原諒了她。

不過除了進門後剛開始與他說了幾句話,淺見沙耶就害羞得全程低著頭了。

「景吾你怎麼來了?」

玉音原本想喚跡部的,但想到她現在與沙耶的關系不一般,那讓好朋友知道她有另一個好朋友也就沒什麼了。

但淺見沙耶聽到那個親近的稱呼,猛地抬首看了她一眼,又去望跡部景吾的神色,結果發現跡部大人不僅沒生氣,還很高興地樣子。

雖說她不是跡部大人的粉絲啦,但拜另一個朋友尾上樹理是跡部後援團成員所賜,她還是知道跡部大人對稱呼的忌諱的,就算是與他關系極親近的網球部成員,也沒幾個能稱呼他景吾,就更別說學校裡的女生了。

跡部景吾揚了揚眉,將手上的慰問品遞給她,非常理直氣壯道:「來探病,誰讓某個人請病假了。」

「啊,其實我沒病啦……」玉音無奈扶額,今天已經是她第二次解釋了,「昨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等等,昨晚?!

淺見沙耶豎起耳朵,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吧?所以說——

玉音在與跡部大人交往!!!

玉音完全不知道旁邊有人腦洞已經歪了十萬八千裡了,她接過跡部的慰問品,「來就來了,你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她隨便看了一眼,不僅有探病必備的水果花籃,還有豪華甜品禮盒,五星大酒店每天限量一百份的那種。

「這個,」跡部神色少見地有幾分忸怩,「以前我從來沒探過病,探病該送什麼也不清楚,問了山置之後,就一樣准備了一份,不清楚對不對。還有這個……」

他把手裡最後捧的花束遞給玉音,說:「原本依我的意思,送花當然要送紅玫瑰了,不過山置說探病不能送紅玫瑰,我就換成白玫瑰了,希望你喜歡。」

玉音哭笑不得地接過束好的一大捧白玫瑰,她看出來了,跡部真的是第一次到同學朋友家探病,他對人表達善意的方式,就是一股腦把他認為好的東西捧到認可的人面前去。

「謝謝,我很喜歡。」

她低頭輕輕嗅了一下玫瑰的味道,不像她想像的那般濃烈,反而是淡淡的清香。

「不過還好是來我家,如果景吾你下次要去醫院探病,有些醫院是禁止送花,如果實在要送,送無根的水仙、劍蘭、月季等就可以了。」

這是探討探病送什麼花合適的時候嗎?

這可是白玫瑰啊!花語是純潔的愛,只送給親人和愛人的白玫瑰啊!

淺見沙耶想尖叫,所以玉音果然和跡部大人在交往!

「本大爺下次會讓山置注意的。」

跡部別扭到自稱都不由自主冒出來了,同時心理有幾分失落,果然她沒領悟到他送白玫瑰的意思啊……

玉音琢磨拿什麼花瓶放這捧白玫瑰,施點小術法的話可以維持她開兩個月不凋謝,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花,非常的有紀念意義。

她看了眼時鐘,順勢邀請道:「時候不早了,景吾你今晚還有安排沒有,沒有的話,要不留下來吃飯吧?」

不過跡部的失落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聽到玉音的邀請,他馬上傲然道:「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旁觀了全程的某淺見少女表示,她重新認識了跡部景吾這個人一遍,原來就算高高在上如跡部大人,在感情上也和普通人一樣啊。

*

英國,某間有皇家背景的馬場裡,二位氣質高貴、容貌出眾的女性在跑了幾圈馬之後,回到起始之處。

「特蕾希你還說自己馬技退步了,我今天一見,」其中較為年輕的那位金發女青年揚起馬鞭,指向場內眾多人,誇贊同伴道,「明明比那些沽名釣譽的人技術好多了,我好久沒跑這麼痛快了。」

「哪裡哪裡,」跡部特蕾希謙虛笑道,「與克裡斯蒂你相比,我這點技術就不夠看了,我年紀大了,近兩年來馬場次數也少了,不如你年輕有活力。」

而她的朋友,正是帝國當今最年輕且有權勢的女勛爵阿加莎·克裡斯蒂,跡部特蕾希是最近幾個月方與對方相熟的,可能是同為英國女勛爵的關系,二人雖相識不久,卻一見如故,關系很快就親密了起來。

今天正是二人在閑暇之余,約了一起來皇家馬場跑馬。

走到場邊,二人將馬鞭等物品交給等待的僕人,漫步到場邊休息區坐下,馬上有人貼心遞上紅茶和甜點。

跡部特蕾希出生自英國貴族家庭,不過她早年嫁給了一名日本新貴,現在改姓了跡部,不過婚後她大部分時間仍留在英國,處理家族生意,偶爾才會飛去日本陪伴丈夫和兒子。

其實幾年之前,她兒子跡部景吾一直在英國讀書生活,去日本也就是最近三年的事,提到這件事她還有點小情緒,也不知道那小地方有什麼好的,讓她家景吾流連忘返,不願意回英國,明明讀書的話伊頓公學更好。

「怎麼了特蕾希?看你眉間似有愁容,有生意上的事情讓你發愁了?」見此,阿加莎·克裡斯蒂放下紅茶杯,關心道,「如果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跡部特蕾希搖了搖頭:「不是生意場上的事。」她輕輕嘆了口氣,對克裡斯蒂道,「我發愁的這件事,克裡斯蒂你現在是體會不到的,我家景吾不知道是不是到叛逆期了,讓他回英國讀書,他竟然不願意。」

景吾是特蕾希兒子的名字,這點克裡斯蒂還是知道的,聞言不由打趣道:「孩子到了一定年齡,就想脫離父母的掌控去闖一闖,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上不上伊頓其實沒什麼關系,難道你家景吾不讀伊頓,就不是你爵位繼承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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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噹噹噹~沒想到的人物出場啦

跡部媽媽的名字我沒看到具體資料,名字和出生這裡都是二設。

看小野犬的資料,阿加莎的爵位寫的貌似是女爵,但是查了下現實沒有女爵這個說法,暫時用了女勛爵,是對有貴族爵位的女子的統稱

*修改了關於英國男性法定結婚年齡其實是16歲的內容錯誤,另外島國其實18年3月修法把女性結婚年齡提高到了18歲,文裡綜漫世界大家就當還是16歲的好了_(:з」∠)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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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當然不是!」跡部特蕾希搖了搖頭, 受到好友安慰,不得不說她心情好了很多,不過她還是解釋了一下, 「我和他父親又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本來說好的, 初中三年任他待在日本, 等到了高中就來伊頓讀書, 大學再去美國深造。可如今眼看著需做就讀伊頓的前期准備工作了,我今天早上和景吾通訊,他忽然說不來伊頓了,唉。」

說到最後,跡部特蕾希重重嘆了口氣。

克裡斯蒂頓時理解了, 原本說好的事情忽然反悔, 難怪特蕾希會犯愁, 她試探道:「或許你沒想過,是令公子身邊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忽然改變主意呢?」

「若說發生了什麼……好些不久前他社團參加的比賽輸掉了,」特蕾希回憶道, 「景吾那孩子從小就喜歡網球,以前在英國就瘋狂地訓練, 我和他父親從沒反對過他,不過如果是打網球的話, 英國這邊網球不是更合適麼?」

在特蕾希看來,打網球在哪裡都可以,而英國有世界四大公開賽之一的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想走網球職業化道路顯然在英國更合適。

「或許不是網球的事呢?」克裡斯蒂猜測道。

「不是網球?」特蕾希遲疑道,「那我還真想不出來……」近三年, 她與景吾聚少離多,談到兒子的愛好,除了網球,她這個母親可能還真沒有景吾身邊照顧他的管家知曉得清楚。

說到這兒,她將視線移向站在身旁的執事米歇爾,想詢問他,卻發現對方神色猶疑,仿佛知道了什麼,正在猶豫怎麼開口。

特蕾希眼一眯,嚴肅問道:「米歇爾,景吾那邊最近發生了什麼,你沒告訴我?」

名為米歇爾的執事一鞠躬,馬上回道:「啟稟夫人,我正准備彙報。」

「哦?果然有事。」

米歇爾不卑不亢道:「是,此事也是夫人剛才跑馬的時候,我與日本宅邸那邊聯系方得知的。」

特蕾希忖度道:「會引發你剛才那般神色,可見這件事不會小。」

米歇爾也不再賣關子,直言道:「據山置報告,少爺在日本那邊,曾經遭遇過幾次危險。」

事關兒子安危,特蕾希震驚地站了起來:「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不早向我彙報!」

「是少爺吩咐,不讓他們拿這些事情打擾夫人與老爺的。」米歇爾稍微為同事分辯了一句,便繼續道,「本來山置沒打算說,可景吾少爺昨晚去參加松平家宴會,回來之後不僅身上有血跡,還讓山置叫了私人醫生上門,做了整套詳細的身體檢查……」

「景吾他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特蕾希現在的關注點全到兒子安危上了,哪記得本來她頭疼的是青少年的叛逆問題。

「夫人請放心,景吾少爺沒事,私人醫生和身體檢查都表明少爺很健康,身體沒受到任何損傷。」

聽到米歇爾這句話,跡部特蕾希重重提起的心才放下,隨後氣憤道:「松平家是怎麼回事,請人赴宴居然差點讓客人受傷,我得發訊去譴謫他們!」

米歇爾盡職盡責地稟報:「這件事我有詢問山置,並進行過調查,據說是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混進了宴會,會場發生了殺人案,景吾少爺正好在附近,所以不小心被波及到了。」

「哦~異能者?」提到異能者,克裡斯蒂神情提起幾分興趣,挑眉道。

在明面的女爵位之外,阿加莎·克裡斯蒂還有不為人所知的另一個身份,那就是隸屬於英國官方的特殊異能組織鐘塔侍從的近衛騎士長,而她本人亦是一名強悍非凡的異能者。

而特蕾希的注意力就全在兒子身上了:「景吾沒事吧?!」然後才想起來,先前米歇爾已經彙報過景吾無傷的事了,呼一口氣,在胸口劃十字道,「上帝保佑,還好景吾沒事。」

可是一想到自家寶貝兒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差點遭受傷害,特蕾希還是憋不下這口氣:「不行,日本那地方太危險了,竟然差點讓景吾受傷,還是得讓他盡早回英國。」

米歇爾:「山置也勸過景吾少爺,可少爺說他還有必須完成的事,堅持待在日本。」

「這孩子……」特蕾希忍不住扶額,景吾從小就很有主見,他既然決定了,就不會輕易改變主意,「安全問題不能輕縱,米歇爾,選些有能力的人,給少爺多添點保鏢。」

「少爺同樣是這個意思,」米歇爾盡職彙報自己得來的消息,「山置說,少爺昨晚回來後就吩咐他,要他去尋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保證全國大賽結束前,他和冰帝網球部的隊友們在日本的安全。」

特蕾希重新坐下,優雅地給自己倒了杯紅茶,感嘆:「那孩子還算分得清利弊,比起比賽當然安全更重要。」隨後又問,「既然如此,人你可要好好挑選,不能大意。」

「是,」米歇爾應道,「據山置說,在日本境內經常會威脅到人身安全的,就是妖怪和都市傳說生物之流,還有異能者。前者他已經向有聯系的除妖師、咒術師組織發出任務委托了,想來那邊不會推拒。至於異能者方面,山置原本還沒找好人,不過老爺那邊聽說後,說這件事交由他。」

特蕾希淡定地抿了一口紅茶,異能者之事,她亦不陌生,就算是歐洲這邊,也有許多吸血鬼與異能者的傳說,如果是自家丈夫允諾的話,想來他已經有了主意,不用她多擔憂,畢竟上個月他曾說有位好友要引他進一個新圈子,好像叫非時院什麼的,據說就與異能者聯系緊密。

「異能者的話,說不定特蕾希你這件事,我能幫忙。」克裡斯蒂靜靜旁聽了許久,忽然插嘴道。

特蕾希微微驚訝:「克裡斯蒂你是說?」

克裡斯蒂微微一笑:「特蕾希你知道的,除了家族事務之外,我在皇室那邊另有職務,碰巧就是——」談到這個身份,克裡斯蒂語氣間頗為驕傲,「與異能者有關。」

「這……」特蕾希猶疑道,「只是我家景吾的事,會不會太勞煩你。」

克裡斯蒂「欸」了一聲,揮了揮手,表示不礙事:「令郎有大英國籍,就是我大英子民,他的安危可以說非你一家之事了,稍後我會就此事對日本那邊的機構發出譴責,並讓他們派人保護令郎安危,這事算不上麻煩,多一道國際手續而已。」

說到這兒,她忽然莞爾一笑,「若是特蕾希你兒子在國內,我就能直接讓人留心他安全,就不必這般麻煩了。」

「那……」若是平常,特蕾希是不會輕易欠下人情債的,不過事關景吾安危,再慎重些在她看來都是正確的,有了克裡斯蒂從國家層面對日本那邊施壓,想來那邊機構的人也不敢輕忽,於是端起紅茶杯,向克裡斯蒂致謝,「這件事多謝克裡斯蒂你了,以後若你遇上麻煩有任何需要,盡管與我說。」

「欸,特蕾希你這話見外了,舉手之勞而已,」克裡斯蒂亦舉起茶杯,對她眨眼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特蕾希輕笑一聲:「對!」

二位貌美的女士對視幾秒,含蓄地笑了起來,以茶代酒碰杯。

克裡斯蒂低頭抿茶,亦掩去了眼中的深意。

她剛才忽然開口,要為了特蕾希兒子出頭與日本橫濱那邊交涉,自然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此舉看似貿然,實際上在她心裡已經思量過許久,該如何合理介入日本異能界。

為了獲得「書」的情報,機構已經對「老虎」發出了巨額懸賞已,又聽說北美那邊,組織同樣巨額懸賞了「老虎」,看來對「書」也是勢在必得。本來這件事,鐘塔侍從就不必再出手,直接坐山觀虎鬥便好。

可不久之前,克裡斯蒂為此翻查日本那邊的情報,忽然發現如今日本國內亦是不太平,不僅有異能者爭鬥,之前東京那邊更是因德累斯頓石板爆發過激烈的王權者鬥爭,還有妖怪、咒靈與結界相關的一系列嚴重事件。

如此大事,她不可能不重視,可在這次翻查資料之前,克裡斯蒂完全忽略了這些重要情報,仿佛在此之前,這些事情從來不存在一般。

察覺到這點異常之後,克裡斯蒂悚然一驚,立刻警醒過來,並派出情報人員進入日本,收集相關情報,畢竟大多數她忽略的異常,所在發生地都是在日本。

而她剛才之所以出言告訴特蕾希,會為她兒子之事聯系甚至申訴日本異能特務科,便是想借此找個由頭,為以後直接干涉埋下伏筆。

*

「啊…嚏!」

正在進食的跡部景吾偏開頭,打了個噴嚏,並不知情與此同時的地球另一面,他母親大人正在與友人討論他的事。

「景吾你沒事吧?」玉音從他單薄網球部運動服打量到自己敞開的窗戶,最近兩天氣溫略有降低。

跡部尷尬答道:「沒事。」

少年人總是希望在重視的人面前更注重自己的形像,何況他自覺身體康健,怎麼也不可能得風寒感冒這種小問題,跡部有意引開話題,誇贊了幾句:「晚餐味道不錯。」

他原是想誇贊玉音的手藝,結果得到了心上人高興的一句「是嗎?這些都是沙耶做的,我也覺得比我做得好」的回答。

跡部梗了一下,沒想到誇人誇錯了對像,再移目看向據說做菜的本人,就見淺見沙耶埋首吃東西一聲不吭,努力降低存在感。

「啊...嚏!」

跡部正若有所思,抬首就看到玉音也在揉鼻子,行動力極高地立刻站起,去將客廳的窗戶關上了,順手拿起自己外套給她蓋上,「穿著吧,你才要注意溫度。」

「謝謝。」

感受到外套的重量,玉音有幾分不好意思地道,但她也不覺得自己是感冒了,說不定是正有人在念叨或算計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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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沙耶OS:讓我走吧!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吃狗糧QUQ

本來昨晚就想修改的,但JJ太抽了,昨天發文後就登不上後台,只能今天改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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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溫馨的晚餐時間結束, 西園寺玉音送別走沙耶和跡部,不久就前後接到了好幾道聯絡。

第一道聯絡信息來自伏見,伏見是遵循室長命令來告訴她昨天丸山升一事件後續的。

原來在阪口安吾秘密提供的信息的幫助下, 警察很快定位到了丸山升一與曾根剛在東京隱藏的據點,從中找到了那25億贓款。

與此同時, 警察還尋到了被丸山升一囚/禁起來的松平良一郎, 他被挑斷腳筋關在藏匿贓款的隔壁房間。警察找到他時, 松平良一郎已經因長時間沒進食且脫水陷入昏迷,於是立即將他送入了醫院。

伏見告訴她,到他聯系她這會兒,松平良一郎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他腿傷非常嚴重, 連醫生也不能保證他復建成功, 可能後半輩子就只能坐著輪椅為生了。

玉音不禁感嘆, 這也算得上是惡有惡報了,松平良一郎雖然逃脫了法律的制裁,又幸運地躲過了死神,卻因此落得終生殘疾, 也不知他現在有沒有後悔當年讓丸山升一頂罪,而非自己認罪。

看著秘密郵件界面, 玉音飛速打出了一串話:【你和我聯系,不會就是為了將昨天事件的後續告知我吧?】

伏見:【當然不是:)】

伏見:【室長有工作要派給你。】

我就知道這家伙無事不登三寶殿, 會聯系我准沒好事!

玉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什麼工作,連能力出眾的伏見大人你都無法搞定,居然要勞動小小的我?】

伏見:【這工作還非你不可。】

伏見:【任務是非時院那邊交托給我們Scepter4的,是保護型任務,保護對像是東京冰帝學園的學生。剛好, 你不是在冰帝讀書嗎?室長看了一眼任務內容,說現在室裡人員緊張,就交由現在最空閑的你啦^_^】

看到伏見說任務內容是保護冰帝的某人時,玉音心裡就生出一種奇妙預感。

伏見:【具體任務資料我已經打包發給你了,稍後你自己看,我去忙工作了,Bye~】

玉音:【喂喂!我還沒同意呢!】

這句話一發出去,對面毫無反應,顯然伏見在裝死,玉音氣得重重砸了下桌面。

不一會兒,郵箱裡傳出新郵件的提示音,玉音點開一看,是伏見傳來的任務資料。

她打開資料隨意掃視了一眼,很快找到了任務對像的具體姓名——跡部景吾。

果不其然,能勞動到非時院請Scepter4幫忙保護的人物,在冰帝學園有這種權勢的人,有且只有跡部景吾了。

想到昨天跡部因曾根剛劫持,差點有生命危險,大概因為如此,跡部家才想著給跡部增加些安全保障吧,玉音心想。

任務資料的最後有寫明,明日下午6點約好在某地與保護對像見面,以表明身份談論委托具體內容。

玉音一看那時間,就明白是網球部結束訓練之後了。

看來這任務不接不行了,室長昨天就在現場,肯定知曉自己與景吾相識,以他習慣性將資源利用到最大化的作風,已經決意將這任務派給我了,不會改變主意了。

玉音無奈嘆氣,退出秘密郵箱,剛准備合上筆記本電腦,手機鈴聲響了。

她隨手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師兄的號碼,心下就有幾分不妙的預感,「喂?」

「玉音,有工作哦^_^」

玉音:「……」

我現在就把電話掛斷你信不信。

「好啦,這次是長期保護型任務,任務持續期間,每周你只用再完成其他一個任務就可以了,很劃算吧?」

玉音無語:「師兄你沒忘了我還是學生,每天要上課吧,怎麼去完成長期任務?保護型任務的話,隨便交給門下什麼人都可以吧。」

電話另一端,的場靜司輕笑一聲:「我當然沒忘你還是學生,放心,任務地點不會耽誤你上學,因為就是在冰帝,派你不是最合適嗎?」

玉音心裡咯噔一下,就明白中師兄圈套了,他故意等自己拿學生身份做借口,才拋出任務地點在冰帝的事實,這樣自己就不能以此為借口拒絕了,而且在冰帝的話,不會那麼巧吧?難道是……

果不其然,師兄接下來就道:「而且任務保護的對像還是你熟人,跡部集團的少爺跡部景吾,我記得你和他關系不錯,既然如此,這委托任務就交你了~」

「等等!」

還不待玉音開口否決,那邊師兄已經自顧自決定:「啊,委托人約了明天下午6點整,在冰帝學園門口那家咖啡廳見面,地址你應該很熟了,記得去赴約哦~」

「喂喂——」

不待她再說什麼,師兄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真是的!」

玉音按下掛斷鍵,正准備給剛分開沒有一個小時的跡部景吾打個電話,詢問清楚這件事,手機屏幕就又一次亮了起來,這次是五條學長的號碼。

她一按下接聽鍵,手機那邊就傳來五條學長歡快不已的聲音:「玉音醬~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沒有。」

「哎呀,玉音醬你不要口是心非啦,學長我可是很想你哦~」

「說人話,有什麼事?」

「嚶嚶嚶,玉音醬你太冷酷無情了,難道沒事學長就不能找你嗎?」

「呵呵。」

「好吧,其實還真有一件事要跟你說,」裝寶了好一會兒,五條悟才恢復正常,與她談起正事,「這不是協會那邊經常給我們下任務嗎?今天不知怎麼搞的,突然下發了一個長期的保護型任務,要保護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聽到這熟悉的開場白,玉音不由道:「你是說……」

「是吧,你也覺得這很奇葩吧,協會要討好有錢有勢的家族,任務卻委派給我們咒術師解決,我一特級咒術師,世界第一厲害,每天任務多到數不勝數,哪有時間去給公子哥當貼身保鏢,就算是我那幾個乖巧可愛的學生,也沒有這麼多時間揮霍啊~」

玉音這次留了個心眼,沒有回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學生?」,而是直接問道:「說吧,你怎麼忽然會想到委托我,這種事情你讓伊地知學長分派給其他咒術師不就好了,我記得他現在是高專的輔助監督,負責分派吧?」

「這不是任務對像不巧是什麼冰帝學園的學生嘛,我無疑中掃到伊地知拿的任務列表發現的,又記得玉音醬你現在不就在那裡上學?如果其他咒術師接下這任務,長期待在冰帝學園附近晃悠,發現你的幾率不就大大增加了?所以我馬上從伊地知手中把這個任務搶來了。玉音醬,你看學長我多為你著想~」

「你的意思我還要謝謝你咯?」

五條悟毫不客氣地應道:「不用客氣~其實這個任務也不難的,你明天下午6點和那個保護對像見一面,告訴他我們這邊已經受理了委托,之後只需要定期清理掉任務對像日常活動區域周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咒靈就可以啦,很簡單對吧?玉音醬,你不反對我就當你同意了哦~」

說到這個份上,她難道還有反對的余地嗎?

不過,學長的話也不完全是歪理,如果這個長期保護任務落入別的咒術師手中,自己曝光的風險確實大大增加了,只有知曉自己存在的學長和他的學生接下任務,對自己的影響才能降到最低,而學長以此為理由把任務推給她,她確實不能拒絕。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任務八、九不離十和她前面兩個接到的是一個,既然如此,她再接一次也無所謂了,呵呵。

「那好吧,你把任務對像的姓名和約見地址告訴我,我明天會過去。」

「哎呀,就知道玉音醬你最善解人意了,任務對像我看看……」五條悟抽過委托書看了一眼,才繼續道,「跡部景吾,看照片是個小帥哥呢,雖然沒我帥,約見地點是在冰帝學園校門口外的咖啡廳。」

掛掉五條學長的電話之後,玉音「啊」的大喊發泄了一聲,往床上一躺,心裡忍不住琢磨起來,跡部家這次未免太大手筆了吧?就算這時候她再接到安吾先生的電話,說要委任她出保護跡部的任務,她都不會感到驚奇了。

但想想這也不太可能,Scepter4都是跡部家搭上非時院的關系才能委托到的,而異能特務科是純官方的秘密機構,除非跡部未來出任總理大臣或者議員等重要職位,不然不可能勞動到異能特務科出馬保護。

玉音這個念頭還沒轉完,就又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她轉頭去看,卻是一道陌生號碼,不妙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喂,請問是?」

「是西園寺嗎?我是阪口安吾。」

那個……我就隨口一說,絕對不可能吧?!!

然而現實就是用來打破的,阪口安吾先為他用特殊手段從學校獲取到玉音的聯系電話的行為道歉,隨後就道出了真意,由於異國異能者機構鐘塔侍從施壓,異能特務科需要保護一名擁有英日雙重國籍的少年,而這人她恰巧認識,還很熟,正是昨天卷入曾根剛劫持事件裡的跡部景吾。

阪口安吾思考再三,為了不給鐘塔侍從干涉島國內務的借口,這件事他只有交給玉音負責才放心。

玉音還能說什麼,她能說不嗎?反正接一次是接,接四次也是接。

好吧,她現在明白了,在這世上有錢有勢不說能肆意妄為,但確實能為常人所不能為,比如說同時讓四大機構/勢力給她派發任務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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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壞消息是,一天晚上她接到了四份新工作任務。

好消息是,這四份工作任務是一個內容,她只用做一遍=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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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今天訓練到此結束。」

直到場邊的跡部這般宣布, 所有正選才松一口氣回到場邊,擦汗,喝水, 整理東西。

臨近全國大賽,冰帝網球部的訓練越發繁重, 像是想要避免重蹈之前關東大會的覆轍, 正選們一開始叫苦不迭, 如今也漸漸習慣了這般的訓練強度。

此刻時間已是傍晚,眾人一結束訓練,無不忙著整理東西和去公共浴室洗浴換衣,再趕回家吃晚飯。

不過這個趕時間的人一般不包括跡部,因為除了訓練, 跡部往往還有網球部和學生會的許多工作要處理, 回去的時間也較眾人晚一些。有時忍足侑士還得被迫留下來, 分擔部分網球部的工作。

但是今天,忍足剛進入網球部休息室時,跡部正從裡面出來,腳步匆匆地離去。

跡部在網球部附近有一間獨立洗浴間, 平時並不需要與大家擠公共浴室,這沒什麼奇怪的, 誰讓冰帝大部分設備都是這位大少爺捐贈建設的呢。奇怪的是今天跡部正是從公共浴室出來的,和忍足擦肩而過的時候, 身上還帶著未散的水汽。

這就有意思了,忍足侑士一推鏡框,想到剛剛訓練結束時,跡部也是說完轉身就走,仿佛在趕時間似的。

那到底是什麼事情, 讓一向注重私人享受的跡部趕時間到多走幾步去獨立浴室的時間都沒有了呢?

還不待忍足思考個大概,肩膀就為人重重拍了一下,背後傳來他搭檔大聲的聲音。

「喂,侑士你站著發什麼呆,你擋住路了。」

忍足不禁往前踏了半步,無奈道:「岳人,你下手可以輕點。」

「輕點什麼,你走不走?」

被搭檔推搡著,忍足再沒心思分心思考跡部的異常了。

直到他與搭檔相攜走出校門,快要路過離校最近的那家咖啡廳,他看到了一輛豪車——一輛明顯是跡部的座駕,停在路邊。

不僅如此,兩位西裝筆挺的保鏢立在咖啡廳門口,阻攔住一切打算入內的顧客,並告知對方:「不好意思,這家店被包了,今天不對外營業。」

「誒,那不是跡部的……唔唔。」

岳人比他稍晚發現這一幕,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忍足捂住嘴,拖到一邊矮叢裡躲了起來。

「侑士你干嘛?」忍足一松手,岳人就甩開桎梏。

「噓!你小聲點,別被發現了。」忍足連忙告誡他,「你就不好奇跡部今天神色匆匆的,是來見誰嗎?」

岳人立即噤聲,好奇心誰沒有呢,尤其是跡部的八卦,但他還是壓低聲音,道出自己的猜測,「應該是生意上的事吧?不是說跡部有接手部分家族產業練手嗎?」

所以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忍足搖頭:「我猜肯定不是。如果是生意上的事,跡部不可能約在學校附近,太不正式了,很大可能是他的私事。」像是要加強說服力似的,「你不信的話,我倆可以打/賭。」

「賭什麼?」

「就請吃東西吧,也不用貴的,請對方喜歡的就行。」

「行。」岳人一想,自己喜歡法式炸物,搭檔喜歡吃西米露,都不是很貴,便一口答應下來。

「我們還要等多久?」岳人低頭看了眼手表,「離六點就差一分鐘了,我媽等著我回去吃飯呢。」總不能無休無止地在這干等吧?

「應該不用多久吧,」忍足不確定地道,「看跡部之前匆忙的樣子,約定時間應當比較早……」說到這,他忽然看到有人走近,立即道,「有情況!」

「哪裡哪裡?」岳人聞言,扭頭看去,隨著人影的走近,對方的外貌越來越清晰,他不由瞪大了眼睛,「這不是、這不是上次那個女生嗎?難道她就是跡部約會的對像?」

「這嘛……」忍足推了推眼鏡,不確定地道,雖然他也覺得跡部與西園寺玉音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主要是跡部的態度比較奇怪,可假如兩個人已經開始交往了,以跡部的個性肯定早就昭告天下了,哪可能遮遮掩掩的。

在他猶疑間,西園寺玉音已經走到了那間咖啡廳門前,她與門口兩位保鏢說了什麼,沒有像以往那些顧客一般被勸離,兩名保鏢讓開位置拉開門,竟然讓她進入了。

忍足和岳人對視一眼,跡部等的人果然是她!

忍足想的更深一層,如果之前二人沒有在交往,難不成跡部今天打算告白?

這可是大消息啊!

*

跡部景吾踏入咖啡廳時,離六點還差六分鐘。

咖啡廳他今早便讓人包下了,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直到他剛才進入才取下,改由保鏢阻止無關人等入內。

跡部尋了一間靠裡的、有盆栽擺設遮掩的卡座坐下,等待約見對像的到來。

直到今早在餐廳,跡部方才從管家山置那裡得知了此次會面。

雖說松平家宴會那晚,因為他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跡,加上他回家後又叫來私人醫生檢查身體,這般興師動眾好是嚇了山置一跳。直到檢查結果出來,他才有幾分安心,不過也因此,宴會上的事他無法對山置隱瞞了。

當時山置就表示,為了少爺的安危,一次別墅受襲,一次宴會遇到通緝犯,無論如何都要聘請有特殊能力的新保鏢來貼身護佑少爺的安全。

跡部景吾很清楚老人家的固執性情,當時隨便點了點頭,說任他安排。

但跡部也沒料到,山置的安排居然如此效率,不過一天時間,就從據說聲名不低的四個勢力那裡,其中有民間組織也有官方機構,搞定了四份任務聘請書,而他這位被保護對像唯一要做的,就是今天下午六點撥冗出來與那些人正式見上一面,沒有問題的話,稍微協商下未來的工作安排,之後他就不必再管了。

跡部景吾輕抿了一口黑咖啡,抬首看了眼牆面上的掛鐘,離六點整只差一分鐘了,以島國人的時間觀念來說,准點即遲到,而與他有約的那四個人,此時一個都還沒到。

跡部放下杯子,眉梢微蹙,他應該不會倒霉到同時遇上四個不准時的人吧?如果對方是這樣的人,他有必要重新考慮下委托的事了。

就在這時,門口的風鈴聲響起,有人進來了。

跡部正了正神色,擺出商業面孔准備迎接那人,結果抬首一看,不禁露出驚愕的神情:「怎麼是你?」

*

「怎麼不可能是我?」西園寺玉音徑自在跡部對面坐下。

立時,一名黑西裝就拿目錄過來詢問她想點什麼,玉音隨口點了卡布奇諾與芒果慕斯,才重新與跡部面對面。

跡部景吾這時也想明白了,篤定道:「所以你是代表你師兄那邊來的,山置發予委托的組織之一,就是的場家。」

「沒錯。」玉音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跡部早就知道了委托對像有的場家,畢竟之前偶遇時,她曾為師兄和跡部做過介紹,但一整天下來,跡部與她的相處都與往常一般無二,沒有提起任何委托的事,玉音不由猜測跡部或許還沒得知下午的約見。於是,本來打算早找時機與跡部說清楚的玉音也猶豫了起來,一再拖延。

看到來人是玉音,跡部有幾分暗喜,不由後悔早上沒詳細詢問山置這些事,而山置也不清楚玉音與的場家的關聯。

原本山置將四方委托約見定在一起,就是抱著為少爺節約時間的打算,而跡部沒有推辭,也是想一次解決此事,先掌眼看看對方派出的人怎樣,若是不合眼緣,便直接一拍兩散便是。

此刻看到玉音,跡部心念一轉,已打定了主意,稍後找借口將其他三人推掉,只留下玉音一人。

可直到六點五分,保鏢都已將玉音點的食物與飲料端來又再退下,另外三方人馬仍遲遲未到,沒見到半點人影。

「不等了。」看來無須找借口,反而是他被對方放鴿子了,跡部打定主意,現在就通知山置,讓他退了另外三家。

他卻沒注意到,在此期間,玉音一直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西園寺玉音看到跡部拿出手機准備與什麼人聯系,不由出手按住他手腕,打斷道:「等等,景吾。」

「玉音你放心,下給的場家的委托維持不變,我處理下其他事務……」

「那個、景吾,我是想說,」玉音踟躕再三,還是直接道出口了,「其實,我今天不止是代表的場家,更是代表Scepter4、咒術師協會與異能特務科這三個機構,來執行委托的。」

「你說什麼?」

跡部聞言露出震驚又有幾分迷惑的神色,不小心按斷了打給山置的電話。

「讓我緩緩,你說你代表三家、不,是四家,也就是說……」

「咳咳,沒錯,」玉音清了清嗓子,神色間露出一絲無奈,「原本你家委托了四家組織,他們應該各自派出一人來保護你。但是因為這樣那樣一些很復雜的原因,他們從內部選定的執行任務的人都是我,也就是說……本來你家花錢請了四名保鏢,但不幸地是,這四個人都是我。」

跡部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雖早知道了玉音除妖師的身份,也知曉對方對咒靈有所了解,但著實料不到她同時是另三家組織的人,而山置信誓旦旦為他挑選的四名得力新保鏢,居然都是玉音?

而當他想明白玉音同時在打四份工之後,有錢人家少爺的跡部景吾不由露出了混雜著迷惑與震驚的神情:「玉音你……很缺錢嗎?」

這下跡部打定主意,回頭不僅不讓山置退委托,還要追加任務金,翻倍,不,翻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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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給跡部同學的覺悟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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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缺錢?」

玉音先是感覺莫名其妙, 半天回味過來跡部如此詢問的原因。

跡部顯然很粗暴地以為,她既然同時打四份工,直觀原因當然就是缺錢了, 渾然不知這世上還有強/迫勞動這回事,她完全是被迫愛崗敬業的, 唉。

「呃, 你就當我是缺錢吧……」

玉音想了想, 最後干脆自暴自棄地這樣說了,畢竟想要解釋清楚內情,就需要解釋她與四家的具體關系,實在太麻煩了,還不如讓跡部繼續誤會呢。

跡部景吾聽到她的回答, 回握住她的手, 堅定道:「要不玉音你跳槽來我家吧, 待遇從優,我直接給你開四倍工資,你把那邊都辭了吧!」

「呃,謝謝, 」玉音哭笑不得,「但是我暫時沒想過辭職的事情……」

是根本辭不掉好嗎?她都死過一次來離職了, 結果都被前老板和上司從人堆裡挖出來了,當她不想逃離四倍的007地獄嗎?

「好吧……」跡部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還是打起精神道,「如果你改變主意,我家這邊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隨著這個話題告一段落,二人邊吃東西,邊討論起委托的具體事宜。

原本在跡部景吾的計劃裡, 請來的新保鏢隨意扔在附近,讓他們自行找地方隱藏自己,最多就在他去某些特殊場合,比如說大家族宴會時帶一帶人,為其大開方便之門,平時不用管都可以了。

可現在,這個計劃當然不行了,怎麼能讓玉音受這種委屈!

再說了,這上天賜予的讓兩個人親近相處的機會,他若是不能把握,就枉為跡部景吾了。

*

第二天清晨。

冰帝網球場訓練區。

晨練還沒有開始,正選隊員們已經基本到達場地了,三三兩兩站在一起,邊聊天邊做著准備工作。

「侑士侑士,你說跡部今天會不會當眾宣布他脫單的事情啊?」

向日岳人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球拍網線,一邊興致勃勃與搭檔聊著他們昨天下午撞見的驚天大發現。

忍足侑士一推眼鏡,頷首道:「以跡部的個性,很有可能。不過現在我們在全力備戰全國大賽,跡部也可能為了不擾亂軍心,而故意隱瞞下來也說不定。」

「也對,」向日岳人點了點頭,「別的不說,後援團就是個大問題,如果知道跡部有交往對像了,我們學校大半的女生恐怕都要發瘋吧。」

「你們在說什麼?」

然後他們就看到他們談話中的主人公,跡部景吾邁著春風得意的步伐走進場內。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對視一眼,看,果然有問題吧,跡部就差沒將「我很高興」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不過跡部也就路過時順勢一問,根本沒指望他們回答,走到場中心之後拍了拍手,召集所有正選到面前道:「大家都停一停,到休息室集合,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來了!

忍足和岳人繼續以眼神交流道。

休息室內。

面對所有正選,跡部鏗鏘有力地宣布:「馬上就要全國大賽了,為了讓大家專心備賽,不再分心外務,我打算給網球部增設網球部經理一職。」

聞言,網球部正選們頓時有一陣騷/亂。

宍戶亮性情最為直爽,直接出列道:「沒必要吧,我們網球部從來沒有設置過經理這個職位,以前那些雜事都是交予非正選解決了的,完全不需要這樣多此一舉。」

冰帝網球部的正選雖然只有八人,但非正選多達200人,完全有足夠人力完成所有網球部雜務,根本不需要多一個經理。

鳳長太郎點點頭,支持宍戶學長的反對意見,其他人也不由議論紛紛起來。

跡部輕咳一聲:「這件事我已經向榊教練彙報過了,教練已經點頭同意了。」

這招一出,所有正選頓時安靜下來,既然跡部已經先斬後奏獲得了榊教練的同意,看來他意已決,是不會再改變主意了。

跡部見此,滿意地點點頭:「那現在有請我們的經理,西園寺同學。」

聽到那個名字,忍足和岳人不由對視一眼,這不是跡部女朋友的名字嗎?

西園寺玉音從休息室門口走入,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進入訓練場的,畢竟外面還有部分非正選人員會阻攔無關人員進入網球場的。

她走到跡部身邊,朝所有人鞠了個躬,自我介紹道:「我是西園寺玉音,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眾人連忙回鞠躬:「請多指教。」

觀察仔細,之前又與西園寺偶然有過幾次接觸的忍足侑士很敏銳地觀察到,西園寺玉音今天的形像有別與往常。

首先,她的眼鏡其實是L家最新男款,他在雜志上看到過。

第二,她將長發束了起來,整個人形像與以往有了很大差異。

第三,好吧,雖然普通男生看不出來,但西園寺今天化了細致的淡妝,而作為有姐姐的男人,常年給母親和姐姐參考化妝品的忍足還是能看出其中不同的。

簡而言之,西園寺玉音今天改變了形像,雖然不是大刀闊斧地改,但已經能令人一眼看去,眼前一亮了。

面對美人,即使沒有那個意思,人也是會下意識憐香惜玉的,所以網球部正選面對西園寺玉音這個新任網球部經理,態度還算和睦。

然而美人一笑,忽然柔聲道:「我想跡部剛才已經向大家說過我要出任網球部經理一事了,想必大家非常好奇,我網球水平或者對網球的了解怎麼樣?」

對啊對啊,忍足侑士在心裡點點頭,雖然跡部你忽然英雄難過美人關,把女朋友插到網球部裡來,但基本作用還是要能達標吧。

結果西園寺玉音就直接道:「但我很不好意思地告訴大家,我對網球完全沒有了解。」

猶如一顆炸/彈扔入魚塘,「轟」的一聲就炸了。

忍足侑士恍然覺得自己就是魚塘裡的一條魚,更不用提其他被信息轟炸的隊友們了。

大家都不由有幾分氣憤,你不了解網球,憑什麼來當我們網球部經理,還這麼理直氣壯,就算不會,你任職前也應該努力補習知識去學習吧?

「安靜!」跡部忽然出聲道,制止住眾人的騷/亂,隨後道,「咳,接下來才是我這次召集你們談話的重點,大家都注意聽。」

憑借著以往的威望,跡部的話大家還是信服的,就聽到他接著道。

「表面上,西園寺同學是我們網球部的經理,可實際上,她受本大爺邀請,在全國大賽期間保護大家的人身安全。」

等等,什麼保護?要誰保護?誰保護誰?

眾正選一時之間,恍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唯有忍足侑士聯想到了什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果不其然,跡部接下來就道:「我想你們還沒忘記,上次在輕井澤我家別墅裡發生的靈異事件吧?」

眾人臉色一白,尤其是向日岳人,已經直接溜到忍足背後掩藏自己了。

跡部理直氣壯道:「沒錯,西園寺同學擅長的就是驅除靈異,所以為了防止輕井澤事件重演,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本大爺特地請了西園寺同學前來。因為這種事情無法對外公布,所以為了合理安排,只能讓西園寺同學以網球部經理的職位在網球部行走。我想,大家現在應該都能理解了。」

眾人瘋狂點頭:「理解理解!」

以後誰詆毀經理,就是和他們全體網球部正選作對!

西園寺玉音莞爾一笑,再度對大家行禮:「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請多指教!」

眾人連忙回禮,再看向西園寺玉音那張秀美端麗的面龐,感受已經完全不同,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能殺妖除魔嗎?

而忍足侑士這時候也醒悟到為什麼跡部要把眾人召集到休息室公布消息了,因為這件事真正的內情無法對外公布,除了經歷過輕井澤事件的正選,不能讓更多人知道了。

不過這樣一來,西園寺空降經理一職,和跡部對她的袒護,肯定會在網球部內,不,是整個冰帝校園內掀起軒然大波的,不少人會認定兩個人關系特殊吧。

感受著此刻跡部與西園寺之間的特殊氣氛,忍足侑士一推眼鏡,只想說:

好吧,那些人的猜測明明就是事實。

*

臨時集合解散後,眾人便重新出去訓練,好似從來沒聽到剛才那個爆/炸性消息一樣。

好吧,就這點而言,冰帝網球部正選的心理素質確實非同一般。

西園寺玉音坐在場邊的休息長椅上,一手托腮觀察著場上。

這還是她第二次如此近距離看網球部的人練習,第一次是輕井澤別墅看他們與青學網球部的練習賽。

「給。」

玉音抬首,就看到一杯橙汁遞到面前,接過道:「謝謝。」

跡部景吾在她身邊坐下,他自己手裡還端著一杯,「橙子是鮮榨的,你那杯我沒加冰,如果對果汁種類、甜度、冷熱有要求,都可以與我家女僕說,我已經告訴她們了,你的命令就代表著我。」

玉音咬著吸管道:「聽起來,我這很像狐假虎威啊,我猜你家佣人和女僕,現在一定在心裡猜測我們之間的關系。」

在跡部家這邊,如今也只有山置管家知曉玉音的真實身份,其他人還不清楚。

跡部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道:「如果你采用前兩種行動方案,那他們如今就不用費神猜測了。」

玉音不禁瞪大了眼睛,反駁道:「那怎麼行?!」

本來按照玉音的打算,出保護型任務,她當個影子保鏢就可以了。反正以她前前後後加起來遠超十年的社畜工齡,做這種任務已經很熟練了。

在學校裡上課的時候,她就坐在跡部景吾旁邊,這部分時間是不用擔心的。

那重點就在於跡部景吾課余之外的時間該怎麼保護,而跡部課余時間的一大半都貢獻給了網球,而另一半時間他在家中之類的地方。

玉音原本的計劃,就是跡部景吾在訓練或者去參加網球比賽的時候,她以觀眾的身份悄悄跟著,等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再挺身而出解決掉問題就好了。

可跡部景吾認為這樣太委屈她了,哪有這麼偷偷摸摸的必要,於是提出了以光明正大著稱的方案一和方案二。

而讓玉音萬分無語的正是這兩個方案。

因為跡部設想的方案一是對外宣稱西園寺玉音是他的未婚妻,這樣無論他倆再怎麼形影不離黏在一起活動,都不會引起外人的懷疑。

這怎麼可以呢?

玉音當即表示反對,她來執行任務本來就是偷偷摸摸的,尤其不能讓咒術師協會和異能特務科裡除五條學長和安吾先生的人發現異常,去當跡部傳說中的未婚妻,好吧,即使是假裝的,也會讓她掉馬的幾率大大增加。

在玉音的強烈反對下,跡部只能退讓,說那就方案二吧。

方案二是對外宣稱西園寺玉音是跡部景吾的女朋友。男女朋友黏黏糊糊總是待在一起很合理吧?

玉音無語,表示你這和方案一有啥區別。

跡部說有啊,一個奔著結婚去的,一個暫且只是戀愛交往的程度。

不行不行,我怕我會被學校裡的女生暗殺掉。

玉音想到跡部那龐大的後援團,厲害如她都忍不住一抖,連連搖頭。

好吧,跡部只能再次改變主意,失落地表示,那只有方案三了。

至於方案三是什麼,看她現在以網球部經理的職位堂而皇之地坐在冰帝網球部裡,就知道跡部最後一個方案是什麼了。

如果跡部一開始提出的是這個方案,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玉音嗦著橙汁,心想道。

但和前兩個方案一相比較,方案三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跡部聽到她激烈的反應,挑眉笑道:「別忘了,你中午還要隨我去學生會一趟。」

玉音不禁蔫了下來:「要不,算了吧……」

跡部傲然道:「先前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嗎?只一個網球部經理的職位,不足以對外解釋我們倆為什麼總是一起活動,再加個學生會秘書的職位就不一樣了。」

學生會本來是有副會長和秘書一職的,正如同網球部原本也應設有副部長和網球部經理的職位,只是先前跡部景吾自傲於自己的能力,從他上任學生會長與網球部長這兩個職位以來,那些位子就空懸了,如今不過是合理地重新啟用。

當然,跡部對外的萬能借口是全國大賽,只要是冰帝的人都知曉他對網球的看重,以此為借口確實能讓人信服。

就是能不能讓所有人信服就不一定了。

玉音忍不住嘆氣,怎麼感覺從她掉馬開始,不,從更早的世界莫名融合開始,她的運氣就變得越來越差了呢。

現在她只期望保護任務順利,不要真的有不開眼的咒靈、妖怪或者異能者來找麻煩就好了,否則她一定讓對方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

與跡部景吾相攜回教室的一路上,玉音享受到了在冰帝裡有史以來最隆重的一次注目禮。

而她踏進教室之後,更是遭遇同班同學「這位同學你是……?」再扭頭問跡部「跡部這是轉校生,我們班新同學?」的二連提問。

玉音推了推眼鏡,無語地表示:「我是西園寺。」

然後所得到的反應無不是震驚臉:「你說你是西園寺,我不信!」

玉音無奈扶額,拜托,她是化了淡妝,又不是變臉了好嗎?

好吧,她以前也覺得有點奇怪過,她掩飾身份的技術差不多是在異能特務科暗地行動時開始使用的,雖然拙劣,但不得不說很好用,只要她有掩飾,外人肯定就認不出來,後來她看到名取周一當明星時更拙劣的掩飾技術,不得不說,一山還有一山低,而路人就是眼瞎認不出來。

最後還是她拉住跡部做證明,所有人才相信她不是新來的姓西園寺的轉學生,直到她收作業的時候,還不住地有人在打量她。

不過這時的影響力還只擴散到三年A班,等到了午餐,才真正引爆了冰帝輿論。

玉音端著餐盤在學校食堂找位置的時候,她發誓,她原本只是想找一個較為靠近的、能看到網球部正選的座位,這完全是工作需要。

沒想到她還沒坐下來,正選那邊向日岳人遠遠看到她就揮手,大喊道:「玉音,這邊這邊,我給你留了位置!」

那個大嗓門,玉音能夠保證,大半個學校食堂的人都聽到了,更不用說網球部正選的一舉一動,本來就是冰帝學園視線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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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網王古早文怎麼能沒有網球部經理呢=V=

還有學生會長秘書~

啊,這波是小景熟練的以權謀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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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玉音最後還是端著餐盤去了網球部正選專用區那邊。

而向日岳人所指的為她專門留的座位, 就是跡部旁邊。

看著西園寺玉音與跡部坐在一塊,向日岳人高興的情緒完全寫在臉上了。

忍足侑士看著搭檔這番操作,搖了搖頭, 心想岳人這次是弄巧成拙了。

在場只有他能明白岳人這番舉動的目的,岳人極度怕鬼, 偏偏上次輕井澤事件表明, 這世上原來真的有妖魔鬼怪, 當時就嚇得岳人三天沒睡好覺。現在知道了西園寺能降妖除魔,岳人肯定恨不得抱緊她的大腿,才有安全感,而恰巧岳人與他又是唯二知曉西園寺與跡部真實關系的人,那在岳人的腦子裡給西園寺和跡部創造相處的機會, 無疑就是討好了。

而他這樣積極唯一的原因, 忍足無語地想到, 只是希望下次遭遇妖魔鬼怪的時候,人家會先搭把手。

但是岳人遺漏了一點,忍足表示,跡部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對外公布兩個人交往的事實, 一定是因為西園寺不同意,啊總之這波是岳人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別說刷好感度了,不掉好感度就是人西園寺大度了。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這番復雜的心理活動, 玉音和跡部完全不清楚。

跡部景吾倒是很高興,原本在他的計劃中一起吃飯這種事要等過幾天,玉音與網球部眾人逐漸熟悉了,自然水到渠成了,沒想到向日這般給力, 第一天就把玉音拉了過來。

但他表面上還是非常正經地表示:「咳,你現在已經是網球部的一員了,在這裡吃飯理所當然,以後都一起吧。」

「對啊對啊,」岳人在一旁瘋狂點頭,「經理你還是與我們在一起吧,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在去網球部之前,玉音惡補過一份正選眾人的資料,當然,這份資料是跡部提供的,其中就有提到向日岳人特別怕鬼。

「我只是有幾分不習慣,以前還沒來過這邊呢。」

好吧,為了照護小朋友的安全感,她還是配合一下好了,畢竟跡部找保鏢的初衷,確實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身邊的朋友,一起進軍全國大賽的。

岳人大大咧咧道:「以後就習慣啦,本來國一食堂也不長這樣,都是跡部後來讓人改造的,再單獨給我們網球部劃了個區域。」

忽然想起什麼,岳人忽然道:「對了玉音,你國一就在冰帝了吧,那你一定也看到跡部那次在典禮上大放厥詞了吧?我跟你說,之後跡部就跑去網球部踢館了,把所有高年級學長都打了一遍,哦,我是說網球上的打敗,後來我和宍戶都不服氣,還去挑戰他了呢,結果當然是都慘敗在他手上,直到侑士這家伙忽然冒出來,與跡部打了個不相上下,哦,那次他們沒分出勝負。」

抱著拉近關系的目的,他連自己的糗事都拉出來講了,對面的宍戶亮聞言羞紅了臉,不由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凶惡地瞪他:「這種事,你記那麼清楚干嘛!」

向日岳人感覺莫名地摸了摸頭:「宍戶你踢我做什麼,我又沒說謊。」

忍足表示,好吧,搭檔原本是別人的竹馬這件事他都快忘了,再想想,明明只是兩年前的事情,回憶起來,卻感覺那麼久遠了。

而玉音也隨著向日的講述,回憶起兩年前。

她會來到東京冰帝學園讀書,一方面是因為父母工作定居在東京的原因,另一方面卻是為了追尋真相。

當時的她已經經歷過王權者與橫濱異能者的兩個世界,心情不是很好。

雖說當時她的情緒還沒惡化到後來在咒靈世界待過的那般程度,但與正常人相比,已經算情緒很低落了。

更糟糕的是,這一切她都不能與外人說,即使是她至親的父母與祖父,因為玉音早已經明白,即使將這些事情對親人道出,除了讓他們更加擔心以外,也不能得到任何幫助。她早已習慣一個人踽踽獨行,無論是與那些東西戰鬥,還是追尋真相。

她到達東京的時間,比國一入學還要早一些,是在三月的假期期間,她趁此期間跑遍了東京與橫濱,去尋找任何一絲與王權者世界或者異能者世界特殊之處有所相似的地方。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好像她暑假昏迷的那段時間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幻夢似的,除了她自己清晰記憶與留存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再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那兩個世界的真實了。

就在她對此感到迷茫不已的時候,冰帝學園開學了,而她作為新入學的一年級生參加開學典禮。

開學典禮這種沉悶無聊的場合,她原本是打算發呆神游過去的。

直到一個人上台,發出了「我就是冰帝的王」的宣言。

西園寺玉音當初抬頭時,是抱著看笑話的打算,瞧瞧誰發言這麼中二囂張的,這要換到王權者世界,完全可以去挑戰德累斯頓石板的認可了。

然後她就對上了一雙熠熠生輝、滿溢著自信的大貓眼。

那是一雙有光的眼睛,對未來充滿著信心與希望。

發言的自然是那時候身形尚沒有長得如今這般高大的跡部景吾,玉音那時候坐在台下,托腮聽著他囂張的發言,不由露出了笑容。

很可愛的孩子呢。

那便是她第一次見到跡部景吾其人。

在旁邊多數人議論紛紛,聲稱跡部景吾太囂張一定會被現實打臉的時候,她反而有點期待看到那人完成自己的承諾呢。

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到那人自信滿滿、鬥志昂揚的樣子,她心情就會很好,就算未來前路上再有什麼未知的困難,她也不會再有那般害怕了。

西園寺玉音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許是一個普通人與世界的鬥爭鼓舞了她,好歹她都待過兩個世界了,她總不能不如一個真孩子吧?

不過之後的兩年,她從來沒主動去了解過跡部景吾這個人,也從未去看過他的比賽,雖然有關他的消息,總是能通過周圍議論紛紛的女生進入自己的耳朵,想不知道都不行,比如說跡部大人一年級就當了網球部長和學生會長啦,跡部大人把學校食堂和體育館都翻新了啊,跡部大人blablabla,不一而足。

一直到了三年級開學重新分班,她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與跡部景吾分到了同一個班級,看學號,他們二人應該還是鄰桌。

不過當時還是避世主義的她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避免與對方接觸。

至於真正開學後,乍然聽到跡部景吾的聲音與師兄的場靜司非常相似,嚇了她一跳這件事,就是後事了。

*

走廊裡,正領著玉音往學生會長室走去的跡部景吾終於經不住玉音不停地打量,發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沾到東西了?」

不可能啊,他剛才明明照鏡子確認過,自己的形像完美無缺的。

「沒有沒有,」玉音擺了擺手,又由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邊,比劃了一個高度,忍不住笑道,「剛才岳人不是說起國一那次開學典禮的事情嗎?我才想起來,當初某個人才這麼高,眼睛大大的,看起來可愛極了,結果一轉眼,跟吃了生長激素似的,一蹦長這麼高了。」

跡部景吾對當年的事情也不是沒印像,不過他不是喜歡追憶過去的人,只是聽到玉音誇贊國一的他可愛,感覺有幾分別扭,隨後想起什麼,他忽然問道:「你居然記得我國一長什麼樣,有多高?」

玉音笑容一頓,咳嗽一聲:「這個嘛,長得可愛的孩子,我當然印像深刻啦,而且就景吾你當年在典禮上的發言,我敢打包票,我們冰帝這屆就不可能有人沒印像。」

但你不一樣啊,跡部景吾心想,看你萬事不縈於心的模樣,我還以為你過去兩年根本沒注意過我。

換到幾個月前,跡部景吾完全不會相信,他居然也會有不自信自己影響力的一天。

「那個,」玉音心想,就算當初只是抱著欣賞可愛正太的心情,被正主本人知道也太羞恥了吧,於是連忙推搡著跡部景吾說道,「走啦走啦,學生會的人都在等你了,你約的不是下午一點嗎?」

跡部心知她這是為了轉移話題,但看看時間,確實也到了他召集學生會部分干事開小會的時間,於是也沒再追問。

*

西園寺玉音坐在跡部景吾側首邊的位置上,面前攤開著一個筆記本,正在做會議速記。

老實說,以往這種文職工作都是不她來的,她明明是純粹的武鬥派。

會議開場不到一分鐘,跡部景吾就介紹完她的新職務——會長秘書,凌厲地掃視了其他所有人一眼,詢問他們有沒有意見。

然後當然就有人跳出來反對,稱會長秘書作為學生會職位,應該進行公選,而不是由會長一個人決定。

在跡部重申這次西園寺的職位是作為他個人的輔助,而非記入檔案的學生會職位之後,反對之聲才逐漸降低。

玉音在旁邊不動如山,反正她進學生會又不是衝著職位來的,若不是跡部不同意,她連窗戶外面、樹上或者屋頂都待得,工作時候更艱苦的條件她都遇到過。

給出了她合理待在學生會長室的理由之後,跡部景吾雷厲風行地將會議進行到了第二項——關於下一屆學生會選舉安排事宜。

玉音記到這裡,筆一頓。

是了,現在已經是七月中旬,馬上就要期末考試和放暑假了。

等到九月第二學期開學,學生會就要舉行換屆選舉,選出新一屆成員來,而跡部就要從學生會退位了。

不僅是學生會,就連他所熱愛的網球部也是,全國大賽是夏季大賽,會在不久後的八月完全結束,九月份開學後,三年級成員就會陸續辦理退部手續,將社團徹底交給後輩們。

而再過幾個月,等到明年一月統考結束,他們就國中畢業了。

玉音自己倒是計劃如無意外,就直升冰帝高等部讀書,不過跡部大概不一樣吧,她已經聽到好幾次,後援團有人信誓旦旦說跡部大人高中要出國,每次談起這個話題,就會有一大堆女生傷心得淚水漣漣。

跡部之前與她商談的時候,有說這次委托持續到全國大賽結束,不過玉音思量過,以跡部家對他的保護力度來說,除非跡部離開島國這個危險的國度,恐怕這個委托會一直持續下去,也就是說,她這次長期委托任務最長可能持續到明年的一月。

*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

畢竟不是正式的會議,若不是跡部下午有網球部的訓練,本來學生會會議是應該安排在下午討論的。

「剛剛看你在會議裡,好像走神了。在想什麼?」

隨著其他干事的離開,此刻學生會長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玉音將剛才干事坐過的地方整理了一番,就聽到跡部這樣問道。

「沒什麼……」面對跡部不相信的眼神,玉音想了想,這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就直接道,「之前我還在與你聊兩年前開學典禮上的事,一轉眼,學生會都要換屆了,而再過幾個月,我們都要畢業了,想想時間過得可真快。」

「是啊。」

跡部也不禁點點頭,他想回憶自己與玉音的初見,但怎麼都不記得國三開學的第一天二人見面的詳情了,仿佛那一天與以往生命裡的每一天沒什麼不同。

若談起他對玉音真正有印像的起點,卻是街頭網球場那一次,他因為與人發生衝突,與樺地組成雙打與對方比賽,而玉音恰好因買東西回家路過。

若不是那次他偶然聽到玉音與那個什麼不動峰女生的對話,恐怕他至今對玉音毫無印像吧。

但若要談起深刻印像的起點,還是公園受襲那次,那是他最狼狽的一天,現在回想起來,以那樣的面貌出現在心上人面前,真是狼狽不堪。

可是跡部景吾卻無比慶幸,那天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上了公園裡那條小徑,仿佛那是他與玉音必定的緣分一樣。

離下午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往常跡部這段時間就是待在學生會長室休息了,如今作為「貼身」保鏢的玉音自然只能待在這裡。

她順手泡了一杯咖啡,遞到跡部面前。

「謝謝。」跡部微笑地接過。

玉音不是藏藏掖掖的性子,直接問出了她的疑問:「景吾,你高中是不是打算出國啊?」

跡部景吾端杯子的手一聽,蹙眉道:「你聽誰說的?」

「學校裡都這樣說啊。」玉音聳聳肩,吹了吹自己那杯咖啡道。

跡部內心百味復雜,原本他確實是打算高中出國的,這也是他與父母的約定,是家族對他的期許,國中的這三年任性就好像是他偷來的美好時光一般,等時機一到,他就需要變回原本的身份去履行應進的責任。

跡部景吾看著咖啡杯黑色水面上的漣漪,低聲道:「本來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現在還沒確定。」

「其實出國挺好的,」玉音抱著為朋友謀劃的心情思考著,「你也看到了,現在島國內部不太平,又是妖怪又是咒靈,還有犯罪的異能者,所以你家擔心你的安全,才需要請保鏢。如果是國外的話,雖然我不知道國外有沒有妖怪啦,我是聽說過好像有吸血鬼之類的,不過咒靈的話,我知道因為某種緣故,國外的咒靈不像島國內部這樣繁多,至於異能者emmm……應該也沒有國內這麼猖獗吧,綜上考慮你出國真的不虧。」

磕的一聲,卻是跡部把瓷杯放在桌面,輕輕磕出來的聲音。

他深深看了玉音一眼:「你是這樣想的嗎?我知道了。」

*

「發球用力一點!」

球場上,正在與人對練的跡部景吾對對面這般喊道。

我怎麼感覺跡部在生氣啊。

玉音坐在場邊與早上一般無二的位置,托腮看著他。

明明我也沒說什麼啊,我們不是在討論他高中出國進修的事嗎,莫名其妙就開始生氣了。

然而觀看了一陣,玉音忽然感到了一股微弱的咒力氣息。

她抬首一看,幾米之外,一只還沒有成形的爬蟲態咒靈,身體尚還是透明虛虛狀態,正慢慢朝她所坐的方向一步一步挪過來。

而看向更遠方,看向這只咒靈體內的咒力氣息延展的方向,卻是網球場之外,後援團那些女生所在。

玉音微微一蹙眉,隨後抬手一彈,像打彈珠一樣,彈出一小股靈力。

小球模樣的靈力從半空中疾飛而出,正中那只還沒成形的咒靈,幾乎是頃刻間,咒靈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嘶嚎,就此消失不見了。

好吧,比起關心跡部為什麼不高興這種復雜成因的心理問題,她還是多考慮考慮自身人身安全吧。

就剛剛那只咒靈而言,負面情緒的來源完來自場邊後援團的女生。玉音猜測,大概是她們忽然發現今天網球部內進了陌生女生,隨後又打聽到她竟然打破常規當了網球部經理,於是就短短的這一兩個小時內,由此而生並不斷積攢起來的怨氣,竟然就差點生成了一只咒靈。

西園寺玉音非常相信,只要她在網球部再多坐幾天,說不定冰帝學園就有可能因此誕生第一只特級咒靈。

「玉音,你沒事吧?!」

還不待她思考完全現在咒靈的生成速度比起前些年來,增長速度是不是迅速到不正常,聞言一抬首,就看到跡部景吾立於她身前,滿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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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試圖周末日萬,居然成功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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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剛聽到玉音勸他出國的時, 跡部景吾一開始是有些生氣。

那天與母親大人聯絡時,母親大人催促他要開始做去伊頓公學的准備,因為她和網球的緣故,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拒絕了。

可是當事人對此毫不領情, 甚至還主動勸他出國, 你說他氣不氣?

到下午部活開始之前, 他這點氣性已經漸漸消散了。玉音會那般說,出發點畢竟是為了他好,只是她始終沒有領悟到他對她的心意這點,讓跡部景吾不禁有些糾結。

現在的西園寺玉音還只是把他當朋友,當關系很好的朋友, 跡部景吾能夠感覺出來, 因為哪怕只要感受到一絲不同的情愫, 就算是全國大賽舉行在即,他也早謀劃一場盛大的告白來捅破窗戶紙了。

還好,離最終下決定的時刻,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跡部景吾不認為幾個月後,情況還會像此刻這般原地踏步。

等到部活訓練一開始, 他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網球之中,只在偶爾中間空閑的時候, 瞥一眼場邊玉音所在的位置,只要看到她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訓練也更有動力了。

一場發球訓練剛結束的時候,跡部只是下意識瞥了一眼, 當即嚇了一跳。

雖說上次在輕井澤,玉音就已經告知他,如今他球拍在手的時候,便能如她一般看到世上那些奇怪的靈異生物的存在,但在此之前,他還真沒在網球場上瞧見任何一只異物。

然而此時此刻,他恰巧看到一只咒靈,正匍匐著朝玉音方向爬去。

這一瞬間,他完全忘記了玉音的強大,幾步就搶到了場邊,抓住她上下打量。

「你沒事吧?!那東西有沒有傷到你?!」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玉音先是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隨即安撫他道:「景吾,那個,你別激動,這只小家伙比你最初在公園遇到的那只還要弱小呢,完全不需要擔心,我已經消滅掉它啦。」

跡部景吾聞言扭頭朝剛才怪物所在位置看去,果不其然,就這眨眼間的時間,那只靈異怪物已經毫無蹤影了。

跡部松了一口氣,在玉音身旁坐下,隨即奇怪道:「網球場內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明明今天之前,從未有過。

玉音順手將水壺和干淨毛巾遞給他,也算是盡經理的本分,跡部接過道了聲謝,擦了汗之後將毛巾搭在肩上,扭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地喝水。

做這些動作期間,西園寺玉音能夠感受到猶如實質的芒刺一般的眾多視線,扎在她身上。

她不禁嘆了口氣,用半開玩笑半埋怨地語氣對跡部道:「這件事還不是因為景吾你。」

「嗯啊,與我有關?」

被指責的跡部景吾真是一臉莫名。

玉音點點頭,為跡部景吾補課道:「我以前應當與你說過,咒靈是由人的負面情緒滋生的怪物,負面情緒越是強烈,滋生的咒靈就越是龐大,」她隨手指了指場外後援團在的方位,繼續道,「你今天公布的讓我當網球部經理的消息,讓許多人很不滿呢。」

跡部景吾聞言臉一沉,以他的聰慧,當然是立即聽出了玉音的言下之意,那只咒靈的形成需要負面情感,而這些負面情感的來源就女生眾多的後援團。

後援團與應援團不同,表面上是一字之差,實際上就差之毫釐了。應援團指的網球部的拉拉隊,其中男女成員都有,甚至男成員還不少(部分就是網球部非正選),專門負責在比賽的時候為冰帝網球部應援加油,跡部好幾次關鍵比賽上,就指揮過應援團弄出過很大的動靜。

而後援團是指的學生間自發成立的,以冰帝學園裡某個風雲人物作為偶像,崇拜他/她的粉絲團體,就網球部在冰帝學園的人氣而言,上到部長跡部景吾,下到二年級的日吉若,清一色都有後援會,當然其中勢力最大的還是跡部的後援團,除此之外,還有他們網球部整體的後援團。

作為學生團體,在後援團紛紛成立之初,跡部景吾曾經以學生會長的身份找過各後援團的團長談話,要求各團長嚴格按照校園校規管理其名下的後援團,一旦發現有違規行為,就要勒令解散,而當初那些團長也對他下過軍令狀,保證不會出現違規行為。

如今兩年多時間過去了,正如同當初那些團長所保證的那樣,跡部景吾從未聽說過有後援團欺辱人的事件發生,故而網球部與後援團的關系一向還算融洽,有時候為了感謝後援團的支持與喜愛,網球部還會定期在3年A棟那邊開展活動來作為回報。

「我去找她們的負責人談話。」

一聽玉音說那只咒靈來源自後援團,跡部景吾當即坐不住了。

「等等,景吾,」不想玉音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這件事交給我,你不要插手。」

「可是……」跡部認為這件事主要責任在他,讓他不要管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玉音鄭重道,「你現在去找她們的負責人,讓她們強行壓制後援團裡的異議,只是治標不治本,強行壓抑得越狠,只會讓反彈越大。況且情緒與情感上的事情,並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

作為與咒靈打過多年交道的特級咒術師,西園寺玉音自認對詛咒與咒靈是比較了解的了。

有時候生出咒靈的源頭,並不一定是世俗意義上無惡不作肆意妄為的大惡人,反而是那些強行壓抑住自己情緒、奉公守法的老好人。正是由於那類老好人一直在壓抑自己的負面情緒,所以一旦超過他們忍耐的臨界點,所一旦瞬間爆發出來的惡意,是讓咒術師也會吃驚的存在。

為什麼有那麼多咒術師不能堅守本心,最後逐漸對人性失望,就是因為他們見過的種種人性墮落的實例,實在是太多了,見多了之後自然容易心灰意冷。

想當年,夏油傑學長正是因為如此……

聽到玉音阻止的話語,跡部景吾沉默了一瞬,隨即道:「好,我現在可以按你說的辦,先不找她們,但一旦後援團中真有人做出了過激行為,按照校規,我不可能不管。」

玉音頷首道:「可以。」

想必那時,她想做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

第二天,土曜日,星期六。

而今天正是初等部女子弓道部全國大賽第一輪比賽的日子。

西園寺玉音收禮從場地下來的時候,淺見沙耶已經撲過來為她歡呼了。

「太帥了,無論看幾次,玉音你射箭的時候都是這麼帥氣!」

淺見沙耶摸著自己的寶貝相機,像是比本人獲得比賽優勝還要高興,「今天又拍了很多玉音的照片,回去之後我要全部洗出來~」

森本杏子與五島理香稍晚一步離場,聞言也不由開玩笑道:「只有玉音前輩的照片嗎?淺見學姐真是偏心啊~」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作為西園寺好友的淺見沙耶,也與女子弓道部的人混熟了,甚至可以說淺見沙耶成為了女子弓道部的專用攝影師。

淺見沙耶甩手道:「去去去,我哪回沒有拍你的~」

「可是淺見,每次你拍了的十張照片裡,九張都是西園寺的,剩下的那張才有可能是森本或者我的,你還說你沒有偏心?」就連一貫不愛與人開玩笑的五島理香,也調笑起來。

淺見沙耶轉了轉眼珠子:「這哪能怪我,都是玉音把攝像頭吸引住了,我想轉移方向,攝像頭都不答應呢。」

「淺見學姐你這歪理一套一套的,我不與你爭辯,玉音前輩你說是不是這樣~」杏子走到玉音身邊,晃著她的手說。

玉音笑眯眯道:「我中立,不說話,省得你們說我偏心。」

贏了比賽,大家都很高興,森本杏子更是提議大家一起去吃晚餐,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玉音看了眼時間,最近由於要給跡部當保鏢的緣故,她原先給自己安排的日程表大多就不作數了,需要重新安排。

昨天她答應了跡部周末去他們家走一趟,主要是看看跡部家宅邸,先行排除掉他家以及附近的危險因素,但由於周六白天有弓道部的比賽,於是就將此事順延推到了周日,也就是明天。

玉音此時不由慶幸,之前沒有答應跡部今晚就去他家,並順道一起吃晚飯的邀請,否則這時候不管是拒絕杏子的提議,還是打電話給跡部退信,都會有幾分尷尬。

*

國中生的餐桌上,當然不會有酒,但這完全不妨礙幾個姑娘用飲料交流感情。

飲料過了三巡,森本杏子終於大著膽子坐在了玉音邊上,拉著玉音講悄悄話。

「玉音前輩,現在學校裡都說你和跡部大人在交往,是不是真的啊?」

「哪有這種事,你聽誰說的。」玉音無語中,雖然知道流言長了翅膀,是這世上飛得最快的東西之一,但沒想到不過一天時間,都已經傳到杏子這裡了。

杏子眨巴眨巴了大眼睛,可憐巴巴地說:「可是學校裡的人都這麼說啊,而且大家還說玉音前輩你現在當了網球部經理,馬上就要退出女子弓道部,不管我們了嗚嗚嗚……」

說到最後,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說者嗚嗚嗚,可惜就是假哭。

玉音好笑地看著杏子裝樣,難為她踟躕了一天了,之前比賽的時候沒有問出口,一直等到晚上慶祝大餐的時候才憋不住了。

「好啦好啦,別哭了,」她伸手拍了拍杏子的頭,「我不是答應過神田麗和你,要幫你參加全國大賽嘛。」

杏子抽抽搭搭擦淚說:「可是我們現在已經全國大賽出線了,前輩你當初對神田前輩的承諾已經完成了。」

「我還答應過要拿全國第一的,你忘了,我可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玉音掏出手帕遞給她,「快擦擦,都要哭成小花貓了。」

杏子一把搶過手帕擦眼淚,在手帕的掩飾下偷瞧她:「……所以說,玉音前輩你不會為了網球部,退出我們女子弓道部咯?」

「我與網球部那邊說好了,弓道部有比賽或者特殊訓練需求的時候,都可以優先來這邊,按照冰帝校規,參加兩個或者以上數目的社團本來就是規矩所允許的,只要具體活動衝突時能得到兩邊的允許,又或者最終社團考核可以過關就可以了。」

玉音將她早先與跡部商量好的方案道出。

「再說了弓道部這邊的比賽只剩下一個月不到了,我腦子有毛病才為了一個經理職位退出這邊。」

「太好了!」聞言,森本杏子立刻破涕為笑,跑到五島理香那邊拉著她的雙手,興高采烈道,「五島學姐你聽到了嗎?玉音前輩說了,她不會退出我們弓道部!」

五島理香被她吵得腦瓜子疼:「知道了知道了,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這時候,玉音忽然感覺到另一道目光刺在她身上,扭頭看去,卻是弓道部裡另外一位候選成員,今井裡亞正在埋首吃東西。

但玉音很確定,剛才那道目光就是來自於今井裡亞身上。

*

聚餐結束,眾人就各自告別了。

沙耶和杏子原本還想與玉音一道走,但不巧地是三個人都不同路,只能很早就在岔路口分別了。

而玉音看著身上的常服,手上提著的弓箭包,就打算回家之前先把今天的例行巡邏任務做了,所以沒有選擇乘坐公交車回家,而是打算步行回去,順便把路上遇到的咒靈祓除了。

為了避人耳目,她一路都是挑著偏僻少人的地方走。

人一少,被人跟蹤的動靜聽起來就愈發明顯。

何況跟著她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完全不會遮掩自身的氣息。

走到後來,玉音已經判斷出腳步聲不止一個,她裝作渾然沒有發現的樣子,腳步一頓之後,直接拐向了印像中的一條窄巷子。

然後她就在巷子中被人前後夾擊包圍了。

*

「西園寺玉音。」

來人沒有裝陌生人的意思,直接開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而玉音隨便掃視了前後一眼,一二三……七八,八個人,還挺看得起她的。

「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來找你,識相的話,你就自己辭去網球部經理一職,退出網球部,不再與任何網球部正選,尤其是跡部大人接觸,我們就好心饒你一命。」

為首的少女攔在她面前,或許是人數給了她底氣,高高在上地這樣對西園寺玉音下命令。

玉音微微抬首,平視她們:「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是不識抬舉。」

那人昂首示意,立刻有兩個女生站了出來。

玉音一瞬間就判斷出,這兩個女生應該是練過柔道或者空手道之類的防身術,水平應該還不低,至少氣息與普通人已經有了些微的差別了。

為首那名女生厲聲道:「我最後再問一次,你退不退出網球部?」

「嫉妒會讓人變得面目全非,我以前還不相信這句話,原來是真的。」玉音將目光由為首那人移到那兩名練家子女生身上,微微嘆氣,「可惜了,習武強身,就算不是為了保護弱小,也應當是修身養性,你們卻用這種本事去欺負別人,這是舍本逐末。」

島國歷來推崇武士道精神,一直有一種慕強心理,弱肉強食,仿佛強者欺負弱者是理所當然的,弱就是原罪,就應當被欺辱被踐踏,甚至去死。

就是因為這種歷史傳統精神,校園欺凌在島國由來已久,即使被發現,欺凌者也不會受到很嚴重的處罰,反而是被欺凌者會被人指指點點,大家會議論他/她說,為什麼不欺負別人只欺負他/她啊,肯定是因為他/她有某種問題,活該被欺負。

西園寺玉音不能苟同這種森林法則觀點,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人性,如果認同森林法制,強者可以任性妄為,這個世界只會變得一團糟。

聽到西園寺玉音的感嘆,其中一名女生神情就有了幾分踟躕,但另一名女生顯然心性更堅韌,沒有被玉音的幾句話擾亂心神。

她直接站出來道:「我是空手道的鹿島涼子,日吉若後援會的人。西園寺玉音,我聽說你是弓道部的高手,所以允許你拿出弓箭來與我公平對戰,如果你贏過我,那我就不對你打破後援團默認的規則,去接近網球部王子們表達不滿了。」

「喲,公平?鹿島同學,你以為這是武士道決鬥嗎?」

她完全聽得出鹿島涼子是發自真心這樣想的,但你讓一個遠程弓兵在狹窄的巷子裡與你一個近戰戰士玩巷戰,正常弓兵都會對你所說的公平破口大罵,並豎起食指吧。

「鹿島涼子,這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為首那女生氣急敗壞道,「你們和她講什麼道理,一起上啊!」

鹿島涼子手一攔,阻攔住同伴上場,「不必讓高梨與我一齊上場,我一個人就夠了,作為日吉大人的後援團,我們當然要奉行公平的武士道精神。」

「你!」

為首那人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玉音判斷搞不好鹿島涼子就是她們之中武力值最高的人了,所以那人才不好與她翻臉。

鹿島涼子再次正對她,說:「你拿弓箭出來吧,我同意你用武器,畢竟地形對你很不利。」

玉音捋了捋劉海:「不必了吧。」

她反倒把弓道包扔到了一邊,松了松手骨走上前,挑眉笑道:「如果你把我看成普通弓兵,那倒霉的一定是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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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古早網王文怎麼能沒有後援團呢……

我這裡還是對日漫裡後援團和校園欺凌的存在發表了一定看法,這兩者不完全是劃等號的,我這裡也不想完全妖魔化後援團,不過有時候某些因素促進,它們之間就會互相轉化,而更惡意的校園欺凌是咒回裡順平遭受的那種

看咒回順平那段的時候感覺很沉重,希望所有人都要與校園暴力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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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寺沢美都子目瞪口呆地看到西園寺玉音將鹿島涼子摔倒在地, 整整三次。

而號稱擁有關東大會級高手水平的鹿島涼子,連西園寺玉音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寺沢美都子是跡部景吾後援團的中堅份子,平時任何與網球部、與跡部大人有關的活動她都參與得非常積極, 而她家有個小小的企業,勉強能擠身上流社會, 所以寺沢美都子經常能得知一些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加上她出手大方, 雖然不是後援會團長,但在後援會裡很有號召力。

所以在眾後援團長約束成員,不准她們做出激進舉動的時候,寺沢美都子從各後援團中悄悄拉了一批人來找西園寺玉音的麻煩,也有不少人響應她, 正是因為如此。

在學校裡對西園寺動手, 容易被人發現, 寺沢美都子思前想後,收買了在女子弓道部的向日岳人後援會成員今井裡亞,讓她偷偷向她們報信,才得以在西園寺回家的路上把她堵在小巷子裡。

但寺沢美都子想像中的場景, 是西園寺玉音被她們一群人圍了,欺凌得很慘, 最後因此黯然退出網球部,消失在人群中, 泯然眾人。

然而事實狠狠打了她的臉,她所依仗的最強戰力,鹿島涼子甚至不是西園寺的一合之敵。

「不用和她講規矩,你們一起上啊!」鹿島涼子立刻對左右之人道。

周圍人原本還在猶豫,那邊西園寺將鹿島涼子徹底打倒後, 掃了她們一眼,道:「一個一個上太麻煩,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你們一起上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她這一激,其他人也有幾分火氣,顧不得自己原本只是受寺沢美都子邀請來撐場子的,一起衝了上去。

然後所有人就被西園寺玉音打飛了。

物理上的打飛。

最後場上只剩下寺沢美都子一個人還站著。

而面對著西園寺玉音的步步逼近,寺沢美都子顫抖著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抬在眼前,害怕得大喊:「你不要過來!你要是敢打我,我父母不會放過你的!」

玉音走到她面前,什麼還沒做,就看到對方手腳亂舞,自己害怕得坐倒在地面,頓時感到索然無味。

會咬人的狗不叫,而那些汲汲於欺負別人的人,往往是最是色厲內荏,本性才是最弱小的人,因為只有欺負別人才能帶來他/她其實很強大的錯覺。

「這位同學,」玉音跺了跺腳,就嚇得她渾身一顫,「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怎麼著也得先自報家門吧?」

寺沢美都子哪裡敢回話。

還是最早被打倒的鹿島涼子站了起來,抱著手臂說:「她是寺沢美都子,跡部景吾後援會的人。」

她的傷勢看起來嚴重,其實沒有傷到筋骨,不需要去醫院治療,就是要敷藥疼上好幾天就是了。正是因為如此,鹿島涼子更深知西園寺的厲害了,因為只有高手才能如此舉重若輕,連打敗對手的傷勢都能控制。

鹿島涼子最初收到寺沢美都子邀請時是沒有意動的,後來她同意來,還是因為她聽說西園寺這個經理職位,是受到網球部正選全員同意的,而她想知道西園寺憑借什麼受到了日吉大人認可。

「寺沢同學是吧?看樣子你應該是三年級的,」玉音摸著下巴打量她,「同樣是吃糧食長這麼大,怎麼就你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呢。」

她扭頭看向鹿島涼子,「喂,鹿島,在我之前,你們有欺負過其他人嗎?」

鹿島涼子搖了搖頭:「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至於她們,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之前沒聽說過。」

玉音視線落在其他人身上,被她目光注視的人紛紛猛地搖頭,表明清白道:「沒有沒有,以前跡部大人和網球部王子們從來沒有與哪個女生有過親近,我、我們還是第一次……」

玉音笑眯眯道:「這麼說,我還應該感到榮幸咯,成為你們第一個被欺負的對像。」

所有人聽到她的話語,都不由一抖。

「嘖嘖嘖,要我好好想想,該怎麼懲罰你們……」玉音故意這樣說道,然後蹲下身扯了扯寺沢美都子的衣領,「你覺得把你的衣服扒了,然後扔到大街上怎麼樣?」

「你、你怎麼敢?!」寺沢美都子抱住胸口,渾身都在發抖,都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句話,「我爸媽不會放過你的,我報警的話,警察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你這是犯罪!」

「喲,寺沢小姐原來知道這是犯罪啊~」玉音點了點她胸口,故作惡人道,「有種你就報警啊,別說你我都是未成年,你來找我麻煩的時候,不就考慮過法律不能拿你怎麼樣嗎?還有別拿你家世壓人,你以為能和跡部成為朋友的我,家世就會很簡單嗎?」

寺沢美都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我調查過,你明明就是……」

她敢貿然帶人來堵西園寺的最大憑仗,就是調查到西園寺是普通人,毫無家世,而她就不一樣了,就算東窗事發,她家也有辦法為她兜底。

可現在西園寺說……寺沢美都子想著顫抖得愈發厲害,她怎麼就沒思考過,從來沒與人親近的跡部大人忽然與西園寺親近,會是家庭背景的原因?

想像力往往比現實還容易發散,只要想到這種可能,想到自己可能為家族招致禍害,寺沢美都子才真正害怕起來。

而事實上,玉音也並沒有嚇唬她,不說她作為Scepter4成員可以動用的政/商力量,光是作為的場家主的師妹,她若真認真起來,有的是權貴想要討好她,一個小小的寺沢家根本毫無抵抗力。

但玉音很少以權勢壓人,只要對方不觸及她底線,她是根本不會想起,也不會去動用自己背後的力量的,否則她與仗勢欺人的寺沢美都子她們有什麼區別。

「現在知道害怕了?」

玉音拍了拍手站起來,「念在你們是初次犯錯,我可以不再追究,前提是你們不再犯錯的話,如果以後被我知道你們有打著後援會的名義欺負人的話,就不止是扒掉外套掛上罪責牌示眾那麼簡單了。」

「我知道現在後援團裡,對我有不滿的人不止是你們,你們回去大可添油加醋的說,讓她們盡管來找我,只要她們承受得起後果。」

玉音想了想,最後還是揮手嘆氣道:「你們後援團對網球部正選們的心思,我能尊重理解,但這不是你們打著他們的幌子任意妄為的理由。正選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是可能與人交往談戀愛,這是他們個人的選擇,外人無從置喙,即使是一直支持喜歡他們的你們,別說我現在與網球部的任何人都沒有超越友誼的關系,就算有,你們也沒有任何資格對我、對任何人出手。我可以打包票說,你們打著愛為名目的傷害,只會讓那些正主感到惡心。」

西園寺玉音擲地有聲的話語,就像敲擊在她們的心上,鹿島涼子恍然間想起她最初喜歡上日吉若的時候,是由於一次偶然,看見日吉若獨自辛苦的練習受到觸動。

是啊,明明最開始,是那麼單純的心理,只要能遠遠看著對方就心滿意足了,是什麼起她們自己貪婪地渴望更多的呢?

玉音撿起弓箭包,拍打掉上面沾到的灰塵,重新背負到了背後,打算離去。

也就是這群作惡者年齡還小,還有得救,所以她這次才再給她們一次機會。也幸好今天被欺凌對像是她自己,這件事才能風輕雲淡的解決,她無法想像如果有別的普通冰帝女生落到她的境地,該如何脫身。

唉,校園暴力的惡習由來已久,她獨自一人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最多在看到別人被欺凌時,伸出援手。

玉音背著包,踏過眾人,即將走出巷子的時候,她轉頭看向另一邊道:「今井,我知道你在那裡,今天我的行蹤,是你報信給她們的吧?」

巷子轉口的陰影裡,今井裡亞抓著衣角,臉色蒼白的站了出來:「西園寺前輩……」

玉音嘆氣:「今井,五島很看重你,讓你在全國大賽裡當第二候補。」

「我明白,」今井裡亞臉色愈發蒼白,「回去之後,我就和五島部長申請退部。」

「那你是想氣死她,」玉音一邊走遠一邊揮手道,「你好好反思下自己,同為二年級,你和杏子到底差在哪裡,而不是將心思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

玉音覺得今天與後援團激進份子交手,比她和特級咒靈或者大妖怪大戰一百個回合還要累,畢竟打咒靈和妖怪,她只需要下死手就行了,但面對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她打又不能下重傷,萬一打死了怎麼辦,還要絞盡腦汁給對方灌心靈雞湯。

拜托,心理輔佐這種事情,她真的完全不擅長好嗎,她自己的心理問題都沒完全解決呢_(:з」∠)_

*

「你的意思是說,後援團的事情你已經解決了?」跡部景吾微微蹙著眉,詢問確認道。

「算是吧,」玉音左右打量著精致豪華的內部裝潢,隨口道,「最跳的那批人昨天已經對我出手了,被我好好教訓了一頓,剩下的應該會老實點,就算再有人不服,也要掂量下她自己的實力。」

此刻,他們二人走在金碧輝煌的別墅——正是人稱跡部白金漢宮的跡部宅邸,的內部,玉音正在巡查跡部家的環境,排除任何不利因素。

不得不說,跡部宅邸不僅裝修奢華,本身在修建的時候就應該是找過高人看過風水擺設的,至少玉音一路走來,還沒有看到一處不妥當的地方。

唯一的感覺就是大,這面積都快能和的場家本家老宅相比了,考慮到的場家老宅是歷史悠久占地廣闊的古典和式別院,而跡部宅邸只是最近十幾年剛修建的歐式別墅,就知曉跡部家有多麼大了。

「我要是你,就把那些人的名字告訴後援團長,讓她們對此作出懲處,以儆效尤。」

對於校園欺凌的行為,跡部景吾是深惡痛絕。

當初他還在英國讀小學的時候,因為混血兒的身份,也沒少被那些有白/人至/上主義的高年級欺負,不過後來,他憑借自己的能力,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臉,讓那些高年級不敢再趾高氣揚,更是從欺凌者手中救下了樺地,這才有了第一位好朋友。

玉音想了想,說:「你如果想以此肅清下冰帝的風氣,首犯寺沢美都子的確可以懲罰一下,反正她已經被我嚇破了膽子,想必不久之後,就算後援團不對她做出懲罰,她自己都會轉學吧。至於其他從犯,我就先幫她們隱瞞一下,如果以後她們再犯,你讓後援團的人,或者以學生會的名義處罰她們,也不算重了。」

跡部景吾不由感嘆玉音的心太軟,他對欺負自己的人可不會這麼手軟,看來以後要多幫玉音注意一下。

二人一邊參觀著宅邸內部,一邊對此事發表看法。

跡部想了想道:「其實想平息後援團對你的非議,還有一種方法。」

玉音隨即了然:「哦,你是說以毒攻毒嗎?」

跡部點頭:「沒錯,只要你也成為風雲人物,有自己的後援團,其他人自然不敢對你做什麼了。」

冰帝學園以強者為尊,跡部景吾之所以能在一年級的時候當上學生會長和網球部部長,正是因為他足夠強大,有這種能力。

而學校裡具有後援團的人,當然不止有網球部的正選們,其他有名氣的社團的風雲人物同樣有,只是沒有跡部景吾所在的網球部這般出風頭罷了。

老實說,跡部景吾一直認為,如果不是玉音一直以來故意隱藏自己,以她的(外貌和)實力,完全不用專門去想應付網球部後援團的對策,她自己的後援團就能把他的後援團衝了。

沒看見她才進女子弓道部不久,就把部長五島理香和下任部長森本杏子收服得服服帖帖的,五島理香以前還會對外埋怨她,現在你試試看,只要在五島理香面前說玉音一句壞話,你看她會不會和你拼命。

更不用說他班上的淺見沙耶了,原本在游泳社和攝影社都很有人氣,現在也是整天圍著玉音轉,若不是淺見沙耶還算識相,每次看到他去找玉音都會自己找理由退避,跡部景吾表示他有時候也會對那些包圍著玉音的女孩子們感到吃醋。

玉音順著跡部的講述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一下子就想到了每天校門口跡部後援團的瘋狂模樣,不禁打了個顫說:「不不不,這個太過了,還是算了。」

跡部聳了聳肩:「真的不要嗎?」

其實剛才聽玉音對昨天的事情的形容,跡部甚至有一種感覺,說不定玉音的後援團已經在形成中了,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時候。

玉音猛地搖頭:「不要不要!」

*

參觀完室內,二人又轉向室外。

「這邊是游泳池。」

跡部景吾指著藍光泛泛的水面道,「天氣不冷的時候,我每天都會在這裡游一兩個回合。怎麼了?」

看到玉音盯著水面一個方向不懂,他奇怪道。

「沒什麼沒什麼。」玉音擺手道,心想,還是不要告訴景吾,他游泳池有不少水生小妖怪,例如河童之類的,在裡面玩耍好了,否則以這家伙愛好華麗到有點潔癖的性子,臉一定要青了。

事實上,自從轉到室外之後,玉音看到小妖怪的頻率就增加了很多,如今靈力復蘇,小妖怪的出現幾率自然大大增加了,而跡部宅邸占地廣闊,宅邸裡綠植綠化都做得非常好,當然會吸引到許多自然類妖怪在此活動。

玉音扭頭問道:「景吾,你家網球場修建在哪裡?」

跡部指了一個方向:「在那邊,你想去網球場看看嗎?」

「客隨主便。」玉音表示,她只是想問好網球場的位置,之後好告誡周圍的小妖怪,讓他們遠離網球場,別嚇到了練習中的你,又被你練習打的靈力網球嚇到了。

「不過論起參觀順序的話,我想先去玫瑰花園,我記得你說過你家有專為玫瑰修建的溫室吧?」

剛看過長得很傷眼睛的河童們,玉音表示她急需要小巧可愛的玫瑰小花精們洗洗眼睛。

跡部景吾聽到她提起玫瑰花園,若有所思,沒記錯的話,以前玉音也問他要過進學校裡的玫瑰花園的進入許可,為了寫生物實驗觀察報告,所以玉音和他一樣,喜歡玫瑰嗎?

「玫瑰花園嗎,走這邊。」

跡部景吾傲然道,「我的花園一定會讓你滿意的,我們可以在裡面邊喝茶邊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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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後援團戲份就此下線啦,玉音完全想不到她的後援團已經在組建中了……這種島國特殊文化該說什麼好呢,就有點像我們這邊現在的粉圈化吧,所以需要好好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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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事實證明, 跡部景吾說出口的,就從來沒有大話。

或許是私人領地不需要顧及占地大小的原因,跡部宅裡的溫室花房面積比學校裡那間還要大一倍有余, 園中姹紫嫣紅,世上各種名貴玫瑰種類都能在其中尋到。

當然, 此刻在西園寺玉音眼中, 與玫瑰一般璀璨的小花精們在花叢間飛舞著, 還不時調皮地繞著他倆身邊飛翔,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美麗與高超的飛行技術。

「花房的屋頂是玻璃穹頂,隔熱而不完全隔光,這間花房的溫度是由中央空調按照花卉的生長需求設定的。」

二人坐在花房中心的休息位上,這裡亦是最佳的觀賞位置。跡部景吾倒了一杯紅茶, 推到玉音的面前, 同時自豪地為她介紹自己心愛的花房。

玉音端起熱氣騰騰的白瓷杯, 微微仰起頭,便可以清晰地看到頭頂的玻璃穹頂。

屋頂並非一整片平整的玻璃,而是用無數塊半透明的彩色玻璃拼接成略帶弧度的半球面,從下往上看去仿佛在展望星空一般, 色彩斑斕的,十分美麗而富有藝術氣息。

「非常漂亮。」

一只藍色的小精靈落在她手畔, 低首去嗅紅茶的清香,感受到手上輕微的重量, 玉音視線從玻璃穹頂移開,落在小花精身上,注意到她的動作,不禁會心一笑,故意傾斜杯子, 嘴上誇獎的不知是穹頂還是可愛的小妖精。

小妖精猝不及防之下,喝了口紅茶,不由吐了吐舌頭,卻還是不願離去。

「是啊,很漂亮。」跡部景吾側首凝望著她,無論是花還是穹頂,他都已經看過無數次,會讓他發出贊嘆的當然不會是不變的風景。

*

賞過了花園,最後一站就是網球場了。

還是跡部景吾一貫的作風,一個字——大,玉音看著那一排數量不少的網球場想到。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她不用擔心跡部練習網球時會見到妖怪的問題了,就這片場地裡殘留的靈力來看,跡部平時沒少在這邊練習大招,估計那靈力爆發的程度把這附近的小妖怪都嚇跑了,難怪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她都沒看見一只妖怪了。

「周末有時候,我會召集他們在我家裡進行訓練,」跡部景吾指著場地說,「周末學校食堂不開張,來往家中太不方便了。」

雖然這對他來說沒差別,完全可以讓家中司機送餐過去,但比較之下,還是來他家中訓練更好,所有後勤工作都能交由他家佣人辦,大家只用專心訓練。

說到這,玉音打量著空曠無人的場地,忽然疑惑道:「咦,今天你沒喊他們來嗎?不是八月份你們網球部就要打全國大賽了?」總不至於是因為她今天要來,所以才將訓練取消了。

「昨天有訓練,今天放假,」不待玉音繼續詢問,跡部景吾無奈地道,「你啊你,怕是一點都不記得,下周就要進行期末考試了吧?」

玉音忽然一怔:「期末考試?」

「我特地給他們放一整天假,用來復習功課的,若是考得太差,也是丟我們網球部的臉。」

跡部景吾這時候就不由慶幸,自家問題兒童裡,好歹沒有學習成績不行的,不說全員考試成績優良,至少全員及格是沒問題的。須知按照校規,大考成績只要有一門不及格,就不能參加全國大賽。

他可是聽忍足用講笑話的語氣,吐槽過青學和立海大的人,他們就遭遇過這種難題,每到期中期末考試前,都要如臨大敵地給正選裡的差生連夜補習。

玉音這才想起,之前杏子好像抱怨過考試的事,畢竟她有一兩門成績還是有點危險,至於她自己,每次期末考對她的威脅力,還沒有之後暑假莫名的穿越的威脅力大,自然不會在意了。

今年應該不會穿越了吧?世界都融合了。她實在不想給自己的履歷再加一筆了,玉音苦惱地想到。

*

抱著這樣糾結的小心思,這一趟跡部宅考察結束了。

「就我的觀察而言,景吾你家非常非常的安全。」

玉音將結論告知跡部景吾。

這樣的結果也沒出乎她的意料,在來之前,玉音差不多就已經認定跡部家這邊應該是不會出現大問題的。

畢竟咒靈的形成與活躍度是與人口、負面情感成正比例的,而跡部宅的所在四野空曠,根本沒什麼人,自然不會產生多少負面情感,除非有仇人惡意詛咒,否則她實在是想像不出這裡會頻繁出現咒靈的可能。

至於妖怪方面,只要沒有大妖怪幸運地被封印在此地,其他山野小妖怪是不足為慮的。

「這麼說,玉音你認為不必住到我家來了?」

跡部景吾面上不顯,內心有些微沮喪,他還是很希望因此讓玉音長期住在他家的,但現在看玉音的結論,大概是不打算住進來了。

雖說他也能以委托任務的內容,強制要求玉音住進來,但跡部景吾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在這件事上,他選擇尊重玉音的選擇,所以將選擇權交給了她,這才有了玉音今天這趟跡部家參觀之行。

玉音思量了一會兒,說:「原本我是這麼打算的,但下周就是期末考試了,緊接著就要放假了。上學期間你每天大部分時間在學校裡,我就不必跟住到你家來了,但是放假後就不行了……」

聽著這峰回路轉的話,跡部景吾雙眼一亮:「你是說,放假之後住到我家來?」

玉音點點頭:「長期保護型任務本就需要這般執行。」若非保護對像是跡部,她平時肯定沒辦法和任務保護對像討價還價的。

跡部嘴角勾起,眼裡的笑意都掩飾不住:「我讓山置給你准備房間。」

「不用急不用急,」玉音連忙擺手道,「我又不是馬上搬進來,而且就算搬進來,我也不是天天在的。」

別的不說,師兄那邊每周還有一個任務要完成呢,還有弓道部的全國大賽……這樣論起來,她這個貼身保鏢當得挺不及格的,虧得跡部不計較他家花了一筆錢就請了她一個人。

「沒事,你不是說我家這邊很安全嗎?」跡部無所謂地道,請保鏢本來就是山置和他父母的意思,若非正好是玉音接了這個任務,他還不想讓陌生人住在自己家中呢。

玉音神色凝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為了防止在我外出不在期間,你這邊發生什麼意外,我需要做些防御工作。」

「什麼防御工作?」跡部疑惑。

「陣法,還有符咒。」

玉音坦然告知跡部,畢竟要完成這件事,還需要跡部的配合。

*

首先是陣法。

玉音打算在跡部宅布下兩種陣法,一種是防御性質的陣法,防止有咒靈或者懷有惡意的妖怪路過入內搗亂,另一種是空間轉移陣法,具體來說,是刻下空間轉移的坐標,這樣無論她在哪裡,只要想都能發動術法立即達到跡部家這裡。

這道空間轉移的術法還是她在咒術世界見識過五條學長用咒術「蒼」進行空間轉移後受到的啟發,最終在的場家門下才勉強完成的。總體來說,做不到像「蒼」那樣隨心所欲,對轉移距離、轉移次數、轉移物品(自身)還有靈力消耗都是有要求的。

不過對於玉音來說,在刻好陣法的前提下,整個東京市區之內,一天進行三到五次定點空間轉移還是沒問題的。

第二是符咒。

「給你。」玉音直接掏出事前准備好的一大堆符紙塞給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抱著這堆符紙的時候,十分懷疑她是從哪個異次元空間掏出來的。

玉音一邊交給他,還一邊給他科普。

「這個是隱身消氣符咒,遇到厲害的妖怪,你把這個貼在自己身上,它就看不到你也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了。」

「這個是召雷符,貼在妖怪和咒靈身上,讓它被雷劈的。」

「這個結界符,發動後在周身產生一個小型結界,讓妖怪和咒靈不能靠近你,不過結界承受超過限度的攻擊還是會碎掉的,你要小心。」

「這個是感惡符,如果周圍有咒靈或者妖怪對你產生惡念,它就會發熱或者燃燒起來示警,一旦你感到它發熱了就要小心。」

……

「這個是聯絡符,可以用來與我聯絡對話的。」

跡部景吾看著那一堆鬼畫符,聽著玉音對其功能的介紹,還要教導他如何使用,感到目瞪口呆。

若非他記憶力出眾,強行記住那些符的外形,就玉音這一股腦的介紹,他分得清所有符紙的功能才有鬼了。

玉音還敦敦教誨他:「別的符紙先不說,你身上一定一定要記得帶聯絡符。遇到與咒靈或妖怪有關的危險時,科技聯絡工具有時會失效。有了這個,你至少能及時向我求救,到時無論你是在家中還是在何處,我都能馬上趕到。」

但玉音沒想到,她第一次與師兄之外的人使用聯絡符聯絡,卻並非與跡部景吾。

*

期末考試最後一場考試進行中的時候,玉音忽然感到懷中一張聯絡符紙在發熱。

而此時,她不用側頭都知道跡部景吾好好坐在她側首。

總不至於跡部想用這個和她對答案吧?

玉音開玩笑地想到。

隨後她找了個借口,向監考老師請假去洗手間。

如果不是景吾的話,這種聯絡符除了師兄有,她只給過五條學長與他的學生。

果不其然,等她一啟動符紙,對面就傳來了伏黑惠有些焦急的聲音。

「西園寺前輩,你現在能過來嗎?」

第64章

雨越下越大了。

伏黑惠沒有任何撐傘的心思, 雨水落在他頭上,順著發絲滴落下來,沾濕他的面龐, 再滲入衣服面料。

他靜立在少年院門外,遠眺著建築物的方向, 仿佛要維持這個姿勢等待出一個確切的結果, 才肯罷休。

他剛剛送別走伊地知先生與受傷的野薔薇, 雖說已經與伊地知先生說明,要派出一級以上的咒術師來支援,但伏黑惠內心很清楚,根本等不到上面派來的支援,能指望的除了虎杖和他自己, 只有……

說來這算是他第二次與特級咒靈交手, 第一次是不久前在長谷市隕坑進行探索任務的時候。

不過那時, 他本人並未正面對上那只新生的特級咒靈,等他向五條老師報信,再返回隕坑中心的時候,那只特級已經被五條老師的學妹干掉了, 所以嚴格來說,這次確實是他第一次直面特級咒靈的壓迫力。

想到那位神秘的西園寺小姐, 隕坑意外會面之後,伏黑惠與對方就沒有見過了。伏黑惠都不用特意去打聽, 就能獲知低五條悟兩屆的學妹「西園寺玉音」多年前在任務中就已經犧牲了。與沒心沒肺二人組不同,身世復雜的伏黑惠習慣性多思多想一些,但秉持著相信五條老師的想法,他沒有對外泄露分毫。

踏入第二宿舍樓內部的瞬間,察覺出這是生得領域, 伏黑惠就已感覺到不妙,五條老師早就告知過他,高層不會放過虎杖,只是由明處下手改為了暗處,而必要之時,他可以求助西園寺玉音。

伏黑惠的手觸碰到口袋裡的聯絡符咒,於是果斷聯絡那位死而復生的前輩,向其求救。

「惠君。」

伏黑惠從回憶裡回過神的時候,西園寺玉音本人已經站在他面前,「悠仁君和野薔薇呢?」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少年院宿舍,「是生得領域啊,看來你們遇上特級了,他們在裡面嗎?」

「虎杖在裡面,釘崎伊地知先生已經送她去治療了。」

伏黑惠立刻回復,並將聯絡之後發生的事簡單講述一遍。

玉音抱了抱拳:「也就是說,如今在內的,只有那只特級與兩面宿儺上身的悠仁君咯?」

「沒錯。可是……」伏黑惠稍有一絲猶豫,雖然有了特級咒術師的前輩支援,但如今進入的話,很可能遇到被特級和兩面宿儺夾擊的情況,除非虎杖能像平時那樣立刻將兩面宿儺壓下,可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分不安。

「好,我進去看看。」玉音轉背揮了揮手,拔腿往事發地而去。

*

西園寺玉音原本的意思,是讓伏黑惠繼續在外等待。

但少年執意要同行,聲稱敵人的生得領域令地形發生巨大改變,他可以幫忙領路。

玉音自身亦有追蹤術法,不過她的術法啟用需要媒介,這種情況自然還是驅使動物式神的伏黑惠追蹤更迅速,便許可了少年同行。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無比正確,縮短了她不少趕路的時間。

等玉音與伏黑惠趕到現場時,兩面宿儺正在耍著那只特級咒靈玩耍。

是的,你沒看錯,他很愉悅地玩弄著對方,把那只特級五馬分屍鑲嵌到了牆壁裡。

「哎呀呀,這不是上次那個女人嗎?」

發現來人,兩面宿儺居高臨下道。

女人與小孩對他來說只是食物,不過強大的女人例外,千年前在他活躍的時候,世間並沒有多少他看得上眼的人物,女人地位低下,就更別說出強者了,看來漫漫時間長河,世事變遷還是能給他增加一點樂趣嘛。

西園寺玉音抬首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詛咒之王,他如今使用著悠仁君的外貌,只是在臉上、身上多了些黑色的紋路,但氣質卻與虎杖悠仁截然不同,那隱隱透出的殘暴愉悅感,讓人絕不會將兩人混為一談。

兩面宿儺跳下一層石台道:「正好,這家伙太弱了,用你來打發打發時間吧。」

玉音頭也不回地囑咐伏黑惠:「不要離我太近,也不要站太遠。」

伏黑惠點點頭,退開幾步,他明白前輩是想要他避開戰鬥的直接傷害,但必須位於領域展開的範圍之內。

在這情勢緊張,一觸即發之際,那只特級仿佛不能忍受無視似的,掙扎著從牆壁裡把自己扣了出來,將所有斷肢的傷害修復,然而朝兩面宿儺撲去。

「嘰裡呱啦,煩死人了,螻蟻就要有螻蟻的自覺。」

有了西園寺玉音的到來,兩面宿儺立即對特級咒靈失去了興趣,合手作出一個手印。

下一秒,領域展開——「伏魔御廚子」。

特級咒靈死了。

慘被切片而死。

伏黑惠見著這副場景,愈發對自己與兩面宿儺力量的差距產生認知,剛剛還壓迫得他與虎杖一動不能動的特級,在兩面宿儺面前根本走不過一個照面。

他又轉去看西園寺玉音,若非西園寺前輩及時展開領域,他如今也不會有命在了。

玉音神色看似輕松,實際內心沒有放松分毫,一直緊盯著兩面宿儺,才能在他領域展開的第一時間,同時展開自己的「往生淨海」,罩住自己與附近的伏黑惠。

「哦,反應很快嘛。」

兩面宿儺隨手取出咒靈胸口的手指,拋飛了拋,「希望你接下來令我盡興啊。」

「不好,他是想……」

不待伏黑惠說完,兩面宿儺就將手指一把吞下。

頓時,無窮的咒力再次爆發,「伏魔御廚子」再開,一路延展,直朝二人所在罩下。

兩方領域相撞,竟是不相上下。

「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兩面宿儺神情癲狂,愈發激動起來。

這不是單純以領域抵抗,面對兩面宿儺領域的斬擊,西園寺前輩的領域並非被動防守,看似平靜的交接之處,暗潮洶湧,是無盡斬擊與反擊的相撞。

伏黑惠看向一旁巋然不動的西園寺玉音,心下佩服不已,難怪當年西園寺前輩年紀輕輕就能位列特級咒術師,果然不可小覷。

「嗯哼,不過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兩面宿儺坐在地上,托腮笑道。

「和那個六眼咒術師比起來,你最大的弱點是你的咒力是有限的,我們兩方都領域展開的情況下,你的領域絕對先消散於前。」

伏黑惠流汗心想,他說的沒錯,對於正常咒術師來說,領域展開的一大難題就是咒力消耗,不是誰都會有兩面宿儺那般強大的咒力或像五條老師那樣可以無消耗。

「你說的沒錯,不過,」弱點被說中,西園寺玉音毫無懼色,「在消耗光之前打到你不就行了。」

「嘖,誇口。」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心內卻也明白,他同樣耗不起時間,雖說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這次那小子還沒能將他替換下去,但一旦那小子反抗,他可能比對方耗盡咒力更先下場。

「不過這樣玩沒意思,換近身戰鬥如何?」

他先一步撤掉了領域,跳下兩層台階道。

伏黑惠對西園寺玉音的了解有限,只知道她的武器是弓箭,一般而言,使用遠程武器的人近戰能力一般有限,而兩面宿儺的近戰能力,雖然他只見過當初他與五條老師一戰的十秒,伏黑惠仍不認為西園寺前輩可以匹敵。

「您不用答應他,只要領域展開拖時間到虎杖回來,這件事就……」

伏黑惠告誡的話語還未說完,就為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

兩面宿儺爪牙尖利,一爪將虎杖悠仁的心髒掏了出來,扔到了地面,大笑道:「你以為我怕這個威脅,那小子怕死得很呢,你看他敢不敢這時候出來。」

西園寺玉音原本正在衡量利弊,畢竟打敗兩面宿儺不是她目的,保住悠仁君才是,卻沒想到兩面宿儺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斷了虎杖悠仁的後路。

是了,詛咒之王與尋常詛咒不同,身前是詛咒師的他具有人的智慧,她不能以咒靈的眼光來視之。

「可以,我可以陪你打個盡興,不過有條件。」

西園寺玉音踏前一步。

「此場戰鬥之後,你要將悠仁君的傷勢完全復原。」

兩面宿儺眼一眯:「哦,你在和我討價還價?如果我不答應呢。」

「前輩……」伏黑惠神態焦急,他生怕搭上一個虎杖還不夠,如果前輩再出事,他也只有、也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你不同意也無所謂,」玉音當然有考慮過兩面宿儺不同意這個條件的可能性,也已經思考出他不同意的其他解決方案,「不過堂堂詛咒之王,連與人簽訂契約的膽量都沒有嗎?」

「嘖,你想激我?」

兩面宿儺向來隨心所欲慣了,今天被虎杖悠仁威脅了一番,本就不爽,不然也不會做出掏心之舉來報復那小子。

「如果你能讓我戰鬥得盡興了,嘛,也不是不可以給這小子留一命。」

是語言陷阱。

玉音很快判斷出,因為盡興與否的標准由兩面宿儺判斷,這就等於整個契約能否執行的裁判是兩面宿儺本人。

不過沒關系了,快些結束戰鬥,去執行第二方案也是一樣的。

玉音心下微微嘆息,近戰的話,看來她只能那樣做了。

「好。」

「往生淨海」裡的水面卷起,化為長劍形狀凝固成冰,落在她手裡。

隨後領域消失,唯有西園寺玉音手中的冰劍仍舊存在。

握上劍柄,她的氣勢渾然不同了,一定讓伏黑惠形容的話,仿佛傳說中的女武神一般。

這樣的氣勢,曾活在千年之前的兩面宿儺就更加熟悉了,他興味地眯了眯眼:「哦?有點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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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我直接躺平了讓大家打_(:з」∠)_

才發現凌晨三點APP登錄不上作者後台,這章大爺(我是說宿儺)殺了我太多腦細胞了,我寫的難道不是純愛小說(原本含義)嗎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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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任誰看見此刻與兩面宿儺近身搏鬥, 激戰正酣的西園寺玉音,都不會相信她從沒修行過劍術。

可事實確實如此,她生平第一次觸碰劍柄, 還是剛加入Scepter4不久的時候。

Scepter4在前任青之王羽張迅管理下時,就建立了一支人數龐大的擊劍隊, 用以與迦具都玄示的氏族「煉獄舍」對抗, 維護治安。宗像禮司當上青之王之後, 沒有改變這個制度,而是重新整編了擊劍隊,以應對未來的變化,而那時剛加入Scepter4的玉音自然不會例外,被要求使用劍為武器。

然後第一次用劍的她就打倒了當時擊劍隊的所有人, 連淡島世理都以一招之差輸給了她, 唯獨在室長宗像禮司面前稍稍落於下風。

後來, 善條剛毅被宗像禮司請出時,曾旁觀過一次西園寺玉音出劍,當時就曾經誇贊過她是天生的劍士。

而不用旁人告知,玉音自己也能感覺到, 握住劍柄的時候,一種異樣的熟悉感浮上心頭, 仿佛在遙遠的過去,她曾經一人一劍, 浴血奮戰過許多許多年一樣。

可即便有如此天賦,她還是舍棄了劍。

因為與這種莫名熟悉感一同產生的,是無盡的疲憊,深入骨髓與靈魂的疲憊感,讓當時年齡尚還青澀的她選擇了放棄。

為此, 她特地去找了當時的上司宗像先生,請求允許她在擊劍隊裡不使用劍,而是繼續用弓箭作為武器。宗像禮司雖然覺得她有如此上佳的劍術天賦,放棄未免可惜,但考慮到擊劍隊不缺厲害的劍士,西園寺作為職業弓箭選手箭術亦是超凡出眾,擊劍隊有她作為遠程支援反而更加有意,所以最後還是尊重了她的選擇,同意了這個奇怪的請求。

後來西園寺玉音在Scepter4的那些年,身上的佩劍只在全員拔劍儀式時出過鞘,平時就仿佛普通的腰部掛件一般。

唯一例外的那次,就是楠原剛為室長擋子彈那回,雖然楠原剛更早發現子彈,最終卻是西園寺玉音後發先至,拔劍將敵襲的那顆子彈劈成了兩半。

陸續再經歷其他三個世界時,玉音使用弓箭越發熟練且習慣,主觀上沒有任何想從弓兵轉職成近戰劍士的意思,畢竟作為小說家的她深知,Saber歷來是異世界文的主角職業,她一個勵志做鹹魚的社畜少女就不要去挑戰了。

不過後來玉音也曾在機緣巧合下觸碰過劍,意外地發現隨著經歷的世界越多,她的劍術似乎越加強大了。

最後在妖怪世界使用過劍的當晚,玉音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困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不停不停地揮劍,鬥志仿佛無窮無盡一般與成千上萬的妖怪在戰鬥。

然後她就醒了。

而從那個夢到這次與兩面宿儺對戰,期間她再沒碰過劍,一次也沒有。

*

砰的一聲巨響,磅礡的咒力、靈力交擊在一起,光是余波就令本就殘破不堪的宿舍內部,愈發斷石砂礫亂飛。

旁觀的伏黑惠抬手遮擋住灰塵,為了不妨礙前輩戰鬥和受到波及,他已經站遠了許多,此刻就算沒有漫天沙塵,交戰二人的動作也快得讓他幾乎無法捕捉。

一擊過後,西園寺玉音與兩面宿儺身形再度分開,分立兩側。

「嘖,沒想到這女人的術式這麼難纏。」

少見的,兩面宿儺在心內這般抱怨了一句。

他生於千年前咒術鼎盛時期,那是一個妖魔橫行的年代,見過無數厲害的咒靈與咒術師、詛咒師,其中不缺乏新奇的術式,淨化、消滅怨靈對於咒術師來說,似乎只是基本功能,兩面宿儺一開始看左了眼,以為西園寺玉音的能力只不過這般功能的加強版,然而交手以後才發現,不是這樣。

兩面宿儺看向他肩膀上的傷口,那是交戰中他唯一沒來及用咒力抵御住的一擊,讓對方的冰劍擦過了他的肩膀。

往常這樣的傷口,他都不用特意用咒力去催動,就會自行復原了。

可如今要過去了不少時間,傷口上寒意附著的靈力仍殘留著,不停抵消掉他的咒力,傷口沒有任何復原的跡像。

她的能力竟然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傷害!

要知道詛咒可以被稱之為咒靈,便是擁有靈魂的存在。

萬事萬物都有靈,就算是石頭與草木都不例外。

這就代表著萬事萬物都可被她的能力傷害。

那一劍看似她傷害的是虎杖悠仁的身體,實際傷害到的卻是兩面宿儺自己的靈魂。

雖然就肩膀上這點靈魂傷害,他雖然不能馬上用咒力治愈,修養一段時間還是能慢慢痊愈。但是換而言之,如果被她的能力真正重傷致死,虎杖悠仁或許不能活,他兩面宿儺寄生在虎杖悠仁體內的靈魂分//身卻是必定會死!

想明白這點,兩面宿儺顫抖起來。

他全身都在顫抖。

「他怎麼了?」觀戰的伏黑惠發覺這點,十分奇怪。

「哈哈哈哈哈,讓我迷上你吧!」他激動得渾身顫抖,直接撕掉了上衣,「就是要這樣!和你比起來,當年圍攻我的咒術師都算得上是飯桶了,來啊,戰個痛快!」

無論是嚴陣以待的西園寺玉音,還是旁觀的伏黑惠,此刻都只有無語一個感覺。

尤其是玉音,若不是場合不對,她只想大吼。

你打架就打架,沒事撕衣服干什麼!

耍流氓啊?

請記住你的對手是一名淑女謝謝!

還是說這是兩面宿儺的計謀?

不愧是詛咒之王,果然深沉!

玉音原本還覺得兩面宿儺的聲音與跡部景吾有一絲相似,與其對戰還有幾分不習慣,現在聽到對方神經質的發言,終於能徹底將兩者區分開,不再混淆了。

「既然你要求死,我就成全你!」

玉音繃住臉,例行放垃圾話,也顧不得考慮五條學長原本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了。畢竟就算知道她還活著,深知她能力的五條學長也沒請求讓她使用能力,消滅寄生在虎杖悠仁體內的這部分兩面宿儺的靈魂。

或許學長是考慮到,一旦虎杖悠仁體內的兩面宿儺被消滅,咒術界上層察覺到就一定會對此生疑,從而展開調查,進而暴露她還活著這個秘密。又或者學長有特殊的理由,就算中途發現她還活著的,仍舊堅持原本的計劃。

但此時此刻,玉音確實動了徹底消滅虎杖悠仁體內的兩面宿儺的念頭。或許在看到虎杖悠仁的心髒被兩面宿儺隨意掏出來的那刻起,她就已經抱定了這般念頭,即使這會使得自己的存在曝光在咒術界高層面前,再度遭受殺身之禍。

因為像虎杖悠仁那樣的好孩子,原本不應該受到這樣的痛苦與折磨,她持弓奮戰至今,只為了保護那些普通的平凡的幸福而已。

二人再度交戰在一塊,兩面宿儺最大的優勢是磅礡的咒力,縱然此刻他只有三根手指的實力,他力量的強度與持久亦是要遠超過西園寺玉音。西園寺玉音的劍術再強大,交手之下也不能避免所有的傷害,而在這般的激戰之下,她亦是無法分心使用靈力或者反轉術式治療自己。

勝負之數,仍是未料。

但是隨著戰鬥時間的持續,兩面宿儺越戰越狂,就旁觀的伏黑惠看來,血肉之軀的西園寺前輩已經有幾分不妙了。

「西園寺前輩!」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伏黑惠內心糾結著,如果西園寺前輩敗北,這裡還有戰鬥力的人,只剩下他了。

如果到了這種極端情況,他也只有、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想到此處,伏黑惠眼神重新堅定起來,緊緊盯著戰場,不放過絲毫,做好了隨時用出那一招接過戰場,救下西園寺前輩的准備。

「哈哈哈!就是這樣——唔!」

然而當兩面宿儺盡情地享受著肆意戰鬥的愉悅感時,一陣熟悉的感覺浮現,他動作不由一頓。

「可惡,偏偏是這時候,那小子……」

下一刻,黑色的環形紋路從兩面宿儺的身體上漸漸消失,他抬起頭對交手的西園寺玉音笑了一下:「西園寺前輩……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隨即就那麼筆直地從半空中墜落。

「虎杖!」

伏黑惠驚恐大喊,被掏去心髒的虎杖一旦換回來,就等於立刻死去,他馬上指示玉犬,一躍將下落的虎杖接住。

看著跳回自己面前的式神,它背上虎杖悠仁神情安詳,仍掛著笑容,伏黑惠完全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讓一讓!」

然後他就被人推開了,被匆匆跑過來的西園寺玉音。

玉音一把推開擋路的伏黑惠,直接掏出早已准備好的一張符咒,貼在虎杖悠仁額頭上,隨即才大大松了口氣。

她拍了拍胸口說:「還好還好,趕上了。」

伏黑惠由於第一次目睹同伴之死,原本還有幾分心緒混亂,呆愣著,半晌後才重啟成功,有幾分沮喪又不禁懷抱一分希望,詢問玉音:「西園寺前輩,你這是……」

難道是虎杖作為兩面宿儺的受肉,連屍體都不能留下,需要封印嗎?

他不禁發散思維這樣想到。

「惠君,接下來要拜托你和我跑一趟了。」

玉音掃了眼戰鬥過後狼藉不已的現場,那只特級咒靈死亡之後,生得領域就消失了,高科技用品自然也可以使用無礙了。

她朝伏黑惠晃了晃手機:「我要送悠仁君去就醫,路上需要隱秘行動,要麻煩你家大狗全程當擔架了。」

「虎杖他還活著?」

伏黑惠眼睛一亮。

「嗯,」玉音點了點頭,一邊按手機一邊解釋道,「那是……哎呀,靜止符或者凍結符隨便你怎麼稱呼都好,反正就是把他的身體狀態維持在當前狀態不變,最多只能維持住兩刻鐘,只要在兩刻鐘內……」

伏黑惠當即醒悟:「送虎杖去家入小姐那邊求醫嗎?」

「我是很想只用麻煩硝子學姐啦,」玉音嘆了口氣,「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效果,是由傷者體質與治療時輸出的咒力共同決定的,我認識學姐那會兒對於悠仁君這種傷勢她還……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況且悠仁君的體質能不能承受也是一個問題,我們只有兩刻鐘時間,而取下符咒之後,機會只有一次。」

伏黑惠聽明白了,喃喃道:「所以我們賭不起……」

一旦失敗,就代表虎杖會就此死去。

「所以前輩你是想?」

「唔,」玉音撓了撓頭道,「只能去找另一位恐怖白衣天使了,雖然我和對方不是很熟,但我恰好認識一個人,他總能讓人欠他人情,拜托他的話,應該能讓對方願意出手。」

她手機屏幕上,代表阪口安吾的號碼,正在撥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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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裡希望大家不要覺得我是安排女主搶了惠的高光場景,和大爺的名言「讓我迷上你吧!」,我思來想去,在大爺發現女主她的能力真的可以殺他的時候,這句話貌似就會出現了_(:з」∠)_

(貌似無論玉音還是惠都不會想聽到這樣的「表白」吧_(:з」∠)_)

關於硝子治療能力的問題,個人經過研究劇情後,感覺她在咒力上低於乙骨,所以大概是做不到後來乙骨對虎子的治療那樣的,不過如果被原著打臉了我就直接躺平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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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本來應該在享受晚餐的, 而不是被人拉來救人。

看到躺在自己面前床板上毫無呼吸的少年,與謝野晶子微微嘆息了一聲。

如果請她出馬的人,不是她曾欠下人情的阪口安吾, 她是不會這般好說話,松口同意出外勤上門救治的。

聽到她嘆氣, 一旁的伏黑惠立即神色焦急地詢問:「與謝野小姐怎麼了?虎杖他不能救治嗎?」

伏黑惠並不清楚這位姓與謝野的醫生小姐的具體姓名, 先前西園寺小姐與手機那端聯絡過後, 便囑咐他操縱玉犬馱著瀕死的虎杖趕路,二人一犬一路狂奔,終於趕在時限之前在中途與另一撥人彙合,情況緊急,西園寺小姐只來得及簡單介紹了來人分別是安吾先生和與謝野小姐, 幾人便找了就近的這間空屋, 進行手術。

「能治, 」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雖說大多數人是以心髒停跳作為死亡依據,但從醫學判定來說,腦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標准。雖然只要心髒停跳太久, 血液停止循環導致腦部缺氧超過五分鐘,就會造成不可逆的腦損傷甚至腦死亡了, 但很幸運地是,你們貌似將他停在了這種狀態之前……」

談及與自身職業有關的知識, 與謝野晶子甚至生起了一絲興味,她轉向伏黑惠與身側的另一位少女,「所以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對於有[請君勿死]異能的與謝野晶子來說,無論是怎樣嚴重的傷重, 任何救治對像只要沒有徹底死亡,她就能將其滿血治愈,如果她的救治清單上有例外,那個人肯定是送到她面前之前就徹底死亡了。

所以與謝野晶子打量著面前這具失去心髒的身體,這位少年本來絕對撐不到她面前,而此刻事實正相反,她會對此興致勃勃就不奇怪了。

玉音輕咳了一聲,指著貼在虎杖額頭上的符咒,「與謝野小姐,這些都是這張符咒……」並簡單解釋了一些其作用,「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送給你一些,不過現在可以先開始治療嗎?」

符咒於她而言,並不是多貴重的東西,能拿其與一位治療能力出眾的醫生交好,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聽完她的解釋,與謝野晶子雙眼一亮,再聽玉音說要送給她一些,就更高興了,「可以,治療馬上開始。」

與謝野深吸口氣,做好心理准備後抬手按到少年胸口上,對玉音道:「你動手揭符吧。」

玉音依言揭開符咒,與謝野晶子立馬接上,[請君勿死]發動,肉眼可見的,虎杖悠仁胸口空洞裡重新長出了一顆心髒,隨後是肌理與皮/肉,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傷口便完好如初,胸口重新開始起伏。

「好了,至少所有外傷,我都給他修復了。」

見到此般情景,伏黑惠尤其激動,而玉音也不禁松了口氣。

雖然她對與謝野晶子能治療悠仁君的事,有很大的把握,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從前並未親身經歷過與謝野的治療,對她能力的所有了解都建立在異能特務科搜集的情報上,萬一情報有誤,就等於是她耽誤了悠仁君一條命。

「這次便算你用掉了一個人情。」

拿到玉音承諾的符咒後,與謝野晶子對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阪口安吾這般說,便告辭了。

*

與謝野離去後,房間裡又是一重氛圍。

伏黑惠全心都在昏迷的虎杖悠仁身上,沒注意到另外二人出了房間。

阪口安吾推了下他的小圓眼鏡,道:「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冰帝學園第一學期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

他選擇了一個較為委婉的開頭來切入話題,即玉音作為跡部景吾保護任務的執行人,此刻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那麼問題來了,令她出現在此,不得不求助他救人的原因是什麼?

玉音微微嘆了口氣:「我以為…憑安吾先生的本事,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聞言,阪口安吾頷首道:「是有了一些頭緒,卻有了更多的疑問。」

他凝視著玉音,鄭重問道:「不知你能解答我多少疑問,看在我這次請動與謝野晶子出手的份上?」

松平家宴會過後,阪口安吾當然不是什麼都沒干。

為丸山升一和曾根剛異能犯罪的案件收尾先不論,對西園寺玉音如今情況的調查,還是隱瞞高層的悄悄調查,那段時間的阪口安吾正是在忙碌此事。

雖然論及人品,阪口安吾願意相信西園寺這位相處過較長時間的前下屬,但作為一位情報官和前三重臥底的本能,阪口安吾不得不習慣去懷疑一切,其中就包括對西園寺玉音現今情報的調查。

而松平家宴會上,他見過的與西園寺有所關聯的的場靜司就是突破口,因而沒花多長時間,阪口安吾就已經收集齊全了有關的場靜司師妹「西園寺玉音」的全套情報。

可了解越多,阪口安吾就越迷惑,的場靜司師妹「西園寺玉音」活躍的那些年,西園寺玉音明明在他手下勤勤懇懇工作,異能特務科的工作之繁忙,他自己深有體悟,西園寺哪有時間去當除妖師?

除非西園寺玉音有分/身術,又或者兩者根本不是一個人,但阪口安吾不認為的場靜司這種人會將人認錯,而他自己也不會,由此他很難想出一個自圓其說的答案。

阪口安吾先前猜測那些妖魔鬼怪與Scepter4等奇怪的機構的出現,是由於「書」的緣故,而現在因為這個矛盾,對這個猜測也產生了質疑。

想要解開這個疑惑,那麼同時與除妖師、咒術師都有深切聯系的西園寺就是最好的回答對像了不是麼?

「就從西園寺你是如何與的場一門,與咒術高專的學生產生關聯開始吧?」

阪口安吾看向房間方向,趁與謝野治療的時候,他已經確定了那兩名少年的身份,正是特殊機構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學生。

「唉……」

玉音雙手抱臂,倚靠著牆面,嘆氣。

良久,她抬首道:「安吾先生,不知你聽說過多重宇宙和平行世界的概念嗎?」

*

送別走與自己坦率交流了情報、繼續回去加班的前上司,玉音聽到腳步聲,回頭剛好看到伏黑惠步出房間。

「悠仁君還沒醒嗎?」

「還沒有,」伏黑惠搖了搖頭,「……或許是他受傷過重,需要時間恢復吧。」

雖然虎杖向來生龍活虎抗打耐摔得像個怪物,可這次畢竟是掏心的重傷,不清楚對身體會有多少影響。

「不對啊……」理論上悠仁君現在應該已經醒了才對,玉音疑惑道,回到房間內,「我看看。」

看著站在虎杖床邊,神色愈發凝重的玉音,伏黑惠疑問:「有什麼不對嗎?」

玉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原來如此,悠仁君的靈魂在那種地方啊……」

「靈魂?」伏黑惠越發有些迷惑了。

「暫時沒空與惠君你解釋了,」玉音回頭對他囑咐,「幫我護法一下,不要讓旁人打擾,我去將悠仁君帶回來。」

語罷,她閉目伸手按在虎杖悠仁額頭上。

*

「女人,你總是能出乎我的意料。」

玉音剛出現在內心世界之時,迎接她的就是兩面宿儺的這句話。

作為生得領域的主人,在外人進入的第一時間,兩面宿儺就察覺到了,就連他都不由露出一絲驚訝,當即放下了哄騙虎杖悠仁與他簽訂契約一事,看向西園寺玉音所在。

「竟然能強行進入別人的生得領域,我越來越好奇了,你能力的極限在哪裡?」兩面宿儺摸著下巴,饒有趣味地道。

「玉音前輩!」

見到她,虎杖悠仁神色一下子高興起來,隨即想到這裡是兩面宿儺的地盤,擔心道,「玉音前輩你來這不會有事吧?不用管我,反正我已經死了。」

看看,這麼為人著想的小天使,她怎能丟下不管。

「悠仁君,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玉音轉向兩面宿儺:「以言語欺騙他人,未免有失你詛咒之王的氣度。」

「哦,原來已經治好了啊,」兩面宿儺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聳了聳肩,「沒關系,雖然失去了這個束縛條件,但以那小鬼作死的程度,下次不還是要求到我面前,而你不可能每次都趕得及來救他。」言語間分外篤定。

面對兩面宿儺態度一向強勢的玉音難得沉默了。

正如兩面宿儺所言,她不可能時時刻刻護在虎杖悠仁面前,無論是作為咒術師,還是兩面宿儺的受肉,他的生活已經不可能恢復普通人的平靜。

兩面宿儺拋出誘餌:「不過如果那小鬼答應我的條件,我就稍微考慮照護一下他身體的完好程度。」

「鬼才相信你的話呢!」

虎杖反對態度激烈,反正他現在已經死了,完全不用顧及什麼。

玉音走到虎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安撫其激動的情緒,同時心裡也在思量兩面宿儺的話,顯然,兩面宿儺在謀求身體的控制權,為了他自己的某種計劃,若是放任他行動會很不妙。

從立場方面來說,對兩面宿儺提出的所有要求,拒絕才是最保險的。

然而正如同她不能時刻守在虎杖身邊那樣,兩面宿儺一樣可以在她或五條學長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以其他條件威逼利誘虎杖簽訂束縛。

「你想與悠仁君立下束縛?」

那麼相較而言,在有她見證的情況下簽訂契約,反而是最優解。

「怎麼,你想阻止?」兩面宿儺坐在高處,居高臨下問道。

「正相反,」玉音平靜道,「我可以勸悠仁君答應你,但條件是我作為此次誓約的見證者,參與違背束縛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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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西園寺玉音打車回到學校門口的時候,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

烏雲層層,雨淅瀝瀝地下著,連綿不絕。

玉音出門得匆忙, 當然沒有帶傘,或者說當時收到伏黑惠的求救的情況太過緊急, 她除了隨身攜帶的符咒, 幾乎什麼都沒帶。

該說還好離場的時候, 那張卷子除了最後一道大題,她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嗎,玉音神游物外地想到。

悄然使用靈力隔絕了雨水沾濕,下了出租車的玉音掃了一眼緊閉的學校大門,很顯然地, 現在已經遠遠超過了閉校的時間, 而她的許多物件還放在教室裡呢, 期末考試過後的兩天學校不上課,三天後才是成績發放和第一學期學生總會和結業典禮,與其明天她特地跑一趟,還不如今天就翻牆進去將東西整理帶走呢。

「嘀嘀——!」

正當玉音琢磨著從哪裡翻牆比較方便的時候, 背後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以及前置燈打在了她的位置, 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她轉身看去,抬手稍稍遮掩住光亮, 才發現身後不遠處停了一輛車,那修長的體型十分的熟悉,正是下午她請假離去時,跡部吩咐送她一程的座駕。

隨即,一道更加熟悉的人影從車輛後座跨下, 撐開雨傘,疾步向她走來。

不到片刻,一把雨傘罩到了她頭頂。

「我就知道你不會記得買傘……」

跡部景吾原本大概想數落她雨天不撐傘的不良行為,但目光落在她身上,頃刻間察覺到她頭發和外衣未濕的事實才住口,輕咳一聲訥訥道,「就算你有方法解決,這麼大的雨,你不打傘未免也太引人矚目了。」

「謝謝你,景吾。」

玉音注意到他把傘大部分傾斜到自己這方,雖然這把傘很大,但跡部如此「偏頗」的行為之下,還是令飄雨沾濕了他一邊肩膀,不由將手搭在傘柄上,推過去了些許。

「不過景吾你怎麼在這裡?」

現在離考試結束時間過去了那麼久,考試這兩天又沒有網球部訓練,怎麼想跡部都應該已經回家了才對。

「咳,」跡部景吾清了一下嗓子,看向雨中的夜幕,他總不好意思直言是特地在此等她,「我看你行的匆忙,什麼東西都沒拿,就幫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就在校門口等你了,現在東西都在車上,你去看看,有什麼遺漏沒?」

「你一直在此等我?」

玉音反而怔住,自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後,她素來獨行慣了,家中父母又不在,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在等她,尤其今天她外出一來一回,差不多有兩三個小時,此刻早已經過了正常晚餐時間。

「本來想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又怕你正與那種東西戰鬥,打擾到你,就沒打了……」

跡部景吾胡亂地解釋了一通,隨即又理直氣壯道,「你現在是我的保鏢,之前不是說好了,考試過後,若你沒其他事就住到我家裡去,你不會忘了吧?」

「當然沒忘,」玉音不由失笑,拍了拍跡部的肩,示意二人上車再說,路上還不忘誇跡部幾句,「如果任務委托界有比賽,我一定要在最佳雇主獎上給景吾你投上一票。」

也就這次長期保護型任務的雇主的跡部,她如今才可以來去自由,換成其他任何一個豪門公子哥作為保護對像,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之下不被挑刺都算不錯了,以前同樣出過類似任務的玉音其實深有感觸。

「嗯哼,你明白就好。」

跡部眼睛微微眯起,神色十分的高興。

到了車邊,他先是為玉音打開車門,等她進入後,才收傘跨進。

玉音進入車內後,就在車後座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這輛車便是今天下午跡部吩咐送她一程的那輛,內部空間她已經有幾分熟悉了,雖不像真正的房車一般空間寬敞,但顯然是按照車主人的喜好私自改動過的,類似房車一般,後座有桌子、椅子還有隨車冰箱、食物保溫櫃等設備。

而後座和駕駛室前方是分隔的,需要聯絡的時候按下設備就好,也方便了他們此刻聊天說話。

玉音剛坐下,跡部就從冰箱和保溫櫃裡端出甜品冷飲與熱食放置在桌面上,「先吃點東西墊墊,晚餐我已經讓山置在家裡備好了。」

玉音看到食物,雙眼一亮,她今天大戰了一場,靈力與體力消耗了不少,此刻飢腸轆轆,早就感覺餓極了,能維持住不撲上去完全是靠平素培養出來的良好修養。

「謝謝,」她接過自己那份餐碟,順勢關心跡部,「景吾你也沒吃吧,一起吧~」

跡部也沒有逞強推托,雖然在她回來之前,等待期間他已經進食過一點東西,「你的事……已經解決了麼?這幾天不會再被喊出去吧?」

「啊,解決了。」

原本伏黑惠求助於她,是為了少年院新生的特級咒靈,沒想到後來令她頭疼的反而是兩面宿儺和虎杖悠仁的事情。

玉音更喜歡干脆利落地解決事情,比如說直接使用武力干掉敵人,而不是與敵人鬥智,或許是幾個世界下來養成的不良習慣吧,畢竟每一次她上面總是有一個武力值和智商雙高的首領/上司/學長/師兄頂著,動腦筋這種事情往往輪不到她,久而久之她也懶得費這種工夫了,今天這一回,算是她難得地與人鬥智了,對像還是那位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哦,或許還要加上咒術界那些垃圾高層。

看到虎杖蘇醒,本來伏黑惠非常高興,是要聯絡伊地知先生與五條學長告知他們這個好消息,不過玉音阻止了他。

與其放任垃圾高層繼續對虎杖展開暗地的迫害,不如趁此機會讓虎杖詐死,偷得一段時間進行加強訓練,她是這樣對伏黑惠說的,不過具體事宜,就需要他聯絡五條學長,或許再加上硝子學姐來進行偽造了。

不過這些咒術界齷齪之事,她就不必對景吾細說了。

想了想,她轉移話題談起與兩個人都有關的事,「下午景吾你也提前交卷了吧,沒關系嗎?」

今天下午,由於不知聯絡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最初她只是打了報告去洗手間,隨後才匆忙地和老師說身體不舒服,要提早交卷早退離開。

等她跑到校門口的時候,跡部這輛座駕就已經停在她面前了,她手機鈴聲響起,一接通,卻是跡部告知她,如果她有急事的話,可以讓他家司機送她一程。

玉音拿著手機回頭望去,遠遠地能看到教學樓他們考試的那層窗邊停著一個人影,正是在與她通話的跡部景吾。

考場之上,是不能隨身攜帶手機和開機的,跡部能拿到手機並與她通話,只有他同樣提前交卷了這一種可能。

伏黑惠所說的地點,位於西東京的集英少年院離冰帝距離並不近,而沒有提前刻下傳送陣符的玉音也不可能瞬間飛過去,本來她是打算出校後打車的,現在跡部讓司機送她一程,自然更節約時間。

不過車輛還沒開到集英少年院門口,就遇到了警察設立路障,責令他們改道,這是咒術界在緊急事態時常用的疏散手法,玉音就知道這次事件擴大了,於是讓司機改道之後在附近停下,吩咐跡部家司機返程之後,她再徒步繞過警察進入少年院與伏黑惠彙合。

「試卷的話,我早做完了,只是提前交卷了而已。」

跡部景吾表示期末考試這種是小case,若不是在日本提前交卷被視為挑戰權威的行為,並不被倡導,一年級的他或許不在乎這種潛規則,曾隨意地提前交卷,兩年下來,跡部已經學會給老師留幾分面子,每次考試在做完卷子之後檢查幾遍,如非必要是不會提前交卷了的。

「真好,」玉音發出了羨慕的聲音,「我最後一大題還沒做完,這次考試看來要滑鐵盧,拿不到高分了。」

跡部景吾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還不是你故意藏拙造成的。」

別以為他沒看出來,明明考試的題目玉音都會做,甚至可以像他一樣拿滿分,卻故意拖拖拉拉以正常考生的速度完成,有時還會故意把難題做錯一兩道,造成她不會的假相,以達成在老師那邊她是一個因為用功勤奮學習才導致成績比較好的普通學生的印像。

若非幾個月前調查的時候,他隨手翻了一下學校留存的往年卷面,跡部也不會發現這個真相。

而且就她說的滑鐵盧而言,那道題沒答最多也就從班級第二掉到班級第三而已,前提還是原本的第三名把最後一題全部解答正確了。

玉音叉了一塊蛋糕,快速消滅後說:「看來我當初的偽裝做的很失敗啊。」

她現在就希望學校裡其他人不要像跡部這般敏銳了,尤其往後的這段時間,作為跡部的保鏢,以跡部張揚的作風,她想低調都不可能。

「嗯哼,也不是那麼失敗吧,」跡部景吾不由回憶起四月剛開學那會兒,他確實對當時的玉音毫無印像,「如果你不是坐我旁邊,機緣巧合下又有了街頭網球場和網球公園那次偶遇……」他也不會去調查玉音了。

玉音一聽,不禁道:「這樣算起來,我發現景吾你有點倒霉耶。」

「嗯?怎麼?」跡部迷惑不解。

「你看啊,整個島國這麼多人口,有的人終其一生都不會遇到一次妖怪或者咒靈,畢竟妖怪還好說,咒靈普通人遇到一次基本就掛定了,」玉音為他例數,「但景吾你的話,光網球公園那次不說,輕井澤那次還同時出現了青行燈和咒靈,松平家宴會還遇到了異能犯罪者,這樣看來景吾你真是流年不利。」

不把事情放在一起還不覺得,這樣一一歷數起來,就連跡部景吾都覺得自己有些倒霉了,他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掩飾道:「咳,你以為為什麼我家要請保鏢,所以你這個保鏢今後要恪盡職守一點,不說不離崗位,至少行蹤要和我報備一下吧。」不要讓他在等待中擔心不已。

「明白明白,我以後一定堅守崗位,就算實在有事要離開,也會向BOSS你彙報的~」玉音搞怪地做了個敬禮。

「是景吾,不是BOSS,這稱呼太不華麗了。」

「哎呀,我開玩笑的嘛。」

……

寂靜的雨夜中,加長型豪華轎車載著二人,一路往跡部家宅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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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修改了一下前文的網球全國大賽開始時間,還是打算按照原著的8月17來安排了(全國大賽之前的比賽則提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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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二日清晨剛醒的時候, 迷糊中的玉音恍然間還沒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只是感覺身下的席夢思過分綿軟,與平時睡習慣的床鋪截然不同。

隨後睜眼的她看著豪華的床頂, 眨了眨眼。

是了,從昨晚開始, 一直到暑假結束, 她大部分時間都要住在跡部景吾家了, 以隨身保鏢的身份。

想明白這一點後,玉音伸手去拿了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看到此刻才早上七點鐘。

現在雖然還沒正式放假,但作為期末考試後的第二天,大部分學生肯定是要賴床一番, 以補償前段時間為了考試復習死掉的腦細胞, 就連玉音也不例外, 往常考試後在家她就是這樣做的,尤其一想到不久後的暑假,她說不定就要穿越了,從期末考試到穿越前的這段暑假時間, 往往是她最疏懶的時候。

但今天顯然不適宜賴床,作為在跡部家住宿的第一天(或者說第二天?), 她今天必然是需要早起的。

起身拉開窗簾,耀目的晨光就透過歐式大窗的玻璃映照入房間內, 玉音點了幾下手機,果不其然,收到了某位不良學長的信息。

於是她回撥了回去,再順手去洗漱間洗漱。

當她吐掉漱口水的時候,電話恰巧接通。

「真難得, 學長你這麼早居然醒著。」玉音開口吐槽了一句。

手機那頭,五條悟輕笑了一聲,「這不是我對外要扮演剛剛失去了學生,有點低沉不高興的老師形像嗎?」

言下之意,因此失眠或者早起沒精神才是正常的嘛。

「不過多虧你昨天幫忙偽造的悠仁的『屍體』,否則光憑借惠一個人,肯定無法隱瞞過上層。」

玉音對著鏡子擦了擦嘴,思緒不由回到昨天。

由於虎杖原本的心髒,還扔在少年院宿舍的廢墟裡,作為他死亡的證據之一,本來是鐵證無疑了,但想要讓上層徹底相信他死亡的事實,那麼一具失去心髒的虎杖的屍體,就是必須的了。

但等到玉音與伏黑惠商量對外宣稱虎杖悠仁死掉的計劃的時候,虎杖本人已經生龍活虎到可以四處活蹦亂跳了,總不能把他的心髒再掏一次給別人看來作證吧。

最後還是玉音想了辦法,用紙張制作出紙式神,在其上附上虎杖悠仁的毛發,讓紙式神變幻成虎杖的模樣,再偽裝成失去心髒的屍體,紙式神原本就不是真人,自然可以模仿停止呼吸的樣子,而毛發令他身上具有虎杖的氣息,至少可以騙過事後返回現場的伊地知和其他暗處的高層眼線。

不過,當時看到一聽她說需要他的毛發就扯了一把頭發給她的悠仁君,玉音當時還是十分無奈給他科普了一把常識,咒術師是不可以隨便把自己的東西留給另一位咒術師、詛咒師或者咒靈的,因為無論是咒術師親手寫下的名字,還是毛發、血液甚至四肢等器官,都能作為媒介進行詛咒。

結果虎杖完全沒get到她的告誡,反而恍然大悟地舉手說:「我知道我知道,釘崎的能力就是這樣的,她可以通過釘釘子詛咒咒靈的身體部位,達到消滅對方的效果!」

不,你完全沒明白我的意思。

被天然少年打敗的玉音最後只取走了一根頭發,吩咐虎杖將其他頭發銷毀後,就制作了那具可以以假亂真的屍體。

隨後,伏黑惠便按照她的吩咐聯系了伊地知先生,告知了其虎杖悠仁「犧牲」了的事實。

後面的事情,玉音本人就沒有參與了,畢竟她自己在咒術界現在還是一個黑戶,都不能在熟人跟前露面。

現在聽到手機那頭五條學長輕松的語氣,她就知道這次瞞天過海的計策應該是起效了。

「我剛看到悠仁那具『屍體』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若不開六眼去瞧,還真容易被混淆,難怪那群爛橘子的人分辨不出來。這就是玉音醬你在的場靜司那邊學到的術法嗎?看來那邊的術法弱歸弱,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嘛。」

玉音翻了個白眼:「在你眼中,什麼不弱?」

結果馬上得了五條悟一條誇贊:「不不不,玉音醬你的[往生淨海]就很瑰麗啊~」

玉音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解釋道:「兩個世界術法的傳承方式不同,雖然同樣依靠血脈與天賦,但正因為血脈的凋零,除妖師那邊對術法的研究更為細致深入,開發的方向也更為廣闊。不像咒術師這裡,太過依靠生得術式了,反而忽略了對普通咒術的研發。」

「還不是那群爛橘子敝掃自珍,恨不得所有資源都集中在有厲害生得術式的家族手上,才不想平民咒術師可以出頭呢。」

提起這件事,五條悟語氣有幾分不屑,原本他就一直想改革咒術界,現在窺見到另一個世界的軌跡,沒有一個統一高層壓制的除妖界是如此發展的,這更加讓他覺得自己的計劃沒有錯。

「那麼可不可以請你這位五條老師,在改革咒術界之前,先好好履行自己作為老師的職責呢?」

想到昨天看到的悠仁君缺乏咒術常識的樣子,玉音就感覺頭疼,「我知道你作為特級咒術師,每天祓除任務多到忙不過來,但好歹盡一下老師的本分,多教導下悠仁君吧,他和惠君、野薔薇又不同,是忽然進入咒術界的,什麼都不懂,昨天若不是我,他大概就要被……」

提到這件事,玉音忽然住口不言了。

五條悟問:「被什麼?」

「你只要知道我不能說,但是心裡有數就行了。」

五條悟頓時了然,能讓咒術師不能說出口的情況,那必定是立下了束縛,而考慮到昨天的情景,能讓玉音頭疼的顯然不是那只新生的特級,而是……

「我明白了,今後我會注意的,正好趁著悠仁這次詐死的機會,給他好好補補課~」

掛掉學長的電話,玉音快速洗了個臉,又在換衣間換了套衣服,才步出房間。

早有女僕等待在外,見她出來,立刻行禮道:「西園寺小姐,早餐已經准備好了,請跟我來。」

*

上次來參觀的時候,玉音就已經到過餐廳,其實認得路,此刻跟在女僕身後,步行了兩分鐘才到達餐廳。

跡部家的餐桌是英式風格,從桌頭到桌尾有十幾米長,此刻首座只坐了一個人,正是此間的主人,跡部景吾。

跡部一見她到了,就立即站起拉開了他側首的椅子,而桌面上也只有那個位置擺放了第二套餐具,顯然就是讓她入座那裡。

玉音原本認為禮貌起見,應該隔一兩個位置的,見此也只能在跡部側首坐下。

「昨晚你休息得怎樣?」

跡部景吾搶先問道,不待她回答,又道,「不知道你住不住得慣,我就沒讓人去叫你,只是讓她們等在房外,等你出來了,再領你來餐廳。」

「托福,睡得很香。」玉音隨口誇贊了一句,這倒不是妄語,跡部家的床上用品顯然是真金白銀堆起來的,效果自然也對得起它的價格,而她以前經常因為任務和委托四處跑,自然不會有認床那種習慣。

「那就好,」雖然聽到玉音如此說,跡部景吾還是告訴她,「不習慣的話你隨時可以去找山置,讓他按照你的喜好更改布置。」

這時,正好山置管家和女僕推著西園寺玉音那份早餐到了,殷勤地為她布菜。

跡部又道:「昨天忘了問你,早餐想吃什麼,就按照上次在松平家宴會上你的喜好布置的,以後如果你還想吃什麼,盡管對山置吩咐,讓他調整三餐的菜單內容便是。」

看著熱氣騰騰地美食,玉音原本食指大動,聽到跡部此言,忽然有幾分無奈。

「景吾,」玉音放下刀叉,正色道,「我知道你向來如此,只要是認可的朋友,就竭盡全力地對他們好,」像跡部對網球部的正選們就是這樣,「但我住到你家是來工作的,你不必招待得如此殷勤客氣,只要比照平時你家雇用的保鏢或者佣人來就是了。」

本來嘛,跡部家花了大量佣金雇用的是四家的安保力量,全變成她一個人,就已經是跡部吃了大虧了,現在還將她個人的待遇提得如此之高,實在讓她感覺受之有愧。

可我對你不止是朋友啊!

跡部景吾就差點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了,如果不是時候不對,他怎麼可能比照普通保鏢的待遇來對待玉音?

「嗯,不管玉音你是因為什麼原因住到我家中來的,你是我朋友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吧?」

跡部景吾以問代答,直接道,「你也說了我對待朋友向來如此,不僅是你,樺地、忍足他們任何一人在我家留宿的時候,待遇都是如此,你總不能要求我對你和他們,區別對待吧?」

雖然事實上,他就是十分想區別對待就是了。

「這……」

玉音還沒想好如何反駁,一旁的山置管家終於忍不住道:「西園寺小姐,跡部家待客之道歷來如此,你若是推辭,景吾少爺心裡反而會不好受。再說這些工作算不得什麼,你也無須覺得為我們增添了麻煩。」

山置管家也算是看著跡部景吾長大的跡部家老人了,早在上次輕井澤別墅事件裡,就察覺到了自家少爺對西園寺玉音態度不同。

老管家雖不至於認為少爺好不容易戀愛了一回,他就必須舉著雙手贊同並在後面為少爺出謀劃策,可總不能給少爺拖後腿不是?

雖然在剛剛得知他與老爺夫人花重金請來的四家保鏢,竟然都是西園寺小姐之時,山置管家很是有幾分震驚,但作為職業管家的素養讓他迅速恢復了正常,並暗暗約束了家中僕人,對於西園寺小姐入住後可能發生的靈異場景,需得守口如瓶,不能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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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不止跡部景吾, 就連山置管家都這般勸說,西園寺玉音終於放下心裡的那一絲芥蒂,把這一切超規格待遇用平常心看待。

在跡部宅的一天,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始了。

*

跡部景吾今日行程,全部都是安排在家中的。

網球部全國大賽與玉音所在的弓道部賽程安排不同, 弓道團體賽所需要花費的時間更短, 全國大賽七月至八月初期就結束了, 而網球則要到八月假期中旬才舉行開幕式。

跡部景吾當然很清楚訓練要張弛有度的道理,何況明天和後天都被學校事務塞滿了,今天就大發慈悲給網球部眾人放假了。

砰、砰、砰的拍擊聲不斷。

玉音坐在場邊的樹陰下,托腮看著在練習擊球的跡部景吾(發球的是機器),不由喟嘆跡部的活力。

聽山置管家說, 清晨早餐之前, 他家少爺就已經在泳池游過幾圈了, 現在餐後休息了一會兒,馬上又緊鑼密鼓地開始了個人網球訓練。

這種高度的自律與勤奮,才是他之所以成為現今的跡部景吾的原因,正如她當初對橘杏所說的, 跡部景吾能夠成功,並不是簡單的天才二字就能帶過去的。

「你要是覺得無聊, 可以不用坐在這裡,反正就在一個宅子裡, 你無須按照保鏢職業要求,緊跟著我不放的。」

中途回場邊擦汗喝水的跡部,看到玉音疑似放空的神情,這般勸說道。

「啊,沒關系的。」自認本質鹹魚的玉音擺了擺手,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躺坐著放空對過勞社畜更有吸引力的嗎?

考慮到如今自己在跡部面前神秘的高人形像,她思考了一秒鐘,決定挽救一下,「我在思考,下一部作品我要不要轉型?」

她拍了拍放置在旁邊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和真筆記本說道。

「轉型?」

跡部景吾怔住了一秒,隨後思緒馬上鏈接到久遠前在3年A棟的那一夜,明明不過兩三個月前的事,想起那夜的月光、茶話會上兩人的對話,仿佛還只是在昨日一般。

「對了,你以前是提過為了寫作,專程采風校園靈異故事之事。轉型的話,原先你寫的是靈異題材,打算轉型到什麼類型?」

現在跡部回頭再想那日,玉音會去3年A棟,到底是采風還是工作就有點引人疑竇了,不過看她現在抱來的筆記本,應該是確有其事而不是單純的借口。

跡部下意識就想問有什麼他能幫忙的地方嗎,隨即想到晨間玉音對他過度關照的態度,就先住口不言了。

或許玉音只是在網上BBS一類的地方發表文章,他還是先打聽打聽,再詢問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吧。

「老是寫同一種題材也會厭煩啊,何況我每天都在和那種東西打交道。」最重要的是,繼續寫下去容易有掉馬甲的風險。

玉音思量著,寫完《百妖契約之書》系列之後,她完全可以在封筆之後,換一個筆名再來,到時題材肯定是需要轉換的,原本她對此還沒什麼頭緒,今天看到景吾訓練的場景,忽然就來了靈感。

她笑吟吟地問跡部:「景吾,你覺得我寫運動題材,比如說網球少年怎麼樣?」

跡部被她乍然綻放的燦爛笑容晃了一下眼,輕咳一聲:「咳,你這是打算拿我和網球部那些家伙當素材?」

「不行麼?」玉音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正好現在我是網球部經理,有這種機會近距離觀察你們的比賽,其他運動我就不太懂了,唯一比較擅長的弓道……」她頓了頓,在思考該用什麼修辭形容,「我實在想不出要如何將弓道比賽寫得引人入勝,勝負結果往往不到一刻鐘就決出來了。」

跡部景吾別過頭去,避免自己再失態,「我這邊沒問題啦,至於其他人,下次你可以自己問他們。」

以他對自家那群問題兒童的了解,那群家伙肯定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巴不得玉音把他們「英勇光輝」的形像寫進小說裡去就是了。

「太好了~」

玉音露出燦爛的笑容,接過跡部擦過汗的毛巾,又換了一條干淨的遞給他,一邊還不忘詢問自己埋藏已久的疑惑,以求解答。

「對了,景吾,既然你家裡就有網球場,當初你為什麼要晚上獨自在3年A棟練習啊,在家練習也是一樣的吧?家裡有人還會更方便些。」

聞言,跡部景吾神情略帶一絲緊張的張望了一圈,確定了山置不在,才小聲對她道:「噓,這件事你別讓山置聽到了。」

「嗯?和山置管家有關嗎?」

玉音迷惑。

跡部景吾干脆坐下來,好好對她解釋:「我當初做的是針對神奈川立海大部長幸村精市的特訓,需要模擬在黑暗不可視物的環境下擊球,所以才會在晚上的訓練場裡不開燈。如果在家的話,這種訓練肯定無法長時間進行下去,我就只好躲到學校去練習了。」

玉音這下才明白了,長時間在黑暗中練習,不僅容易受傷,對眼睛本身也有一定傷害,那麼關心自家少爺的山置管家會反對就不出奇了。

「總之,這件事你絕對不要告訴山置,就當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了。」

聽著跡部凝重的語氣,玉音拍了拍胸口,打包票說:「沒問題,我幫你保密。」

不過一個疑問得到了解答,玉音又產生了新的疑惑,「你說的那個幸村精市,很厲害嗎?還需要你特地為他進行訓練?」

除了上次輕井澤冰帝與青學練習賽時,青學那邊那位一年級的氣勢可堪與景吾比擬,景吾是她當前見到的國中界最強網球選手無疑了,就玉音用自己的靈力辨別法來判斷是這樣。

跡部景吾還是第一次當面聽人問「幸村精市厲不厲害」這種問題,不由失笑起來,差點忘了玉音對國中網球界一點了解都沒有了。

「當然了,立海大已經連續拿了兩年全國大賽的冠軍,而幸村精市作為立海大的部長,他的強大不容置疑,雖然本大爺更感興趣的對手是青學的手塚,但最終勝利的道路上,最不可忽視的對手卻是幸村精市。」

為了讓玉音直觀了解到幸村的實力,他解釋道:「我所進行的夜晚訓練,針對的就是幸村的絕招[滅五感],這招據說可以剝奪對手的觸覺、視覺和聽覺……」

「等等,你等等,」玉音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滅什麼?」

跡部景吾重復了一遍:「滅五感啊。」

玉音不禁訝異地睜大了眼睛:「你確定你們這是在打網球比賽?剝奪五感什麼,這種擾亂精神的招式,放到咒術或幻術類型術法裡都毫無違和感啊。」

跡部景吾短暫地有些語塞,這還是第一次當面被人質疑這種問題,雖然幸村精市的滅五感是很恐怖和強大,但同樣擁有冰之世界的跡部並沒有感覺這不合理。

「好吧好吧,是我大驚小怪了。」玉音微微蹙著眉,自己說服了自己,畢竟跡部他們打網球時能調動並爆發出強大的靈力,那被跡部認可的敵手幸村精市能使出有剝奪五感的招式,也不是那麼奇怪。

「那景吾你打算如何應對這招呢?」

網球部經理的職位雖然是被迫上任的,但玉音一向做一行愛一行,還是打算好好履行職責的,雖然也就這一個月的時間。

「特訓效果要等最後真正交手時才知道了,」談及網球上的事,跡部景吾的語氣亦嚴肅了幾分,「其實我那個特訓有一個嚴重缺陷……」

玉音問:「是什麼?」

「在黑暗中練習雖然可以模擬剝奪視覺的環境,但是聽覺和觸覺都還在……」

跡部微微蹙眉,這也是他一直苦惱的問題,就算黑暗可以算剝奪視覺,他還是可以聽到擊球的聲音來判斷球的軌跡,而手握球拍的觸覺也與平時一般,毫無異常,若說這是針對[滅五感]的訓練,也只能勉強算是最低級的削弱版本而已。

「不僅剝奪視覺,還要剝奪聽覺和觸覺麼……」

聞言,玉音若有所思。

「好了,對決幸村精市的事,還不一定呢,在此之前,我更想打倒青春學園。」跡部景吾鬥志昂揚地說道,放下水壺就打算起身,中場休息的時間差不多了,他要繼續訓練了。

玉音情急間扯住他的衣角:「等等!」

「嗯?」跡部疑惑地回頭。

玉音嘆息道:「如果是模擬剝奪五感的訓練,我可以幫你。」

她從懷裡掏出符紙,對跡部眨了眨眼。

「不要忘了我的本職工作啊,區區剝奪五感,我也可以。」

*

「那個,沒問題的話,我就啟動發球機器了?」

跡部景吾站在場中,聽到另一邊遠遠傳來玉音的聲音,點了點頭,「可以,開始吧。」

這完全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在外人看來亮堂的白日,可此刻跡部景吾眼前卻是一片漆黑,正是玉音用術法「掩蓋」了他的視覺,在他眼睛沒有絲毫問題的情況下讓他眼睛不能視物的。

玉音說,有介於他剛剛開始這個特殊訓練,先從剝奪視覺開始,等他習慣了,再疊加上剝奪聽覺的狀態,等他徹底習慣後,最後再適應剝奪觸覺。

跡部景吾之前就覺得玉音的術法很神奇了,但還沒想像力豐富到能知曉神奇到這種地步,竟然能完全模擬幸村精市的[滅五感]。

跡部景吾可以發誓,他原本讓玉音擔任網球部的經理,確實是完完全全懷抱的私心,可現在回過頭看,貌似他占到大便宜了。

他此刻目不能視的狀態,比先前他夜間獨自在3年A棟訓練時更徹底,畢竟那種狀態說是黑暗,但是仔細去看,總是會存在一點微光的,而他現在是徹徹底底的盲人狀態,眼前一絲光亮都沒有。

正因為如此,他連自己操作發球機器都做不到,只能由玉音幫忙。

聽著球劃過空氣的聲音,跡部景吾敏銳地擊飛了第一球,然後是接連而來的第二球、第三球。

他還能猶有余裕地思考到,現在這種強度他完全能夠適應,畢竟和他先前特訓比起來,除了黑得徹底些,本質上差別不大。

跡部甚至還有閑心嫌棄發球機器的軌跡太死板,他閉著眼睛都能在腦海裡完全捕捉到並模擬所有球路,已經開始期望明天和後天快點過去,他好召集網球部的人開展新一輪的特訓。

由活人擊打出來的球路當然不是冰冷的發球機器可以比擬的,而介於玉音術法的特殊性,他不能像往常一樣邀請網球俱樂部的教練上門來喂球,只能將網球部那群家伙邀請過來了。

*

玉音啟動機器後,就重新回到了場邊。

畢竟站在發球機器邊上,與靶子無異,隨時有被打中的危險。

看著場上跡部干脆利落的擊球動作,任何人都無法相信,他此刻的狀態與盲人無異吧,玉音心想到。

她抱著筆記本,一邊搜索網球比賽的規則常識,一邊速寫了一個短篇練習。

【……任誰看到他此刻眼瞳中燃燒的熊熊鬥志,都不會相信他被剝奪了視覺,就如同一個正常人一般,不,他比正常人更干淨利索地擊回了對手的每一球,無一失誤。】

如此持續訓練了兩個小時,中間跡部景吾也只休息過十分鐘就再次開始,玉音看了看手機屏幕,離午餐時間也不遠地,在再一次要為發球機器換球時對跡部道:「今天上午的訓練就到這裡了吧,等下山置管家應該就要來了,我得先幫你解除術法。」

聽到玉音的聲音,跡部景吾才撐著膝蓋大口呼吸起來,以他的體力,持續兩小時的訓練當然不算什麼,但黑暗中需要凝神消耗的精神力與體力比平時正常狀態要大得多。

「給。」

感受到兜頭的毛巾,跡部景吾站直身子,一邊擦汗一邊道了聲謝,隨後就感到玉音握住了他的手說:「你別動,我先幫你解除術法。」

「等等,不急,」跡部景吾反握回去,「我覺得就上午的訓練而言,我已經習慣這種失明狀態了,下午能不能疊加上失去觸覺,我想感覺一下。」

「景吾,訓練要循序漸進,你太急了。」

跡部景吾能夠感覺到玉音搖了搖頭,接著聽到她道。

「其實你想鍛煉自己的話,可以試著衝破我的術法,我施法時使用的靈力不多,只要你能超過那個閾值,就能自動打破我的術法,恢復光明。那位幸村精市的[滅五感]招式,我雖然沒見過,想來應該是差不多的,你想要徹底打敗他,需要的也是打破他的招式,而不是單純適應他招式造成的效果吧?」

跡部陷入了沉思,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那我之後可以試著往另一個方面努力。」

「至於你想體驗剝奪聽覺,我還是覺得對你來說太早了,視覺加聽覺的剝離,可不是一加一大於二那麼簡單,就像幽閉恐懼症一樣,那種沒有光明也沒有聲音的世界,足以將人逼瘋。」

他又聽到一聲溫柔的嘆息。

「不信的話,我可以讓你先體驗一下,唔,就五分鐘好了。」

跡部景吾能隱隱聽到玉音念了幾句他不懂的咒語,隨後玉潤的指腹點在他額頭上。

聲音完全消失了。

風聲、不遠處樹林在微風吹拂下的樹葉沙沙聲還有樹間的鳥叫蟬鳴聲,所有一切的聲音瞬息間消失了。

恐慌瞬間彌漫上心頭,這是一種仿佛天地間除了自己再無他物的感覺,跡部景吾一貫驕傲,他雖不是那類孤高自許之人,卻也耐得住寂寞與孤獨,卻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之內感受到自己的時候,那種感覺確實能把人逼瘋。

除了他手中所握球拍,雙腳所踏的大地之外,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呢?

隨即,他握著球拍的手被另一個人握住了,細膩溫暖的感覺從兩人相握之處傳遞了過來。

是玉音,跡部心裡一動,馬上醒悟到。

他張嘴說了什麼,但此刻就連他自己所發出的聲音,也聽不到分毫。

玉音握著他的手,搖了搖,隨後便牽扯著他,示意他跟著她走。

跡部景吾點了點頭。

失去聽力之後,觸覺的感覺頓時無比重要起來,他的整個世界仿佛只有握住的那一雙溫暖的手是鮮活的。

他隨著玉音的牽引,一前一後緩步而行。

沒有確切的目標,對時間也失去了敏感性。往日裡熟悉的路途,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一般,毫無記憶。

不知道走了多遠,走了多久,感應到玉音停下來,跡部景吾才及時停住步伐。

額頭上再次感覺到溫潤的觸感。

下一刻,光明再現,風聲、樹葉的沙沙聲、鳥叫蟬鳴都回來了,並經由視網膜與聽覺神經作用在他腦海裡。

「景吾、景吾?你沒事吧?」

跡部景吾眨了眨眼,入目的就是西園寺玉音貼得極近的面容。

像是擔心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術法弄出了後遺症似的,玉音在他眼前揮了揮手,「Hello?你看得見嗎?我解除術法失敗了?」說著就要再度掐印念咒。

「沒事了。」

跡部景吾連忙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施法,反而反客為主牽著她往住宅方向走去,「不信你看,我完全恢復正常了,聽覺和視覺都是。」

玉音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姿勢,松了口氣道:「你剛才那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沒掌控好力度呢。」

類似這樣剝奪五感的術法,當然不是什麼發明出來好玩的術法,在除妖師的世界裡一般是作為對敵時干擾敵人的輔助手段所用。

既然是對敵,當然無須考慮敵人的安好了,以往使用時,對像還經常是邪惡的妖怪,玉音從來不需要控制下手輕重,現在術法對像換成跡部,她只能小心再小心,生怕下手重了真傷到跡部的精神該怎麼辦。

現在看來,她控制得還是蠻成功的嘛。

「你現在明白這種狀態的恐怖了吧?所以聽我的,等你能自行衝破我第一重剝奪之後,再進行到第二階段。」

玉音念念不忘正事,繼續勸告道。

「啊,明白了,都聽你的。」

跡部景吾牽著她走近主屋,就看到山置管家站在大廳門口等待著。

山置接過跡部景吾手上的球拍與毛巾,鞠躬行禮道:「景吾少爺,西園寺小姐,離午餐還有30分鐘時間,少爺先去洗漱一下吧,浴室那邊已經准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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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看來來不及了, 本來我還打算先帶你去看我准備的驚喜的……」

聽到了山置管家的話,跡部景吾撓了撓頭,才恍然一上午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和他原本計劃的不太一樣,本來他中間休息時與玉音搭話, 就是想順勢告訴她那個驚喜, 帶她過去觀看的。

「什麼驚喜?」玉音有幾分好奇, 雖然她也想知道跡部所說的驚喜是什麼,還是催促著他說,「你先去洗漱吧,出了一身汗,著涼了對身體不好, 有什麼驚喜我們可以午後再談。」

「嗯, 好。」跡部也不想一身汗水的繼續待在心上人面前, 就轉背揮了揮手,順勢先去洗浴了。

山置管家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切,在跡部走遠之後,才領著玉音往休息室去, 路上還不忘為自家少爺說好話:「少爺為了准備給西園寺小姐的驚喜,從上周你答應來跡部宅居住開始, 就開始准備了呢。」

玉音不由更加好奇了:「是什麼驚喜呢?」

山置管家輕笑:「哈哈,這就要等景吾少爺親自揭露了, 老人家我可不敢擅專。」

聽到山置管家這般說,玉音就不再詢問了,左右等午飯過後,她就能知道了。

*

午餐還是在跡部家餐廳那張超級長的餐桌上進行。

玉音稍稍張望了一番,終於沒忍住疑問:「景吾, 你家父母不在家嗎?」

至少在她待在跡部宅的這一天一夜裡,完全沒看見跡部父母的身影,要知道她本來還做好了入住後,如何與跡部父母解釋他家委托縮水至1/4的問題呢。

跡部景吾習以為常地道:「他們的話,在國外呢,母親大人常年居住在英國,偶爾才會飛來日本看望我,父親大人的工作繁忙,也常年不著家。」

玉音想了想,這倒是和她家的情況有些相似,不過她父母是被外派海外的,而跡部的父母是派人出去的那個,「這樣看來,我們倆倒是同病相憐。」

對於玉音家庭情況,跡部景吾也有所了解,雖然當初調查時的原因與現在他的出發點完全不同,但客觀上還是促進了他對玉音的了解。

不過,玉音也就這麼一感慨,真讓她父母回到國內,萬分苦惱的反而是她自己,對於夜不歸家或者宿到男同學家裡去這類事務,到底要怎麼合理解釋才能讓他們相信並同意,總不能又撒謊說她是跡部女朋友吧?

總而言之,雖然有時會非常想念父母,玉音還是真心希望這兩年他們二老不要回來添亂才好。

就這點而言,從小就分外獨立自主,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的跡部景吾也是同樣,不然他就不會為了冰帝網球部以及玉音……否決掉他母親大人要他最近准備入學伊頓的決定了。

跡部景吾偏頭看了她一眼,捂著淚痣笑了:「嗯啊,同病相憐。」

*

中午原本是跡部的午休時間,下午陽光更熱烈,他則一般會選擇在室內看書學習,然後是在玫瑰花園裡喝下午茶,傍晚散步一陣,晚上做完夜間訓練,洗浴後再處理掉一些他接受的企業上的投資,差不多就到了睡覺休息的時間了。

以上就是玉音從山置管家那邊得知的,正常情況下跡部景吾在家一天的全部行程安排。

而今天跡部顯然打算打破自己的習慣,解決完午飯,二人稍微休息了一會兒,跡部就領著她往宅邸後面的老林方向而去。

「到了。」

二人在林子裡步行了近十分鐘,跡部景吾終於轉身這樣說道。

「這是……」玉音看著眼前的場景,也微微有些驚訝,「露天弓道場?」

「沒錯,」跡部景吾驕傲地介紹道,「你們弓道部不是這個月底就要進行完全國大賽的全部賽事嗎?本大爺仔細思考了下,不能讓你耽誤了比賽的事情,就讓山置准備了這間弓道場,本來我是想蓋一個室內的,但是短短一周的話,時間上來不及,而我家現有的建築不符合弓道場的要求,就只能作罷了。這個露天弓道場就不一樣,我讓山置嚴格按照比賽要求規劃設置的,如果假期間你有需要,可以邀請弓道部的五島和森本她們過來練習。」

「這可真是……太驚喜了!」

玉音在靶位和射箭位置間走了一兩個來回,不用工具測量,她肉眼就可以比較出,這確實是按照標准弓道比賽要求的規格設置的。

曾經的曾經,小時候還沒開始穿越的西園寺玉音,曾夢想過有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弓道場。

那時候,無論是和她一同進行巫女禮儀訓練的同齡人,還是弓道道場裡的學生,許多人家裡其實都有小型的弓道場,就比如說神田麗,她家神田神社內部就有一個很大的弓道場,這也是為什麼神田麗的弓道水面那麼高超,蓋因為從小就有屬於自家的場地訓練。

但玉音家就不行了,雖然她確實天資出眾,但西園寺家只有一個占地非常小的神社,神社那個小小的內院就是她能練習弓道的唯一場地,那時候她練習的時候,都是在牆面上或者八重櫻的櫻花樹主干上掛一個靶子,然後站遠一點進行每日練習的。

最初她箭法不好的時候,還因此將神社圍牆和八重櫻的樹干射出了一堆窟窿,讓爺爺為維修費用心疼不已。

直到後來,小學五年級的她開始穿越,於另一個世界在射箭上取得了世界冠軍的成績,對弓道的熱愛不說退卻,確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滿足了。

何況後來接連看到了更為廣闊的世界,回到自己世界的她放棄了弓道,不僅僅是為了藏拙或者不打擊同齡人的理由,而是因為那一方小小的不會移動的靶位,已經完全不能滿足她了。

可這並不代表著,她就不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弓道場了。

啊,雖然這個弓道場,嚴格意義上是屬於跡部家的,但景吾對朋友的這份心意,她已經收到了。

她回頭對跡部笑道:「景吾,謝謝你,我很喜歡。」

跡部景吾傲然道:「那是當然,本大爺的禮物就是最華麗的。」

*

隔天。

再次坐在豪華轎車裡,跟隨跡部去學校的西園寺玉音,已經有幾分習慣了。

明天就是冰帝成績發放日,和學生總會、第一學期結業典禮的日子,換而言之,今天學生會的任務會非常的繁重。

學生會需要統籌全校三個年級的所有班委以及各學生組織做好明天的准備工作,給第一學期一個完美的結束。

而對玉音和跡部景吾而言,今天的工作地點雖然是學生會長辦公室,但一點都不輕松,作為輔助的秘書小姐的玉音,全程看著跡部在不停地下命令和協調各個班級、年級的行為,只能盡自己所能給他打下手。

「一年級安置的位置往左邊再移十米,二年級同樣,今年三年級入學人數是歷年最多的,你們按照以往學年的安排來設置座位區域,完全不符合實際!」

「……除了各年級代表講話,我說的要安排的對本學年表現優異的學生的表彰,這部分在哪裡?打回去重新做!把表彰在關東大會、全國大賽獲得優異成績的社團,和各年級在校內球類大賽、歌劇鑒賞會和校內游泳大賽取得名次的優秀個人的這些內容,全部加上!」

「……各年級最後統籌一遍對今年假期林間學校修行以及姐妹學校研修旅行的地點名單,最後由學生會從名單中劃定最終地點。」

……

「辛苦了。」

好不容易等到沒有人進出打擾了,玉音連忙端上泡好後又放溫一點的咖啡,遞到跡部景吾面前。

跡部景吾摸著自己快要冒煙的嗓子,看到端到手邊的咖啡,火氣一下就降下去了。

但他仍是沒忍住,向玉音小小抱怨了幾句:「這群人真是,事到臨頭,都到最後一天了,才告訴我這裡也是問題,那裡也是問題,早干什麼去了?」

玉音勸解他:「學生會每年都要換屆,各年級班委也就三年級的熟練一些,一年級更是第一次辦這些事,忙中出些小錯也是在所難免的,你不必為此大動肝火。」

跡部景吾輕抿了一口咖啡,苦澀的液體入喉讓精神振奮了幾分,他輕哼一聲:「我一年級當學生會長和班委的時候,不一樣沒經驗,可不像他們這般沒用。」

玉音笑吟吟地恭維他:「可是景吾你不是一般人啊,其他人輕易可達不到你的自我要求。」

事實證明這樣的恭維很有用,跡部臉紅了一瞬間,立即掩飾下去:「那、那當然了,不是誰都能像本大爺一樣華麗的。」

*

在這樣手腳慌亂的忙碌中,時間慢慢走到了第二天。

「哎呀,排名果然掉了。」

玉音等最初圍觀的人群稍微散了些,才去看公告區的成績排名,她草草掃了一眼,因為最後一大題沒做完的緣故,這次她的年級排名退後了好幾位,不過班級內部排名倒是沒變。

而跡部景吾的名字,依然以全科滿分的成績,毋庸置疑地排在第一位。

與她站在一塊,肩並著肩的跡部景吾隨便掃了一眼,頷首道:「還算華麗。」然後又回頭對她說,「要是你認真答題,讓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並列在一起,那就更華麗了。」

景吾你是小學生嗎?

玉音聞言非常非常無語,她光知道小學生好朋友間要手牽著手一起上學的,沒想到跡部大少爺連考試排名都想和好朋友並列在一起。

「啊,明年一月的升學考試我可以試試。」

不就是她今天早上拒絕了一起進校門,要求提前在學校500米外就放她下車了嗎?

事實證明,她這個決定絕對正確。

等她步行走到冰帝學園門口的時候,圍著跡部的喧囂人群甚至還沒有散去呢,幾乎每個來校日都要來這麼一通操作,玉音已經不明白跡部和冰帝的學生們,到底誰活力更多到用不完了。

如果這種場景下,她從跡部的座駕上下來,那畫面太美她簡直不敢看。

玉音是這樣思量的。

但她完全不知道,即使沒看到她親自從跡部景吾的座駕上下來,但這段日子以來她與跡部的種種親密行為已經在冰帝學園裡完全傳開了,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遠的不說,就說現在兩個人肩並著肩一起看成績一邊交談這件事,換到外人的視角裡,就是他們二人在親密私語,為跡部大人正與西園寺交往的說法,再添加一道鐵證。

有的人在觀望,有的人在忿忿不平,還有人在等後援團過激份子的反應,殊不知後援團過激份子已經出過手,還慘敗而回了。

甚至在這個緊要關頭,以鹿島涼子、森本杏子和淺見沙耶為主體的小團體,已經在開始組建「西園寺玉音個人後援團」了,想要為與跡部景吾交往一事,找西園寺玉音麻煩的人,就要先過西園寺玉音個人後援團的那一關。

「走了,典禮快開始了。」

跡部景吾對成為眾人的焦點習以為常,而玉音其實某種意義上也是習慣了大風大雨的人,所以對外界的視線不那麼在意。

跡部掃了那些他認為對玉音「不懷好意」的人一眼,既是威懾,又是警告,隨即直接牽著她往禮堂方向走。

「今年總代表致辭是本大爺,我們要早點過去。」

玉音無可奈何地被他牽著走:「你就告訴我,哪一年總代表致辭不是你了。」

跡部景吾與邁開大長腿,勾起唇角:「明年這時候不是。」

明年此刻,他們已經升學,無論到時候在何處,國中部代表定然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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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日萬失敗了,躺平_(:з」∠)_

第71章

暑假開始, 氣溫便一日賽過一日,不停地往上攀高。

山置管家告知玉音,景吾少爺不太耐熱, 往年這時候,早已經飛往瑞士度假了, 只是今年事務繁多, 計劃暫且就擱淺了。

玉音想想也是, 不說全國大賽舉辦在即,網球部集訓訓練少不了,光是下周,就還有冰帝假期安排的林間學校活動,而她自己也還有弓道部的比賽需要參加, 無論是她還是跡部景吾, 兩個人暫且都不能離開東京太遠。

最後折中的結果便是, 玉音剛在東京跡部宅住了三四天,跡部景吾又打算移居去輕井澤別墅了。

「修繕得好快……」

剛下了車,玉音抬手望了一眼別墅完好如新的外壁,忍不住感慨, 這才過去多久,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初戰鬥破壞留下的痕跡了。

「對了, 網球部其他人呢?」她回頭張望了一圈,詢問身旁的跡部景吾, 「你沒派車去接他們來?」

跡部景吾搖頭:「不,網球部這兩天放假,後天才開始集訓。」

假期才剛開始,總要給大家一些放松的時間,跡部自認為是一個非常開明的領袖, 所以特地把集合日期推遲了幾日。

玉音聽得雙眼一亮,期盼道:「那這兩天就可以自由活動咯,在輕井澤範圍內?」

看到她希冀的眼神,跡部景吾很想一口答應下來,可惜不行。

「咳,今天大概不行,按照安排,我要去拜訪附近的一位世交長輩。」

跡部要過去,玉音自然只能跟著同行。

於是二人剛在輕井澤別墅歇了會兒腳,又馬不停蹄地坐車開始趕路。

路上,跡部景吾為她介紹說:「今天要去探望的是北條集團的董事長,北條藤孝先生。北條集團與我家有許多商業合作,我父親與北條先生的私交也不錯,北條先生病了,於情於理我都要替父親大人去探望一趟。」

玉音對這種世交之間的來往表示理解,隨後關心道:「那位北條先生生了什麼病?怎麼不待在東京的大醫院或者出國治療,反而來了長野縣這小地方,啊,雖然輕井澤的環境不錯。」

「北條先生是月初診斷出癌症的,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胃癌晚期了。之後,北條先生就在國立癌症研究中心中央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醫院那邊說發現得太晚,加上北條先生身體基礎不太好,治好的可能性不大,只能采取藥物保守療法,能拖一陣是一陣了。」

跡部景吾說這件事時,情緒不太高昂,畢竟是認識的長輩,遭遇這種不幸總是會讓人痛惜。

「後來我就聽說北條先生從醫院搬了出來,挪到長野縣淺間山這邊的別墅休養,只是讓私人醫生跟著護理而已。」

他轉向玉音嘆息:「父親大人聽說我來了輕井澤,就囑咐我一定要上門探望,畢竟就他的病情來說,北條先生大概沒多少日子了。」

死亡大概是這世上最公平的事,縱使富有如北條先生,在疾病和死亡的面前也毫無抵抗之力,令人唏噓。

玉音抬眼望向窗外,她曾經死過四次,對於死亡的感觸,可以說比任何活人都要深刻,如果能活著,她是不會輕易就死的,那位北條先生作出如此表態,或許已經對生死看開了吧。

車窗之外,離開白絲瀧瀑布的範圍,周圍景色風格又是一變,已經隱隱能看得到淺間山的輪廓。

淺間山作為一座知名的活火山,雖然沒有富士山那般有名氣,卻也源源不斷吸引了許多游客前來游覽,就為了一睹「噴煙」奇景,那些游客嘖嘖稱奇著大自然的壯麗與神奇,渾然忘記了白煙背後所代表的危險。

此刻,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甚至在淺間山的遮擋下仍露出大半個臉來,只是在山頂霧氣和白煙的繚繞下,折射得有些失真。

玉音抬手遮擋住部分陽光,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天的太陽紅得有些刺目,隱隱透出一絲不祥的意味。

*

跡部景吾在門口報出自己的名字之後,很快門衛就放行了他們進入。

北條家別墅位於一處風景絕佳之地,且正對著淺間山方向,玉音下車後一回頭,就能觀賞到極美的遠景。

北條家的管家或許是收到消息,知道他們來了,早早等候在正門門口,為他們領路。

北條家管家姓田野,他職業素養極佳,即使看到跡部景吾帶了一位不認識少女同行,也沒表現出任何質疑。

路上,跡部景吾禮貌詢問道:「貿然打擾了,不知北條先生今天的身體怎樣?」

田野管家微微一鞠躬,年邁的臉上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勞跡部少爺您惦念,老爺今天身體很好,昨天廣浩少爺過來了,老爺心情就很不錯,剛才又聽說跡部少爺您的來訪,現在高興得合不攏嘴呢。」

跡部聞言點了點頭:「原來廣浩桑也來了。」

玉音和他並排走著,便私下裡詢問:「這位廣浩桑是?」

跡部景吾側首過去,和她咬耳朵:「廣浩桑是北條先生的獨子,現在北條集團的大部分事宜,都是他在處理。」

田野管家見他倆意態親密,不由猜測起玉音的身份,是跡部的未婚妻之類,只是身份有別,他自然不會隨意開口問詢。

但到了這家主人北條藤孝面前就不一樣了。

「景吾啊,麻煩你來看望我這個老人家了,回去和你父親說,我一切都好,也不用他特地坐飛機回國看我……」

先前田野管家的形容果然沒有誇張,北條藤孝看到跡部,嘴角就沒有放下過,他是一位長相和藹的老人,頭發幾乎全白了,年齡在六十歲出頭。

「北條伯父客氣了,父親聽說您移居到長野縣這邊來,就令我一定要登門拜訪,親眼看看您的身體狀況才安心……」跡部寒暄道。

田野管家直接將他們領到了北條藤孝日常活動和休養的臥室,作為家主臥室面積自然不小,可如今床邊加上女僕在內圍了許多人,竟也顯得有幾分擁擠。

玉音的視線落在房間諸人身上,北條藤孝坐躺在床上,左右與他坐的最近的分別是兩位成年男子,另外有三人則站在床邊稍遠一些的距離。最近的那兩人裡,帶眼鏡的那人身穿白大褂,由此推測應該是跡部先前所說的私人醫生,那另外那人就應該是北條藤孝的兒子北條廣浩了。

然而玉音目光在他們三人間徘徊了一陣,面上卻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

結束寒暄的跡部景吾自然沒有露過她這絲神態變化:「怎麼了?」

「沒什麼……」玉音搖了搖頭,「或許是我看錯了。」

「這位是?」北條藤孝目光落在玉音身上,有幾分好奇。

來之前跡部景吾就考慮過會被人問這個問題了,此刻直接大大方方說:「這是我的朋友,西園寺玉音,今天順道與我一塊來拜訪,希望北條伯父您不要介意。」

朋友?是什麼朋友?

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由思考起來,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怎麼也不會假期同行到一起拜訪別家的長輩,只有男女朋友的關系才可以解釋,而跡部景吾不稱是男女朋友,大概是還沒獲得家裡認可吧。

這樣的念頭在眾人間轉了轉,就連主人家北條藤孝也是這樣想的。

他仿佛回憶起什麼,看著跡部以及玉音的眼神越發和藹,對跡部道:「景吾啊,打定主意的話,就不要退縮,不要像我當年……」他話語一頓,接著道,「你父親那邊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幫你去說服他。」

跡部有些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這樣介紹會引人誤會,但他總不能逢人就說「這位是我的保鏢,別看她很年輕,本事可厲害了」,玉音先前就與他商談過,無論妖怪、咒靈還是異能者,都是極機密之事,對外不能聲張,最後只能使用這種容易引人誤會的說法。

雖然他一點都不介意誤會成真,但總不能真讓北條伯父為此去找他父親談話吧,跡部只好說:「北條伯父,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我心裡有數。」

「有數就好有數就好,你父親也常說你是個有自己的想法的人,連他都干涉不了。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那時候強多了……」說到最後,北條藤孝嘆了口氣。

戴眼鏡的白大褂男子勸說道:「北條先生,為了病情不惡化,您要保持心情舒暢才是。」

聽到醫生數落,北條藤孝連忙笑道:「知道了,秋原醫生,我會謹遵醫囑的。」

名為秋原英智的醫生又道:「今天的身體檢查沒什麼大問題,北條先生好好休息就是。另外,我建議其他家屬最好不要都擠在房間裡,這樣不利於病人休息。」

站著的三人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紫,其中年齡較大的那位女性馬上發作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在這裡關心我大哥都不行嗎?」

旁邊立即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姑姑和我都是關心大伯,你算是哪根蔥!」

「君代,」北條藤孝連忙喚住妹妹名字,「秋原醫生也是關心我的身體,沒有指責你們的意思。」

北條君代這才緩解了幾分臉色,道:「我和裕志來此本來就是為了照顧大哥你,這才有幾分氣不過,大哥你不介意就好。」

北條廣浩連忙站起來打圓場:「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就像姑姑和裕志一聽到父親大人病了,就趕過來照料一樣,父親大人也囑咐我日常多照顧姑姑和裕志、早夫你們呢。」

玉音原本不知道他們誰是誰,但聽了這麼一言半語,也稍稍判斷出了幾人的身份,想來是北條藤孝的妹妹與子侄,聽說他生病了,特意來關懷的。

只是其中有幾分真情,還是幾分假意,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就有待考究了。

這時,田野管家忽然又從門外進來,稟報道:「老爺,外面有一位自稱私家偵探的人說要見你,說有要緊的事情告知你。」

玉音當即留意到,聽到私家偵探這個詞時,北條藤孝和屋裡某兩個人神色都產生了些微變化。

北條藤孝面色一振,揮手高興地囑咐管家:「應該是我聘請的私家偵探到了,快請他進來。」

旁邊北條廣浩連忙扶住激動的他:「父親大人,您有什麼事要查嗎?吩咐我去辦就好了。」

「呃,這……」北條藤孝面對一貫寵愛的大兒子,難得的遲疑起來,最後支吾道,「集團事務那麼忙,這點小事就不用打擾你了。」

「行,你是要會客嗎?」聞言,北條廣浩也不再抓著這件事不放,小心翼翼將他扶好,靠著床頭,再往腰後墊上枕頭,讓他坐得舒服些,「那我和姑姑、裕志表弟、早夫堂弟就先告辭了。」

「你幫我招待一下景吾,不能失禮,」北條藤孝囑咐完兒子,轉頭又對跡部景吾道,「都快到午餐時間了,景吾你和西園寺小姐就在我家吃過午飯再走吧。」

長輩的邀請,跡部不好推辭,再說上門沒多久馬上告辭也不太禮貌,於是點頭同意了。

*

眾人一齊從北條藤孝房間裡退出來,北條君代、北條裕志和北條早夫紛紛說要回自己房間,秋原英智醫生也要回房去整理病歷,最後從三樓往一樓大廳走的就只剩下跡部與玉音,還有招待他們的北條廣浩三人了。

下樓的時候,三人與田野管家領來的私家偵探擦肩而過,玉音稍稍打量了一眼,是一名胡子拉碴的成年男子,體型瘦弱,在走廊裡走過的時候還一手壓著帽子,顯然日常習慣隱蔽自己。

「我和景吾你也有幾個月沒見了吧?」

北條廣浩領著二人來到客廳坐下,佣人立刻上了招待的茶點,他笑著對跡部道。

跡部景吾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道:「大概有三個月吧,上次見面,還是在鈴木家周年慶祝會的莎莉貝斯號上。」

北條廣浩今年三十歲整,可以說大了跡部一輪有余,不過因為二人的父親是平輩論交,到了他們這裡,自然也是平輩相稱。

「莎莉貝斯號……」提到這個,玉音就有一點印像了,「是不是怪盜基德發了預告函的那次?」

「沒錯,」北條廣浩點了點頭,「那個怪盜可是把鈴木家的宴會弄得草木皆兵,若不是最後漆黑之星沒有丟,鈴木家的臉可要丟大了。」

玉音興致衝衝:「原來景吾你那晚也在那艘船上!吶吶,你見過那個怪盜基德沒有?」

她小時候就聽說過這位國際大盜的名字,時隔多年,對方又再度活躍起來,她只在對方在涉谷街道偷紫水晶鞋那次,看見過他本人。

啊,雖然人山人海,完全看不清楚臉就是了。

「你之前又沒問過我。」跡部聞言有些吃味,不就是一個裝模作樣的怪盜嗎?

「我那時候和你不熟嘛,」玉音挽著他的手搖晃,「你和我說說那晚的事,好不好?」

「嗯,你讓本大爺好好想想,有什麼可說的。」

其實那晚的事情,跡部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反正出洋相的是鈴木園子家,又與他無關。

不過這一回想,還真讓他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我記得最後漆黑之星是一個小孩子找回來的,那孩子你不是認識嗎?就是之前松平家宴會的時候,跟著鈴木的小男孩,叫柯南的那個。」

「是他?」

玉音先是微微有些訝異,隨後想到對方的真實身份是工藤新一,就完全不奇怪了,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VS平成時代的亞森·羅賓,非常的勢均力敵嘛。

「我是記得報紙上有經常吹噓一個被稱作基德克星的小孩,原來就是柯南啊。」

忽然,門口方向傳來一陣嘈雜,好像是有什麼人在搗亂似的,門衛正在處理。

從客廳窗口可以看到鐵門那邊的場景,北條廣浩立刻放下茶杯,皺眉詢問佣人發生了什麼事。

佣人馬上跑到門口查問,再跑回來稟報說:「有一個男人說他是私家偵探什麼的,還說和老爺約好了,但是門房得到老爺吩咐,說今天有一名約好的私家偵探來訪,但是人已經進去了啊。」

北條廣浩立刻聽出了這其中的問題,對跡部道:「不好意思,景吾,我得去看看。」

跡部景吾點了點頭:「一起。」

*

三人還沒走到鐵門那裡,玉音就已經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嚷嚷:「……所以我說了啊,我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我和你家老爺約好了時間來訪的,你快放我進去!」

「這位客人請您稍等,對於這件事我們需要……」

「你說之前有什麼偵探來了那肯定是騙子啊!還不放我進去!」

「爸爸,你冷靜一點!」

……

玉音走到鐵門前,隔著大欄杆一看,被門衛攔在外面的人,不是毛利小五郎、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還會是誰?

「這位先生,請問你說是和我父親約好的私家偵探,有什麼證據?」北條廣浩走上前詢問。

「有有有!」毛利小五郎見到終於有能做主的人來了,連忙從懷裡掏出之前收到的郵寄給他的委托書,「這就是證據!我說了我才是被請來的偵探啊!」

北條廣浩掃了任務書一眼,外封上確實有他們家的家徽,剛想接過確認,毛利卻將手縮了回去。

「不行,這個不行的,委托人說了,見他之前我不能泄露任何委托內容……」

北條廣浩推了推眼鏡:「但是不確認委托書的話,我怎麼知道你說的真假。」

「北條先生,」玉音忽然插嘴道,「我雖然不知道那封委托書的真假,但這位確實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我可以為你打包票。」

「玉音桑!」毛利蘭這時候終於注意到門裡的西園寺玉音。

北條廣浩微微一怔:「沉睡的小五郎,那位非常出名的?」

毛利小五郎理了理領口,非常驕傲地應道:「沒錯,正是我。」

「毛利先生應該不會撒謊,他應該確實收到委托書來的。」玉音道。

「這麼說……糟了!」北條廣浩對西園寺玉音不熟悉,但對方是跡部景吾帶來的人,沒有理由騙他,他猛地扭過頭看向三樓,父親所在的臥室,「之前父親大人一聽說聘請的私家偵探到了,根本沒有驗證身份,難道說……」

話未說完,他立即往正屋方向跑去。

「喂喂!先放我們進去啊!」毛利在外面抗議。

玉音見此,吩咐門衛道:「先放他們進來吧。」

門衛見她和跡部是隨大少爺一起過來的,連忙遵命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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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章勉強算個二合一章節吧_(:з」∠)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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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哈哈哈, 廣浩你想太多了啦。」

西園寺玉音和跡部景吾回到三樓主臥室時,北條藤孝正笑容滿面地躺坐於床上,與兒子北條廣浩說話。

北條廣浩無奈道:「還不是樓下那位毛利偵探說他才是父親大人您聘請的人, 我還以為……」

剛才他從樓下一路狂奔上來,推門衝進臥室, 意外地發現父親雖與那位不知名私家偵探同處一室, 卻是毫發無損, 而田野管家也守護在旁邊,終於徹底松了口氣。

而玉音和跡部早猜到了北條老先生這邊不會出事,因為就算有人想對北條老先生不利,也不會采取這種冒名頂替進入的方式,直接行刺或謀害, 而行刺一名即將病死的老人, 也顯然是一種愚蠢至極的做法。

於是, 二人十分放心地先行解救了被關在門外的毛利一家,才優哉游哉往樓上來。

北條藤孝看到跡部景吾身後的毛利小五郎,不由雙眼一亮:「哦噢,你一定就是毛利先生了, 抱歉抱歉,是我的錯, 記錯了先前與別人的約定時間,導致下面的人誤會了, 讓毛利偵探受驚了。」

「哪裡哪裡,其實也沒什麼……」

毛利打哈哈含糊過去,人家先賠禮了,何況還是支付給他大筆酬金的委托人,他態度自然轉變得很快。

「不知道這次委托的事……」毛利話語開了個頭, 但他還記得委托內容要保密的要求,想到房內有這麼多人在,馬上住口不言了。

「可以請毛利偵探稍等一下嗎?」北條藤孝正色道,「我與這位……」他轉向另外那名私家偵探,思考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崛川先生有事要先商談,只能麻煩毛利先生你再等等了。」

「這個嘛沒關系。」毛利直言道。

「毛利先生不介意,真是太好了,」北條藤孝聞言開懷地轉向管家,「田野你先招待一下毛利先生,」又再度看向自家兒子,安撫道,「廣浩你替我招待好景吾和他的朋友,我這邊沒事的,不用擔心。」

既然主人家都這樣說了,大家只好退下,讓出給北條先生與那名偵探的談話空間。

*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玉音桑,真是太好了。」

眾人移步會客廳沙發後,毛利蘭立即高興地對玉音道。她的想法非常單純,若沒有玉音幫忙,父親與她、柯南大概還被攔在門外,父親想要證明自身身份也會更加困難。

「不過玉音桑你怎麼會在這兒啊,你與北條家是……」

小蘭目光越過她,落在緊挨著玉音坐的跡部景吾身上,跡部她原本不熟悉,但上次突發的異能者事件中,跡部當時的表現給予了她深刻印像,已不再是單薄的園子介紹的張揚大少爺形像了。

玉音落落大方道:「我現在是冰帝網球部經理,網球部為了備戰全國大賽,要在輕井澤這邊集訓,我與景吾先過來整理場地,正巧北條老先生在這附近養病,我便同景吾順勢來拜訪了。」

她說的有理有據,毛利蘭沒有多想便信了,倒是平時喜歡問東問西的柯南,坐在毛利蘭身邊,沒有趁機故作天真地問話,而是反常沉默著。

這實在怪不得柯南,他現在見到西園寺玉音這個人,簡直要有心理陰影了。

第一次見面是在京都神社,西園寺以巫女的形像亮相,給小蘭園子解簽蔔卦,就在柯南心裡奠定了一個十足神棍的印像。

第二次見面是在暴雨時的山間別墅,西園寺弄出了一個所謂的降靈附身,雖然最後證明是她裝神弄鬼設的局,就為了套路山中小姐,還是差點讓他大跌眼鏡。

第三次見面就是在上次松平家宴會,前期的殺人案原本還在他的能力理解範圍內,結果臨到走前,被害人丸山升一的同伙曾根剛突然蹦了出來,一舉顛覆了他的科學世界觀。

這也徹底打開了江戶川柯南,哦不,是工藤新一新世界的大門。

他由此才知道世界上原來是有超能力者存在的,打電話向自家老爸詢問相關信息,還得到了工藤優作類似「咦,新一你居然現在才發現嗎?」的嘲笑,氣得他差點摔了手機。

自此之後的一段時間,每每遇到案件,柯南都下意識先思考並排除掉異能者作案的可能性,才能繼續正常破案。

總而言之,看到西園寺玉音出現時,柯南就忍不住渾身一抖,下意識覺得不妙,該不會這次又要碰到不科學事件了吧?

「好慢啊……」毛利小五郎則坐在一邊百無聊賴,忍不住胡思亂想,「那個什麼崛尾還是崛川的,該不會和我搶生意吧?要是他把我調查到的內容先彙報給北條先生了,我是不是就收不到委托金了。」

站立在旁的田野管家聞言,微笑道:「毛利先生多慮了,不管那位崛川先生彙報了什麼調查信息,都不會影響您應得的酬金的。」

毛利這才想到委托人的管家就在旁邊,這等於當面說人壞話一樣,尷尬笑道:「哈哈,那就好,不枉我大老遠跑一趟。」

*

這一等,就等到了午餐時間。

北條家餐桌的長度也十足誇張,但它今天卻算得上是物盡其用,長桌兩邊基本都坐滿了人。

「搞什麼啊,跡部家小少爺和他的朋友就算,那兩個男人和那個女孩子、小男孩又是誰?田野你怎麼搞的,什麼人都往我們北條家餐桌上帶。」來到餐廳見到有幾位陌生人存在,那位有些尖銳的年長女性就開始發脾氣。

「母親大人,既然田野管家請他們上席,就一、一定有……」她身側跟著一名年輕男子,唯唯諾諾在勸說她。

「就是說嘛,姑姑,田野敢這麼做,肯定是請示過大伯的,您還是不要多置喙為好。」最後一個輕佻的聲音插進來。

之前跡部私底下有給玉音科普北條家的人物關系,比如說這位年長女性是北條老爺的妹妹北條君代,她身邊那位男子是她兒子北條裕志,而最後那人是北條老爺已故弟弟的兒子,北條早夫。

聽到老爺妹妹表示不滿,田野管家立即鞠躬,不卑不亢道:「非常抱歉,君代夫人,正如同早夫少爺所說的,這兩位是老爺邀請的私家偵探,」他指著崛川貴太和毛利小五郎道,「至於毛利小姐和江戶川小朋友,是毛利偵探的家屬,跟毛利先生一起來的,老爺也吩咐我要細致招待。」

玉音注意到,聽到私家偵探這個字眼,對面三人的臉色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但很快就掩飾下去了。

北條君代咳嗽一聲,肅容道:「既、既然是大哥的吩咐,田野你照辦就是了。」

由於老爺北條藤孝身體不康健,午餐一般是送進房內用的,於是現在餐桌主座是空的,眾人分列兩邊坐著,玉音與跡部、小蘭坐在一邊,小蘭旁邊是柯南與毛利,最外面坐著沉默寡言名為崛川的偵探。

而對面則是北條家的人,與醫生秋原英智。

見眾人都落座了,田野管家指揮著女佣上菜。

全程一頓飯下來,餐桌上都較為沉默,主要是有北條君代這個脾氣不好的長輩在,誰都不會不開眼地在吃飯時聊天。

午餐結束之後,小蘭都忍不住和玉音感嘆:「終於結束了。」

玉音握著她的手說:「大家族是規矩多一點。」

小蘭回想了下自己最熟悉的園子家,只能說個人家庭的氛圍不同,雖然那位北條藤孝先生很和氣,但他家其他人看起來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一旁的北條廣浩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鏡:「君代姑姑是性子嚴肅了點,但也不是完全不通清理。毛利小姐,我打算邀請景吾和玉音小姐在四周游覽一番,你和這位小朋友要不要一起來?」

毛利蘭有些驚訝:「啊,可是爸爸他……」

北條廣浩立刻道:「請放心,毛利先生才剛上去與我父親談委托的事,恐怕要花不少時間,而且就算委托結束了,以我父親的習慣,應該也會留毛利先生一陣。」

「去嘛去嘛,」玉音挽著小蘭的手說,「我和景吾打算去鬼押出公園,聽說那裡的熔岩遺跡很特殊,我還沒見過呢。小蘭你就陪我一起嘛。」

如果小蘭不去,那去游覽公園的只有她和跡部、北條廣浩三人,這樣的組合玉音總覺得有點奇怪,還是多拉點人一起,同為女孩子的小蘭最合適了。

毛利蘭本就心軟,聽玉音這一說,最終還是同意了,給田野管家留了口信,讓他轉告毛利小五郎,就帶上柯南,和玉音三人一起去淺間山附近游玩了。

*

結果車剛開進鬼押出公園的停車場,北條廣浩就接到了屬下的電話,找他商討一個企劃的事。由於山上信號不佳,他只能遺憾告辭,提前回別墅遠程辦公。

「抱歉了景吾,還有西園寺小姐,毛利小姐。」臨走的時候,他連連向四人道歉,又力邀眾人一定要回北條家共進晚餐,「景吾,你可一定不要不辭而別啊。」

「知道了知道了,」跡部無奈地揮手,「本大爺的車還停在你家院子裡呢。」

「那正好,」北條廣浩高興地說,「你們游玩快結束的時候通知我,我派司機來接你們。」

步行在山間小道上,玉音好奇地道:「你和北條廣浩的關系,意外得挺不錯啊。」

跡部思考了一會兒說:「大概是因為那家伙,把我當弟弟了吧。」

跡部景吾是家中獨子,原先在英/國還不覺得,到了日/本這邊,大家族子嗣眾多,年輕一代往往生育了三四人不等,像他這樣的獨子反倒是少數。

「我記得你之前說北條廣浩是獨子著,北條藤孝先生沒有別的兒子了嗎?」玉音好奇道。

跡部搖頭道:「沒有,北條先生的夫人很早就去世了,在北條廣浩小時候,北條先生也沒有再娶。」

玉音感嘆:「那倒是難得。」

「不過我聽父親說過……」

跡部的話剛起頭,那邊就傳來毛利蘭的呼喚聲——

「玉音桑,跡部桑,快過來!這邊有好漂亮的鮮花!」

玉音哭笑不得:「小蘭的精神恢復得真快,前面看到那些怪石嶙峋的石頭,她還被嚇得不敢看呢。」

跡部景吾側首看她:「正是因為前面石山區域太壓抑,看到鮮花的瞬間,迸發的喜悅才會更濃烈。」

「那我們快過去,」玉音拉著他的手,二人仿佛一陣風似的在崎嶇的山道間跑躍,「看看讓小蘭都贊嘆的,從石縫中生長出來的花有多漂亮~」

跡部景吾注視著她的笑靨,手上默默握緊了,「嗯。」

你才是我心上綻放的那朵最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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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淺間山有名的就是鬼押出熔岩遺跡和溫泉了,本來打算去泡溫泉的,想了想,不能便宜柯南這小子

新封面是讀者小可愛【張芋圓】送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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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等四人游玩得盡興, 回到北條宅時,已經是下午五點,臨近晚飯飯點了。

毛利小五郎在客廳等待了許久, 見到女兒回來,才大呼小叫地埋怨:「小蘭你終於回來了, 你要出門也不等我!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爸爸, 」小蘭奇怪道, 「我不是給你留信了嗎?而且後來你打電話詢問,我也說了我和玉音桑去鬼押山了啊。」

「呃,這……」毛利聞言就是一梗。

其實毛利小五郎看似大大咧咧,極不穩重,卻是個重度女兒控, 之所以跑長野縣來見委托人都要帶上親屬, 就是因為放毛利蘭一個人在家, 他不放心,而毛利蘭又不放心把柯南一個人放在家裡,最終的結果就是全部帶上了。

「倒是爸爸你,在人家家裡, 沒給人添麻煩吧。」

但到了毛利蘭這邊,立場又相反了, 毛利小五郎與妻子分居後這麼多年,與其說是他照顧女兒, 不如說是女兒照顧他,分開這會兒,毛利蘭反而更擔心父親有沒有給別人增添麻煩。

毛利摸頭笑道:「哈哈,怎麼會呢?」

他才不會說本來打算下山去附近商業街,找家店玩小鋼珠的, 結果在房間裡休息的時候看到有洋子小姐的節目重播,就看了兩個多小時綜藝節目了。

旁邊的田野管家鞠躬道:「毛利先生是老爺請來的客人,招待他是我們應盡的本分。」

跡部景吾左右張望了一眼:「廣浩呢?」

田野回道:「廣浩少爺在樓上工作室裡辦公,跡部少爺要找廣浩少爺的話,我馬上去請他。」

「那不用了,」跡部擺了擺手,「他工作還沒辦完啊。對了,田野管家,北條伯父怎麼樣了?」

聞言,田野管家一貫職業的微笑都維持不住,眼神低落了兩分:「和毛利偵探談過之後,老爺就睡下了,近來都是如此。」

北條藤孝年輕時為了工作極為拼命,廢寢忘食是經常的事,好不容易年老了計劃退休,讓下一代接班,結果診斷出癌症晚期。

提到生病的老爺子,眾人一時都有些靜默。

田野管家連忙緩和氣氛道:「不過老爺聽說跡部少爺會在,吩咐我晚餐前一定要叫醒他,要出來與大家同桌進餐,還說有大事要宣布呢。」

看來是確定了我調查的事情後,要向眾人宣布了,毛利小五郎這樣想到。

田野管家低頭看了眼手腕,又抬頭看向牆上掛鐘,道:「看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叫醒老爺了。」

*

北條廣浩扶著父親北條藤孝一起下來的,他的工作室與北條藤孝的臥室一樣同在三樓,田野管家叫醒自家老爺的時候,順勢通知了他。

「景吾啊,下午玩得怎麼樣?」

北條藤孝還是樂呵呵的,看來下午的休息讓他精神好了很多。

玉音和跡部等人正要往二樓的餐廳而去,跡部更是快走幾步,行到北條藤孝身邊,攙扶住他,回答道:「鬼押山這種熔岩景觀,我還是第一次見,勉強還算華麗。」

「是嗎,能得到景吾你這種評價,已經很高了。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和一個人約定,要一起去鬼押山看花,但是後來……」

北條藤孝重重嘆息一聲,隨後想起什麼,拍了拍跡部和北條廣浩的手道歉。

「人老了總是忍不住回憶從前,抱歉了景吾,還有廣浩,讓你們聽我這個老頭子啰嗦這種事。」

「什麼?」

而身後,小蘭忍不住一聲驚呼,隨後壓低聲音和毛利說話,「爸爸,你說晚上要留宿是什麼意思?」

玉音就走在小蘭的身邊,聞言不由將注意力轉移到毛利父女身上,她聽力出眾,就算毛利蘭將音量壓到最低也毫無用處,將其聽得清清楚楚。

毛利連忙和女兒解釋:「是北條先生要求的啦,要我留到明日,反正食宿不要我們出錢,還有委托金追加,這種好事我干嘛要拒絕。」

「爸爸你真是的……」

毛利蘭抱怨的話還沒說完,玉音挽著她的手說:「這不正好,反正我和景吾明天也還休息,不如一起去泡溫泉吧,聽說淺間山這邊的溫泉還蠻有名的。」

溫泉?

想到那種場景,柯南的臉一片暴紅。

而看到他這副反應的玉音忽然想起這個偽小孩的身份,連忙補充道:「當然,是男女分浴。」

毛利蘭完全沒聽出她的隱含意味,高興地感嘆:「溫泉嗎,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他們今天爬鬼押山的運動量雖不大,可比起連續兩天走來走去,自然還是泡溫泉更讓人心情舒暢。

玉音直接提議:「小蘭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今晚就可以去啊,運動過後泡溫泉最舒服了。」

旁邊的田野管家說:「附近山頭就有一間溫泉旅館,如果西園寺小姐與毛利小姐有需要的話,我馬上打電話去預定。」

「哎,不用了不用了。」毛利蘭連連擺手,「我和玉音桑只是商討看看,就不用麻煩田野先生了。」

一行人慢步走到餐廳落座,沒過多久,北條君代和北條裕志也過來了,見到哥哥在此,北條君代怔了一瞬,連忙打招呼,比起中午的尖銳,態度和睦了許多。

「早夫怎麼還沒來?」

北條藤孝掃了眼長桌,發現只有北條廣浩旁邊屬於北條早夫的座位還空著,轉向田野管家詢問。

田野於是看向他先前吩咐去通知的女佣,女佣連忙躬身說:「我敲門通知了,但是早夫少爺一直沒有回復,先前早夫少爺吩咐過,未經他允許是不准進入他房間的,所以我……」

沒有回應?

對事件非常敏感的柯南聞言,皺了皺眉。

坐在首座的北條藤孝同樣皺了皺眉:「不管是在工作,還是休息,不吃飯怎麼行呢,」他轉向管家,「田野,你和女佣再去一趟,把早夫叫下來。」

田野頷首道:「是,老爺。」

女佣則連忙道歉:「非常抱歉,我再去喊一遍。」

看著兩人遠走的背影,眾人本來以為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只用等北條早夫過來,就可以開席了。

可是沒過多久,從外面隱隱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

「啊——!」

餐桌上的眾人都是一怔,而柯南則是直接從椅子上跳下來,往屋外跑去。

柯南一跑,毛利蘭自然不能不管,小蘭一跟上,毛利自然也跟著跑過去。

玉音與跡部景吾對視一眼,也推開椅子,飛速地跑過去查看情況。

「發生什麼事了?」北條藤孝聞聲也有些著急,對兒子道,「廣浩,你也快去看看!」

等玉音和跡部循聲跑到四樓樓梯口,就看見剛才那名女佣驚恐地坐在一扇打開的房門前。

「發生什麼……」玉音走到門口詢問,還沒說完,看到房內的情形,就知道不用繼續問了。

北條早夫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正插著一把刀,血液從他胸口湧出,已經染紅了身下地面。

柯南蹲在他身邊,毛利小五郎亦是,二人檢查過後,皆是一臉嚴肅,毛利搖了搖頭,對田野管家說:「不用叫救護車了,他已經死了有一陣子了,請直接報警。」

看到玉音、跡部還有北條廣浩等人要進入,柯南連忙大喊地阻止:「你們不要進來,不能破壞現場,有什麼事等警察來了再說。」

玉音立即站住在門口,只是稍微伸頭打量了下房內。

她沒有在屋內感覺到怨氣,也沒在原地看見死者的靈魂,看來死者死亡得非常迅速,她想用靈異能力作弊破案有點難度。

*

沒過多久,警察到達了現場,其中竟還有兩位毛利他們的熟人。

拄著拐杖氣勢凌人的獨眼男人從樓梯口走過來,看到毛利與柯南也是一怔:「什麼嘛,你們居然也在這裡。」

「小蘭,這位是?」玉音低聲詢問毛利蘭。

「啊,這位是大和敢助警官,」小蘭連忙為她介紹,「還有這位是上原由衣警官,他們都是我與爸爸、柯南先前在案子中認識的長野縣警察。」

「可是很奇怪啊,」曾當過刑警的毛利小五郎智商忽然上線,對大和敢助道,「你和上原警官都是長野縣本部的警察吧,御代田町這邊都快到群馬了,一個小小的入室殺人案有必要驚動你們嗎?」

更不用說從長野縣本部開車過來,光車程就要花費幾十分鐘,根本不可能這麼快趕到吧。

大和敢助哼了一聲:「我和上原是為了別的案子來的,但是現在看來,來得恰到好處。」

「恰到好處?」毛利和柯南都是一愣。

大和敢助拿出一張照片,直接懟到毛利面前:「這個人,你們見過沒有?」

毛利退後一步,眯起眼睛瞧:「這人是……哦噢,這不是那個搶我委托的混蛋,叫崛尾的什麼……」

柯南立馬糾正他:「大叔,是崛川啦。」

「啰嗦啦,」毛利打了柯南一圈,隨後對大和敢助道,「你們找他有事?難道他是什麼通緝犯不成?我就說嘛,那家伙鬼鬼祟祟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對視一眼,沉重道:「不,他不是嫌疑犯。」

「誒,不是嫌疑犯?那……」

上原由衣接口道:「他死了,死於槍殺,我和敢醬就是為了他的案子而來的。」

「什麼?槍殺?!」

眾人驚呼先不論,大和敢助直接和青梅抗議:「說了辦案的時候不要那麼叫我。」

玉音和跡部景吾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這兩名縣本部刑警提起崛川被害且因此上門的含義——

警察懷疑的正是別墅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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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凌晨一兩點應該還有一更,不過早睡的小可愛就不用等了_(:з」∠)_

為了防止大家不記得出場人名,我這邊特地放一下:

老爺:北條藤孝;少爺:北條廣浩;老爺妹妹:北條君代(招婿未改姓);妹妹兒子:北條裕志;弟弟兒子:北條早夫(本章死者);管家田野;醫生秋原英智;私家偵探:崛川貴太(本章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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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首先, 位於四樓房間內的北條早夫被刺而亡,凶手比起入室盜竊的外賊,是別墅內部人的可能性更高。而現在再加上一個曾待過北條家別墅, 在離開後被殺的崛川偵探,這兩起案件的殺人的凶手即使不是一個人, 也肯定具有某種未知的聯系。

玉音回頭看向走廊上的眾人, 換而言之, 今天下午待在別墅裡的北條家相關人士,甚至擴大範圍的話,別墅裡所有幫佣,都同樣擁有殺人嫌疑。

「大和警官,那個崛川偵探是什麼時候死的?屍體又是在哪裡發現的?」在長野組面前, 柯南不太掩飾自己, 直接開始詢問案情。

但大和敢助顯然有與玉音相同的想法, 認為出現在別墅的都有作案嫌疑。

他眼神凌厲地掃了面前幾人一眼:「說起來,毛利偵探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消除你們的嫌疑之前,具體案情我現在不能告知你們。」

說完,大和敢助戴上手套, 撥開眾人,往房內找鑒識科的人了解案情去了。

毛利不高興地嘖了一聲, 不滿道:「他懷疑我們?開什麼玩笑,這種案子一看就和我們沒關系好吧?」

上原由衣打圓場說:「毛利先生不要生氣, 敢醬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公事公辦,走個過場而已。我們當然相信你和小蘭柯南他們的清白了,只是職責所在,先由我問清楚各位在案發時的行動軌跡, 如果確認了沒有作案的可能,到時候就能透露部分案情了。」

毛利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毛利蘭問道:「上原小姐想詢問什麼呢?」

上原由衣循例問道:「就說說你們今天下午在哪兒吧?我和敢醬上來前已經問過人,確定了中午午餐時,崛川貴太和北條早夫還好好的吧?」

「是的,沒錯,」小蘭點頭道,又回想了下說,「崛川先生不太愛說話,在餐桌上很安靜,他坐在最邊上,和爸爸相鄰,但爸爸與他搭話也不理睬。」

「哼。」毛利氣呼呼地抱胸道,「我就和他打個招呼,結果他連回復都不說一聲,太沒禮貌了。」

柯南倒覺得不奇怪:「可能是崛川先生有社交恐懼症?我看他一直在避免和人對視,除了之前和北條藤孝先生在房間裡商量委托,我就沒聽到他和人說話過。」

「這個啊,確實如此,」上原由衣回道,「我和敢醬之前達到現場後,讓人查詢崛川貴太的身份,聯系了他的親屬,他母親說他性格是有點孤僻,不喜歡和人交流,很多時候寧願寫字遞紙條也不會開口。」

毛利臉色好了很多,還是嘴硬道:「那這樣他當什麼偵探啊……」

與崛川貴太相反,毛利屬於能輕易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人,在柯南到來之前,他生意雖然不佳,但尚能糊口就是因為這種本事,做些基本的外遇調查還是沒問題的。

「那你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上原由衣繼續詢問,「還有北條早夫先生呢?」

小蘭想了想:「都是在餐桌上吧。吃完飯,崛川先生就不見了,我們與他關系不熟,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至於早夫先生,我記得用完餐之後,他就說回自己房間了。之後我和柯南,還有玉音桑他們就出門了,快五點才回來。」

柯南在旁邊連連點頭,附和小蘭的話。

上原由衣問道:「出門了?你們哪些人?」

「就我、柯南,玉音桑,跡部君,」毛利蘭一個個數過去,「對了,還有北條廣浩先生,他和我們一起出門的!」

「沒有毛利先生嗎?」上原由衣敏銳地捕捉到其中漏掉的人名,「還有那位北條廣浩先生,我記得他是這家的大兒子吧?他也與你們一同出去了?」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在崛川貴太案的現場勘測時,看到有不少警車經過,於是攔下了一輛詢問,才知道在這附近山間的別墅裡發生了命案,大和敢助覺得短時間內連續發生兩起命案太過巧合,於是才以縣警的權限要求同行。而事實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當他拿出崛川貴太的照片給門衛辨認時,門衛指證對方是上午登門過的偵探。

二人這才抓住破案方向,而在上來前,上原由衣已經初步向佣人了解過北條家的初步情報,自然知曉北條廣浩。

「爸爸和我們是因為委托來的,午餐後爸爸就與北條藤孝先生談正事去了。」

一旁的毛利不停地點頭:「這些事你可以找田野管家或者北條藤孝先生證實,我們談了至少有半個小時。出來後我發現小蘭帶小鬼頭去玩了,於是就在北條家准備的客房休息,無聊打開電視,發現竟然有洋子小姐的節目重播!我自然要為洋子小姐捧場了!」

一提到自家偶像,毛利語氣就特別激動。

上原由衣流汗想到,這不就是沒有不在場證明嗎……

「至於廣浩先生的話,」只有小蘭還在盡職盡責地給上原警官反饋情報,「他是同我們出去了,不過到達鬼押山公園不久,他就接到電話,然後……」

聽到毛利蘭的講述,一直在旁觀沒有說話的跡部景吾忽然打斷了:「這部分我來說明吧,毛利小姐。」

上原由衣略帶好奇地看向跡部和玉音,問:「請問你和這位小姐是?」

她其實注意到這兩位外貌出眾的少年男女很久了,之前找北條家佣人打聽時,也沒聽說他家有這麼年輕的小輩。

「失禮了,先自我介紹下,我是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一面對外人,卓然且禮貌這兩種矛盾的氣質立刻從內到外表現出來,他向著警察小姐自我介紹,卻一點不像一名普通的少年,上原由衣在他面前,居然都感覺自己氣勢莫名矮了一層。

「這位是我的朋友,西園寺玉音。我們倆是聽聞北條藤孝伯父生病後在此休養,特意登門探望的。」

跡部先是介紹了玉音的身份,隨後將話題轉到了之前談的北條廣浩身上,「廣浩是接到工作上的電話,回別墅辦公的,他工作期間應該一直有與下屬電話或者視頻聯系,你們如果要調查他在案發期間的行動軌跡,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嗯,是個好思路,我們警方會去調查證實的,」上原由衣沉思道,「所以你們三人加上柯南,從午後出門到五點回到別墅,中間從來沒有分開過嗎?」

玉音接口道:「有過短暫的分開,但離開彼此視線範圍都不超過三分鐘,整個下午除了往返時坐在車上,我們都在鬼押山公園,應該沒那個時間飛回別墅作案,」她故意頓了一頓,才道 ,「當然,如果崛川貴太是在鬼押山遇害的,你就當我沒說。」

「不,崛川貴太是在隔壁山頭……」

上原由衣話都快說出口了,才察覺自己差點不自覺泄露信息,立刻住口。

「這樣看來小蘭,你和柯南,還有這位跡部先生、西園寺小姐都可以為彼此作證,沒有作案時間。」

她看向毛利小五郎說,「至於毛利先生你,案發期間你一直獨自待在別墅房間裡?這樣的話很抱歉,這次案子你作為相關的有嫌疑的人,我和大和警官都不能向你透露案情。」

毛利聽了滿臉不爽,不過也明白這是刑警的規章守則,還是放話道:「切,不說就不說吧,我下樓去休息了,就是你們別破不了案,還要求助我這位名偵探就好。」

送別走毛利,小蘭連忙為爸爸打圓場:「上原警官請見諒,我爸爸平時不是這樣的……」

「沒關系,」上原由衣搖了搖頭,「我非常理解毛利先生的心情,而且無論是我還是敢醬,都是相信毛利先生的人品的。」

「那個……」

玉音一開口,才發現她和另一道聲音重疊了,轉頭一看果然是柯南。

柯南見到是玉音發問,馬上慫慫地閉口不言。

啊,為什麼西園寺小姐會關心這個案件?難道這個案子又有那種東西作祟?我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柯南仔細地回想整個事件發生的經過。

玉音完全不清楚因為自己的插嘴,讓柯南混亂了,她只是因為另一個原因才關心案件的,見柯南沒有開口的意思,直接詢問道。

「請問這位警官小姐,可以透露下崛川貴太被殺案的部分案情嗎?你看我們整個下午都在一起,有不在場證明,應該和這兩起案子都無關,你稍微透露一點,說不定我們能想起什麼線索呢?」

「這個嘛,也不是不可以。」

上原由衣掃了眼沉思的柯南一眼,這麼做本來是不合規的,但敢醬特地讓她確認小蘭他們的不在場證明,不就是為了排除嫌疑之後,借用這位有神奇智慧的小男孩的力量,更快破解案子嗎。

「崛川貴太大概是下午2點10分前後遇害的。」

玉音聽到這個確切的時間數字,愣了一瞬:「這麼精准?是有目擊證人嗎?」

上原由衣頷首道:「沒錯,有一名在河邊釣魚的目擊者說,他在釣魚的時候聽到兩聲槍響,還以為是有人在附近打獵,擔心那人發射的子彈不小心射中自己,於是跑過去大聲示警『這裡有人,注意點打獵』,結果剛走到林邊遠遠地就看到崛川貴太中槍倒在地上,還有一個人跑遠了,嚇得馬上報警了。

因為是槍擊案,當地巡警在出警確認身亡的崛川身中兩槍,中槍位置都在心髒附近,且子彈不是□□,暫時定性為謀殺案件,上報給了本部,然後我和敢醬就接到任務開車趕過來了。」

看來那名凶手可能也是臨時起意,他不能離開北條別墅太遠,才急匆匆趕在路上將崛川偵探殺害,以至差點被人撞到現場,玉音思索道,這麼一來,別墅裡眾人的嫌疑又加大了。

「怎麼樣,你問到了什麼線索?」

這時,那位名叫大和敢助的男警官從房內出來,詢問道。

上原由衣回頭道:「小蘭柯南他們和這兩位同學,可以為彼此作證,有不在場證明,只有毛利先生,案發時一個人待在別墅的客房裡。」

「那個蹩腳偵探沒有不在場證明嗎……」大和敢助用獨目瞥了柯南一眼,「沒關系,反正這案子也沒有指望他,上原,還有那個小鬼,跟我來,驗屍官那邊已經確定了基本的死亡時間了,現在我們去問筆錄。」

柯南緊跟著兩位警官跑過去,他還想多收集些案件相關線索呢。

玉音也正准備過去旁聽,那兩位長野縣警官對柯南態度特殊,她自然是看出來了,也不清楚他們知不知道柯南的真實身份,還只是單純相信這孩子的能力,但這對她是比較好利用的一點,想必有柯南在場,警官先生就不好訓斥她旁聽或者詢問線索了。

但她剛邁開步子,就被人拉住了。

玉音回頭,順著交握的雙手往上看,跡部景吾低垂著眉目,神色不太開懷。

「怎麼了,景吾?」她探問道。

「抱歉,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將你卷進來了,如果不是陪我來這裡……」跡部景吾剛才是在生氣,不過他脾氣不是對玉音而發,甚至還隱隱有些歉疚。

結果他道歉的話剛開口,玉音就止住他說:「發生殺人案這種事,事先誰都想不到,景吾你不用為此自責,」玉音特意側首端詳了他幾眼,忽然道,「景吾你是在生氣吧,為剛才那位上原警官懷疑廣浩先生的事情。」

景吾的情緒變化,就是從那位上原警官仔細詢問北條廣浩的行蹤開始的,很明顯女警官在懷疑北條廣浩,而跡部作為北條廣浩的親友,對於朋友被人無端懷疑這種事感到生氣,也很好理解。

「抱歉,」跡部景吾垂眸道,「我很清楚那名警官只是在盡自己的職責,但聽到她懷疑廣浩,還是心裡感覺不舒服極了……畢竟就動機而言,廣浩與北條早夫確實有矛盾,但我可以保證,以廣浩的人品,不可能做出殺人這種事。」

不然他也不會忽然打斷毛利小姐的話,主動自我介紹,再讓警察去求證案發期間北條廣浩與遠在公司的屬下聯絡的情況了。

玉音轉回身,雙手握住跡部的手,誠懇地道:「我理解,人都是有私心的,你會為關系親密的廣浩先生被懷疑一事感到生氣,這完全不需要指責,你也沒對警官小姐做什麼不是嗎?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幫助警察盡早破案,洗清廣浩先生的嫌疑。」

這次的案子,與跡部關系密切的北條藤孝和北條廣浩兩人,無論他們誰被懷疑,跡部想來都不會高興。而玉音這次這麼積極參與案件,就是想讓跡部不要為此擔心傷懷。

而想破除兩位北條先生的嫌疑,最快的方法無疑就是找到真凶。

「沒問題,放心交給我吧,」玉音朝他笑著比劃道,「我這個保鏢可不止能護佑你的安全呢。」

開玩笑,她可是混過Scepter 4與異能特務科的人,什麼疑難懸案沒見過,呃,雖然以往都是異能者搞事情,但普通人的案件應該、大概……也沒問題吧。

跡部景吾微愣片刻,也笑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在玉音的安撫下,他躁動不已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他反客為主握住玉音的手,反倒是他當先拉著人,幾步跟上前方正在問話的警官他們。

「說了我在房裡休息,你們在亂懷疑什麼,就算是警察,你們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顯然地,脾氣不好的北川君代在警察的盤問下,率先不耐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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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西園寺玉音與跡部景吾最後才到, 趁著他們爭論的時機站在一邊,旁聽到了不少信息。

警察初步判斷北條早夫的死亡時間在下午兩點到五點之間,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是別墅裡的女佣, 她在中午1點50分左右給北條早夫送過咖啡,當時是北條早夫親自開門, 至於具體的死亡時間, 得將屍體送回警局進行詳細屍檢才能弄清楚。

而下午兩點到五點之間, 被詢問的幾人都沒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

北條君代說自己午睡了一個小時左右,後來一直在房內看電視節目,大約四點前後叫女佣送過一次下午茶。北條裕志唯唯諾諾說自己整個下午都在房裡看書。北條廣浩則稱自己一直在房間內工作,中間叫過一兩次服務,具體時間不記得了。

北條藤孝因為此事的驚嚇, 已經被扶回房間休息了, 他的事情是管家田野代答的, 下午一點往後,北條藤孝與毛利小五郎在房間談事,大約一點四十多結束了談話,之後就一直在房內睡覺。

毛利小五郎的口供可與其相互印證, 談話結束後,毛利就被田野管家安排了客房休息。

田野管家午飯後則待在餐廳, 檢查收拾情況,快一點半的時候崛川貴太要離開, 他將人送到鐵門門口才返回,這點門衛可以作證,之後他在北條藤孝房間外等候,談話結束後安置好毛利小五郎,就一直在花園裡照看整理花卉。

北條別墅共有四層, 一樓是大廳和接待客廳,二樓是他們進餐的餐廳和臨時客房,毛利小五郎下午使用的便是二樓客房,三樓是北條藤孝以及北條廣浩的房間,四樓案發地點,北條早夫以及北條君代母子的房間皆在這層。

從距離論,北條君代與北條裕志母子離被害的北條早夫最近,嫌疑最大,大和敢助詳細詢問了他們幾句,就把脾氣不好的北條君代惹毛了,還是上原由衣熟練地打圓場,才緩和了幾分。

見大和敢助還想追問細節,最終還是田野管家站出來說道:「那個,警官先生,該說的我們都已經交代清楚了,不知可否放我們先去吃飯呢?君代夫人和幾位少爺,還有客人們都還未進晚餐的。」

發現屍體正好是晚餐開餐之前,見過了現場,眾人都沒有了進餐的興致,到了大和敢助他們詢問的現在,眾人都還沒吃過東西,時間過了這麼久,現在都有幾分餓了。

大和敢助略加思考,詢問口證不急於一時,大手一揮就放眾人先去吃東西了。

「等等,」不過眾人剛轉身,他又把田野管家攔了下來,「關於此案,我們還有一些事要詢問北條藤孝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

明明是征詢的話,他卻說得十分強硬,田野管家踟躕了一下:「老爺受此刺激,已經回房休息了,能不能與警官先生你對話,我須得看老爺的身體情況。」

大和敢助直接道:「我與你直接去。」又回頭對上原由衣說,「你去別墅裡調查下其他情況。」

上原由衣點頭道:「是。」

*

結果最後,所有人都一蜂擁去了北條藤孝的臥室。

北條君代倒是很想去吃飯,但是這種時候只有他們母子不在,豈不是顯得她不關心她生病的大哥。

田野管家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吩咐女佣讓廚房准備一些方便進食的食物,送到老爺房裡,

當玉音他們進門的時候,秋原英智正坐在床邊,拿著設備檢查北條藤孝的身體狀況。

就肚子抱怨的情況來說,玉音是很想先去餐廳的,但破案最重要的就是線索收集,錯過了警察問話的現場,她之後再想收集齊信息就會更加困難了。

聽大和敢助說明了來意,北條藤孝極為勉強地笑了笑:「正如田野所說的,自從生病之後,我就不大能活動了,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在花園裡走一走,今天中午與毛利先生談話後,我就在房間裡沒出去過,至於秋原醫生……」

他偏頭看向床邊,秋原英智一推眼鏡,極為冷靜地說:「午飯過後我就回房整理病例了,快到五點的時候我來了北條先生的房間,哦,我的房間就在隔壁。」

大和敢助直接道:「也就是說,你們全都沒有人證可以證明咯。」

玉音算是看出來了,這位長相極為嚇人的硬漢刑警在工作中不是溫和的風格,沒有那位名為上原由衣的女警在,他一開口簡直要氣死人。

秋原英智想了想說:「下午那會兒,我曾和醫院同事打過幾個電話,不知道算不算人證,至於北條先生,我想請問一下,早夫先生的死因是什麼?」

大和敢助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道:「啊,這個告訴你沒什麼,反正他們幾人都看到了,北條早夫死於胸口被刀刺傷,雖然屍檢結果還沒出來,死因大概不是心髒被刺破,就是動脈破裂大出血而死吧。」

秋原英智推了推眼鏡,聽到了死因也毫無波瀾:「如果是這種死因,作為醫生,我認為北條先生沒有辦法行凶,且不說他年紀大了,病重造成的體力減弱也讓北條先生無法與北條早夫先生那樣的成年人搏鬥,並刺殺成功的。哦,除非北條早夫中了藥物,無法反抗。」

「好吧,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至於北條早夫有沒有中藥,還是需要等屍檢報告。不過我此行來,不止是為了北條早夫遇害一事,」大和敢助非常流暢地接了秋原英智的話,隨即話鋒一轉,從口袋裡掏出照片,看向北條藤孝,厲聲質問,「北條藤孝先生,據說崛川貴太是你聘請的私家偵探,請問你聘請他做什麼?」

玉音很清楚地看見,在聽到這聲質問的當下,北條藤孝臉色一變,他視線先後掃過北條廣浩和田野管家,掙扎過後最終落在毛利小五郎身上,才松開緊皺的眉頭,重重嘆了口氣:「這件事……說來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我聘請崛川偵探,與聘請毛利偵探的原因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尋找年輕時的戀人。」

「戀人?」

沒想到此行居然還能吃到一個大八卦,除了早已經知道的毛利與田野管家,眾人神情都有些驚訝,唯獨北條君代在驚訝過後,想起什麼似的,脫口而出道:「大哥,你居然還是忘不了她嗎?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君代!」

北條藤孝出聲制止,北條君代忿忿道:「本來就是,那女人一看大哥你離家後沒有權勢和金錢了,馬上就拋棄了你,收了父親給她的一大筆錢財就遠走高飛了,我有說錯嗎?」

北條藤孝嘆氣:「無論芳子當年做了什麼,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死前想再見她一面都不行嗎?」

大和敢助怕是也沒想到,北條藤孝聘請偵探要調查的是如此私密的情事,難怪當著兒子與妹妹等親人難以啟齒,不過他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刑警,很快從這種尷尬情緒裡恢復,看向毛利確認:「北條先生說的是真的嗎?」

「啊,嗯,是這樣的啦,」毛利小五郎點頭嗯啊了兩聲,摸著後腦勺道,「北條先生確實讓我幫忙尋找他年輕時分開的戀人……」

玉音與柯南一皺眉,幾乎同時發現了毛利神態話語的不對勁。

「既然如此,崛川貴太來交委托的時候,有交給你什麼調查資料嗎?這些東西警方需要查看一下。」大和敢助視線又轉向北條藤孝。

沒想到北條藤孝聞言十分為難地道:「這個,有是有,不過……」

大和敢助皺著眉:「有什麼不方便嗎?」

北條藤孝嘆氣:「那些資料現在已經無法拿出來了。」

他指了指床邊,田野管家立刻從那邊地下端起一個陶盆,解釋說:「還是我來說吧,老爺一直有將廢棄或要保密的資料,還有寫廢的手稿焚燒掉的習慣,所以臥室會常備一個陶盆用作此用。」

「什麼?!」

大和敢助話聽到一半就立即上前,頭湊到陶盆邊上,不用用手去撥動,就能看到其中的東西燒得十分干淨,連半分紙片都沒留下,忍不住咒罵道:「該死!」

聽到他脫口而出的話,田野管家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這位警官,請保持禮儀,至於焚燒資料的事,事關我家老爺的私密,他有權對資料進行處理,外人無從置喙。」

大和敢助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隨即道:「你們還有什麼記得的事情,趕緊說出來,不然我們警察只能自己搜了,還有你們幾個,作為嫌疑人都要配合警方做硝煙反應的檢測。」

北條藤孝和田野管家幾人都是一愣:「硝煙反應?」

只有先前聽上原由衣說過崛川貴太死因的玉音四人知道為什麼。

「因為崛川貴太死了,從你們這裡離開後,死於槍殺。」

大和敢助一邊吐露著,一邊掃視觀察著眾人的表情,只見除了已經排除掉嫌疑的四人組,其他幾人聞言都很震驚,尤其是北條藤孝的臉色,尤為難看。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大和敢助用拐杖重重敲了下地面,說,「崛川貴太是在離開北條家別墅後,在附近遇害的,這代表著你們都有嫌疑。」

「你這是血口噴人,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那個什麼崛川,為什麼要殺他!」第一個爆發不滿的永遠是大小姐脾氣的北條君代。

「君代,」還不待北條君代繼續與大和敢助爭吵,北條藤孝好似想通了什麼,一臉恍惚地止住了她,「警官先生也是職責所在,你不要為難他。」

「母親大人,你別再吵了,你看大伯都這樣說了。」北條裕志怯怯地拉住母親。

「哼。」北條君代這才忿忿地轉過頭去。

大和敢助再度掃視全場一眼,高聲道:「關於這兩個案子,你們如果想起什麼線索,馬上要來告知我,這也算是洗清你們自己身上的嫌疑。」

說完就打算離開,沒想到卻被北條藤孝叫住了。

「警官先生,」北條藤孝臉色十分蒼白,還是勾起一抹笑容道,「我想請問一下警方的安排,對我家中的搜查什麼時候結束呢?」

大和敢助回頭道:「北條先生你問這個的話,等他們檢測完畢收隊,起碼也要一兩個小時吧,如果您在死過人的房子裡住得不舒服,我也可以申請當地警察在此值守。」

北條藤孝搖頭道:「這個不用了,我家裡有保安,警力資源這麼緊張,就不用在我家這裡浪費了。」

「切,就門口那兩個,我一拳就能撂倒,」大和敢助早知道有錢人不會乖乖接受警方的安排,但他還是打算偷偷安排兩個警察守在別墅外圍,以免晚上又發生什麼變故,「既然如此,那我們只能明天繼續登門調查了,在案子偵查的這幾天,請各位不要離開這裡,否則我只能當你們是心虛地畏罪潛逃了。」

「明天也要上門嗎……」北條藤孝輕輕嘆了口氣,環顧了一圈在場眾人,「本來我是想晚餐時宣布的,正好你們人齊了,現在說也好。」

眾人剛想起他之前提到過的晚餐時要宣布的那個大消息,就聽到北條藤孝道:「明天下午兩點,杉本律師會上門,我會當著眾人的面立下遺囑。」

而北條藤孝的這番話,也讓房間裡的氣氛徹底改變。

*

眾人一出房間,大和敢助就立即下樓去找搭檔彙合了。

北條君代則罵罵咧咧說了兒子幾句,兩人一齊往餐廳方向走去,看來是去吃晚餐的。

玉音故意落後了幾句,等前面幾人走遠了,才低聲向北條廣浩問詢:「廣浩先生,恕我僭越了,您父親之前沒有立過遺囑嗎?」

北條廣浩怔了一瞬,隨即搖頭道:「不,父親大人之前是有立遺囑的,不過之前藤謙叔叔還在,當初立的遺囑,現在已經不適用了。」

跡部景吾立即為她解惑:「北條藤謙是藤孝叔叔的弟弟,今天去世的北條早夫的父親,在一年以前因心血管疾病猝死的,他死後北條集團的股權發生過短時間的振蕩,變更過後半年左右才穩定下來。」

北條廣浩也不避諱:「叔叔才去世一年左右,父親哀傷過度,一時沒想到改立遺囑的事情,結果不久前父親又確診了癌症……」他輕嘆道,「父親考慮的對,是時候重立遺囑了,之前因為忙碌於父親病症的事情,我就完全沒注意到這些。」

比起能在遺囑上分到多少股權和財產,北條廣浩更關心父親的身體。

北條廣浩憂心忡忡地走了。

玉音忽然停步,剛好擋在了走在他們身後的毛利一家人前面。

「怎麼了,玉音桑?」小蘭不解道。

玉音轉過頭,視線凌厲地盯視著毛利小五郎:「毛利先生,你還要為藤孝先生隱瞞嗎?」

「你在說什麼?」毛利顯出一副很誇張的表情,「我怎麼不明白。」

玉音凝重道:「很顯然,毛利先生你說謊了,為了替你的委托人保密。」

聞言,毛利臉色有些奇怪,最終轉變為肅然,他搖頭道:「不,西園寺小姐,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不會為了委托人對警察撒謊。確認與案件有關之前,只要委托人不願意說,我就有義務為他保密,這是我身為私家偵探的職業操守。」

他理了理衣領,最後道:「西園寺小姐,我只能告訴你,藤孝先生與我並沒有撒謊。」

說完也直直往餐廳去了。

「爸爸!」小蘭喚了他一聲,疑惑道,「爸爸的話是什麼意思?」

柯南背著手說:「很簡單,毛利叔叔的意思是他和北條先生都沒有說謊,只是有所隱瞞,也就是說,北條先生讓他調查的還有別的內容,而這部分內容北條先生暫時不想讓外人知道。」

小蘭驚訝地張大了嘴:「爸爸他……」

柯南安撫他道:「放心啦,小蘭姐姐,毛利叔叔肯定和這兩起案件無關,只是……」

玉音接口道:「只是他和北條先生一直不肯吐露的話,我擔心那位警察先生會不耐煩了。」

柯南點點頭:「是啊,大和警官肯定看出來了,只是現在旁的線索收集不足,暫時不發作而已。」

跡部景吾回頭看向臥室,臉色凝重。

*

因得這些事,玉音和跡部坐在餐廳裡也沒什麼胃口,就草草吃了點東西。

別墅裡警察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勘察工作。

而眾人也配合地做過了硝煙反應檢測,包括他們下午出去游玩的四人組,結果顯而易見,沒有人測出硝煙反應。

玉音去尋那位嚇人的大和警官時,他與那位女警官站在一塊,正在與柯南交換案情線索。

柯南重復道:「上原警官你是說,別墅外圍監控系統因為野生動物的啃咬,線路損壞了?」

「是的,」上原由衣點點頭,「已經壞了三天了,昨天下午才有維修人員上門檢查出問題所在,由於要重新布置整個線路,沒能馬上修好,而且因為這個原因,別墅圍牆內外新增了很多腳印,我已經讓人聯系維修人員采證了,但暫時我們就無法從這方面找出線索了。」

「門衛我也問過了,」大和敢助一臉不高興地說,「除了崛川貴太和你們這些客人,昨天就沒有人從正門進出,不過這間別墅也不止一個出口,還有一個方便本地佣人進出的後門,是常年不關也沒有門衛把守的。」

「後門?」柯南疑惑。

「啊,對,這棟別墅的佣人,一小部分是北條藤孝他們從東京帶過來的,這些人住在一樓的佣人間裡,還有大部分是從御代田町雇用的本地人,他們每日采購和食宿,經常要進出別墅,所以單獨劃了個後門出來,方便他們出行。」

柯南凝重道:「這麼說,無論是誰,事發時都可以通過那扇後門離開別墅而不被人發覺?」

上原由衣點點頭:「而且無論是監控設備壞掉的事,還是後門的存在,別墅裡所有人都知曉。」

他們三人交流的聲音自然不會很大,奈何玉音的聽力不是一般的靈敏,在她有意探聽的情況下,還是將所有內容聽得清清楚楚。

待她還未走近,那位大和警官就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到來,猛然抬首看她,眯了眯眼:「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玉音特意側首看了眼樓上,確認跡部不在,這才放心對大和敢助道:「兩位警官,我想拜托你們調查一件事,emmm……或許是兩件事也說不定。」

*

警察完全撤離時,已經是深夜。

因得這個突發案件,玉音和跡部最終都沒有走成,在北條藤孝先生的吩咐下,田野管家給他們安排了二樓的客房。

玉音洗完澡出來看了一眼鐘表,時鐘分針已經走到了十一點整的位置。

她一邊擦頭發,一邊坐在床上嘆氣。

如果她猜測的那個事實是真的話,有條件且動機作案的,就可能是那個人了。

雖然比景吾不希望的那個最壞結果要好,但真相一旦揭露,所有人還是會受到傷害。

她已經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兩位警官,現在只差證據了,如果警官按照她所猜測的方向地毯式搜索,還是有可能找到定罪的證據的。

說起來這次她能比那位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快一步,某種程度上是因為她作弊了。

由於特殊才能而比工藤新一早一步獲知了線索。

咚咚。

聽到敲門聲,玉音以為是北條家的下人,直接起身開了門,「誰啊?」

結果門外站的人是跡部景吾。

跡部踟躕道:「我從窗戶那邊看到你房裡的燈光還亮著,所以就……」

「進來說話吧。」

玉音把門打開,讓出空間,總不能讓跡部站在門口和她談吧。

跡部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正要進門,忽然從樓梯方向傳來騰騰騰很重的腳步聲。

「醫生!秋原醫生!」

沒過多久,田野管家慌慌張張的身影就出現在兩人視野裡,他禮儀風度不在,拼命地砸著秋原英智房間的大門。

「怎麼了?」

秋原英智不知是睡下了還是在洗漱,半天才打開大門。

田野管家拽住他就跑,邊跑邊喊:「老爺他暈倒了!」

秋原英智的臉色也是一變,立刻甩開他的手:「打救護車了沒有?你稍等我先去拿醫藥箱!」

跡部景吾和玉音對視一眼,兩人領悟到事情的嚴重性,迅速往三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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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昏迷在地的北條藤孝後腦有血跡, 秋原英智很快判斷出應是由腦外傷導致的昏迷,立刻撲上去采取緊急急救措施。

玉音和跡部與田野管家是前後腳到達的,看到北條藤孝傷重, 玉音心中不忍,立刻聲稱自己會急救, 自薦幫秋原醫生打下手, 其實趁著眾人不注意, 偷偷用靈力治療北條先生的傷勢。

跡部景吾見此情景,皺眉問道:「田野管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田野管家臉色十分難看:「每天夜裡十點半左右我都會去老爺房裡催促他睡覺,因為老爺總說白天睡多了,夜裡睡不著。今天因著那些警察的事延誤, 我遲了一會兒, 臨近十一點才往老爺房間這邊來, 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老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是撞擊傷,」秋原英智結束了一系列急救,見治療得妥當, 方松了口氣,聽到田野管家的話, 他環顧左右,終於指著旁邊矮櫃邊沿道, 「這上面有血跡,或許是北條先生氣力不濟,摔倒時不小心磕到了櫃子。」

「秋原醫生!老爺怎麼樣了?」見秋原停下了手上動作,田野管家緊張地問道。

「北條先生出血不多,血已經止住了。」

田野管家聽到這番話, 剛想松口氣,就聽到了秋原醫生的下文。

「不過大腦是人體最為精細復雜和脆弱的器官,光憑肉眼無法判斷北條藤孝傷勢多嚴重,萬一還有內出血就不妙了,等救護車到了,送往醫院徹底檢查才能知曉。」

田野管家連忙祈禱:「上天保佑,救護車趕緊到……」

*

等救護車到了北條家別墅,這番動靜終於將其他所有人驚動,無論是已經睡下的,還是未睡下的,都曉得了北條老爺磕了腦袋。

眾人都紛紛乘車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就近醫院,北條先生被送去CT掃描,眾人就在外焦急地等待結果。

眾人中唯有玉音不太著急,她已經用靈力治愈過北條先生了,想來應該不會有內出血了。

結果果然沒出乎她意料,醫生出來宣布病人的磕傷不嚴重,並沒有顱內損傷,休息一陣,大概明天就會醒了。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北條廣浩堅持要在醫院為父親守夜,盡職盡責的田野管家當即表示他先回別墅,幫老爺和少爺拿些必需品過來,而秋原英智也表示要回別墅接一些東西。

而北條君代一聽大哥明天才會醒,就拉著兒子說要回去睡覺,明天上午再過來。

跡部原本打算在醫院陪同北條廣浩這個好友,被他趕回去了,玉音自然是跡部在哪兒她去哪兒。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時至凌晨一點多,玉音困得要死,還強撐著精神在思考,北條先生這遭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所致,同時暗暗在心裡可惜,可惜北條先生受傷那會兒她正在洗澡,加之別墅的隔音不錯,不然以她的聽力說不定還能發覺些線索。

車快速開在山道上,玉音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色,不知不覺間枕著跡部的肩膀睡了過去。

接連發生兩起命案,本就讓跡部景吾心緒有些混亂,才想著和玉音聊一聊,沒想到北條伯父竟又受傷昏倒了。

玉音主動要求給秋原醫生幫忙時的動作雖然隱秘,但他視線幾乎不離她左右,雖然沒有球拍在手看不到靈力,但也可以猜到她做了什麼,才最終讓北條伯父沒有出事。

越是相處,他才越是體會到身旁這人的美好。

感受到耳旁徐徐的呼吸聲,跡部景吾的心漸漸寧靜下來,一時之間只希望這一刻能長長久久。

可是路終有盡頭,司機一聲「跡部少爺,別墅到了」打破了這這陣靜謐,跡部景吾甚至來不及吩咐他不要吵醒玉音,被他關心的某人已經揉著眼睛嘟噥道:「景吾,已經到了麼……」

月光從車窗外照射進來,白天天氣晴朗,夜裡自然也無雲,月光透亮,更增添了一分朦朧的美感。

若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近距離凝望著玉音那雙映照著月色的琥珀,跡部景吾都想說出夏目簌石那句經典名言「今晚月色很美了」。

最後他只是輕輕嘆息一聲,揉了揉玉音頭頂,輕聲道:「已經到了,想睡覺的話,快回房去休息吧。」

「嗯。」玉音眨了眨眼,一連串事情下來,她又是動腦又是使用了靈力,自然有些困頓,和跡部打完招呼就回房睡覺了。

*

這一晚,有人一夜好眠,有人輾轉反側。

而有人永遠沒有了以後。

玉音是八點半起床的,勉強只睡夠了六個小時,她來到餐廳時,大部分已經在了。

「早,景吾。」

她和正在慢慢切三明治的跡部打了聲招呼,又轉向另一邊,「早啊,小蘭,柯南還有毛利偵探。」隨後才拉開椅子在跡部身旁坐下。

小蘭頷首笑道:「玉音桑,早上好。」

一旁的毛利則不太有精神,主人家出了這種事,也不知道委托的事最終會如何,餐廳這邊還禁煙,自然讓他更提不起精神了。

可隨後不久,一道慌慌張張奔進餐廳的身影打破了房間裡的平靜。

北條裕志靠著門扇,奔潰哭泣:「我母親、我母親她……死了!」

玉音、跡部、毛利和柯南都霍地站了起來。

*

北條君代仰面躺在自己床上,已經沒氣了。

床邊矮櫃上放置著她服用的藥物和水杯。

而進入勘察現場的毛利和柯南發現她留在手機上裡的遺書,遺書中她承認自己為了多獲得遺產謀害了北條早夫和大哥,結果聽到大哥傷勢不重明天就會醒,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服毒自盡了。

遺書的最後寫到這一切都是她一個人所為,和她兒子北條裕志沒有半點關系,希望大哥看著她自盡的份上,再照顧下裕志,她死也就甘願了。

「怎麼會……我母親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聽到毛利念出遺書內容的北條裕志神情恍惚,完全不相信這是他母親所為。

毛利神色則是很輕松,篤定道:「看來這次的案件已經破了,犯人承受不了壓力畏罪自盡了,都不用我沉睡的小五郎出馬~」

「不。」x2

玉音剛一開口,就發現有個人和自己一起說話了。

她看向同樣否決了毛利判斷的柯南,道:「北條君代不是凶手。」

柯南:「她甚至不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害死的。」

玉音看了眼手表:「報警吧,再把昨天有嫌疑的所有人聚集到別墅來,我已經知道真凶是誰了。」

這個時候,那兩位警官應該調查到她要他們查證的事,並找到關鍵證據。

真相是時候揭開了。

*

很快,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帶著警察再次趕到了現場。

看到北條君代屍體的時候,大和敢助臉色很難看,他強忍住暴躁,先讓鑒識科的人檢查現場,再轉向玉音:「聽說你要召集所有人揭露真相?」

玉音點頭:「是。」

大和敢助繃著臉,戳了戳拐杖:「昨天你對我和上原提出的那些,我們已經查到了,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關鍵證據也在你劃的那個範圍尋到了。這證據足以將那人定罪,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警方就好。」

「大和警官,」玉音搖頭,顯然不認同大和敢助的主意,「比起你派人去抓捕凶手驚動他逃跑,不如請人來到這裡之後來個甕中捉鱉更為穩妥。而且我認為這次案件的相關人,都有權知道真相,那麼趁著現在人齊全的時候公布真相最為恰當。」

大和敢助審視了她良久,最終決定退一步:「好吧,看在這次關鍵線索和證據都是你找到的份上。」

*

在醫院陪護昏迷不醒的北條藤孝的三人,在接到警方通知北條君代畏罪自盡的消息,並要求他們趕往別墅補錄口供之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別墅。

「這是真的嗎?君代姑姑她……」北條廣浩進屋後就找人詢問,也不知道他是想問北條君代真的自殺了,還是真的是凶手。

傷心過度的北條裕志低垂著頭坐著,沒有搭理他。

跡部景吾對他點了點頭。

得到確認,北條廣浩露出迷茫又痛苦的神色,退後一步,正撞到了站在他身後的田野管家。

田野管家連忙扶住他,勸誡道:「廣浩少爺,你不能倒下,老爺現在又……北條家以後就要靠你了!」

秋原英智雖然對於凶手是那位脾氣不好的女性長者有些吃驚,但總體來說,北條家的恩怨情仇與他關系不大,他只是北條藤孝的私人醫生而已。

這會兒他看了下手表,不太耐煩地對大和敢助道:「警官先生,要錄筆錄的話能快些開始嗎?作為醫生的我時間是很寶貴的,北條藤孝先生那邊最好不要離人,我還要盡快趕回去。」

然而回復他的卻是之前與他毫無交流的客人西園寺玉音,「秋原醫生,你放心,北條老先生不會有事的,說不定你在別墅裡待這會兒,北條老先生就自己醒了。」

玉音掃了一眼,見人到齊了,便從後面越眾而出。

「召集大家來,是我的意思,因為北條君代並不是殺死北條早夫的凶手,與之相反,她亦是被人殺害的。因為此案的內情有些復雜,與在座的各位都有一些關聯,所以我請大和警官以詢問筆錄的名義將大家召集了過來。」

玉音稍稍解釋了一下,就進入正題。

「而殺害崛川貴太、北條早夫與北條君代三人的凶手正是你!」

眾人順著玉音所指看了過去,就看到了同樣一臉震驚的北條廣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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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下章這個案子就結束了,努把力爭取在今天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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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

北條廣浩作為北條家大少爺, 一向以鎮定自若的商業精英形像示人,此刻忽然被指認為凶手,也不由得神情慌張地搖頭擺手。

「不是我!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說的當然不是你。」

玉音眯了眯眼, 視線投往北條廣浩身邊那人身上。

「沒錯,真凶是你, 管家田野先生。」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剛才西園寺玉音所指的, 也可以是扶住北條廣浩的田野管家。

「這、怎麼會?」

即便如此,大多數人還是難以相信。

正如同在大多數有錢人家裡那般,執事管家之流便如空氣一般,存在感微薄,卻又無處不在, 人們容易忽略他們, 生活方方面面卻又離不開他們。

「我先從崛川貴太被害的案子講起, 跳過殺人動機不談,最初讓我懷疑田野先生你是凶手的,正是這個案子。」

玉音不管眾人驚詫的目光,娓娓道來。

「崛川貴太是中午1點30前後從正門離開, 下午2點10左右在附近山頭被害,他離開了近40分鐘, 為什麼還在這附近?而凶手又是怎麼確定崛川貴太位置的?」

就著她提出的問題,除了早已清楚真相的大和敢助和柯南, 其他人都開始思考,跡部景吾根據玉音剛才說出的線索,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就當時情況而言,除了證實在崛川貴太離開時在別墅內的田野管家、北條藤孝先生和毛利偵探,其他人都可以偷偷從後門離開, 跟蹤崛川貴太,看似田野管家三人就無法作案了。但是,如果崛川貴太身上有發訊器呢?」

「發訊器?」

「是的,除非凶手是和崛川貴太有約,將他約到指定地點會面將他殺害的,如果凶手之前並不認識崛川貴太,他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確定崛川的位置,那就是在他身上安裝發訊跟蹤器,隨後悄悄從後門離開別墅,找到崛川貴太的位置,將其殺害。而以崛川孤僻的性子,能在他身上黏上便攜式跟蹤器的人,在別墅中唯有與他接觸最多,負責接待他的田野管家。」

面對玉音的犯罪指證,田野管家一言不發,反而是北條廣浩出來說話了:「可是這也不能說明凶手就是田野管家,你也說了可以是事先與崛川貴太有約的其他人,趁眾人不備趕到那裡,將他殺害。」

玉音頷首道:「對,剛才只是猜測的兩種方向,真正的證據還在後面。」

她轉向大和敢助:「大和警官,崛川貴太是胸口中了兩槍而死的沒錯吧?」

大和敢助點頭:「沒錯,其中一槍正中心髒。」

「這代表著,凶手是一個有槍法基礎的人,甚至還很不錯,」玉音問北條廣浩,「廣浩先生,你或者你認識的人裡面,有誰愛好射擊嗎?」

北條廣浩搖頭:「沒有。」隨後遲疑道,「可是我也沒聽說過田野管家會用槍啊,而且田野先生年紀這麼大了,之後早夫的案子……」

「這就必須說人不可貌相了,誰能想到和藹可親的田野管家,曾經是極道組織成員呢。」

「極道?」毛利驚訝地大喊。

「這點還是柯南小朋友發現的。」玉音笑眯眯地看向柯南。

柯南尬笑兩聲,裝可愛道:「哈哈,我是無疑間看到田野先生脖子後露出了一點黑色的紋樣,就去問玉音姐姐啦。」

「難道說……」毛利和跡部都頓悟過來。

「沒錯,」玉音點頭,「是當年幫會成員都會在身上紋的刺青,因此,田野先生槍法和格鬥水平都超過普通人,即使現在年齡大了,拿槍近距離射擊打中崛川貴太要害,用刀刺殺北條早夫是沒問題的。」

田野管家摸著後頸,苦笑道:「原來不小心被看到了。」終於不再沉默,轉向玉音道,「西園寺小姐,你就是因為這道刺青懷疑的?」

玉音搖頭:「不,在此之前我就懷疑你了。」

田野管家疑惑:「為什麼?我自覺隱藏得很好。」

玉音和柯南異口同聲道:「手表。」

「手表?」田野管家抬起空蕩蕩的手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玉音繼續解釋:「由於你殺死崛川貴太使用的是槍,作為前不良幫會成員,你當然知道硝煙反應,所以行凶時不僅穿了風衣帶了手套掩飾,還將平時從不離身的手表摘了下來,以防它沾到硝煙顆粒。可是因為槍聲被釣魚的路人聽到,發現有人來了的你,在急匆匆拿走你安的跟蹤器和崛川貴太隨身的資料和手機之後就匆匆跑開了,而為了不讓人發現你離開過別墅,你將風衣手套那些東西藏進事先准備的手提袋裡,裝上石塊沉入了附近的河裡,然後急匆匆趕回了別墅,匆忙中你沒有發現,那只手表還在風衣口袋裡。」

大和敢助提起一個證物袋:「這是警方連夜在附近搜索,從附近河流裡打撈出來的,那件風衣上已經檢測出了硝煙反應,而口袋裡的這只手表是你的吧,田野先生。」

北條廣浩一打量,立刻認出這只手表的式樣,轉頭看向田野管家,「田野先生你……」

田野低頭靜默不語。

「那天下午我們游玩回來時,田野先生你曾經看過手腕想確定時間,結果發現手表不在,只能看向牆上的鐘,當時我只以為你是一時忘了,但是直到當天晚上以及現在,你仍然沒有戴過手表,才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因為某種原因,遺失了手表,那麼你是凶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玉音繼續道,「然後是北條早夫先生被害的案子,早夫先生是在四樓的房間裡遇害的,按照距離來說,同樣位於四樓的君代夫人和北條裕志嫌疑最大,但作為管家的你在家中走動,同樣不會引起懷疑,而如果是位於二樓或者三樓的毛利先生、北條廣浩和秋原醫生想要上樓,一旦被女佣等人撞到,就完全無法解釋。同理,想要溜出別墅而不被任何人撞見,對於別墅屋內的幾人難度比較大,只有聲稱在花園裡照顧花卉,又有行走職責的田野管家你,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到。」

「好吧,」田野管家舉手投降,「我承認人是我殺的,你們警方快把我拷走吧。」

「田野管家你為什麼……」

還不待北條廣浩詢問,北條裕志就衝上來抓住他領子,大聲質問:「你為什麼要殺我母親!」

田野管家一把將北條裕志推倒到地上,理了理領子,神情冷酷地說:「我需要一個替罪羊而已,再說了,你母親平時就將我呼來喝去,我早看她不順眼了。」

北條裕志睚眥欲裂:「你!」

北條廣浩汲汲於求一個答案:「那早夫和崛川偵探呢,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田野管家扭過頭去:「當然是因為崛川偵探幫老爺調查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我過去在幫會殺過人的事情,還有北條早夫,他也聽到崛川和我的對話,以此要挾我,讓我幫他傳遞消息。」

北條廣浩受驚得退後兩步:「這……」

玉音見到他故作這番謊言,不禁幽幽一嘆。

「田野先生,你何必呢,我站在這裡,自然已經知曉了所有的事,你再撒謊也沒有意義。」

「西園寺小姐!」田野管家猛地轉頭,「我說的就是真相,你們警察既然已經找到證據,就快把我拷走!」

「你認為你已經將崛川貴太包裡的資料全部損毀,就不會有人知道真相是嗎?」玉音搖頭,「至於逮捕你的事,還不急,等我說完第三個案子再說。」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站在原地沒動,顯然以行動支持西園寺玉音的決定。

「第三件案子,具體來說,分為兩個案子,且這兩個案子的凶手不同。」

「兩個案子?」

玉音繼續為他們解惑:「第一個案子,是北條藤孝先生被傷害案件,第二個案子才是北條君代的偽裝自殺案。」

毛利疑惑:「北條先生不是意外摔跤的嗎?」

「不,」玉音搖頭,又看向田野管家,「當時北條藤孝先生在房裡等待田野管家,因為傍晚他聽到警察說崛川貴太死掉時,他就明白了凶手是誰。他想等警察走後,勸說田野管家去自首,而田野先生每天晚上10點半左右都會來他房間督促他睡覺,這正是最好的交談機會。沒想到當晚田野管家因故遲了十幾分鐘,所以等待中的北條藤孝先生在桌前起草明天准備讓律師公證的遺囑,結果這時候北條君代由於傍晚聽到哥哥要立遺囑的事心神不寧,跑來找她大哥,大概是希望他看在兄妹的份上,多照顧下她母子吧,由此看到了遺囑內容,與北條藤孝先生發生了爭執,推搡間將其推倒,北條藤孝先生後腦撞到了桌沿,昏迷不醒,北條君代被嚇了一跳,慌亂中拿著遺囑草稿跑掉了。」

玉音拿出一張紙,展示道:「關於遺囑這部分,這是柯南發現的,北條君代雖然帶走了藤孝先生手寫的那份遺囑,但之前藤孝先生寫遺囑時,下面墊有紙張,這便是下面那張白紙,這是柯南用鉛筆塗黑之後,顯現出來的上一張紙所寫的遺囑內容。」

「廣浩先生,」她忽然喚了一聲,將這張紙交給北條廣浩,「我想你作為北條家繼承人,有權力讀一讀這張紙上的內容。」

北條廣浩依言接過,他輕聲念出上面內容,前面部分都不出眾人意料,是北條藤孝先生對兒子、妹妹、外甥等親屬的安排,繼承財產的多少等等。

「……此外,還有新近找到的我兒秋原英智……」

北條廣浩手一抖,這張塗滿鉛筆痕跡的紙就掉落在地上,他猛然轉頭,看向原本與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無關的秋原醫生,喃喃道:「秋原醫生他……是我兄弟?」

秋原英智聞言一臉莫名:「那個、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他轉向玉音,「這真的不是那小孩子惡作劇嗎?我和北條先生,怎麼可能?」

玉音聳了聳肩:「秋原先生,很可惜,我讓大和警官他們去核實了這件事,你確實是北條藤孝先生的親生兒子。」她指了指毛利道,「關於這件事,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毛利偵探確認,他就是被藤孝先生委托調查這件事的。」

毛利聽到她甩鍋,急得直跳腳:「哎呀,北條先生說在他公布前,我不可以告知其他人的!」

這不是變相承認了這是事實嗎?

秋原英智和北條廣浩對視一眼,想到彼此竟然是兄弟,一時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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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沒想到解謎篇三千字寫不完……因為今天是小年要去奶奶家,沒有辦法繼續碼字了

下一章再揭露另外1/2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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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北條君代跑得太匆忙, 沒有注意到當時田野管家已經走到了下一層樓梯口,因而目睹了她逃跑的背影,隨後田野管家快步走到門口, 發現藤孝先生昏倒在地上,就馬上下來喊秋原醫生了。證據就是我、景吾還有秋原醫生趕到樓上時, 桌子邊沿的血跡還十分新鮮。」

玉音沒有管新晉成兄弟關系的北條廣浩和秋原英智的心情, 繼續講述案情。

「田野先生在北條家當管家這麼多年, 與藤孝先生感情深厚,知曉君代夫人害了老爺,還不聲不響地跑了,不告知他人,如果不是他恰好趕到, 以藤孝先生的身體狀況, 發現晚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原本為母親抱不平的北條裕志聞言不由安靜下來, 以他對母親的了解,她本質上不一定有謀害大伯的心思,但慌亂中卻極有可能這般作為,頓時內心十分歉疚。

玉音逼視道:「田野先生當時就有了殺心吧, 所以等藤孝先生一脫險,你一聽說君代夫人要回別墅休息, 立刻借口回別墅拿東西,也要回去一趟, 隨後便在君代夫人的水裡下了藥,你又有房間鑰匙,估摸著她毒發的時間,潛入房中將她偽裝成自殺的模樣。」

田野管家默然道:「不錯。」

北條廣浩這時緩過神來,說:「西園寺小姐你說田野管家說謊, 但這第三個案子他也應承了下來,其中聽來也沒有矛盾之處,這……」

「廣浩先生你不必著急,」玉音揮了揮手,視線轉向他,「我們現在說回第一個案子,崛川貴太被害案件。說起來這件事與廣浩先生你還有關。」

北條廣浩聞言驚詫:「與我有關?」

玉音提醒道:「你記不記得崛川貴太到來那日,因自我介紹不清不楚,被門衛當與藤孝先生有約的毛利偵探放進來的,後來你與我們在客廳吃茶,聽到門衛那邊的動機,才知曉真正的毛利偵探是誰,擔心崛川對藤孝先生不利,趕忙跑上樓查看呢。」

北條廣浩應道:「記得記得。」

這事情也才過去一兩天,只是幾個案子衝擊下,他才沒記得這般具體。

「事後藤孝先生說崛川偵探同樣是他請的人,還笑話你太擔心他了,但是廣浩先生你有沒有想過,藤孝先生在這件事上撒謊了呢?」

玉音不待北條廣浩思考出一個結果,直接公布答案。

「崛川貴太其實根本不是藤孝先生聘請的偵探,他所調查的事情也不是秋原醫生的身世,而是另有其事,只是藤孝先生故意混淆之下,又有毛利偵探在這,大家潛意識就將兩件事混為一談了,而知曉這件事內情的,除了藤孝先生與那位真正的委托人,就只有田野管家你了!」

聞言,眾人目光再度集中到了田野管家身上。

田野管家苦笑一聲,西園寺小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看來她是真的知曉那件事了。

「沒錯,這件事是崛川貴太來後,老爺煩惱之下告訴我的。」

他抬首望了一圈,如今房間內除了北條家關系者、毛利一家之外,只有那兩名厲害的刑警,其他警察都在房間之外,倒也不怕消息走漏。

他定定看了北條廣浩良久,忽然說起了另一件事:「你們都知曉了秋原醫生是老爺親生子的事情了吧,這件事說來,與這也有幾分關系。老爺剛工作那會兒,有一位戀人芳子小姐,二人情投意合,無奈芳子小姐毫無家世背景,北條家極力反對,可老爺脾氣也硬,直接帶著芳子小姐私奔了,為了這件事,老爺的父親大發脾氣,斷了他的經濟來源,還給其他各大公司發訊,讓他們不得錄取老爺做事,可憐老爺堂堂名牌大學高材生,只能去打些類似便利店的零工,與芳子小姐擠在狹小的出租屋裡生活。」田野管家笑了笑,「當時我還沒到北條家來,這些都是老爺後來告訴我的。」

這些長輩的隱秘之事,大家從前都沒聽說過,但之前聽過北條藤孝和君代兄妹爭吵的只言片語,再聯系現在,很容易就能推測出這件事的結局。

果不其然,田野管家繼續道:「老爺說,當時生活清貧,到也過得去,直到某一天,芳子小姐忽然留書給他,說她走了,讓他不必再尋她,可老爺哪能真的不管?老爺尋遍了他們日常生活過的地方,甚至連芳子小姐說想去看的淺間山也來了,可仍是一無所獲,後來北條家的人找上門,說讓他回去,老爺想著北條家的權勢大,找人更有力,於是也就順著回來了。結果當時的家主,也就是老爺父親告訴他,是他給了芳子小姐一大筆錢,讓她遠走高飛的,老家主還嗤笑道『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她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北條家的錢』,老爺受此打擊,加之使喚北條家的人尋找芳子小姐也沒能找到,就此心灰意冷,幾年之後就順著家裡的意願和人聯姻了。」

眾人頓時明白,這應該就是北條廣浩的母親了。

唯獨當事人秋原英智推了推鏡框,言語間頗為苦澀:「我長大以後,父母便告知了我,我不是他們親生兒子,是我親生母親生下我不久,重病去世了,臨死前找到我養父母,托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將我撫養長大的。這麼多年我父母將我視若己出,我對親生母親的印像也只有一張照片而已。」

他後來會選擇學醫,未必沒有聽說親生母親是病死的原因。

田野管家嘆氣:「老爺便是無意中看到你錢包中那張芳子小姐的照片,才起了心思讓人調查,去聘請毛利偵探的。」

眾人恍然大悟,只覺得兜兜轉轉,他們父子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重聚,只能說是上天注定。

北條廣浩亦是對他道:「秋原醫、不,英智兄長,若非當初芳子夫人遠走,恐怕就沒有我出生一事了,現在父親病重,你是他的主治醫師很清楚他的情況,就滿足父親的心願吧!」

北條廣浩亦是母親早逝,他從前還以為是父親對母親情深,才不願意再娶,如今知道真相,雖不免父母愛情神話破碎了,但他與北條藤孝父子感情極深,只要想著讓父親最後一段日子過得舒心點,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不想田野管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嘆氣:「唉,廣浩少爺你要……後來這件事,還是老爺在崛川偵探到來後告知我的。原來老爺與夫人成親後,新婚之夜,夫人便告知他,自己已經懷了身孕。」

這一顆大雷扔下,炸得所有人人仰馬翻,除了早已知曉的玉音、柯南和兩位刑警,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尤其是當事人北條廣浩。

「不、這不可能!」

北條廣浩連退幾步,頭腦極度混亂,跡部景吾連忙走到他身邊去,扶住了他。

田野管家沉痛地看著他,頷首道:「這是真的。夫人當初告訴老爺,她有一個戀人,兩人原已約定好了日期私奔,結果在私奔前夕,她戀人遭遇車禍不幸去世了,只留下她和肚子裡才一個月的孩子,夫人悲痛欲絕之下原打算自殺,只是為了孩子才苟活下來,也為了孩子才最終同意了結婚。但她不想欺瞞老爺,當夜就告知了他真相,只希望看在這個小生命的份上,讓老爺幫她隱瞞幾個月,等孩子生下來,想怎麼處置她都行。

老爺聽夫人說了這件事,感懷自身,便和夫人說,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他會將其視若己出。後來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兩三年後,夫人還是郁郁而終,老爺也沒有再娶,獨自將廣浩少爺撫養長大。」

北條廣浩沉默不語,多可笑啊,他剛剛還以北條家繼承人的身份,開口勸說秋原英智,希望他與父親相認,結果他才是那個真正的外人。

「廣浩!」跡部景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必為此自輕,這麼多年你對藤孝伯父的感情,難道是血緣可以抹殺的嗎?」

「景吾……」北條廣浩嘆息一聲,回握住跡部的手。

玉音見北條廣浩有跡部的安慰,眾人又因震驚過度回不過神,主動導正話題:「所以你殺了崛川貴太,因為他帶來了北條廣浩身世的真相。」

「沒錯,」說到這份上,田野管家也不再隱瞞,直言道,「有人雇用了崛川貴太,調查出廣浩少爺與老爺並無血緣關系,那人便讓崛川貴太上門,將這件事告知老爺,呵呵,」說到這兒,田野冷笑一聲,「那人怕是以為老爺不知道,抱著揭穿後獲取更大利益的心思。」

玉音問:「雇佣者是北條早夫?你是怎麼發現的?」

田野管家答道:「崛川貴太到別墅後,老爺苦惱下就和我訴說了真相。我才打算殺了崛川貴太,讓他不會再泄露消息。開槍之後,我拿走了崛川貴太的包和手機,發現不久前他與人有聯系,趕到那處後看見正是北條早夫,於是才想明白這一切,定然是北條早夫想調查廣浩少爺的黑點,以在董事會獲取更多利益,沒想到無意中發現了廣浩少爺的身世。」

北條廣浩忍不住道:「田野管家,你何必……」

田野管家搖頭道:「廣浩少爺,你從小被老爺教育得很好,學習到他的仁心,卻不知道對敵要趕盡殺絕的道理。北條早夫與你在集團裡爭鋒,不惜攻擊你本人來占據上風,這次無意間讓他抓到把柄,他定是想用血緣關系來讓老爺動搖,想在重立遺囑時打擊你的股份份額,如果我不殺他,他未來肯定還會動作不斷,對您、對老爺都不是好事。」

咚咚。

敲門聲響起,上原由衣回身去開門,只見一名警察推著輪椅說:「北條先生說他無論如何都要進來……」

卻正是原本應該在醫院的北條藤孝,他此刻已經醒了,腦袋上還包著繃帶,一副精神十分不濟的樣子。

「老爺!」「父親!」

田野管家和北條藤孝都驚呼道。

上原由衣點了點頭,接過輪椅,將北條藤孝推入屋內。

「君代的事我聽警察說了,」北條藤孝嘆息一聲,望向田野管家,「田野,你何必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

田野管家沉默了片刻,終於道:「當年我被人追殺,重傷下本以為必死無疑,是機緣巧合下為老爺所救,這深重的恩情無以為報。廣浩少爺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老爺對少爺的感情我很清楚。原本老爺你生病後精神和身體就越來越差,他們還心思不純,想暗害你和廣浩少爺,我怎麼能容忍。」

「田野……」北條藤孝搖頭,「我並不需要你這樣報恩,雖然早夫和君代他們有這樣那樣的小心思,甚至還差點害了我,但是主觀上他們是沒想過害人性命的,是你把他們想得太惡了。」

田野管家苦笑道:「可能吧,在老爺你身邊熏陶了二十多年,我還是沒學會您教導的仁義禮智,骨子裡還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那一套。」

他把手伸出來,對大和敢助道:「警官先生,事情就是如此了,請將我逮捕吧。」又轉頭看向北條廣浩和秋原英智,「廣浩少爺,還有秋原醫生,以後我不在老爺身邊,照顧老爺就靠你們了。」

北條廣浩和秋原英智原本還在糾結自己身世的事,聽到田野管家最後的祝福,也不由得先後出聲。

「田野先生……唉,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父親的。」

秋原英智則是淡淡地說:「照顧他是我醫生的職責。」

田野管家勸說道:「英智少爺,您不要怪老爺,直到毛利偵探調查出真相,老爺才曉得芳子夫人當年是因為生病遠走的,在此之前他壓根不知道你的存在,他聽完毛利先生的彙報後,縱使為廣浩少爺身世的事情憂心,也拉著我高興地訴說一番,要如何與你相認呢。」

秋原英智聞言靜默了一番:「……讓我緩緩吧,今日之前,我從來沒考慮過親生父親的事。」

田野管家又轉向北條廣浩,語重心長道:「廣浩少爺,無論如何,法律意義上你就是老爺的兒子,是北條集團的繼承人,就算是為了老爺和剛剛認回來英智少爺,你也不要輕言放棄啊。」

經歷今天這一系列事,北條廣浩剛有放棄在北條集團一切身份的想法,就被田野管家點醒,現在父親病重,英智兄長才剛剛認回來,他本職又是醫生,若是他自己退了,壓力就全壓在他們二人身上了,北條家旁支和董事會那些老狐狸可不是好對付的,立即對他保證:「田野先生你放心,就算為了父親和英智兄長,我也不會現在就放棄。」

大和敢助二人押著銬著手銬的田野管家往門外走去,路過北條裕志身邊時,他低聲道:「我很抱歉,裕志少爺。」

北條裕志逞強道:「我不會原諒你的,即使我母親有錯在先。」

走到門口,田野管家最後和坐在輪椅上的北條藤孝對視,鞠躬道:「老爺,恕我以後不能再侍奉在你身邊了。」

「田野……」北條藤孝再度嘆氣,卻也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

案子解決了,但所有人都高興不起來。

今天本來玉音和跡部打算告辭的,也因為發生了這些,只能繼續留下來,跡部主要是不放心藤孝伯父的身體和好友北條廣浩的心理。

而下午兩點,北條藤孝約好的律師准時而至,可是原本應該出現在遺囑上的名字已經少了兩個。

跡部作為世交之子,也當了見證人在現場旁觀。倒是玉音拉著小蘭、柯南在院子裡喝茶。

「沒想到竟然是田野管家所為……明明看起來那麼和藹一個人。」

小蘭到現在仍舊心情郁郁,就算跟隨著父親見過了許多慘事,她仍是不能理解奪走他人生命的這種行為。

柯南則理性分析道:「因為田野管家對北條老先生,就像古代的武士對效忠的主公一樣吧,何況還有救命的恩情與再造之恩在,縱使北條先生自己不在意,他卻不能忍受有人對北條先生造成絲毫傷害。」

玉音輕抿了一口奶茶:「還是觀念的問題,田野管家以前是極道成員,潛意識裡有使用這種極端手段排除敵人的想法。」

「玉音姐姐,我很好奇,」柯南端著果汁,裝可愛道,「你是怎麼知曉廣浩先生不是北條先生親兒子的,明明這件事就連毛利叔叔都沒查到。」

「本大爺也很好奇。」

眾人側首看過去,卻是跡部景吾插兜走來。

他一把坐在玉音身旁的位置上,眼睛亮閃閃地直視著她,「藤孝伯父都說了,除了田野管家他沒告訴過任何人,而另外知曉身世真相的崛川貴太和北條早夫不是被滅口就是被害,資料也被田野管家銷毀了,玉音你到底是怎麼猜到的?」

「很簡單,」玉音放下白瓷杯道,「我看出來的。」

「看出來?」

玉音看向跡部,順手幫他倒了一杯紅茶,遞到他手上,才道:「景吾你還記不記得,我與你剛到北條家的時候,房間裡有一大堆人,當時藤孝先生左右正是秋原醫生與廣浩先生。」

跡部頷首道:「嗯,我當然記得。」

玉音感慨道:「秋原醫生雖然穿了白大褂,但我當時便差點將他認作你先前說的藤孝先生的獨子,因為無論是面相還是氣息,他都更像是藤孝先生的兒子,後來你與我介紹,另一位才是北條廣浩,而他只是私人醫生,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原來如此,」小蘭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後又意識到什麼,驚呼道,「玉音桑竟然連這都能看出來嗎?」

玉音想了想,用常人比較容易理解的語言解釋道:「每個人的靈魂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而直系血緣之間的氣息會有那麼一絲交融,我剛好在這方面有點擅長……」

柯南直呼好家伙,這麼說來,無論用什麼方法掩飾,一個人都無法在西園寺小姐面前隱藏真正的自己,那怪盜基德的易容術不也就沒用了?

等等!

柯南剛想到怪盜基德,思維頓時跳躍到另一個層面,比起不知現在藏在哪裡的怪盜基德,他自己……

就看見西園寺玉音特地轉頭對他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就像某些人,身體外貌變化了,但是靈魂還是不會變的,一眼就能看穿。」

柯南:「……」

要命,馬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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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過年期間事情比較多,但會盡量爭取日更的_(:з」∠)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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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面對西園寺玉音的暗示, 柯南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不敢再吱一聲。

而跡部景吾從房屋出來,亦代表著北條家遺囑公布結束了。

玉音想想也是, 會對遺囑內容產生爭議的北條早夫和北條君代已經死了,剩下的都是純良人, 這遺囑公布的流程不就加快了。

不久之後, 跡部景吾和毛利一家就向北條家辭別, 北條廣浩有心留客,但家中剛發生了這麼多事,平時管事的田野管家又因此被警察帶走了,確實不方便再招待客人。

於是玉音與跡部坐上了車,回返輕井澤別墅。

車輛後座只有他們兩個人, 因為有隔板的存在, 前面司機也不會聽到他們的對話。

「柯南那孩子, 身份有問題?」

跡部景吾自然聽到了之前玉音意有所指的話,只是當時還有毛利父女在場,不好直接問出口,直到此刻獨剩他們兩人, 才道出心頭疑問。

事實上,這次玉音故意嚇一嚇柯南, 實也是因他表現太過,不知他與那兩位長野縣警關系到底有多熟, 在那二位警官面前表現幾乎毫無遮掩,還為了破案來玉音這邊套話、交換信息等等,玉音也是因此才知曉田野管家脖子往下的背後有刺青一事。

上次松平家宴會一案,跡部雖覺得柯南這個孩子人小鬼大,但也只當他是比較聰穎早熟的天才兒童, 可這兩天近一步接觸,時間長了,就察覺到一些異樣來,再聽到剛才玉音那些「靈魂」、「身體」有關的話,不免生出了些懷疑來。

玉音眨了眨眼,才回過味跡部的言下之意,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該不會以為,柯南是妖怪變化成的孩童,或者為妖魔鬼怪占了身子吧?」

「不是嗎?」跡部豆豆眼,他還真是往此猜測的。

「哈哈,當然不是,」玉音忍俊不禁道,「柯南那小鬼百分百是人啦,」她話語一頓,自己稱柯南小鬼沒問題,工藤新一實際上可是比跡部年齡要大的,於是補充道,「你只要知道他不是真小鬼就好了,至於其中內情,太過危險,景吾你最好還是不要深究。」

能夠變化人類外表甚至年齡的術法、咒術、妖術以及異能不在少數,玉音自己就知道那麼幾個,江戶川柯南身上毫無這些特異能量的痕跡,不然初見時她就當場識別出來了,可見工藤新一的變小應是源於某種科學力量,最有可能的便是藥物,而能搗弄出這種神奇藥物的勢力,實力肯定不會小,要是不小心卷入其中,後果不堪設想。

跡部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玉音這勸說雖然含蓄,跡部卻一下子聽懂了。

*

「加油!翻過最後一座山頭,就到目的地了!」

玉音騎在自行車上,手拿大喇叭大喊道。

在她旁邊,冰帝網球部正選們正苦逼地長袍著。

本來以玉音的能力,不騎自行車不用喇叭,她也完全能跟跑上冰帝正選們,也能讓自己的說話聲被所有人聽見,不過她先前特意請教過在運動社團當經理的校友同學,據說經理一般都是這樣做的,玉音也認為這樣更有儀式感,於是准備了這麼一身行頭,似模似樣地行使起經理的職責來。

跑步隊伍中,自然由跡部景吾一馬當先,宍戶亮和日吉若緊隨其後,然後是忍足侑士和鳳長太郎……跑在最後的,是體力最差的向日岳人。

忍足侑士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長跑主要考驗的是體力,他體力在隊伍裡並不占優勢,故而只排在隊伍中游,而這次西園寺玉音提議的集訓方案,竟然是山地長跑,而跡部居然也縱容地同意了。

要知道自從跡部入主冰帝以來,他們網球部除了日常繞部活場地慢跑,大部分耐力訓練都是在專門的健身器械室裡,哪裡在這崎嶇的山間道路上跑過,而以跡部的愛潔程度,居然通過了這個提議,才是最讓忍足驚訝的。

唉,只能說丘比特之箭果然神妙,竟然能改變一個人的行為習慣。

「跑在最後一名的,要喝我特制的十全大補湯哦~」耳旁還時不時響起西園寺恐嚇的話。

就連跑在最後的岳人,聽到這個湯汁名字,想到那黑漆漆的湯藥,立刻精神百倍,提速衝刺起來,滿心只有「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喝那種恐怖的東西!」。

玉音見此滿意地點點頭,不枉她為了當好網球部經理,招出附近的小妖怪去打探青學的情報。

她之前對國中網球部毫無了解,至今除了冰帝之外,就只認識一個青學一個立海大。

這個認識,還真只是名義上這意思,僅僅只認識兩隊的名字,僅有的具體事跡不是跡部告訴她的,就是在周圍人講述下耳濡目染,比如說冰帝上次輸給青學那件事。

這亦是因為玉音看似懶散,其實也只會將強者放在眼裡,在她眼裡,青學曾打敗過跡部引領的冰帝,這才有了被她看在眼裡的資格。

而這次她給冰帝安排的訓練方案,就有參考小妖怪彙報給她的上次青學在輕井澤的集訓方式,當然,其中自然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據玉音的觀察,在運動領域想要變得更強,除了提高基礎身體素質和錘煉技術之外,就要突破某種極限境界,當然,真要玉音出主意,根本不必要如此麻煩,只要熟練掌握靈力的使用方法就可以了,只是冰帝正選都不是先天有靈力的人,不能像擁有靈力的術師一般訓練。

但是與大自然親近,卻是能增加一些靈力的,從前玉音在的場家時,就曾花了不少時間在山中修行。

*

事實證明,主觀能動性還是不能影響客觀規律的。

最終還是體力最差的向日岳人喜提山地長跑最後一名。

面對想要逃跑的岳人,玉音大手一揮:「樺地,忍足,按住他!」

對不住了搭檔!

忍足暗嘆一聲,聽話的和樺地一起把岳人架住,而毫無抵抗力的岳人看著玉音逼近的黑影只能不停搖頭大喊:「我不要喝!我不要喝!」

然後就被強灌一整杯不明黑色液體,失魂落魄的飄走了。

跡部對他們過分活潑的動靜聽之任之,只是看著鞋子上沾染到的污泥皺了皺眉,思考要不要馬上去換雙新鞋。

「給。」

玉音戲弄完墊底的岳人,就開始分發毛巾和水,發到跡部的時候,還指著一旁說:「休息時間有二十分鐘,我讓山置先生准備了食物與水,你們有能力不足的可以去補充一些。」

聽到這句,滿臉無神的向日岳人也不飄了,就地坐著看著頭越垂越低的芥川慈郎也不瞌睡了,「太好了!」歡呼著原地復活了。

「還准備了你們干淨的備用衣服,想洗澡的可以稱休息時間去洗個淋浴,換身衣服。」

玉音清楚跡部愛潔,雖然還不到潔癖的地步,但平時運動的汗水大概就是他能忍受的極限程度了,她自認身為經理,就要根據網球部眾人各人的特質,事先考慮好種種,於是早早讓山置管家做了各種准備。

果不其然,聞言跡部眉梢舒展,和她招呼一聲,先去洗浴換衣了。

「你怎麼想出這種訓練方法?」

忍足侑士見跡部走開了,一邊擦著汗喝著水,一邊忍不住和玉音抱怨。

老實說,西園寺進網球部,他先前是較為贊成的,有這種近距離看跡部八卦的機會,他肯定不會不識趣地推開啊,可哪曾想看戲看戲,竟看到這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玉音睨了忍足一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即使是同樣的距離,山地長跑也比繞圈跑或者在跑步機上訓練要好得多。」

被鄙視的忍足:這是心上人,欺負了她我在網球部就不會有好日子了,我忍。

他只能好聲好氣問:「為什麼?」

「你以為山地長跑就只鍛煉體力耐力嗎?」玉音自問自答道,「你繞場地跑圈,或在跑步機上運動時,對圈數或者跑步距離甚至運動時間都是有數的,」拜跡部贊助的高科技健身器械所賜,在運動數據方便這些器械都是第一流的,「可這種有數造成了另一個缺點,訓練的有節有制和你們對此太過清楚的心態,反而會阻礙你們賽場上的表現。據我了解,網球比賽一旦進入搶七局就會變成精神力和耐力的比拼,誰精神力和耐力更強,就更有可能拿下比賽。」

忍足侑士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玉音的意思,因為山地崎嶇,地形復雜,正如同比賽時波蕩起伏的賽事一樣,跑步者隨時需要根據地形調整,且正因為地形不平坦,就無法提前估量出距離遠近和結束時間,這同樣能讓跑者更貼近實戰時的心態,與枯燥的健身訓練相比,等於同時錘煉了體力、耐力和精神力,一舉多得。

「唔唔,侑士,玉音你們在說什麼呢?」

岳人搶了一堆甜品,現在口中還嚼著蛋糕,口齒不清,總算從那杯「十全大補湯」中恢復過來了。

玉音看著他腮幫子鼓鼓的樣子,可愛得像吃東西的倉鼠,於是笑眯眯地提前劇透:「我和忍足在討論之後的訓練項目。」

忍足滿臉問號,什麼時候?我們在談的明明不是這個?

岳人聞言三下兩下把蛋糕咽下去,興奮地問:「是什麼是什麼?之前問你今天的訓練安排,你還說要保密來著。」

玉音眨了眨眼,笑道:「我剛准備和忍足說,岳人你就來了,可見是上天想要保持神秘,只是我和你保證,會很驚喜哦~」

忍足侑士打了個冷顫,轉頭看了眼高高興興在猜是什麼驚喜的搭檔,感覺為人果然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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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走親戚果然是碼字的一大妨礙_(:з」∠)_

只能給大家送來遲來的新年祝福了,祝大家虎年行大運,虎虎生威,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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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啊啊啊啊——!」

自訓練伊始, 類似這樣的尖叫聲就不絕於耳。

忍足侑士痛苦地蹙著眉頭,忍受著旁邊不斷的魔音穿耳,尤其是發自他搭檔向日岳人的, 自從知曉這項特訓的具體內容,岳人就魂不守舍, 等訓練開始後, 更是嚇得尖叫不停。

聽著看著, 忍足甚至都有點佩服他搭檔了,在這種驚恐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及時靈巧地避開所有「襲擊物」。

冰帝正選到底在經歷什麼樣的訓練呢?

很簡單,定向越野障礙跑。

玉音很坦然地跟在旁邊,視察正選們的訓練效果, 仿佛這副慘狀與她完全無關似的。這項訓練是她參考過青學的訓練菜單後(目前她僅知道他家的), 特地召集了輕井澤這片地域的山野小妖怪, 讓它們幫忙完成「障礙」這部分內容的。

據她所知,青學的趣味定向越野訓練,是事先設置好陷阱和障礙,再由一年級輔助發動的, 而這項工作,玉音交由了小妖怪們來執行。

事實證明, 她的安排非常合適,很多山野小妖怪平時的愛好就是捉弄偶然誤入山林的人類, 玉音讓它們發動各種工具和小玩意兒妨礙冰帝的人,恰好合了它們的性子,如果說一開始小妖怪們攝於玉音身上的強大靈力,還有些放不開手腳的話,等到後來, 就已經徹底放開了在捉弄他們了。

當然,它們的行動還是在玉音的規定之內。

只是這樣就苦了冰帝眾正選了,尤其像向日岳人這樣怕鬼的,剛開始知道這項訓練的另一個參與方是妖怪的時候,差點被嚇暈過去,被搭檔忍足搖了半天才勉強保持清醒,後來在訓練中倒是咬牙堅持沒有被嚇暈,就是苦了其他人的耳朵。

玉音滿意地點點頭,如果這種內心最害怕的東西都能挨過去,岳人的精神力就能得到錘煉增長,再加上這些項目本身就訓練的反應力、洞察力、體力和耐力,對冰帝正選們會是一項很大的提高。

「嗚嗚,玉音你不厚道!」

不過訓練結束之後,向日岳人一副凄慘極了的模樣,上門討說法來了,「說好的驚喜呢,你這完全是驚嚇!虧得我這麼相信你,嗚嗚……」

也不怪岳人這麼傷心,上次網球部在輕井澤集訓,因為玩百物語撞了鬼(其實是妖怪和咒靈),實在是給他留下了很深重的心理陰影,如果不是全國大賽開賽在即,又有西園寺玉音這個高手在,不然有生之年他都不想踏入輕井澤半步。

「好啦好啦,不哭了,多大的人了,」玉音熟練地順毛,「這不是有我在嗎,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

玉音也知道對於岳人恐懼鬼怪的事情,這種暴露衝擊療法太過粗暴了,若是以往,她會更傾向於系統脫敏療法慢慢來,但是此刻最缺乏的就是時間,離全國大賽開幕已經只有半個多月了,訓練的事情必須爭分奪秒,抓緊每一刻時間。

況且玉音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以前她還是咒術師的時候,真正遇上特級咒靈的次數並不多,可自從世界融合以來,隨著世界靈氣濃度迅速提升,妖怪和咒靈都越來越活躍,光是這二三月內她就遇到了好幾次特級咒靈,所以玉音一直有這種預感,未來冰帝眾人很有可能繼續遭遇妖怪、咒靈等靈異生物,雖然玉音自恃能力,護住跡部和冰帝眾還是沒多大問題,但有時事有突然,至少讓冰帝正選們有基礎的逃生能力,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有能力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不然一看到咒靈就嚇得走不動路才是最糟糕的。

「我、我才沒哭呢!」

岳人完全不知道玉音這份苦心,不過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剛才訓練過程中已經將情緒發泄了許多,竟也誤打誤撞達成了暴露衝擊療法的效果。

這些岳人自己沒察覺,作為旁觀者的忍足侑士自然注意到了,他忍不住對在旁邊喝水的跡部笑道:「剛剛的障礙越野,岳人拿了第二,看來鬼怪反而激發了他的潛力。」

岳人最是身法靈敏,躲避襲擊這方面正是他的專長,加上一心想早點結束這項訓練,最後竟然是第二個到達終點。

至於第一?

當然是萬事萬物都要盡善盡美,拿到第一名的跡部景吾啦。

跡部景吾神思不屬地「嗯」了一聲,如果忍足仔細看他的話,就會發現他攥住水壺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有點筋骨發白。

而此時玉音已經哄好了岳人,往他們這邊移步過來,忍足侑士多識趣一個人啊,自然不會留下原地當電燈泡,找了個借口躥到旁邊去了。

「給。」

玉音遞給跡部景吾一塊干淨的新毛巾,替換掉已經擦用過的那塊,好笑地看著他,以她的眼力,早看出跡部神情的僵硬了,笑問他:「怎麼樣,還能習慣嗎?」

忘了說了,既然是網球部的訓練,定向障礙越野時,眾人都是手拿著球拍的,除了必須躲避的大的障礙物,襲來之物中不時有小妖怪們急速扔來的網球,而冰帝眾人在躲避障礙行進的同時,必須將這些網球擊打至場邊的指定位置。

而跡部景吾只要球拍在手,便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見的靈異生物,換而言之,在網球部其他人看來,那些襲擊的障礙物是憑空飛過來的,但跡部不一樣,他可是能看見場邊和樹上那些蹦蹦跳跳的小妖怪們。

聽到玉音的打趣,跡部景吾臉色有幾分不自然地和她抱怨:「怎麼它們都長得……奇形怪狀、一言難盡,實在是太不華麗了!」

單眼獨角的不必說,還有些長著牛臉馬臉等等,雖說比他之前見過的那種咒靈好多了,好歹不會讓人精神崩潰,但對於跡部這種對審美自有一番高要求的人來說,還是太過辣眼睛了。

「你以為妖怪都會長得像青行燈那般好看嗎?」

玉音好笑地看著不自覺抱怨的跡部,解釋說,「只有妖力比較高深的妖怪,才能化形出符合人類審美的模樣,而今天你看到的這類普通的小妖怪,化形都會帶著許多原型特征,你覺得它們醜,可在它們的審美裡,說不定人類才是長得奇奇怪怪呢。」

跡部景吾委屈道:「我也就在你面前說說……」

跡部何嘗不懂玉音說的這番道理,但辣眼睛就是辣眼睛,他視覺受到的摧殘總不能白受了吧,而且這件事他只能在玉音面前抱怨抱怨,在隊友面前,他需要維護住部長的尊嚴,況且岳人他們幾人那麼怕鬼,跡部就更不可能在他們面前提起鬼怪的話題了。

「好啦,知道你受委屈了,不過這種事情景吾你得習慣……」

同樣地,作為有自主能力「見鬼」的一員,跡部必須比旁人更加習慣這些,才能在真正遇到相關事件時,更快地作出正確的應對。

而這兩天在輕井澤別墅,玉音不僅與本地小妖怪溝通獲得情報,策劃訓練事宜,也在忙著刻畫有防護和傳送作用的陣法。

玉音嘆息道:「我明天還得抽空回東京比賽,如果遇到什麼事了,你記得使用我先前交給你的符咒,向我示警。」

提到這件事,玉音感覺很不好意思,她現在是收了跡部家錢來做保護任務的,但是與從前是職業社畜的自己相比,現在她有自己的生活,這就代表她有時會因為自身的事,必須離開跡部身邊,虧得跡部與她相熟,不計較這件事,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對於許多方面必須要保密,玉音都愧疚得想多拉幾個人來了。

跡部景吾微訝道:「弓道部明天就比賽了嗎?你怎麼不早說,我讓山置安排車送你。」

每年夏季假期是許多運動競賽項目全國大賽的比賽時間,而且為了錯開時間,避免場地和人員緊張,各項比賽的時間不是完全一致的,而是有先後之分,像弓道這種對場地要求不高、結束時間比較快的比賽,開賽的時間就會比較早。

「不用麻煩山置管家了,」玉音擺了擺手,小聲和跡部咬耳朵,「我用傳送比較快,東京好幾個地方我都刻了傳送陣,來回很方便的。正好借這次機會實驗一下,免得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傳送陣出了問題,那就要抓瞎了。」

經她這樣說,跡部這才不再強求讓司機開車送她,不過還是關心道:「早知道你要比賽的話,這兩天部裡訓練的事情就不讓你煩心了。」

「欸誒,」玉音搖頭,「弓箭對於我來說,已經像呼吸和喝水一樣自然,你會特地訓練呼吸喝水嗎?再說了,」她對著跡部笑了笑,「有你特地為我修建的弓道場,我在你家練習的次數,比從前我在家和上學的時候還多呢,怎麼說沒幫助呢?」

跡部景吾自得道:「你覺得有用就好。」

*

「嗚嗚……」向日岳人被搭檔捂住嘴,只能眼睜睜看著玉音和跡部從他們身前經過,相攜往別墅大屋方向走去。

等他終於掙脫了桎梏,反身怒瞪了忍足一眼:「侑士你搞什麼啊?」

忍足侑士松開手,抬了抬眼鏡,無奈道:「你剛才是不是想去找西園寺說話?」

「對啊,」岳人理所當然道,「我要去問玉音之後的訓練項目裡還有沒有那……那種東西的參與,好早做心理准備嘛。」

忍足無語地看了搭檔一眼,明明平時那麼機靈一個人,怎麼這時候犯起傻來了,「你想找經理問事情,最好挑跡部不在的時候。」

「為什麼啊?」岳人還沒反應過來。

忍足拍了拍他的肩:「聽我的准沒錯,搭檔我是不會害你的。還有,為了你好,下次當跡部的面,還是改口喊西園寺,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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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後面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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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玉音扶著牆站了一會兒, 才緩解掉傳送陣帶來的惡心眩暈感。

正如咒術界奉為圭臬的[束縛]那般,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遵循著某種規律形成制約達成平衡,傳送陣在帶來快捷方便的同時, 當然也有相應的缺陷,身體強度能不能忍受空間跳躍造成的拉扯力就是很重要的一點, 強如玉音, 每次使用傳送陣也必須用術法保護自己,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徹底擺脫其負面作用。

保險起見,玉音這次使用的傳送點是她刻在家中的那個,最大程度避免了被外人看見的可能性。

等眩暈結束,她立馬整理了下比賽需要的設備, 隨後從家中出發, 再往弓道比賽會場行進。

「玉音前輩~」

大老遠地, 玉音就看到了幾位熟人朋友的身影,尤其是杏子,看見她後就興奮墊腳招手。

還沒等她走到近前,杏子就撲了過來直接給了個熱情的抱抱, 「前輩我好想你,因為放假我們好多天沒見了嗚嗚~」

弓道全國大賽開幕式早就進行過了, 因為按照賽委會最初的設想安排,原本打算在考試前一周結束所有比賽的, 但是由於各地和各學校考試放假的時間不定,在開幕的第一輪比賽過後,第二輪往後的比賽就因為離舉辦地遠的參賽學校抗議,賽委會就順勢往後延了一周。

這也是玉音考後這段時間,為什麼有時間自由活動的原因。

「啊啊, 都怪跡部大人把前輩你搶走了,不然前輩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集訓了,我這次訓練可是又變強了好多!」

五島理香無語地聽著後輩「顛倒黑白」,心想你這濾鏡是不是太厚了點,雖說她現在和西園寺關系好轉了,但還是忍不住想吐槽,就算西園寺沒被網球部搶走當經理,哪次集訓她老老實實從頭待到尾了,還不是每次訓練不過半天就請假不見人影。

不過心裡吐槽歸吐槽,五島理香現在已經不會當面拆台了。

玉音一一和杏子、五島等弓道部隊友們,還有特地趕來為她們比賽拍照的沙耶,打了聲招呼,才與眾人一起往場地內走去。

「接下來幾天,我們每天都有比賽,不會影響前輩你在網球社那邊的事嗎?」

小天使杏子之前雖然抱怨覺得前輩被搶走了,但還是貼心地關心起玉音本身來,由於冰帝網球部亦是要參加全國大賽,經理職位的壓力肯定不會少,她又不曉得玉音這個經理職位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的,自然而然就擔心起來了。

玉音安撫她說:「沒關系,網球部的訓練內容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算我不在,也不會受到多大影響。」

在外人看來,她這幾天都待在東京,與在輕井澤進行集訓的網球部距離遙遠 ,可實際上,有了定點傳送陣,只需要眨眼時間,她就能在兩地往返,除了進行比賽這部分時間,每天大部分時間實際還是在網球部那邊。

淺見沙耶也聲援她說:「安啦安啦,既然玉音這麼說,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別人不清楚,同樣具有秘密身份的她相信玉音的能力,既然敢這麼說,就不會是無的放矢。

其他人雖對玉音和網球部的事情有些好奇,但畢竟比賽在即,眾人的話題不一會兒就轉到了自家比賽上,玉音和五島先後都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作為三將的杏子也戰意濃濃,冰帝女子弓道部今年可以說是一支勝利之師了,氣勢銳不可當。

淺見沙耶趁機拍了幾張照,她調試看著數碼相機的屏幕,眨了眨眼,感覺今天玉音她們一定能贏呢!

*

果不其然,第一輪射箭結束時,冰帝便以大分數領先。最終,她們將這巨大的優勢保持到了最後,拿下了第二輪比賽的勝利。

不過贏了不代表就沒有事了,這不,杏子在一邊催促:「玉音前輩,我們去看下一輪對手的比賽吧~」

雖說全國大賽有可能碰到的對手,事先她們早已經收集過資料,有的較為出名的隊伍甚至還有影像資料可以研究,不過再怎麼齊全的資料都是死的,不如現場觀摩來的更有效用。

玉音當然不會拒絕,她已經和跡部說好了,今天會晚點回去,除去比賽和觀戰之外,她還打算順勢把這周需要完成的除妖任務做了。

然而玉音剛應聲,邁開步子,准備隨大部隊去看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因為比賽的次序不同,對方比賽比他們開始得晚),她兜裡的手機恰時響起了鈴聲。

玉音漫不經心摸出來一看,結果竟然是五條學長的號碼,她臉上神色立時一變,和五島、杏子打了聲招呼說有事,就故意走到沒人且也不會被場地攝影設備拍到的角落接電話去了。

「學長,有緊急事?」

不怪玉音語調如此緊張,雖然大部分時間五條悟看起來都極為不靠譜,但他畢竟是她已知的最強,若有什麼讓五條悟都覺得棘手的問題打電話給她,那這個問題就一定會很不簡單。

而五條悟這次沒和她兜圈子開玩笑,開場就直接問道:「玉音醬,我記得你上次與我說過,迦具都隕坑那只特級咒靈不僅有智慧,還能進行對話?」

玉音再次掃視了一眼周圍,確定了沒有旁觀的窺視力量,才點頭回答道:「沒錯,不過那只特級應當是兩個世界融合後產生的特殊例子,畢竟迦具都玄示是前赤王,曾擁有石板本源最強的代表混沌混亂的力量,會在世界融合後產生這種異變也很符合常理。對於他生出來的智慧,我也傾向於來自於迦具都玄示,不然外貌也不會幾乎一模一樣,不過就算如此,他也只能重復一些簡單的句子,更是因為力量屬性相似把我認錯成前青之王羽張迅,就知道他的智慧程度也不怎麼樣了。」

「emmm……」五條悟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兒,道,「這麼說來,我遇到的那只脾氣暴躁的火山禿子頭,和你遇到的那只放火的特級,還是不一樣咯。」

「火山禿子頭?」玉音疑惑問道,「你遇到新咒靈了?還是詛咒師?」

「是咒靈啦,還是特級,雖然完全比不過我一根手指,」五條悟自得道,隨後才沉下聲,用討論正事的語氣道,「力量雖然弱,但和以前碰到的咒靈和特級咒靈比起來,有很高深的智慧,能和人進行流暢的對話。而且這家伙還不是獨自前來的,在我想給他最後一擊前,他被另一只特級救走了,我懷疑是他的同伙。」

玉音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不要以為這是什麼沒關系的平凡之事,絕大部分咒靈都不能清楚地說話,也不能進行較為復雜的思考,這是大部分咒術師都知曉的常識,這也是為什麼咒靈的力量強過普通人那麼多,咒術師卻可以很輕易地消滅平級的咒靈,除了力量上的差別之外,最重要的是人類有智慧,且能團結起來,進行精密復雜的戰鬥合作。

可現在五條學長告訴她,他遇到了一只能口吐人言還能與人正常交流,擁有正常智力的特級咒靈,而光這樣不算,這只咒靈還有同伙,他們甚至還能進行團隊合作,懂得進行支援,這對於人類來說實在是……

玉音忍不住嘆氣:「你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糟糕了。」

這樣有智慧的特級咒靈或許對她和五條悟不能怎樣,可對普通咒術師和普通人來說,無疑是大殺器。

想了想,玉音繼續問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搞清楚對方這類特殊類特級咒靈到底有多少只?學長你說的救援行動到底是偶然出現的,還是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某種組織,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有計劃地在做某些事?」

五條悟輕佻道:「很遺憾,大概是後者哦~那只火山頭專門守在我坐車必經之路上意圖伏擊我,而我的行程除了伊地知之外,只有能接觸他上報信息的某些爛橘子知曉,所以要麼是爛橘子裡有人與特級咒靈有勾結,要麼是特級咒靈的組織裡有能隱秘打探情報的存在,無論是哪一種,都必須要小心一點了~」

五條悟從來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如果這些特級咒靈無腦地一擁而上來圍毆他,他反而不怕,他能輕輕松松全滅他們,但若是他們故意繞開他去襲擊別人,或者在普通人多的地點現身搞事,對他而言反而更苦惱一點。

玉音了然道:「你打電話給我,一是想再細問下迦具都特級的情況,印證你的猜想,二是想讓我幫你留意下這種特殊咒靈的蹤跡,因為你信不過高層,覺得他們之中有奸.細是吧?」

「還有三哦~當然是擔心玉音醬你啦,學長我可是特地打電話給你,提醒你現在可能有一二三……不知道多少只特級打算要聯合搞事,玉音醬你平時在外行走也要多加小心哦~當然,以玉音醬你的能力對付那只獨眼火山頭肯定是沒問題啦,可學長我擔心啊,要是你不知情之下倉促開了領域,被爛橘子的人發現了就得不償失了。」

「我明白了,我會留心你提到的這種特級,也會讓師兄和室長他們幫忙留意一下。」

「哎呀,不愧是玉音醬,我還沒開口,你就知道學長我想要你做什麼了。」

玉音無語道:「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一個勁地暗示爛橘子靠不住,所以當然要找其他有能量進行情報搜集的勢力來當外援了。」

「這件事就交給玉音醬你啦~」五條悟又換成了歡快的聲線,「哎,不多說了,我去忙祓除任務了,回頭你有消息,直接打電話給我就好,反正那些落伍的爛橘子不會用科技手段,嘖,不過你要注意下周圍的小動物,冥冥你還記得吧,她經常會收錢幫爛橘子收集情報的。」

玉音回憶了一下:「記得,歌姬前輩的同期,喜歡賺錢的那個?」

比起這位前輩控制小動物的能力,玉音反而對對方視財如命的愛好印像更為深刻,畢竟她自己也有相近的攢錢愛好嘛。

「你對她有印像就好,我掛了bye~」

手機那端傳來嘟嘟聲,玉音按下掛斷鍵,嘆了口氣,這世道越發艱難了,解封一個詛咒之王還不算,又來個咒靈大升級,竟然都會團結合作還有智慧了。

她剛准備把手機放回口袋,就又聽到了熟悉的鈴聲。

抬起手一看,待看清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玉音不由得露出了微微驚訝的表情——

因為這是室長宗像禮司的聯系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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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捉了一下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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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看到室長的號碼, 玉音為什麼會感到驚訝呢?

因為在工作分配上,室長已經將與玉音聯系交流情報這件事,全權交由了伏見負責, 就算伏見不在,他也可以讓同樣知情的淡島與她聯絡, 而這兩者室長都沒選擇, 這說明打電話將要與她談論的事, 要麼非常重大,要麼分外緊急。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室長的聲音沒有什麼笑意,省去了多余的寒暄客套, 直入主題:「玉音, 能盡快來Scepter 4一趟嗎?」

玉音遠遠看了眼比賽場地的方向, 點頭道:「沒問題。」

*

玉音披著一件帶有兜帽的長披風,低著頭,盡量隱藏住自己的形貌。

雖然她由伏見引著,走的是一條進入Scepter 4大樓偏僻路徑, 路上少有人在,極大地減少了身份暴露的可能性。

不過這更證實了她的猜想, 伏見並沒有忙碌到沒時間聯絡她的份上,那麼便是事情緊急嚴重到室長親自出馬請她了。

「伏見, 你和我透個底,到底是什麼事?」

玉音瞥了眼伏見,連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伏見臉色看著都不太美妙,想來這件事不會小了。

伏見低聲道:「與咒術界那邊有關,那種惡心的生物, 你們是叫咒靈吧……」

玉音大概明白了會是什麼事了。

*

玉音一邁進小型會議室,就看見首座和副位上,室長與淡島小姐已經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

「坐。」

宗像禮司說完這個字,對淡島世理點點頭,淡島世理立即將兩疊准備已久的材料分發在剛剛落座的玉音和伏見面前。

宗像禮司一推鏡框說道:「這是我這次緊急找上你的原因。」

玉音翻閱著資料,心下一陣沉重。

這是Scepter 4近一段時間收集整理的原因不明離奇死亡或意外事件的資料,其中絕大部分都已確認或者嚴重疑似咒靈手筆。

雖然曾擔任過咒術師的玉音有過長期與咒靈接觸過戰鬥的經歷,但乍然看到這份數據詳實並附帶現場彩色照片的資料,也不由觸目驚心。

「這些離奇死亡事件大部分是由[唯識]系統自行收集上報的,一部分是由警察系統那邊傳過來的,」宗像禮司解釋道,「還有一部分是伏見從Jungle殘留下的論壇的靈異版塊整理集合的。」

這代表著三個完全不同的消息渠道——大數據收集,官方信息傳導以及民間小道消息,可以說是將所有信息渠道一網打盡了,不留下一點遺漏。

玉音腦袋裡閃過這些念頭,一邊思考著剛看過的內容,很明顯,這些資料是按照事件發生的時間順序排列的,其中影響特別惡劣或者傷亡特別慘重的事件會著重被標示出來,比如說她就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曾參與的少年院事件的記載。

而資料翻到最後,被重點標記是一件發生在最近的奇異自燃事件。事件發生在新宿東口一間餐館裡,除了一名提前離開店內的男工作人員存活之外,當天工作的服務生包括店長以及所有顧客全都因不明原因自燃死亡,影響十分惡劣。

「你也注意到這起自燃事件了是吧?」

宗像禮司注意到玉音的閱讀速率,與她交流道,「我們從[唯識]系統以及警方那邊獲得消息,在事件發生後趕到現場,排除了意外起火的可能,並從唯一的幸存者以及周圍店面的監控設備中提取到了嫌疑人的影像……」

資料恰巧翻過一頁,玉音目光剛落到那個熟悉的側影上,手上動作不由一頓。

「經過人口戶籍數據庫的搜索,確定此人名為『夏油傑』,是登記過的咒術師,後叛出,已經確立為去年12月百鬼夜行事件的元凶,由於該時間點在世界融合之前,Scepter 4對該事件也沒有更詳盡的資料,所有情報是通過官方機構信息交流得知的,而官方那邊是由咒術協會上報的,具體內情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就我們得到的情報,咒術協會已經上報夏油傑的生存狀態為『死亡』……」

聽到「死亡」這個字眼,玉音向來很穩的手頓時一個哆嗦。

正在講述的宗像禮司話語一停,順勢問起:「你認識夏油傑?」

夏油學長死了?

玉音壓下乍聞熟人死訊不自覺露出的復雜情緒,點了點頭,回道:「他是我在高專時的學長,比我高兩屆。」

「是了,我記得資料上有記載,」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沒有說破彼此心知肚明他早知道這項關聯,「那麼玉音,在你看來夏油傑是怎麼樣的人?」

「夏油學長嗎……」面對室長的一系列問題,玉音手指輕輕地敲著資料上的照片,「我確實對他有一定了解,室長你們是想收集他的具體資料嗎?」

「正有此意,」宗像禮司頷首道,「我們需要調查清楚,在咒術協會口中去年12月就已經死亡的夏油傑,怎樣出現在最近的新宿街頭的,他與餐廳自然事件有什麼關系?影像資料中的夏油傑真是他本人嗎,還是外人所偽裝?以上,關於新宿自燃事件等一系列影響惡劣的事件,Scepter 4對咒術協會提出了情報共享的申請要求,至今沒有得到確切的回復,而我們Scepter 4不可能就此干等著。」

以宗像禮司一向的行事作風,從不打無准備的仗,在最壞的可能性發生前,盡己所能做好一切,自然不會放棄對可疑人物「夏油傑」情報的收集。

「以協會那群老古板的高傲……還有一貫的低效率,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一條狗,」玉音暗搓搓詆毀了老組織上級兩句,才轉回正題,「夏油學長的能力是操縱咒靈,想要造成人體自燃,以他的能力完全能辦到,但是不是他本人,我必須見到具有咒力殘余的現場或者屍體才能確認。」

宗像禮司看向淡島世理,淡島世理搖頭說:「屍體不在我們這裡,這件事到底還是由咒術師那邊負責,至於現場,我可以領玉音去看,但據我所知,那邊已經由咒術師做過處理了。」

換而言之,不看好去現場能得到新情報。

「emmm……這樣的話,只能從夏油學長本人出發了,」玉音思考了一陣,拿出手機向室長請示,「關於咒術界最近現狀,其實我並不比室長你們知曉得更多,可以的話能讓我打了電話詢問一下嗎?」

宗像禮司非常體貼地道:「請。」

不過待玉音撥出號碼,他又帶著幾分好奇的神情問:「是詢問那位五條悟先生嗎?」

玉音頷首道:「是,因為五條學長和夏油學長是同期,兩人還是關系很好的摯……啊,接通了。」

「玉音醬~你這麼想學長我啊~」

手機那頭傳來五條悟歡快的聲線,最後才陡然一沉,「還是說玉音醬你有什麼新發現,急需告訴學長我的?」

離他剛剛與玉音電聯通話沒過去多久,也難怪五條悟會往事情有變方面聯想。

「新發現,也許算是吧,」玉音踟躕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道,「夏油傑學長,去年12月死了,是嗎?」

手機另一端驟然一陣靜默。

良久,五條悟的聲音才如往常一般毫無異樣的響起:「沒錯,還是我處刑的。啊,之前沒人告訴過玉音你嗎?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正是因為聽起來沒異樣,玉音才能體會到其中的反常,她繼續追問:「學長,你確定夏油傑學長死了嗎?」

「啊,很確定。」五條悟漫不經心地答道,很快反應過來,語氣一沉,「你特地打電話來確定傑的生死,發生什麼事了?」

玉音也不與他繞圈子,直接道:「新宿之前發生了一起非自然自燃事件,有目擊者看到和監控設備拍到了夏油傑學長的身影。」

「你確定?!」五條悟的聲音終於變了。

「我看到了影像資料,確實是夏油傑學長的樣子,」玉音很肯定地道,「學長,夏油傑學長的遺體是誰處理的?」

五條悟快速答復道:「是我。」

「這……那你要去確認一下了。」

玉音的話還沒落,電話就已經被掛斷。

「怎麼樣?」宗像禮司見她已經將手機放在桌面上,問詢道。

玉音沒想到夏油傑學長竟然是五條學長親自殺死的,一時有些百感交集,但想到當初決裂時的事,除了擁有克制咒靈能力的她,確實又只有最強的五條悟能夠殺掉能操縱多達數千咒靈的夏油傑。

聽到室長的問話,她才回過神說:「五條學長說,夏油傑當初確實死了,在這件事上他不會說謊。但目前的夏油傑是什麼狀態,需要再度確認一下。」

宗像禮司表示理解,就好像當初王權者的大戰,也有許多曾經大家以為已經死亡,實際上陰差陽錯以另外的身份存活下來的人。

「對於夏油傑這個人,除了能力之外,玉音你還有什麼了解嗎?他為什麼會叛出咒術協會,他行事的理念是什麼?」

雖然還沒確定對方的身份,宗像禮司就已經開始防患於未然打聽更詳細的情報了。

玉音回想了一下,說道:「對於他當年叛出的內情,我也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對於他的理念,一定要形容的話,用室長你們知曉的綠之王來打比方,綠之王因為王權者凌駕於普通人的力量,希望解放石板,讓所有人覺醒異能力,那夏油學長就是因為人性之惡對普通人失望了,決定消滅所有普通人……」

「消滅所有普通人?!」

淡定如淡島世理,都忍不住和伏見猿比古一起驚呼出聲,「他是不是瘋了,消滅了普通人,整個社會的基石就會不復存在,就算強大如王權者和咒術師,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的!」

玉音淡然道:「世理前輩,咒術師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就是游走在瘋狂邊緣的理智的瘋子,就像曾經王權者頭上懸著時刻要墜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每一名咒術師每時每刻都在與強烈的負面情感與強大的壓力做鬥爭。」

淡島世理原本還對自甘墮落的人理解不能,聽玉音這樣一形容,立刻就明白了。

「他抱持著這樣的信念,如果出現在新宿的人真的是夏油傑本人……」

宗像禮司的話還沒說完,玉音擺在桌面的手機震響了起來。

「抱歉,請稍等一會兒。」

玉音做了個暫停談話的手勢,拿起手機,屏幕上果然是五條悟的號碼,接通。

「學長……」

玉音剛喚了一聲,手機那端就傳來五條悟冷然的聲線。

「你說的沒錯,傑的屍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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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西園寺玉音也沒想到, 被室長喚來Scepter 4工作,結果反而是咒術界那邊爆了大雷。

不過問題還是早發現的好,無論出現在新宿街口的是復活的夏油學長本人, 還是冒名頂替者,有了心理准備, 無論是五條學長還是Scepter 4這邊才方便行動。

玉音試探性地問道:「你能找到對方嗎?」

「不能, 」五條悟的聲音也能聽出一絲遺憾, 「帶走傑身體的人不知使用了什麼手段,隔絕了我的感知。」

玉音陷入沉思,連最強五條悟都無法追蹤到對方,看來只能繼續使用科技手段了。

「學長,如果你想盡早找回夏油學長的身體的話, 我建議你與Scepter 4合作。」

「Scepter 4?」五條悟反問道, 「哦, 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什麼王權者組織吧。」

「是的,」玉音頷首解釋道,「Scepter 4畢竟是官方機構,在找人這方面有著先天優勢, 頂著夏油傑學長身份活動的那人即使能用各種手段抹去自己的痕跡,也不可能保證不留下丁點蛛絲馬跡, Scepter 4正能追尋這些蛛絲馬跡找到他們……」

「行,那你和他們打聲招呼, 約個時間地點吧。」

玉音的關系者中,五條悟與的場靜司更熟悉些,與Scepter 4的宗像禮司只有過一面之緣,如果不是玉音主動開口提起,以他的自負, 是不會專程找上Scepter 4幫忙的。

「今天大概不行,我這邊還有任務要解決,跑傑這邊都是我特意避開高層耳目過來,不能待太久讓他們察覺。」

「好,那我和室長說說,」聽到五條悟的說辭,玉音忽然想起什麼,提醒道,「對了,學長,既然夏油學長處刑一事是你動手的,那你要小心高層的動作,如果他們有看見那個夏油傑活動的場景,或許會以為……」

五條悟嗤笑道:「以為我和他串聯是吧?」

玉音點頭:「對啊,你想想那群高層的德性……」他們以己度人,一定會認定是五條悟徇私枉法,私下裡放走了夏油傑,正好他們看五條悟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到時候以此作為罪證問罪五條悟,還能順道打擊革新派的勢力。

「那也要他們有本事定我的罪,」五條悟不屑地嘖道,「不過謝謝你的提醒啦,我會早做准備的,回見~」

「怎樣了?」

見到玉音再次放下電話,宗像禮司詢問道。

玉音回道:「五條學長已經確認,夏油傑的屍體不在原本應在地方。」

宗像禮司思考道:「這麼說,那個出現的『夏油傑』很可能是他本人的身體?」

玉音頷首道:「對,但具體是復活還是操縱屍體,需要我或者五條學長親眼驗證才能確定。對了,關於『夏油傑』的事情,室長你們可以聯系五條學長來調查,他對這方面也關注得很。」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笑道:「五條先生願意合作,那再好不過了。」

就算宗像禮司風度再好,也實在受不了咒術協會的推諉和低效率了。

「今天他大概不行,你們先和他約好時間,」玉音嘟噥了一聲,「特級咒術師的行程幾乎都是排滿的,」想起什麼,她又問了室長,「新宿餐廳自燃案有夏油傑現身這件事,室長你們告訴了咒術師那邊沒有?」

宗像禮司看向淡島世理,淡島世理搖頭說:「還沒有,這份監控資料不是出自事故餐廳的,事故餐廳的監控設備因為火災已經全部損毀,而是從別的門店提取到的,Scepter 4又根據那人的行動軌跡,調取了沿途路上其他監控設備,這才完全確認了嫌疑人的面容,所以只有我們Scepter 4這邊知曉那人的具體長相。」

當然,故意留一手這其中也有淡島世理的心機。作為獨一份的情報,只有咒術協會釋放出合作意圖,Scepter 4這邊才會將獨有的情報分享,若是咒術協會還是高傲地不理人,他們Scepter 4自然沒必要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

玉音聽到淡島世理的回答,松了一口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宗像禮司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玉音思考了下要怎麼給他們解釋咒術協會那群高層的奇葩行為,最終只能籠統地說:「因為咒術協會那邊沒有室長這麼英明的領袖,如果把夏油傑的事情捅出來,他們對內鬥比對外敵更有興趣,搞不好在對上敵人之前,就先內部減員了。」

在座的幾位都是人精,宗像禮司、淡島世理甚至伏見猿比古一聽,很快就理解了她話中之意。

不過理解不代表接受,伏見就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在這種時候,他們還想著內部爭權奪勢,在那些咒靈不停制造慘案的情況下?」

也無怪乎伏見如此驚訝,他雖然待過三個王權者組織,但總體來說,無論是代表自由的赤組,還是代表變革的綠組,領袖和下面的人都很有理想有追求,反而很少見那種為名利而動的。

玉音嘆氣:「伏見,咒術協會是歷史悠久的組織,有過漫長歷史的另一重含義,就是思想腐朽和落後,尤其是高層,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他們甚至不吝嗇對自己人下手。」

她也是死過一回,才徹底看透的。

「了解了,」宗像禮司頷首淡淡道,「既然如此,之後與咒術協會交流時,我們這邊會注意情報給予的。」

*

解決完有關「夏油傑」的事,理論上玉音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過眼見她要走了,伏見連忙拉住她,說還有事情要與她商討。

世界融合之後,作為Scepter 4的三把手,且組裡最會玩電腦的人,伏見可謂是最忙碌的人之一了,忙碌程度一度超過了室長和二把手淡島世理。

而這次追蹤那個「夏油傑」的任務,又再度落在伏見身上,就算有[唯識]系統的幫助,想要在茫茫人海裡找出「夏油傑」確切的蹤跡,對伏見來說這個任務仍然很艱巨。

聽伏見說了個開頭,看著眼前的機器,玉音懷疑地看向他:「你不會是想拉著我一起加班吧?」

一邊說她還一邊往後退了幾步,比×道:「No way,沒門!」

室長他是我上司,強行讓我加班就算了,你伏見也想讓我加班,不可能!

伏見一推眼鏡,無奈道:「我倒是想找人分擔工作,室裡除了楠原剛以外,還真沒幾個擅長電腦的,」就算楠原的電腦技術也只是泛泛,外勤組那些只愛動刀劍的人就更不用指望了,而他又不可能拉著室長和淡島小姐來幫忙解決操縱系統一類的瑣事,「但你放心,我這次找你還真不是為了這個。」

「真的?」玉音狐疑地看向他。

「真的,」伏見苦笑,手指在系統按鍵上敲擊了幾下,調出了之前談話時說的沿路監控,他指向其中一段在紅綠燈旁的視頻說,「原本我們以為他是一個人在活動,直到這段影像中,他一直在與人說什麼的樣子,而周圍並沒有與他交談的對像,他也沒有使用什麼通訊工具。」

玉音抬首看著大屏幕,微微眯著眼:「是咒靈。」

「我和淡島小姐討論後,也是這樣猜想的,因為科技產品不能拍出靈異生物,才作出這樣的猜想。」伏見微微皺起眉頭,轉向玉音問道,「有什麼辦法能拍到咒靈或妖怪嗎?現在這種狀況,由於拍不到那些靈異生物,[唯識]系統的作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我們往往要等事情發生之後才察覺到不對,趕到現場時總是為時已晚。」

這段時間以來,伏見實在是看過了太多的慘案,總恨不得自己能早到一步,因此才會特地找玉音詢問,在咒靈與妖怪方面,畢竟還是她更熟悉。

玉音凝重地搖搖頭:「科技產品是不可能拍到他們的身影的,除非他們現身時寄生在實體容器中,就像普通人看不到咒靈與妖怪,只有擁有特殊力量的王權者權外者、咒術師、除妖師等特殊人群,才能以肉眼看見他們。你想用科技產品拍到他們,除非……」

「除非什麼?」伏見激動問道。

玉音沉吟了一會兒,才給出一個答案:「除非是不普通的、具有特殊力量覆蓋的科技拍攝設備,大概才能拍出咒靈等生物的影像吧,我倒是知道咒術界有不少特殊作用的咒具,但能穩定附著在現代科技設備上的術式,暫時還沒見過……」

說到這兒,一道靈光突然閃過玉音腦海,而伏見也受到她話語的提醒,想到了什麼,猛然看向她。

玉音看著恍然大悟的伏見,道:「我有感覺,我們想到的是同一個人。」

「是啊,」伏見推了推鏡框,嘆氣,「可惜那個人已經死了。」

玉音忍不住嘆息:「真可惜。」

綠之王比水流死亡時,玉音早已經離開了王權者的世界,就連他的死訊也是事後才從室長這裡得知的,但對方可以通過互聯網壯大的能力,對於王權者來說確實同樣是一件大開眼界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比水流的異能特性完美的符合玉音所說的將特殊的能力灌注在科技產品中,使其具有拍攝到非自然生物的能力。

可惜斯人已逝,已經沒辦法實驗他的能力有沒有實際作用了。

伏見還是不願意放棄,試探性地問:「如果是他賦予力量的氏族呢?Jungle還有幾個人活著……」

玉音聳肩:「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辦法拉到他們,配合你做實驗了。」

「這也不行,那還能想什麼辦法。」

伏見這才泄了氣,他和五條須久那那小子只有打過架的交情,上次室長去見他們交流情報,可也是花了白銀之王那邊的人情才溝通上的。

玉音盯著大屏幕,沉吟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有什麼辦法?」伏見激動道。

玉音分析道:「咒靈和妖怪雖然不能被肉眼和科技設備拍到,但咒靈具有咒力,妖怪具有妖力……」

「我明白了!」

伏見恍然大悟,直接拍到不行,但可以另辟蹊徑啊,就像紅外熱成像儀一樣,可以用捕捉能量波動的方法來捕捉非自然生物的存在。

玉音點頭道:「正是這樣,就像當初捕捉王權者的能量波動和威茲曼偏差值一樣,只要能捕捉到咒靈的能量波動,就能確定咒靈的位置和活動軌跡。」

事實上,咒術協會那邊正是利用「窗」的存在來監視探測咒靈活動的,其中好像還有天元結界的幫助,但再具體的,玉音就不得而知了。

「想要完成對全關東地區的能量監控,在失去石板和王之力的現在……」伏見已經在思考可行性了,「這件事需要馬上和室長彙報一下,若想真的達成,光靠Scepter 4一家之力是辦不到的,還需要聯合非時院和御柱塔那邊才能辦成。」

伏見顯然是行動派,想到就去做,這不馬上扔下玉音一個人,跑去找室長彙報新的行動想法了。

玉音站在[唯識]系統前,按了幾下鍵盤,大屏幕上的監控畫面立時往後倒轉。

玉音前前後後反復看了那個「夏油傑」的畫面好幾遍,她讀唇語的能力一般,只有特別熟悉的詞彙才認得出來,但由於「宿儺」、「手指」等詞彙實在是有點敏感,玉音一下就辨別了出來,反復辨認了好幾遍之後,她又辨別出了「少年院」發音的口型。

她心下一沉,這無疑是最壞的可能性,頂著「夏油傑」身份的人與咒術高層有聯系,先前少年院事件是他們合謀推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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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重溫了下這集內容,事實上在紅綠燈那裡說宿儺和手指的都是漏壺,但我們就當在鏡頭切過來之前腦花就說了一大段話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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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今天比賽不順利嗎?」

自下午回到別墅, 到整個晚餐期間,西園寺玉音都一直有些沉默,安靜得近乎有些反常了, 跡部景吾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等到晚餐結束, 其他正選都離席去自由活動了, 才裝作不經意地問起。

玉音被問得一怔, 搖搖頭:「不,比賽很順利,」忍不住輕聲嘆息了一聲,「我倒希望真是比賽上的事情,那反倒是好解決了。」

實在是那位「夏油傑」的事情事關重大, 玉音不敢掉以輕心, 況且她又發現對方的圖謀或許與被兩面宿儺寄生的虎杖悠仁有關, 加上夏油傑與五條悟的摯友關系,她直覺這其中定然有一個不可言說的大陰謀,為此她特地又找到室長、伏見他們商討了一陣,讓他們一有那個「夏油傑」的消息, 就要馬上通知她。

為此,整個下午她在Scepter4盤旋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傍晚前才用傳送陣回轉輕井澤別墅。

「是工作上的事?」

跡部景吾眨了眨眼,不是弓道比賽的事, 那一定與靈異界相關了,想到面對那些怪物的凶險,他連忙關心道。

「是的,不過景吾你不用擔心,我還應付得來, 」玉音雖然不想讓跡部擔心,但完全撒謊也沒必要,就目前而言,局勢還沒惡劣到那種地步,她轉移話題道,「今天我不在,訓練怎麼樣了,岳人他們表現怎麼樣?岳人還是那麼怕鬼嗎?」

「他們啊,」提起自家那群隊友,跡部景吾露出無可奈何又寵溺的表情,「今天他們已經適應很多了,面對那些……東西也不會再一驚一乍了,而是全神貫注在訓練上。」

他也一樣,經過這兩天反復地辣眼睛,跡部景吾自我感覺終於對那些小妖怪有些耐受度了。

談到網球相關的正事,跡部景吾興致衝衝道:「而且這訓練效果你別說,今天下午最後,本大爺組織了一場隊內小比,他們確實進步了許多,這訓練效果出類拔萃,比從前單純在健身房機械運動真的更有效率。」

「有用就好,」她從前只給的場家門徒安排過簡單的訓練,當網球部經理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能有多少效果心裡也是沒底,現在聽跡部這麼說,玉音頓時也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這是復合型訓練吧,他們得到的鍛煉也是方方面面的,接下來只要按照進度對訓練計劃稍作修改,堅持訓練就好。」

跡部景吾頷首道:「我已經決定了,除了下周林間學校活動之外,在全國大賽開始前的這段時間,都用來進行集訓。」

玉音一聽跡部不打算像往年一般在假期四處跑,倒是對他的安全放心了幾分,還是不忘囑咐道:「弓道部的比賽,這幾天馬上就比完了,你們這邊若是遭遇了什麼事,景吾你就立刻用符咒通知我,」想到一些妖怪或者咒靈的特殊手段,她補充道,「如果符咒意外失效,你還可以去找那些小妖怪幫忙,讓他們來通知我。」

一想到新宿餐廳自燃事件的慘狀,還有五條悟提起的有高度智慧的咒靈,玉音不由越發擔心起跡部他們這群網球少年的安全來。

跡部景吾聽到玉音一再強調安全方面的事,不禁暗暗猜測起她今天在東京的遭遇,如果沒有受到什麼刺激,玉音不可能反復這樣強調的。

他按下心中的猜測不表,拍胸脯保證說:「放心,你那些符咒我一直隨身攜帶著,況且就算遇到那些怪物,本大爺也不是那種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撐到你回來肯定不成問題。」

玉音不禁被他說笑了:「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誰,你可是我們冰帝帝王,跡部景吾。」

說笑歸說笑,玉音倒也沒有誇張,就她觀察到的現狀來說,只要跡部他們沒有倒霉遇到特級咒靈和對人不懷好意的大妖怪,以跡部和網球部其他人的能力,沉著冷靜應對特級以下咒靈與普通妖怪,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跡部景吾見她展開了笑顏,原本自下午歸來後面上所帶的隱憂之氣掃去很多,亦開懷幾分,傲然道:「你就放心去比賽吧,本大爺保證,有我在,這裡肯定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

「恭喜玉音全國大賽半決賽獲勝!」

三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玉音笑眯眯看著兩位好友,端著飲料道:「謝謝~」

由於第二天還有比賽,弓道部並沒有在半決賽獲勝的現在進行正式慶祝活動,於是當前快餐店裡坐著的三個人分分別是玉音、淺見沙耶和久違的日暮戈薇。

戈薇喝了口飲料,又拿起一個漢堡包開始啃,目光無意中落到窗外形形色色的行人身上,看到那些數量越發多起來的咒靈,不由低聲抱怨了一聲:「……我怎麼感覺比上次回來時,看到的咒靈數量更多了?」

經歷了幾個月在戰國時代的錘打,日暮戈薇愈發的堅毅了,至少她現在出門看到奇形怪狀的咒靈,不僅可以面不改色當其不存在一樣路過,甚至還能直接一腳踩上去踏過,輕描淡寫將咒靈消滅於無形之中。

她靈力的運用越發的成熟,在玉音看來,戈薇已經是一位手法非常純熟老道的巫女了。

「對啊對啊,」由於有妖怪血統而能看到靈異生物的淺見沙耶連連點頭贊同她的話,「以前為了拍攝采風,我還經常四處跑動,現在我都不太敢出門了,如果不是玉音教導了我幾手自保手段,我連門都不敢出。」

不能看見妖怪與咒靈的人是不會理解她們的恐懼的,這種恐懼不僅來自於視覺,更是來自於心理壓力上,不僅是對於自身,更是對於那些不知情的親人朋友的不自覺的擔心。

日暮戈薇嚼著漢堡包附和淺見沙耶,她自己倒不怕那些東西,在戰國她連遍地屍骸的萬人坑都親眼目睹過,唯獨擔心在這邊世界的媽媽爺爺和弟弟的安危,為此她還先後向玉音和楓婆婆、法師彌勒等人請教過,弄了一些防身的符咒交給親人使用,以免在她不在的時候,他們遭遇危險而無法抵抗。

原本對於戈薇來說,現代社會是她在緊張戰國生活過後寧靜的避風港,可如今這避風港也不安穩了,她每次回家除非上學都不願意出門了,也就和玉音聯絡感情見面的時候才會來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

聽著兩人的抱怨,玉音看向窗外,有時候或許無知才是一種幸福吧,就像路上那些對咒靈的存在無知無覺的行人,不用擔心受怕,反而能綻放出幸福的笑容。

「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了,」但聽著兩位好友有些悲觀的話語,玉音安撫道,「對於咒靈泛濫的事,會有人處理的,不會它們繼續囂張的。」

「真的嗎?」

第一次聽到這樣說法的日暮戈薇和淺見沙耶則是有幾分驚喜,連聲向玉音確認。

「當然咯,」玉音一邊啃著雞翅,一邊點頭肯定,「已經有人在行動了。」

玉音所指的當然不是那群屍位素餐的咒術協會高層,而是說的在宗像禮司領導下的Scepter4。

德累斯頓石板破碎之後,權外者這類超能力的產生已經少了許多,需要Scepter4管理處置的超能力者,多是過去產生的,換而言之,就是Scepter4原本的職權工作量其實有在減少。

而像室長宗像禮司這樣有責任心、關注社會秩序的人,自然不會因為原本的職責減輕就放松下來,而是會馬上緊鑼密鼓關注新的社會問題,而當前對整個社會威脅力最大的自然就是咒靈了,因此,Scepter4才對原本應該由咒術協會解決的問題投入持續的關注。

這也是為什麼宗像禮司一發現咒術協會行為拖沓、效率低下之後,立刻就找到對咒靈較為了解的玉音商討,他們在試圖不依靠外力,而使用Scepter4本身的力量來解決問題,而昨天玉音的確想到了一條方法。

在解決咒靈上,咒術協會的優勢是千年以來的積累以及對詛咒的精准鎖定,前者Scepter4可以通過後天培養趕上,後者經過昨天玉音指點的方向之後,宗像禮司已經動身去找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想經由他的研究能力以及如今在他統轄下的非時院力量,完成對詛咒咒力有探索警報能力的大型設備出來。

玉音想了想那位白銀之王的能力,認為室長的這一條思路很有實踐的可能,說不定等警報設備真的發明出來了,咒術協會的情報反饋還沒到呢。一旦Scepter4有了捕捉咒力的示警裝置,其下的外勤組擊劍隊的人就能迅速趕到現場,達到維護秩序的作用了。

玉音早已經看出五條悟對咒術協會高層的不滿之意,但這麼多年五條學長對協會高層引而不發,並不是他沒有能力解決那群高層,而是粗暴的解決他們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並且解決他們之後怎麼維持咒術師這一龐大的組織正常運轉也是必須思考的一個重要因素,但現在有了Scepter4這邊的橫插一腳,玉音相信只要再過不久,Scepter4就能代替掉咒術協會原本的大部分職責,到時候五條悟想要對協會高層動手,顧慮就會少很多了。

現在,她也好,五條學長也罷,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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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晚上還有一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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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以上, 就是這次露營的小組分組,如果沒人有異議的話,就這樣確定……」

「我有意見!」

因為跡部景吾的存在而在三年A班存在感稀薄的班長這句話還沒說完, 人群中站在跡部旁邊的玉音就馬上舉起了手。

「呃,西園寺同學, 」班長推了推他厚厚的瓶底眼鏡, 結結巴巴道, 「請問你有什麼異議?」

玉音利落地直言:「我想和跡部分在一個小組行動。」

「這……」班長移目看向跡部,雖說他聽說過一些關於跡部與西園寺是情侶的傳聞,但那畢竟是傳聞不是?若是他隨口應下了,萬一跡部本人不同意怎麼辦,「只要跡部同學不反對那就……」

但視線一落在跡部身上, 班長就明白他白擔心了, 跡部勾起的嘴角真是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果不其然, 跡部輕咳一聲,說:「本大爺對換組沒異議。」

班長OS:看跡部答應得這干脆勁兒,說這兩人沒點貓膩,誰信啊。

班長不假思索道:「那好吧, 西園寺就和跡部搭檔的松本鶴崗交換一下,由西園寺和跡部去提水, 松本鶴崗去女生組拾柴,沒有人意見的話大家就開始行動吧。」

這裡說的分組, 是本次冰帝三年級進行三天兩夜林間學校露營活動的兩人小組分工。

為了考驗學生的組織能力,各班的具體行動是由學生內部決定的,簡單說是要麼是領導人(班長)下命令,要麼是由學生協商共同決定,一般而言, 會安排女生進行料理、撿柴等輕松一點的活計,由男生去進行搬運重件、處理食材、搭建帳篷等復雜繁重一點的工作。

由於班級裡還有跡部景吾這尊大佛,班長可是想了好久才安排給跡部去小河邊提水這個不重不輕的適宜工作的。所以那位松本鶴崗同學一聽說要把他從提水調去女生那邊拾柴,才會完全沒異議。

*

分配工作一結束,西園寺玉音和跡部景吾就各自提起幾個木桶和空的塑料桶,往更上游一點的地方走去。

這次露營是以各班為單位,各班各自尋找地方安營扎寨,有些班級就會選擇水源附近,而有的班級為了夜晚住宿的安全,會選擇其他地盤,而就算是為了避開其他清洗食材和物品的學生,玉音和跡部也必須另找一塊地方取可以飲用的生活用水。

平靜悠閑的時候,時間是過得很快的,前幾天玉音所在的女子弓道部在決賽上贏過了對手,第一次捧得了全國大賽的獎杯。

之後兩日,玉音一直陪伴著網球部眾人繼續在輕井澤集訓了,很快就到了冰帝今年暑假進行林間學校活動的日子。

林間學校是島國中小學校的每年春秋兩季的固定活動,在山中林間舉辦的叫林間學校,去臨海地區在海邊舉辦的叫臨海學校。

本來以跡部景吾的喜好,他更喜歡熱熱鬧鬧且清涼一些的海邊,但今年是國中最後一次參加全國大賽的特殊時期,跡部便沒有大張旗鼓舉辦林間學校活動的意思,否則依照他往年的習慣,十有八九是全校乘船去太平洋上某座海島露營,而不是規規矩矩讓學校圈了幾個臨近東京的活動地點,讓學生自行選擇。

而最後學校論壇的投票,本次林間活動的地點中選地點是——群馬縣山林。

二人尋到上游一處溪流,玉音在溪邊蹲下身,先將木桶灌滿水放置到一旁,再拿起口子較小的塑料大瓶,開始灌水。

她不忘側頭對跡部說:「景吾,灌水的事讓我來吧。」

細口瓶灌水需要一點技巧,玉音也是想著跡部這方面應該不擅長,才這樣說的。

不想她側頭看去時,跡部景吾一手捏著瓶口,一手托著瓶身,動作和她如出一轍,透明瓶子裡水已經灌不少了。

見她看來,跡部景吾挑眉一笑,道:「不要小瞧我啊,從小到大的露營活動,我都是親身參與的。」

林間學校這一習俗本就是來源於歐洲,跡部景吾從前小時候在英國讀書時,可沒少參與這類活動,況且就算是為了保證繼承人的生命安全,提高存活率,不少大家族也會特地鍛煉家中小孩子的野外生存能力,不會真出現那種對生活常識一無所知的草包繼承人。

跡部未必不知道班長是故意挑了這件活安排給他,畢竟在外人看來,拾柴容易讓身上沾染泥土污漬,處理食材有腥臭,料理容易嗆煙,都是他這個大少爺會認為「不華麗」的髒活累活,也就取水雖然重些累些,但他是運動社團的部長,單純的體力活最不容易出現問題。

可與這樣的偏見相反,跡部平時生活時的上限很高,但在必要時卻能將自己下限放得很低,而進行野外露營這些親民活動的時候,他並不會像以往那樣時時處處樣樣講究,就好像前幾天進行集訓,他一樣能和隊友們一起在小妖怪們搗亂導致泥濘一片的定向越野訓練中堅持到最後,並取得第一名的成績。

「好吧好吧,是我不對。」玉音看到他嫻熟的取水動作,干脆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跡部露出一絲懷疑的神情:「你不會是以為我不會灌水,才特地要求和松本交換,和我一起出來吧?」

「怎麼會,」玉音不好意思道,其實她原本還沒想到這層呢,「我是怕你在林子裡遇到危險,雖說先前我感應過一遍,這片地方應該沒什麼妖怪和咒靈,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她還是很有自覺自己是跡部貼身保鏢這回事的,不然也不會冒著被班上同學瞧稀奇的目光提出異議。

呃,雖然現在她大概早不剩什麼名譽了,自從當了網球部經理之後,估計班上同學都認為她和跡部關系不一般吧,尤其跡部這個耿直boy,根本不知道裝模作樣為何物,和人關系一好就對人極好,根本沒有絲毫掩飾。

論較起來,現在反而是他們因為被人懷疑是「情侶」關系,掩蓋了她在給跡部當保鏢這一特異事實,玉音也只能任人誤會下去了。

「有魚!」

玉音正愁沒什麼事情轉移話題呢,就眼尖地瞧見溪水裡有一條肥美的大魚在搖頭擺尾。

「在哪兒?」

跡部果然被她轉移話題,或者說他樂得與玉音更親近一些,他探頭望過來,玉音連忙指出方位給他看,「那邊呢,那塊溪水深一點的地方。」

「看本大爺的。」

跡部景吾擼起袖子,往那邊走近幾步,打算大顯身手,雖說采集食物,比如說采蘑菇、野菜,抓捕河魚等不是分配給他們的工作,但哪個男孩子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大展身手,顯得自己更有能力一點呢。

跡部景吾以往乘坐自家私人游輪時沒少海釣過,但擼起袖子用雙手捕魚尚是頭一回,只見他凝神盯住那魚兒的身形,自覺時機成熟,眼疾手快探手而出,直撲那條魚兒。

玉音看著他的動作,吞了吞口水,直覺得比自己親手抓捕還要緊張。

事實證明,跡部景吾多年來打網球訓練出的條件反射不是蓋的,一把就將那條大魚擒在手中,「玉音你看……啊!」

樂極生悲,高興得太早的下場就是,這條大魚雖被跡部抓住魚身,仍在不停擺動掙扎著,而托它多年來溪流中運動鍛煉出的強大力量的福,加上滑溜溜的魚身,讓跡部一個沒有抓穩,大魚猛地一甩尾,直接甩到了跡部臉上。

反作用之下,加上溪流上石塊光滑,跡部景吾一個沒站穩,直接栽倒到了溪水裡,不僅如此,那條魚還落井下石,入水之後甩了個大大的水花送給跡部,跡部整個人都被甩蒙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連玉音都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跡部掉進溪水裡。

「噗。」看到跡部這般狼狽的模樣,玉音雖然感覺他有點倒霉,卻還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跡部懵逼過後,不由懊惱自己托大了,以往海釣時的魚體型更大,他清楚活魚不好拿捏,不過那時有漁網漁兜等工具幫忙,倒不覺得有這般艱難,結果現在讓他在玉音面前出了醜,就有些難堪了。

此刻聽到輕盈的笑聲,他抬首望去,入目地便是玉音燦爛的笑顏,不由自哂,若是能博得美人一笑,狼狽就狼狽吧。

「你還要在水裡呆到什麼時候?」玉音笑過便罷,朝跡部伸出手,「溪水清涼,我知道你身體好,但這也不是穿著衣服在裡面泡著的理由呀。」

跡部景吾握住伸過來的手,借了一點力道站起,難為情道:「那個……謝謝了。」

「不客氣,」玉音笑眯眯道,「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咳,」跡部輕咳一聲,「算了吧,暫且放它一馬。」讓心上人幫他出頭,豈不是顯得他連一條魚都鬥不過嗎?若不是不想讓玉音覺得他小心眼,跡部是很像把那條罪魁禍首做成魚湯發泄的。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玉音提起灌得滿滿的幾個桶子示意,「早些回去,景吾你也好早些將這身濕衣服換掉。」

跡部亦覺得衣服濕了穿著不舒服,只是為了不顯得自己嬌氣才沒有主動提出,當即點頭同意了。

與來時的輕松相比,提著這麼多重物回去自然困難許多。如果此刻提水的是其他人,提著走幾步,少不了要停下來歇息一陣,也就換成玉音和跡部景吾這兩人體力非比尋常,提著幾桶水還能健步如飛,神色如常了。

這一來一回,雖然中間有抓魚這個小插曲,但由於玉音和跡部體力過人,反而比班長原本設想的時間要早回來許多。

「玉音,你回來啦!」

能夠用這樣的語氣,在玉音回來的第一時間趕上來迎接的,3年A班裡自然只有和她關系交好的淺見沙耶了。

淺見沙耶是被分配到留在原地料理的那批女生之一,班長依據平時家政課表現,將這項工作分配給料理得分較高的同學了。

「正好,我們這邊烹飪食物,正等著干淨的水呢。」淺見沙耶迎上來,高興地道。

不過她很快就察覺到異樣,「跡部同學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

跡部輕咳一聲,正在措辭該怎麼解釋才不那麼丟臉,就聽到旁邊的玉音開了口,「是我不好。」

他訝異地抬首,就見玉音笑吟吟解釋:「都怪我不小心,差點掉到溪水裡,跡部為了拉住我,反倒受了災。」

哦噢,原來是英雄救美啊,不愧是跡部大人,落水也落得這麼華麗。

周圍一眾豎起耳朵聽八卦的同學聽到這個答案,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不知不覺間,3年A班的同學們對他們二人是一對這件事已經深信不疑了。

跡部景吾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對大眾認可他們「情侶」關系這件事高興為好,還是對玉音主動開口維護他榮譽面子這件事高興更好,只能匆匆找借口,先去搭好的一個帳篷裡,將濕衣服換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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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這次假期, 林間學校活動其實就是用來玩的,氣氛非常輕松。

活動第一天,冰帝學生們住宿在樹林附近的專項宿舍裡, 到第二天才正式移步去林子裡進行野炊、露營等活動,而第二天也最為忙碌。

結束了白天的野炊, 剛入夜, 班裡眾人就在空曠的地面, 圍著升起的篝火坐了一圈,林間學校夜間固定項目——篝火晚會正式開始了。

跡部景吾利用他無與倫比的威望,非常理所當然地坐在玉音旁邊。

由於他坐在這兒,周圍的女同學開始神色還有些拘謹,不大放得開, 等活動進行到後面, 漸入佳境, 眾人就逐漸忘記了他的存在,載歌載舞起來,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這下換做跡部景吾有點不大自在了,先前他曾與玉音說, 從小到大參與過不少露營活動,這並非謊話, 只是從前的跡部景吾沒有如此接地氣,像這般圍著篝火就地坐著, 唱歌跳舞,這亦是第一回。

火焰隨著歌聲舞動,突然啪啦了一聲。

跡部景吾下意識用手擋在眼前,順勢微微側首,玉音勾起嘴角的側顏就這麼映入眼簾。

火光照耀在她臉上, 他們倆靠坐得極近,近到跡部景吾能看清與玉音長長的羽睫,在躍動火光的映射下投射出一層陰影,但那樣也不能掩蓋她眼底的熠熠生輝。

西園寺玉音的眼眸原本是低調的琥珀色,在火光照耀下亦抹上了一層絢麗,那其中洋溢而出的勃勃朝氣,令凝望的跡部也不禁看怔了。

「怎麼了,景吾?」

或許是察覺到有視線在看自己,玉音轉過頭來,就看到跡部坐在那裡神游,她順著跡部游離的目光往另一邊看去,不由恍然大悟。

她一把拉住跡部景吾起來,笑眯眯問道:「你是不是想跳舞?」

「嗯?」

跡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拉到了人群中,「看,很簡單的,隨便跳什麼動作都可以。」

感受到手心的熱度離開,看著玉音為他所做的示範,跡部景吾動作有幾分僵硬,讓他跳探戈或者華爾茲等交誼舞,百分百沒問題,但這種隨意的舞蹈嘛,跡部就感覺十分不自在了,在以往,這可是要被他叱為「不華麗」的。

可看著玉音開心的笑臉,跡部眨了眨眼,硬是逼迫自己動起來,學起這「不華麗」的舞蹈。

玉音點頭笑道:「學得很快嘛。」

跡部昂首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天下間就沒有本大爺學不會的東西。」

篝火邊,凡是注意到他倆的同學都有些驚呆了,雖說早就聽說了跡部大人與班上的西園寺玉音在交往的傳聞,之前的二三事也說明了二人關系不一般,但傳聞聽得再多,也不及現在親眼目睹兩人親密的互動給人帶來的震撼大。

有好事的女同學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淺見沙耶,小聲問:「喂喂,淺見,跡部大人果然在和西園寺交往嗎?」

淺見沙耶一臉高深莫測,指了指旁若無人跳舞的兩人,反問:「你覺得呢?」

淺見沙耶是班上與西園寺玉音關系最好的女同學,她這麼一說,沒有反駁,問話的女同學就感覺得到了實證,雖說校園偶像跡部大人有了女朋友這件事,令人不免有些沮喪,可即使沒有西園寺玉音,跡部大人也不可能成為她們這群人的男朋友,這樣一想,內心就平靜了許多。

心態平穩之後,女同學看向篝火旁的那二人,忽然頓悟了。

不就是由追星轉變為磕CP嗎?

我可以!

*

玉音完全不知道班上部分女同學的心態變化,篝火晚會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落下帷幕,學生們收拾了東西,再用備存的水熄了火,就各自回帳篷裡睡下了。

許多人在第一次接觸的陌生環境裡,經常會產生睡不著的現像,尤其這次還是在野外的帳篷裡,玉音就聽到身旁同學翻來覆去翻身的聲音。

但從前的玉音經常為出任務到處跑,也曾露宿過野外,所以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著她不夠警醒,之前玉音就已經探查過了,周邊樹林裡沒有大妖怪和咒靈出沒的痕跡,而因為這片地域經常有人活動的緣故,野獸和小妖怪一類的也不會主動襲擊人類,這才讓玉音逼近放心。

就算發生突發狀況,突然有敵人襲擊,以她靈敏的警覺,也能夠第一時間驚醒,作出應對。

是以玉音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日天亮才起床。

與前一日相比,次日是一個陰天,太陽躲在雲層之後,天空看起來有些陰沉。

不過眾人在前一天的野炊活動裡已經活躍過度了,第二天的露營安排基本就是自由活動,沒有什麼具體的強制內容,大多數冰帝學生都決定在營地附近走走,而有些人在洗漱和吃過早飯過後,就已經在收拾東西了,為之後的離去做好准備。

玉音和跡部景吾也是如此想的,他們二人完成班級任務後,就打算先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待露營活動一結束,跡部家的專車就會開到露營地附近。

由於此次林間學校活動的群馬山林離輕井澤比較近,跡部景吾和玉音就不打算隨學校專車一起回東京了,而是直接由跡部家的車接送去鄰近的輕井澤別墅。

二人手腳麻利,不一會就把班級分配的任務做完了,再加上玉音和跡部都沒帶多少額外的行李,所以收拾了一會兒之後,兩人就完全空閑下來,跡部景吾見玉音有些無聊的樣子,就邀請她沿著河岸走走。

由於是在陌生的地界,四處亂走太遠,很容易迷路,可沿著河道走就不一樣了,有河流作為路標,完全可以怎麼出去就怎麼回來。

況且跡部身上還特地帶了定位的通訊設備,就算真在樹林裡迷了路,跡部家的專業部隊也能分分鐘找到他們,更不用說玉音還有另一張底牌了。

迷路了?

沒關系,叫個小妖怪出來問問就好,山野裡別的不多,就山童、河童一類的小妖怪最多,有靈力強大的玉音在此,那些小妖怪絕對畢恭畢敬將他們送回目的地。

玉音這樣和跡部講述的時候,跡部看了看空蕩蕩的雙手,勾了勾唇角:「還好我沒有帶網球拍出來。」

玉音知道他這是又想起了之前在輕井澤由小妖怪們擔任發出障礙的工作人員的定向越野訓練,就忍不住捂嘴笑,跡部現在對河童山童已經見得麻木了,完全沒有新鮮感了。

「之前我在林間宿舍那裡打聽這座森林的情況的時候,曾聽守林的宿管員說,十多年前有個孩子從上游被水衝下來,淹死了,當地還傳說那孩子是被河童害死的,弄得我還擔心這周圍有作過惡的妖怪,連忙找了幾只小妖怪詢問,結果那些小妖怪都說沒有人傷過人,加之我沒在附近感受到帶有惡意的妖氣,所以大概,那個孩子真的是在雨季被河水衝走淹死的,而不是妖怪作祟吧。」

說到最後,想到那條意外逝去的幼小的生命,玉音語氣有一絲黯然。

跡部景吾很清楚,玉音打探這些還是為了他的安全,她總認為因為她的緣故,導致跡部身邊的安保力量出現了紕漏,得不到百分之百的保證,雖然跡部完全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自責,請特殊保鏢這件事基本上就是他家裡母親大人和管家他們自作主張,如果來人不是玉音,他也一樣不會真帶著四方的人出行,所以她完全不需要這麼自咎。

他是這樣想的,也就這樣照直說了。

「景吾你啊……」

感受到跡部的體貼,西園寺玉音剛想說什麼,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妖氣正在靠近,腳步忽然一頓,「難道是……」

「都是貓咪老師你一聲不吭突然跑出去,我為了找你才迷路。」

「喵,你說什麼呢喵,能夠走出樹林還不是靠的本大人!」

她話還沒說完,前面樹叢裡就轉出正在吵架的一人一貓,乍然發現前面有他人,一人一貓猛地住嘴,其中那名少年剛琢磨著找個什麼理由搪塞過去,總不能讓路人發現貓咪能口吐人言吧,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喊道。

「夏目君,貓咪老師,你們怎麼在這裡?」

三人一貓八目相對,發現彼此竟然都是熟人,就連跡部景吾對夏目貴志都有一些印像,畢竟上次在輕井澤被怪物襲擊的時候,玉音就是和這名叫夏目的少年,以及一只長得像白色大狐狸的妖怪來營救他們的。

夏目貴志發現河邊之人居然是西園寺玉音,也松了口氣:「是西園寺小姐啊,沒什麼,我和貓咪老師是替塔子阿姨送東西給住在這附近的朋友,回程的時候不小心迷路了,才走到這裡的。」

玉音從前就發現,或許是因為身懷強大靈力的緣故,夏目少年身邊總會發生一些與妖怪有關的小故事,乍一看到夏目貴志出現在這裡,不得不說,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附近難道有什麼妖怪作亂的事?

直到聽到夏目的回答,知曉他是為了替養母藤原塔子送東西路過此地,玉音才安心了下來。

「是這樣啊,你們是要去車站嗎?那離這裡可不近,」玉音回憶了下之前以防萬一記住的附近地形圖,估算了下距離,好心道,「夏目君,不如你們再等等,再過不久,景吾家的司機就會開車過來了,我們可以順道送你和貓咪老師去車站,那就不用辛苦走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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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夏目貴志遲疑:「這不太好吧, 會不會太麻煩你們?」

夏目生性不喜歡給人添麻煩,若是只有西園寺小姐一人,像從前他們在任務委托中偶遇時那樣, 夏目大概還會接受,但剛才西園寺小姐的言下之意, 車應是那位跡部先生的, 對於外人, 夏目就會下意識客氣起來。

玉音一時沒想到夏目的拒絕,竟然是因為這類原因,還在勸他:「這有什麼關系,順路而已,燒不了多少油的, 還是說, 夏目君你更想要貓咪老師化為原型送你?」

斑喵了一聲, 舉手道:「本大人沒什麼意見哦~」

也不知道他說的沒意見,是坐車沒意見,還是變成原型飛回家沒意見。

「貓咪老師你就別添亂了,」夏目貴志蹙了蹙眉, 除非事情緊急,不到萬不得已, 他一般不會乘坐貓咪老師來趕路,又見西園寺小姐態度如此熱情, 他只好道,「既然西園寺小姐如此說,我們就打擾了。」

於是,夏目貴志和斑加入之後,三人一貓繼續沿著河道慢慢走。

跡部景吾對於原本他與玉音的二人散步之旅, 中途忽然加入了旁人,並沒有表示明確反對。

他視線落在夏目貴志身上,挑了挑眉,露出了幾分好奇:「夏目君是嗎,你是玉音在那一邊世界的前輩嗎?」

玉音心忽然跳了一下,與夏目對視了一眼,怎麼忘記這回事了。

夏目貴志接收到玉音的目光,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卻也知道世界融合之事,不能隨便說與人聽,含糊道:「不……其實我是西園寺小姐的後輩來著。」

「哦?」

跡部景吾問這些,其實並沒有抱有什麼心眼,他只是下意識想更了解玉音一些。

日常他與玉音相處在一起,接觸的也都是她在學校、在家裡生活化的一面,在另一個充滿著怪物與特殊力量的世界,她又是怎麼樣的呢?

跡部景吾同樣渴望了解這些,只是先前他接觸到的另一邊世界的人,例如的場靜司、阪口安吾等人,看起來都不是適合談話的對像,也只有今天再遇的夏目貴志,看起來只比他們大一兩歲,一副好脾氣高中生的樣子,跡部才試圖向他套取一些信息。

「啊,這位同學,你別看我年紀比你們稍長,其實我接觸妖怪這些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夏目貴志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西園寺小姐就不一樣了,她從小學習這些,比我厲害多了,所以她才是我的前輩。」

「原來如此,難怪玉音喚你夏目君。」

跡部景吾點點頭,作為小時候生活在英國的歸國混血,跡部對島國上下尊卑稱呼這些事是不太在意的,卻也知道「君」是長輩對晚輩或者平輩的稱呼,現在想來,如果夏目是玉音的前輩,那玉音肯定會喚他「夏目桑」才對,而夏目貴志稱呼玉音「西園寺桑」也是兩人前後輩關系的又一佐證。

玉音笑了笑,對跡部說:「夏目君這些自謙的話,你信一半就好,他天賦之高,完全不在我與師兄之下,也就接觸得晚些,真動起手來,可是半分不虛的。」

她原本還有點擔心倉皇之間夏目君會說錯話,沒想到一段時日未見,現在夏目君也會面不改色扯謊了,而且你還不能說他說的不是實話,他除了隱瞞了世界融合和自己曾經比他年紀大幾歲的事情之外,所說的全是真實。

「哪裡哪裡,西園寺小姐你太誇張了,我只是做了我應做之事而已。」

回想起過去,從幼時最初的厭惡能看到妖怪的能力,到遇到貓咪老師,找到友人帳之後,與人、與妖怪結緣的一幕幕浮上心頭,夏目貴志不由露出懷念的笑容。

「還有本大人的功勞哦。」

斑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聞言回過頭對眾人說道。

「是是是,還有貓咪老師您的功勞。」

跡部看著那只會說人話的貓,小聲問玉音:「……那只貓到底是什麼品種的?」

玉音陷入思索,道:「大概是招財貓吧。」

耳朵一動的斑立刻跳起來:「我聽到了!那小姑娘你在說我壞話,本大人可是大妖怪,大妖怪!」

夏目連忙攔在他面前,一把抱住他:「好了好了,貓咪老師,你這個身體就是招財貓嘛。」

斑不滿道:「夏目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幾人就打算回轉了。

「啊!」「噗通!」

耳尖的玉音和斑,第一時間聽到了不遠處的驚叫聲和落水聲。

「不好,有人落水了!」

無須對話,默契的一人一妖就立即朝著聲源的方向,飛奔而去,跡部景吾和夏目貴志雖沒有聽到落水聲,但見到玉音和斑的動作,也立即跟著他們跑來。

「沒事吧!我聽到有人求……」

玉音剛跑到近前,大聲詢問的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了三位熟人的視線。

「玉音桑?」

「西園寺小姐?」

「啊,是上次出風頭那小鬼啊。」

沒錯,站在河邊的三人,正是玉音的老熟人,毛利小五郎父女和江戶川柯南。

而之前聽到的落水聲,讓玉音和斑誤以為有人落水求救的人,是兩位成年男子,他倆剛從河流中站起,而水才剛剛沒過他們膝蓋位置,根本不需要救援,就能自行離開。

只是兩名男子恰好都攜帶著一個行李包,現在包裹因為剛才的摔倒也全部落在了水裡,現下兩人正忙於搶救自己的包呢。

「小蘭,毛利先生,還有柯南君,」玉音先幫那兩人將行李包接到了案上,才轉過來和毛利一家打招呼,「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老實說,玉音現在對毛利一家,不,具體來說是小蘭+披著柯南皮的工藤新一有些心有余悸,算算吧,除開在自家神社那次初遇,她哪次遇到他們的時候,不會發生命案,第一次是暴風雨別墅,第二次是松平家宴會,第三次是北條家別墅,都說事不過三,她現在是徹底相信關東名偵探的威能了,難怪他能積攢那麼功德,這是走哪兒哪兒出事啊,還怕遇不到案件嗎?

「這個嘛,其實是我爸爸接到了委托啦……」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當然不會主動回答玉音的問題,還是與她關系最好的小蘭,將毛利收到委托信,拜托他為十一年前發生的一件殺人案,為自己洗脫冤屈。

「是這樣的吧,爸爸?」小蘭回頭問毛利小五郎,並問他討要了委托書,要他拿給玉音查看。

「我干嘛要給這丫頭看啊……」

毛利雖然這樣抱怨著,但還是沒拂女兒的意,將委托信拿出來,交給玉音。他倒並非對玉音有什麼很深的意見,只是上次北條家的連續殺人案,他這個名偵探都沒有看破的真相,反而被西園寺玉音這個初中生看穿了,讓他有幾分不爽而已,因為這讓他想到了工藤新一那小子。

「是偵探委托啊,」玉音接過委托書,展開一看,「內容和小蘭說的一樣啊,委托人是叫……」她頓了頓,「立裡三可,這名字好奇怪。」

毛利蘭連忙補充道:「爸爸還特地去查了這名字,說十一年前根本沒有叫立裡三可的通緝犯,所以我們還在思考這委托信是不是別人的惡作劇。」

小蘭也是見識過上次在北條家時玉音的破案能力,希望多一個人多一個助力,畢竟她爸爸有時候是真的很不靠譜。

玉音拿著委托信,端詳了一陣那個奇怪的名字。

跡部景吾和夏目貴志正好先後跑達了,聽到了小蘭和玉音的對話內容,跡部習慣性地就往玉音身邊站,他隨意地瞟了一眼那張委托書的內容,目光忽然一頓。

於是他出聲道:「立裡三可,合起來倒著念,不就是河童嗎?」

「沒錯,原來是拆字的名字!」

玉音和柯南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而小蘭聞言則是害怕地抱緊了雙臂,「河、河童?!」

玉音若有所思道:「我記得之前在林間宿舍的時候,我就聽當地人說過,十一年前有一個小孩子淹死了,據傳就是河童造成的。」

跡部景吾點點頭,他也是因為之前正好和玉音聊過這件事,所以一看到這個名字,才會聯想起來。

正當他們為找到答案准備開始討論的時候,一個弱弱的聲音插入了進來:「那個……你們說,應該就是辰彥的事,但辰彥是意外落水而死啊,根本不是什麼謀殺案件,也和河童無關。」

玉音抬首一看,說話的正是剛才落水的人其中較為年輕的那位,這麼巧合的,居然就是十一年前事情的知情者之一。

她連忙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啊,我是荒岩一揮,」有些矮胖的年輕人敦厚地笑了,一邊整理著落水的行李包裡的物件,一邊說,「當年落水的辰彥是我的同學,今天剛好是辰彥的忌日,我和德備老師都是來河邊祭拜辰彥的。」他指著身邊的年長者介紹道。

玉音奇怪道:「祭拜?墓地在這裡?」

「不是正式的墓地,」荒岩一揮搖了搖頭,指著另一邊解釋道,「只是一個紀念墓地,沒有埋屍體的,就在那邊。」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跡部景吾和斑神色如常,玉音和夏目齊齊露出了有些驚訝地神情。

因為在河邊壘砌起來的一堆石頭上,飄浮著一只綠色的游魂,只有孩童大小的個子,乍一眼看去,很容易讓人混淆成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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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個案子是名柯原著有的,又是一個悲劇,補劇的時候看到這裡,就想改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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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當然, 再定睛細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是一只再普通不過的孩童游魂。或許是許久沒見過這麼多人的緣故, 見到眾人看向他的墓地,這孩子還歡快地朝他們招了招手, 滿臉純真笑容。

斑神色如常是對於這類存在見怪不怪, 跡部由於沒有球拍在手, 是真的看不見,而玉音和夏目在最初的驚詫過後,很快就將神情收斂起來,畢竟旁邊還有普通人在,他們不能表現得太異常, 讓人發現端倪。

「那麼……」

玉音目光回轉, 正打算再向荒岩一揮打聽些消息, 忽然聽到有人快速跑近的聲音,轉頭望去,就見到一位矮胖的中年人大聲叱責道:「喂!你們這群人在這裡干什麼?」

玉音還以為他是這附近的護林員,群馬縣森林茂密, 有些住在附近的人就會兼任護林守林的責任,遇到在山中迷路的旅人時, 也要負責將人帶出來。

直到那名小孩子的游魂見到來人,露出萬分驚喜的表情, 大喊道:「爸爸!」

爸爸?

玉音目光落在中年人身上,如果這個游魂是在這條河中死去的沼山辰彥,那這名中年人就是他的父親咯?

果不其然,荒岩一揮一邊向對方表明了自己辰彥同學的身份,一邊向眾人介紹, 這位是他同學辰彥的父親,沼山伴藏。

不想沼山伴藏一聽他們來為辰彥掃墓,當即發了大火,一腳將那個石頭壘砌而成的紀念墓踢散了,警告荒岩一揮和德備六朗,不准他們再到此處祭拜。

看著沼山伴藏怒氣衝衝離去的背影,跡部景吾微微皺了皺眉:「他好像很不想聽到別人提到自己兒子。」

玉音附和點頭:「這般諱莫如深,難道當年他兒子的死,真的有什麼問題?」

她不經意看向除了她與夏目、斑就沒有人看得到的孩子,沼山辰彥因為父親發火離去的,神情也變得郁郁寡歡起來,不見先前的笑顏。

玉音如今已經明白,這孩子就是十一年前那場「意外」的死者,所以想要搞清楚當年事件的真相,最快的方法當然就是詢問當事人本人。

玉音打算留到其他人離開,只剩下他們幾個自己人時,再向這孩子問詢。

「不是這樣的,沼山先生只是太傷心辰彥的死了。」老好人荒岩一揮急忙出來解釋。

荒岩一揮和德備六朗還在收拾自己的東西,經歷這一遭,河岸邊的氣氛頓時有幾分緊張,毛利蘭連忙繞開話題說:「說起來,玉音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學校的林間活動啦,就在這附近,」玉音解釋道,「已經是最後一天了,今天就要離開了。」

「這樣啊……」小蘭露出可惜的神情,她還在想要是玉音等人如果是來附近旅游,就能相處更久了,「我和爸爸、柯南還要去委托上所說的光羅旅館,看來只能就此分開了。」

「光羅旅館?」荒岩一揮驚訝道,「那正是沼山先生所開的旅館啊,我正是要往那邊去的。」

旁邊整理顏料瓶的德備六朗也點頭道:「我也是要去光羅旅館的路上,攔住毛利先生的車的。」

玉音目光一凝,就目前而言,與當年事件有關聯的三人都會出現在光羅旅館,敏感的直覺告訴她,一定要跟過去。

玉音神色一變,跡部馬上就察覺到了,立即問道:「你想跟毛利小姐他們一起去嗎?沒關系,我可以打電話給家裡的司機,讓他們……」

玉音連忙搖頭:「不用了,我們行李物品都還扔在露營地呢。」

跡部景吾雖覺她拒絕得蹊蹺,倒沒有直接拆台,他明白玉音的一言一行必有其深意。

*

「所以你故意留下來是為什麼?」

等到毛利一行人都離開了,跡部景吾才發問。

「是因為這小家伙啦。」

玉音指了指剛才荒岩一揮和德備六朗離去前,重新壘好的石塊說。

「這小家伙……?」跡部景吾開始神情還有一絲疑惑,很快就反應過來,「難道這裡有那種東……」

他已經有幾分習慣,與玉音認識後,身旁越來越經常出現靈異生物了。

「不是哦,」玉音搖了搖頭,她明白跡部是誤會成了有妖怪,連忙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孩子應該就是沼山辰彥。」

「哇!大姐姐你看得見我嗎?」

反而是原本一臉沮喪坐在石塊上的沼山辰彥,聽了他們的對話終於反應過來有人能看見自己,高興不已地揮手道。

「之前我在這裡的時候,無論是爸爸,還是路過的游客,沒有一個人能看見我。太好了!大姐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人忙,幫我傳話告訴我爸爸!」

玉音蹲下來,直視著這孩子的眼睛道:「傳話的話,可以哦~只是作為報酬,辰彥也要回答大姐姐的問題。」

「沒問題~」辰彥抬頭挺胸,非常干脆地道。

夏目見跡部微微蹙了蹙眉,知道他聽不到辰彥的對話,就在一旁轉述,說給他聽。

「辰彥想告訴你爸爸什麼話呢?」玉音想了想,孩子年齡還小,對於詢問他死因和死前的場景,未免過於殘忍,於是先從這個話題開始。

「辰彥想告訴爸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聽他的話,在河裡玩水的,希望、希望爸爸不要再生氣,也……也不要再為我的死傷心了!」

辰彥死時還只有十歲,對死亡這個概念還不怎麼清楚,直到最近或者說今天聽到已經長大的好朋友一揮與爸爸的對話,才徹底明白,原來他已經死了。

玉音與剛准備轉述的夏目對視一眼,照這孩子的語氣和話語內容,難道說真的是意外,並沒有害他落水?

而夏目同樣是不久前剛從玉音桑這裡聽說這件與河童有關的案子,他也有心留下來調查真相,看到底當年那孩子是意外落水,還是為作惡的河童所害。

玉音小心翼翼問道:「辰彥,當初你在河裡玩,身邊有其他人嗎?你是不小心自己掉下去被衝走的,還是有人推你,比如說……河童?」

聽到玉音的問話,辰彥立刻很爽快地答道:「有啊有啊,當初我是和一揮一起來河邊的,」直到聽到後面幾句,特別是河童,他睜大眼睛,連連擺手道,「不是啦,我是自己走到河中間,忽然發大水把我衝走的,沒有人推我,還有河童什麼的,我當年根本就沒見過啊,要不我自己就不會扮成河童了,直接喊大人來看真河童就好了。」

聽到小孩子天真無邪的回答,玉音看著辰彥靈魂狀態卻仍是呈現綠色的皮膚,恍然間明悟到了真相。

「你是說,當年是你自己扮成河童的樣子,跑到河中間讓人看見的。」

「對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故意騙人的,」辰彥不好意思地說,「只是看到爸爸在為旅館的生意發愁,聽來住宿的客人說,他們是來這附近找河童的,我就想……」

沒想到在扮演河童的過程中會突然遭遇洪水,造成了這場悲劇。

遺留世間的靈魂會因為亡者的執念,呈現生前他最希望呈現的樣子,玉音想她早應該想明白的,辰彥之所以會是這副乍一看像河童的模樣,正是他自己的希望。

夏目露出了悲憫的神情,能說這孩子的做法是錯的嗎?雖然欺騙了游客,但他的出發點卻是為了父親好,小小年紀就能體貼父母,如果沒有發生意外,他能平安長大,那就更好了。

「等我一睜眼,就已經是現在這副模樣了,可惜誰都看不到我,」辰彥還在懵懵懂懂講述,忽然想到什麼,高聲道,「原來這世上真的有河童,只是從前看不見他們,我還和他們一起玩耍了,就是不能離開這河邊太遠……」

玉音忍不住嘆息,這孩子現在還能苦中作樂,「你在河邊待了很久了嗎?」

「沒有沒有,」辰彥連連搖頭,「我醒來就是最近幾個月的事情,今天我還好驚訝呢,一揮都長那麼大了,居然過去那麼長時間了……」

玉音這才明白,她一直以為辰彥原本是有妖怪那個世界的人,所以先入為主,以為案件與妖怪有關,可其實辰彥應該原本出自無妖怪的世界,是在最近世界融合之後,才在河邊蘇醒意識的。

這時,已經聽完夏目轉述的跡部景吾突然發話了:「這麼說來,那位沼山先生和荒岩先生應該知道辰彥的死是意外,與河童無關,那麼說……」

聽到辰彥的講述,處於慣性,玉音和夏目都先去思考這件事與妖怪的聯系了,只有跡部率先想到了毛利小五郎收到的那份委托書,就之前他們聽到的內容而言,委托毛利的人顯然要為「河童」翻案,簡而言之,就是對方不認可辰彥是單純的意外死亡,再延展去思考,很可能這位委托人想找出真正的凶手來「復仇」。

而剛才辰彥的話中,荒岩一揮是與他一同來到河邊,親眼目睹他被衝走的,而沼山伴藏作為父親,辰彥的遺體是由他收斂,那麼他定然會知曉辰彥假扮河童的事。這樣一來,荒岩一揮作為委托人的嫌疑完全洗清,沼山伴藏會因為懷疑兒子死於同學的見死不救,而展開報復嗎?

還是說,旅館中尚有他們所不清楚的第三人,想為辰彥報仇嗎?

跡部景吾將他這些想法娓娓道來。

「你說的不無道理,」玉音沿著河邊走了兩步,「看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光羅旅館走一趟了。」

為了防止那名委托人報復錯人。

「喵,那是什麼?」

他們在這邊討論正事,斑聽得百無聊賴,忽然看到河道邊的石子裡有一道反光,連忙跑過去查看,結果大為失望。

「什麼嘛,原來是手機啊。」

夏目貴志聽到了,連忙高聲道:「貓咪老師,撿到東西要上交歸還失主哦。」

「哼,本大人撿到,就是本大人的東西了。」

雖然斑傲嬌地口上不願意承認,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叼著手機,跳回了夏目身上,將手機扔給他說,「不過本大人拿這東西也沒什麼用,就賞給你好了,還不快謝謝本大人的賞賜。」

夏目接過手機,正想說幾句順下貓咪老師的毛,將拾到手機這件事圓滿結束,就聽到西園寺小姐的聲音。

「這個……好像是小蘭的手機?」

玉音越看越是肯定,因為小蘭對自己的手機很是愛惜,她才印像深刻的。

「原來是毛利小姐的嗎?」夏目立刻將手機遞給她。

「沒錯,是小蘭的,」玉音翻開手機蓋,看到屏保,更加確定,她舉著手機示意,「看來現在我們想不去旅館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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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個案子是動畫651集的,動畫把時間安排在12月19日,但是根據名柯八個月時間原則和動畫集數這時候應該是7月底才對,所以采取了7月底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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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你好, 請問今天到旅館住宿的,有一位姓毛利的先生嗎?」

到達光羅旅館後,玉音語氣親切地詢問前台, 沒辦法,她只有小蘭的聯系號碼, 現在小蘭的手機就在她手中, 想找人只能詢問前台了。

「有啊, 請問您找毛利先生有什麼事嗎?」前台接待員翻了翻登記簿,回道。

「我們是毛利先生一家的朋友,有事要找……」

玉音解釋的話還沒說完,正尋到前台的小蘭看到他們,驚喜道:「玉音桑, 你們怎麼來了?」

「小蘭, 」玉音從口袋拿出手機, 晃了晃示意,「我猜你在尋找這個吧?」

「啊,是我遍尋不到的手機!」毛利蘭一看到自己的手機,露出高興不已的神色, 「原來是玉音桑你們撿到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不用客氣, 手機是貓咪老師在河邊發現的,給, 」玉音遞給小蘭,提醒道,「下次千萬注意,不要再落在河邊了。」

「嗯嗯,我一定會倍加注意的。」毛利蘭將失而復得的手機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點頭道,「玉音桑,你們是打算……」

注意到玉音身後,跡部景吾和夏目貴志已經在和前台登記入住表,一副也要在此住下來的樣子,小蘭不由疑問道。

玉音解釋道:「啊,我和景吾的露營已經結束了,夏目君有事要在當地住一晚,所以我倆就陪他一起來了。」

受到辰彥委托來給這間旅館主人沼山伴藏傳話這件事,不好告知普通人,加之玉音記得小蘭特別怕鬼,之前分析委托人姓名時,也是她反應最大,自然不能實言告之了。

卻不想聞言後,毛利蘭用特別奇特的眼神,來回看了玉音、跡部和夏目幾眼。

玉音奇怪道:「怎麼了,小蘭?」

「沒、沒什麼。」

毛利蘭囁嚅道,內心在糾結不已,雖說他人感情的事情,旁人不好插手,可是在跡部君和夏目君之間,玉音桑到底喜歡誰啊?

原來由於暴雨洋館那次案件,玉音想詢問變成女鬼的山中小姐情報,情急之下拉著夏目貴志進了同一間洗手間,還當著毛利一家關上了門,自此之後,毛利蘭就有些誤會玉音與夏目君的關系。可上次在松平家宴會遭遇異能通緝犯,跡部景吾又毫不猶豫替西園寺玉音擋住了襲擊,還為此受了傷被那名歹徒挾持。

毛利蘭平時對自己的感情很遲鈍,可是旁觀者清,對旁人的事情總比自己的看得清,更何況跡部景吾的眼神從未遮掩過,只要沒有正事,就一直在追尋著玉音的身影,在淺間山游玩時毛利蘭就更加確定了,只是當時夏目貴志不在,對於西園寺玉音同跡部景吾去長輩家拜訪一事,只得猜測是不是玉音桑和夏目君已經分開了,現在與跡部景吾在一起。

先前在河邊偶遇三人時,小蘭一時還沒想到這麼深,現在看到三人又走在一起,玉音桑還因為夏目君改變主意,要和跡部君一起住宿在光羅旅館,這不由得令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玉音完全沒想到,因為久遠前一次自己已經不記得的行為,竟然令小蘭誤會至今,她心思還掛念在那名疑似想「復仇」的委托人身上呢,聽到小蘭「沒什麼」的回話後,就自然轉移到了正題。

「對了,小蘭,你和毛利先生到達旅館之後,找到那位委托人了沒有?」

毛利蘭果然輕易被她帶著走了,嘆息道:「沒有……不過我和爸爸認識了一位野平坊介先生,他說也聽過關於十一年前辰彥意外溺水的事件,還言之鑿鑿地說與河童有關,不過……」

玉音一聽,看來又來了一位有嫌疑的人,忙問道:「不過什麼?」

毛利蘭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旅館主人不在,才拉著玉音小聲道:「你也知道了辰彥的父親沼山先生是這間旅館的主人,他不愛聽這些封建迷信妖怪的事情,說誰再提起,就把那人趕出去。因為這個,爸爸都不好光明正大調查那位委托人『立裡三可』了,就說我們在這裡住一晚,如果到了明天,還沒有線索的話,只好打道回府了。」

臨到末了,她還不忘提醒玉音:「你們也別再提辰彥和河童的事情了,沼山先生聽到會不高興的。」

玉音笑著道:「我明白了,謝謝小蘭你的提醒。」

*

「看來這位沼山先生,有很大的嫌疑啊。」

聽完玉音轉述的話,靠在窗邊觀察旅館周圍地形的跡部景吾回頭道。

玉音搖頭道:「不,沼山伴藏這麼大的反應,反而打消了我的懷疑,他應該不是那位委托人。」

「為什麼?」夏目貴志老實詢問。

剛才跡部與夏目開了兩間房,現在眾人都聚集在玉音這邊的房間,一起商討情報。

「笨啊夏目,」斑已經吃起了旅館送來的零食,「看那個旅館主人對這件事諱莫如深的樣子,提都不願意讓人提起,他怎麼可能大費周章,故意請偵探來調查這件事呢?」

玉音道:「我想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破案的事情,跡部景吾不怎麼在行,他雙手抱胸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只能等了,」玉音捋了捋劉海,隨後又道,「不過光等也不行,為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這種意外很有可能是謀殺事件,「得找人監視與十一年辰彥有關的那幾個人。」

「找誰監視呢?」夏目貴志疑惑道。

跡部景吾建議說:「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找我家安保團隊來,讓他們24小時監視那四人的動靜。」

「不,不用那麼麻煩。」玉音將目光轉向專心吃東西的斑。

夏目貴志頓時也了然了。

「嗯?」終於注意到玉音目光的斑炸毛了,「我才不要去!當本大人是什麼,是你們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打雜的嗎?」讓他堂堂大妖怪做這種事情,太丟面子了。

「咳,」玉音輕咳了一聲,壓下臉上的笑意,「你誤會了,我們是想請貓咪老師你去找幾個小妖怪來,貼身監視那四人,一旦有人行不軌之事,又或者有人受到迫害,就馬上來通知我們。」

斑轉了轉眼珠子,雖然還是指使他做事,好歹比讓他親自出馬要好多了,「這嘛,本大人大人有大量,就勉強幫你們一把吧。」

他故意一頓,用爪子拍了拍地板,「不過有條件,要給本大人上供七辻屋的豆沙包,至少二十個。」

「貓咪老師!」夏目貴志拿斑完全沒辦法,月底了他零花錢都被斑詐得差不多了,哪還有錢買豆沙包。

「二十個豆沙包是嗎?」跡部景吾摩挲著下巴,爽快道,「只要你同意幫玉音的忙,別說二十個豆沙包,兩百個都沒問題。」

「這可是你說的哦!」斑聞言雙眼一亮,「兩百個成交!」

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對跡部而言都不是問題,他聳聳肩道:「絕無二話。」

「貓咪老師!」

夏目無奈地喚了一聲,又哀怨地看了眼跡部,萬一把貓咪老師的胃口慣大了,他下次開口就敢說二百個了。

「喵,本大人去干活了~」

斑不顧夏目的叫喚,直接從窗口跳了出去。

「怎麼了?」跡部接收到夏目的目光,還有些不明所以。

倒是清楚斑的習性和他與夏目相處模式的玉音,忍不住輕笑,為他解釋道:「貓咪老師是大妖怪,本來胃口就很大,景吾你這樣貿然提高『交易額』,讓夏目君以後會很難做啊。」

說妖怪跡部不擅長,但玉音用了「交易額」這個詞,一直有接手處理部分商業業務的跡部一下就明白了,他干脆道:「抱歉,是我莽撞了,」跡部不是不能認錯的人,立即作出了補償,「如果未來因此對夏目君你造成了麻煩,你盡可以帶貓咪老師來找我。」

「沒關系沒關系,」夏目貴志擺了擺手,「貓咪老師也就是說說罷了,過一陣就好。」反正等未來沒有二百個豆沙包的事實擺在眼前,到時候貓咪老師自然就會降低要求標准了。

「不說這個了,玉音桑,之前辰彥想要你傳達給他爸爸的話,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夏目貴志向來善良,以往對於妖怪的委托都會盡力達成,更別說是辰彥那樣的孩子的願望了。

「這個嘛,我想等到委托人事件解決之後,毛利先生他們都離開了,再……」玉音解釋道,「你也看到聽到了,那位沼山先生現在連聽到辰彥的死與河童傳說都反應那般大,如果聽到我們這些陌生人說什麼帶他兒子的話給他聽,你說他會是什麼反應?」

跡部景吾嗤道:「不大發脾氣,把我們全部趕出旅館,就已經是他網開一面了。」

「呃……」夏目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不得不說,跡部景吾說的很可能是事實。

玉音又道:「而且我想了想,比起我們傳達給他,他不予采信,不如讓他親眼目睹。」

夏目微微睜大了眼睛:「玉音桑你是想……」

玉音點了點頭:「辰彥年齡太小,又是剛剛蘇醒,靈魂之力不是很強,我的符咒和術法都不太合適,這次可能要麻煩夏目君你了,使用那種能讓人看得見妖怪與幽靈的陣法。」

夏目思慮再三,終於道:「只能如此了。」

玉音起身走到窗邊,他們的房間位於二樓,從這裡往遠處看,還能看到河流蜿蜒的河道,之前他們在旅館外面,看到旅館還有一個更高層的小閣樓,想必在那裡更容易看到辰彥墓地所在的河岸吧。

「現在我們只能等對方先出手了。」

待他露出馬腳,才好進行下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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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這一等, 大半天就過去了。

玉音一行人到達光羅旅館時,臨近中午,午餐便在旅館內解決。

光羅旅館不提供送餐上樓業務, 所有客人都在餐廳,坐同一條桌子, 一起進食。旅館提供的吃食是較為日常的島國普通菜式, 味道不怎麼出眾, 玉音看了跡部幾眼,有幾分擔心跡部吃不慣,沒想到跡部面不改色就吃下去了,也沒有抱怨這飲食垃圾。

玉音想想也對,昨天班級野炊時, 做得味道還不如旅館裡的吃食呢, 跡部還不是照常吃下去了, 可見某些時候,跡部也沒有傳言中那麼嬌生慣養,在她當了跡部保鏢的這段時間,對他很多事情都大為改觀,

也就是在餐桌上,玉音見到了小蘭所說的另一位客人, 野平坊介,是一名高瘦中年人, 進食時能聽到他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顯然是患了感冒還沒痊愈。

飯後,玉音找借口與他攀談了幾句,得知他帶了照相機來山中采風拍攝風景,單純就這點而言, 玉音直覺他嫌疑是最小的,畢竟他表面上與辰彥落水的事沒有什麼關聯性,只是為保險起見,並沒有收回讓小妖怪跟蹤監視他的決定。

之後從中飯到晚飯,甚至到晚上入睡前,整個旅館一直平靜無波,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那人還真沉得住氣。」跡部景吾忍不住感慨。

玉音:「或許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最佳出手時機,白天顯然不是好時候,何況今天旅館多了我們這些客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撞破行蹤,那就功虧一簣了。」

比起白天,顯然半夜三更人熟睡時,更容易放松警惕,若有什麼動作,也不擔心被旁人發現。

「你不會打算一整晚不睡吧?」跡部景吾關心道。

「怎麼會?」玉音笑道,「放心,我對妖氣一向敏感,就算睡著了,只要那些小妖怪發現不對及時趕來報信,我馬上就能驚醒。」

她語氣輕松極了,跡部景吾卻不由得深想了一層,到底要經歷多少風險,玉音才會養成這種隨時警惕的習慣呢?

想著想著,他不禁更加心疼起來。

「對了,現在不比在家裡,你帶著我給你的符咒吧?」玉音詢問道。

跡部手搭在口袋上,點頭道:「都隨身帶著呢。」

雖說已經排除了方圓百裡有惹事大家伙的可能,玉音還是有幾分擔心跡部的人身安全,囑咐他一定要將符咒貼身帶著,以免被最近越來越狡猾的咒靈或者想搞事的妖怪鑽了空子。

其實,兩人的房間相鄰,只有一牆之隔,以玉音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感覺不到隔壁的動機。

聽到玉音如此在乎自己,跡部打心底感到很高興。

「那個,晚安了。」跡部拉開房門,回身對玉音道。

玉音笑了笑,揮手道:「晚安。」

*

一夜無事。

玉音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半夜裡,並沒有小妖怪急匆匆趕過來闖門大喊「斑大人,不好了!」,這樣的場景的場景發生。

玉音反而是被隔壁跡部起床的動靜吵醒的,作為一位標准的運動系少年,跡部景吾每天晨起都要在自家游泳池裡暢游幾圈,但今天顯然環境不允許,他總不能去旅館幾百米外那條小河裡晨泳,最後只能換上運動服,打算繞著光羅旅館附近山路跑跑。

考慮到如今在陌生的地頭,玉音本來想與他同去。但此刻四位嫌疑人都還在旅館中,玉音不好離開太遠,萬一發生什麼事,一來一回容易耽擱時間。

雖說夏目君和斑同樣在旅館裡,玉音卻不想把這件事完全推給他們來解決。

跡部看著她猶豫為難的樣子,直接道:「你放心,我就在附近跑跑,不會走遠的,不必擔心。」

結果正當兩人站在門口說話的時候,玉音忽然聽到一個小妖怪大喊大叫的聲音:「不好了,斑大人!閣樓……閣樓那裡!」

玉音神色猛地一變,來不及和跡部交代,轉身便往三樓小閣樓跑去。

跡部景吾見此,亦明白他們先前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馬上緊追在玉音身後。

半路上,玉音就看見了斑衝在前頭,小閣樓的大門緊閉,他一個魚躍猛衝,直接撞開了大門。

門內場景不由令人大吃一驚——

據說是辰彥小學老師的德備六朗,正將沼山伴藏的頭按在一個木盆裡。

斑眼睛犀利地一眯,干脆利落地衝上前,直接將德備六朗撞了個踉蹌,玉音緊隨其上,將沼山伴藏從裝滿水的木盆中拖了出來,讓他翻面仰躺在地面上。

玉音試了試他的鼻息,立刻道:「還有氣,但得馬上做搶救。」話落,就以十分標准的姿勢對沼山伴藏施救,在施救的同時,一邊運用靈力加強恢復他呼吸系統。

跡部景吾神情緊張站在她身後,同時警惕地盯著狼狽坐在地上的德備六朗,謹防他搗亂和對玉音不利。

「你、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德備六朗回過神看到玉音和跡部,神情非常慌張,他沒有想到他特地挑了清晨沼山伴□□自前來閣樓的這個時間點,居然還能被旁人撞破。

「德備先生,你涉嫌謀殺,我想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緩過來之後,緊張的跡部景吾這才聞到了房間裡飄蕩的腥臭味,他捏起鼻子,掃了眼周圍環境,很快就將目光鎖定在了剛才德備六朗打算用以溺死沼山伴藏的木盆,這惡心味道顯然就來自於木盆裡顏色奇特的髒水,跡部轉向站在門口的夏目貴志,他大喘著氣,顯然是追著斑跑來的,吩咐道:「夏目桑,請你幫忙報警。」

「是。」夏目大喘氣地回道,轉身往樓下去了。

在場的只有兩名少年男女,哦,還有一只貓,德備六朗的腦內劇烈鬥爭,這時候他應該趕在警察到來之前,馬上逃跑才對,但緊緊盯著他動作的少年年紀雖小,氣勢卻很盛,一時之間,竟壓得他這名成年人完全不敢動彈。

警察即將到來的事實讓德備六朗不由得大叫了起來,指著玉音正在搶救的沼山伴藏道:「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以為自己在救人嗎?這個男人罪有應得,他竟然強迫自己兒子,只有十歲的辰彥化妝成河童模樣,站在河水中央,以此為噱頭來吸引游客賺錢,要不是這樣、要不是這樣,辰彥那孩子怎麼可能會死!」

看著沼山伴藏經歷搶救吐出了大半的水,呼吸恢復了正常的頻率,玉音才松了一口氣。

她聽到德備六朗的怒吼,站起說:「原來如此,德備先生,您認為是沼山先生強迫辰彥假扮河童,才會意外落水身亡,所以你要為辰彥討個公道,才打著為『河童』伸冤的名目,以立裡三可的名字請了毛利偵探過來,策劃了這起謀殺。」

德備六朗神情激動,揮手道:「這不是謀殺,我是在懲惡揚善!」

玉音上前一步,厲聲道:「你錯了,以殺人為手段的事根本不能稱之為懲惡揚善,更不用說你根本就搞錯了!十一年前的因果與你所知的完全相反。」

這時,門口聚集了幾人,正是被夏目下去報警引來查看情況的旅館工作人員、毛利一家和荒岩一揮。

她指著荒岩一揮說:「不信你可以問他,十一年前辰彥落水時,荒岩一揮就在現場。」

德備六朗,還有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落在了荒岩一揮身上。

「荒岩……真的嗎,她說的是真的嗎?十一年前辰彥落水的時候,你就在現場?」

突然受到這種矚目,荒岩一揮原本還有幾分慌張,聽到老師的詢問,才組織起話語,猶豫地回道:「嗯,是真的,當初是我和辰彥一起去的河邊,他說因為游客很久沒看到河童的蹤跡,對河童的存在產生了質疑,就非要再假扮一次,我勸阻不了,只能跟著他一塊過去。那日,天下著大雨,辰彥不顧我的阻攔走到了河中間,後來河水忽然暴漲,我讓他趕緊上來,他說腳被卡住了,我只好趕忙跑回旅館,向沼山先生求救,可是等我們回來的時候,辰彥已經不見了……」

說到後來,他語氣裡已經有了泣音。

「怎麼會……」德備六朗大受打擊,後退一步,「怎麼可能,不是沼山伴藏強迫辰彥假扮河童的嗎?要不然辰彥也不會找我借顏料,還用光了其中綠色那支,沼山伴藏為了掩藏他的所作所為,還故意補了一支綠色顏料給我,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是這樣的,」荒岩一揮聞言,連忙反駁自己的老師,「辰彥之所以要偷偷向老師借顏料來假扮河童,就是因為沼山先生不同意他做這種事,他只能私下裡來。」

玉音道:「德備先生,你好好想想,如果真是沼山伴藏先生強迫辰彥假扮河童,辰彥為什麼要找你借顏料,沼山先生完全可以自己去買。」

正是因為父親不同意,顏料價格又非常昂貴,才是小學生的辰彥自己買不起,才想出了找老師商借這個法子。

「我、我都做了什麼啊!」德備六朗看著自己的手,上面還沾染了一些污水的痕跡,「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把沼山先生……」

「我們已經叫了警察了,請德備先生你自首吧,」玉音誠懇道,「幸好事情還沒有發生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德備六朗垂頭喪氣坐在地上,顯然已經默認了接下來自己應受的處理。

*

不久後,警察就趕到了旅館。

群馬縣趕來的警察,領頭的是一位名為山村操的警部,據說是毛利一家的熟人,玉音樂得將與警察打交道的事情交由了毛利小五郎,畢竟以她的身份,在官方檔案裡出現得越少越好。

「真是太好了,幸好玉音桑你們及時趕到,否則又要發生一場悲劇了!」毛利蘭真心實意地對玉音感嘆。

柯南則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質疑:「西園寺小姐,你們是怎麼知道德備先生有問題的,那所閣樓那麼偏僻,除了沼山先生之外,很少有人上去。」

這一點玉音老早就想好了借口,「是貓咪啦。」

「貓咪?」

夏目貴志抱著招財貓形態的斑,說:「因為貓咪老師到處亂跑,我擔心在陌生的地方老師跑丟了,玉音桑好心與我一起追貓咪老師,結果一不小心就跑到了閣樓那裡,正好撞見了德備先生在……」

後面的事情,不用再說明現在大家都知曉了,玉音和夏目撞破了德備先生的犯罪現場,救下了沼山先生。

可或許是偵探的直覺作祟,柯南還是覺得這太過巧合。

「原來這附近的河童傳說,就是假扮河童的辰彥造成的……」想到十一年前的悲劇,毛利蘭心情有些低落。

為了讓她開心點,柯南大聲道:「這世界上果然沒有妖怪與河童嘛,所有的妖怪傳說都是以訛傳訛的傳聞。」

「是啊。」玉音望向森林,遠在這片森林之外,那條河裡此時肯定正有河童在嬉戲,卻不會為普通人察覺。而在十一年前,沒有世界融合的這片區域,確實是沒有河童存在的。

「西園寺小姐,跡部君和夏目君,」已經被警察問話完畢的沼山伴藏走了過來,打招呼道,態度不復之前小蘭所說的暴躁易怒,他深深鞠了一躬,「事情經過,荒岩君已經告訴我了,謝謝你們救了我,這兩日你們,還有毛利偵探一家在旅館的費用,全部免單,聊以表達我的感謝。」

「只是見義勇為而已,沼山先生不用這麼客氣,」玉音話語一頓,想到這正好是一個讓沼山伴藏去見辰彥的機會,連忙說,「如果沼山先生真想感謝我們,我有一個請求。」

沼山伴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微微一怔:「什麼請求?」

「請允許我暫時保密,稍後我會詳細說與您聽,相信我,這是一件會令你感到十分圓滿的請求。」

沼山伴藏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下來,反正辰彥死後,他除了這間旅館尚還有幾分價值,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人家救了他的命,想來也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一旁的柯南正在寬慰毛利蘭,但偵探的基本功就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聽到這段對話,柯南的神情一動。

對於向來神秘的西園寺小姐所說的請求,他不禁產生了一絲好奇,到底是什麼請求,不能在人前明言呢?

他下意識想探究,可冥冥中忽然有種感覺,這件事的謎底或許並不會讓他產生高興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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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大家猜柯南會去探尋還是不會呢=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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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由於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德備六朗很快就由群馬縣警察帶走了。其他人則在旅館裡做了協查筆錄,這事差不多就算翻篇了,只有差點被謀害的當事人沼山伴藏, 警察在做完筆錄後,還要了聯系方式, 要求他配合後續司法程序。

案發時在早上六點多, 等到警察忙完, 大半個上午都過去了,毛利小五郎看了看表,估算了下時間,便打算吃過中飯再帶著小蘭和柯南開車回家。

*

「西園寺小姐,你帶我來這裡干什麼?」

沼山伴藏環顧了一遍河流兩岸, 目光最終落在辰彥的紀念石頭墓上, 露出一陣黯然。

他不明白西園寺玉音和她的同伴叫他來此做什麼, 這一片地方的景色他再熟悉不過,閉著眼睛都能在心中還原出來,因為在辰彥死後的這十一年,他不是在小閣樓裡遠遠地用望遠鏡觀察此處, 就是親自在附近巡邏,就是怕有人像他兒子一樣在河中玩水, 救援不及,最終釀成悲劇。

玉音沉吟了一會兒, 說:「沼山先生,你想再見辰彥一面嗎?」

「什麼?」沼山伴藏瞪大了眼睛,有些懷疑自己幻聽了,「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

「你只說想或者不想。」

沼山伴藏閉了閉眼,一把年紀的人了, 聲音還有幾分顫抖:「想,我做夢都想。」

玉音對夏目貴志點頭致意,夏目接到信號,便拿出早已經准備好的材料,在河灘石子地上畫起符來。

然後她才將視線轉回對沼山伴藏說:「那你馬上能再見到你兒子了,請做好心理准備。」

「你是說……」

沼山伴藏仿佛猜到了什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玉音頷首道:「沒錯,正是你想的那樣。」

沼山伴藏看著那位叫夏目的少年在地上畫復雜圖樣的動作,只感覺心跳如雷。作為一位老群馬人,他亦是從小聽著那些神神鬼鬼的妖怪傳說長大的,也曾經希冀過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就好,那他是否就能再見心愛的兒子一面了。只是河童傳聞害死了他的辰彥,為了讓辰彥走得體面,他才故意表現得特別討厭封建迷信的模樣,讓別人不再觸碰這件事。

「好了。」夏目站起道。

這陣法原本是他從朋友多軌透那學習而來的,普通人看不見的妖怪與鬼魂,只要站在陣法圓圈內,就能被瞧見,由於是禁忌的陣法,平時不到萬不得已,夏目很少使用。

但現在是完成一名孩子未了心願,與寬慰一位失意父親的重要時刻,夏目貴志便沒有推拒西園寺玉音的請求。

「辰彥君,請你站到這個圈圈裡來吧。」

沼山伴藏緊緊地盯著鬼畫符的地面,不敢眨眼,生怕錯過分毫,而結果驚喜得令他忍不住顫抖,只見一只顯現出綠色的腿和胳膊先後憑空出現在那片地方,與此同時灌入他耳中的還有多年沒有聽到的那個聲音,「……啊,夏目哥哥,這樣做就可以了嗎?」

完整的,和死去時別無二樣的辰彥站在圓圈裡,神情天真懵懂,看到自己父親在看他,不由高興地大喊:「爸爸!」。

「辰彥!」

沼山伴藏激動得就想上前給兒子一個久違的擁抱,卻為人阻攔下來。

攔住他的人是西園寺玉音,她一指地面上復雜的圖樣說:「沼山先生,請你冷靜,辰彥現在的情況,你是不可能真正接觸到他的,」因為辰彥現在已經是亡魂狀態,是不可能為人觸碰到的,「而你一旦破壞了這些圖樣,那你就連看都看不見辰彥了。」

聞言,沼山伴藏這才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他還是忍不住走近了幾步,就站在圈圈外面,激動道:「辰彥……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爸爸,我很好啊,山裡很多人跟我玩,就是不能和爸爸說話有些寂寞,」對於復雜的事情辰彥也解釋不清,只是把最近蘇醒的幾個月的感受,直觀說出來罷了,「對了,爸爸,對不起!」

他深深地對父親鞠了一躬,同時不忘偷偷瞧父親的臉色,聲音也越來越小,「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裝成河童去河裡,我知道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罵我……」

「好、好……爸爸不罵你,爸爸從來沒怪過你。」

沼山伴藏語氣顫抖,當年如果辰彥被搶救回來,他肯定一邊自責後悔一邊生氣,肯定會責罵孩子的,但現在孩子已經沒了,好不容易再見一面,他哪裡肯吐露半句重話。

「太好了爸爸!」

辰彥聽著爸爸的回答,露出喜笑顏開的表情,與此同時,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熒光,整個身體也飄浮起來,越來越透明,逐漸消失在半空中。

「辰彥!」

不太了解這種情況的沼山伴藏上前一步,夏目貴志站在他身邊說:「不用擔心,辰彥是了卻執念,已經成佛了。」

成佛在島國習俗裡,就是輪回往生的意思。

沼山伴藏亦回過神來,明白這副場景代表著什麼意思,熱淚盈眶,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

跡部景吾默不作聲地陪伴在玉音身旁,與她一同觀看了沼山伴藏與辰彥感人至深的父子重逢。

直到事情走到了尾聲,辰彥快要消失了,他才微微側首,低聲問玉音:「你……和夏目桑,你們除妖師經常會做這種事情嗎?」

做陰與陽的中間牽線人,讓塵世之人見到親人的亡靈,了卻遺憾。

「這嘛,溝通陰陽自然是術師、陰陽師之流自古以來的職責,不過一般而言,我們遇到這種的可能性不大,大部分人死後如果沒有強烈的執念,很快就會輪回往生,你看之前我們遇到的幾次凶殺案,被害人的亡靈就沒有出現不是麼?」玉音不假思索道。

跡部想了想,是這個理,如果每個人死後都會變成亡靈,遺留塵世不去,這世界每天死那麼多人,那該有多少亡靈啊,豈不是到處都是,那副場景他光是想想,都感覺不太舒服。

玉音看著漸漸消失的辰彥,沉聲道:「何況溝通陰陽這種事,如無必要,我也好,夏目君也罷,是不會輕易而為的。」

跡部景吾疑惑:「為什麼?」

「有些死者的執念本來不大,過一段時間自然能成佛,活著的親友隨著時間的流逝也能慢慢走出傷痛,這時候你告訴他們,你能幫助他們互相見面,死者的執念不僅不會化消,還會越來越深,活著的親友也會一直對逝者念念不忘,這樣就不是幫忙,反而會害他們越陷越深……誰在那裡!」

玉音解釋到一半,突然聽到一道輕微聲響,她面色一變,三步兩步,就跨越到了聲源之地,直接從草叢間提出一個人。

跡部定睛一看,是毛利偵探家那個孩子,有著奇怪偵探的江戶川柯南。

*

俗話說,好奇心殺死貓。

可偵探就是這樣一個好奇心極度旺盛的群體,雖說他已經因此吃過一次慘重的大虧,身體因此縮小了,但工藤新一這個人,在危險不會危及旁人的時候,就有那麼點記吃不記打。

所以他最終摒棄了心中那絲不良預感,偷偷跟在西園寺小姐一行人背後,探究事實。

由於害怕被發現,柯南沒跟太近,也因此沒辦法聽清他們的對話,只能遠遠躲在樹叢後查看。

然後柯南就看到了讓他大吃一驚的畫面。

辰彥剛剛現身,柯南不住地揉了揉眼睛,確保自己沒有花眼或者幻視。

不可能的吧……這應該是某種障眼法或者魔術吧?

曾數度與國際通緝大盜怪盜基德交手的名偵探忍不住為看到的不可思議的現像找借口,為此他還小心翼翼移動了一下方位,想要查看那邊是否有設置了機關或者特殊設備的痕跡。

可直到辰彥散發著光芒慢慢消失,柯南還是沒有找到任何那邊弄虛作假的證據,反而因為過度震驚,不小心露了行藏,還來不及逃跑,就立馬被敏銳的西園寺小姐從樹叢後提了出來。

「柯南君?」

對上西園寺玉音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柯南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他就聽到了更讓他害怕的恐嚇。

「你說,如果我告訴小蘭,你就是工藤新一,小蘭會是什麼反應?」

「不可以!」柯南嚇得大叫,抓著玉音的袖子連連求饒,「西園寺小姐,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小蘭,拜托了!」

玉音看著名偵探這副大為恐慌的模樣,明白這次自己威脅到點子上了,思考片刻,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想要我不告訴小蘭也行,作為條件,你就把自己怎麼縮小的經過告訴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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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總之, 事情就是這樣。」

柯南最終還是一五一十交代了,因意外撞破黑衣組織非法交易而被灌毒藥變小,從而與組織鬥智鬥勇的全部經過。

沒辦法, 不交代不行,不是他立場不堅定, 實在是西園寺小姐笑得太恐怖了, 她的威脅也正好戳在柯南的軟肋上,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小蘭卷入到這些是非裡來,就只能老實交代了。

玉音喃喃道:「世上竟然有這種神奇的藥……」

此刻沼山先生已經讓夏目和斑送走了,跡部見她與柯南有事要談的樣子,也非常識趣地讓出了空間。

弄清楚工藤新一身體縮小與異能力或者靈異側無關後,玉音不由大松口氣, 是普通人間的鬥爭糾紛的話, 與她那就沒多大關系了。

不要誤會, 她並不是為此事不在自己職責內而偷偷高興,知曉世上有這樣一個龐大的犯罪集團,只要稍有正義感的人就不會對此無動於衷,只是曾在Scepter 4和異能特務科兩個公職機構任職過的玉音非常明白, 社會分工裡各司其職、各盡其責的重要性,犯罪組織的事, 自有對應的官方機構處理。

何況她現在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咒靈祓除了嗎?搗亂的妖怪與異能者封印或逮捕了嗎?委托完成了嗎?哪有空閑再去分心思考其他。

不過對於柯南這種打算獨自與龐大犯罪帝國戰鬥的超勇行為, 玉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柯南只是簡簡單單說明了一些,可其中的凶險她完全可以想像出來。

這讓她忍不住多勸了一句:「工藤同學,對於你的經歷我深表同情,不過對抗犯罪組織這種事, 你還是早些找到專職對付組織的機構幫忙會比較好,個人英雄主義可要不得啊。」

「我明白!其實我已經知道有勢力在調查對付組織了,只是我不想躲起來,讓別人在前方戰鬥,而我就躲在後方安全的地方坐享其成,我不願意!」

談到這件事,柯南語氣也有點激動,其實不止是西園寺小姐,曾經他的父母,還有FBI等勢力,都曾經對他提出過類似的要求,只是通通被他拒絕了,因為他做不到坐視別人的流血犧牲,而自己沒有任何行動。

「真是的,你啊你,還只是個孩子呢。」玉音坐在柯南旁邊,看著他皺成一團的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不要摸我的頭啦,」柯南下意識反抗,一下就從之前的心境裡脫離了出來,「西園寺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實比你還大兩歲?」

「哈哈,」玉音輕笑一聲,眨了眨眼,語帶神秘地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我比你還大哦~」

柯南正在梳理自己被弄亂的發型,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等等,」他狐疑地看向玉音,「西園寺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到底多大了?難不成你是什麼妖怪變化的不成?」

事實證明,當一個偵探腦洞大開的時候,你永遠不清楚他能開到多大。

玉音托腮,懶洋洋道:「你猜?」

「啊——」柯南抓狂道,「不要故意吊我胃口啊!你到底多少歲了?」

「工藤同學,女生的年齡可是秘密,不可以隨便詢問的哦~」

「拜托,你這句話頓時讓我想到了某個恐怖的女人……」

*

在完成了辰彥的委托促成沼山先生父子重逢,又從柯南那裡詐出了變小的真相,玉音與跡部這一次林間學校後附帶的小插曲之旅很快就結束了。

可不待跡部重新召集網球部眾人集訓,一道通知瞬間就將他和大半個冰帝的人都喊到了東京某地——

因為青少年選拔集訓要開始了。

具體來說,為了即將舉行的日美青少年網球友誼交流賽,上面打算先將關東地區有實力的選手集中培訓一番,再從中挑選出強大的合適的選手,去參加交流賽。

而冰帝作為東京和關東地區的一流強隊,包括隊長跡部景吾在內,足足有五人入選選拔集訓。直到交流賽開始前,入選者都要在訓練場地進行封閉式集訓。

玉音現在的長期任務,就是確保跡部的人身安全,而跡部一入選,就要進入封閉式練習,她自然也就只能跟著一起去了。

「請多多指教。」

站在幫忙的志願者中,玉音默默地嘆了口氣。

乍一眼看去,都是一群小蘿蔔頭啊,除自己外唯一的二年級還是曾在街頭網球場見過的橘杏,怎麼別的學校都沒有經理和非正選報名來幫忙嗎?我一個三年級站在這裡面是不是太尷尬了。

「龍馬少爺,龍馬少爺!」

右側的一名雙馬尾少女還在高聲揚手大呼,應該是她喜歡的人的名字吧,她記得好像是青學那名一年級來著,這副熱情洋溢的越格行為,雖然很讓人吃不消,但不得不讓人感嘆年輕真好。

玉音眯著眼看向青學的方陣,作為關東大賽冠軍,青學全員入選了此次選拔。

那名拽拽的少年看到這副動靜,也不禁捂臉露出了苦惱不已的表情。

我要不要也給景吾造些勢,拿回些牌面?

玉音摸著下巴思索到,往常最喜歡玩這一套的不是跡部嗎?每次比賽都直接帶200個拉拉隊,非要將對手的應援壓下去才罷休。

正思考著,她忽然感覺有人在看自己,恍惚間好像還聽到了自己名字,她將視線轉移過去,竟然也是青學隊伍裡的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桃城武?

「你和桃城認識嗎?」

忽然聽到有人在問,玉音回過神來,就接收到旁邊橘杏好奇的目光。

橘杏又連忙道:「抱歉,我看到桃城好像在下面看著你說什麼,所以才這樣問,如果困擾到你的話……」

「應該算不認識吧,」玉音想了想回答道,「除了街頭網球場那次,我也就在冰帝和青學的練習交流賽上見過他,他知不知道我的名字還不一定呢。」

「街頭網球場……啊,」橘杏有些驚訝,恍然大悟又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說,「真的是你,我還擔心是我認錯人了,所以不敢直接和你搭話。」

玉音笑眯眯地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冰帝的西園寺玉音。」

要她說,她對橘杏的印像可就深刻多了,畢竟這可是跡部大少爺生平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調戲的女生,虧得這件事冰帝內部除了她沒有人知情,否則跡部後援團那群女生還不得爆/炸。

橘杏連忙回握回來:「你好,我是橘杏。」

那邊台上,集訓負責人,青學的龍崎老師在發話,玉音和橘杏就在一旁低聲交流。

等到訓話結束,集訓選手們都先去大廳裡查看自己的分組了,而志願者這邊有旁的事情要做,包括做飯、整理設備器材等一系列的活,從現在開始就要動起來。

考慮到除了自己和橘杏都是一群小蘿蔔頭,玉音就當仁不讓把一些看起來比較重的活擔起來了。

「老實說,不是你主動提起街頭網球場的話,我都認不出來了。」與她同行去搬食材的橘杏說道。

玉音忍不住笑道:「哈哈,有變化這麼大嗎?」

回想一番,街頭網球場的衝突不過發生在三個多月前,那時世界還沒有融合,沒有妖怪、咒靈與異能者,她還能在日常中悠閑地掩藏自己,而出自保護跡部的需要,不得不在冰帝裡張揚起來之後,她就不必再費心掩藏自己,所以三個月沒與她見過的橘杏認不出形像大變的她,非常的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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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猜猜桃城在隊伍裡說什麼^_^

第93章

「玉音。」

跡部景吾本來正與隊友們一起在大廳查看分組內容, 余光恰巧注意到門外,玉音提著東西經過的身影,他立刻出聲喚了一聲, 扔下原本在對話的忍足與樺地,急走幾步, 來到大廳外。

玉音正側頭與橘杏說話, 聽到熟悉的聲音駐下步來, 與她並肩的橘杏因為視角的關系,一時看不到來人身影,她伸出頭問道:「是誰啊?」然後目光就和跡部景吾撞了個正著。

「是你?」

良好的記憶裡,令跡部景吾立時認出了橘杏,眼下三人皆經歷過那次街頭網球場衝突, 尤其是跡部和橘杏, 還是衝突中心的當事人, 氣氛一時不免尷尬了起來。

如果早幾個月前,跡部能預知到未來自己會對毫不起眼的鄰桌同學產生超出尋常的感情,那天他定然不會在街頭網球場亂開嘲諷,又或者在面前這名不動峰女生用約會作條件激他下場的時候, 不會一口答應下來。這樣他就能在心上人面前,減少一段黑歷史了。

橘杏見到是跡部, 亦是微微一愣,隨即很快道:「你們有話要說吧, 那我先去食堂了,回頭見,拜拜。」

換做三個月前,跡部景吾確實是橘杏非常看不順眼的對像,不過自從不動峰利用戰術擊敗過冰帝一回, 橘杏對跡部就不再介懷了,隨後因不動峰慘敗給立海大,她哥在比賽中受了重傷,橘杏耿耿於懷的對像早已經換了一個。

橘杏一走,現場頓時只剩下他們二人,僵持氣氛頓時如冰雪消融,跡部景吾隨眼一掃,目光落在玉音手上數量繁多,顯然重量也不輕的食材上,面上不禁露出了一絲不虞:「他們就讓你干這種話?其他工作人員呢?」

也不怪跡部不高興,之前玉音無論是在他家別墅,還是在輕井澤為網球部集訓忙前忙後,都從來不需要做這些髒活累活,若有任何需要,自然有跡部家龐大的幫佣群體接手,畢竟他給那些人開數倍高的工資可不是白開的。

如今是為了他,玉音才來青少年選拔集訓當志願者,看到玉音因此「受苦」,跡部才會生出幾分不滿來,若不是集訓的通知來得太過突然,他跡部部長非得讓冰帝多塞幾個志願者進來不可。

玉音視線下移,看著自己滿手的東西,不解極了:「志願者的分內工作而已啦,有些種類的食材,食堂後廚堆放不下,事先放在倉庫裡了,所以才讓我和橘杏去從倉庫裡提拿一些。」

跡部亦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選拔集訓不是他的冰帝,不能由著他的性子,想怎麼來就怎麼來,而且這點重量對玉音來說完全是小case,往日她拉弓訓練時比這要辛苦得多。

可跡部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當領悟到自己感情的那刻起,跡部就希望他給予玉音都是美好的可堪回味的記憶,不希望帶給她任何不好的感受。

玉音看出跡部情緒有幾分別扭,雖不清楚為什麼,還是打個圓場道:「不說這個了,景吾你分組怎麼樣了?在哪個老師那組?」

跡部順著她轉移了話題,乖乖答道:「我和樺地、忍足一組,在城成湘南華村老師那邊。」

玉音回憶了下之前所見的台上三位負責老師的相貌外表,取笑道:「是那位美女老師啊。」

跡部輕哼了一聲:「我還是更喜歡榊老師。」

玉音勸解道:「適當的交換,能體驗一下其他老師的訓練方式,也是多多益善嘛。」

跡部內心其實很清楚這個道理,不過與新老師剛剛接觸,不免需要消耗一些磨合時間,比如說對方不像榊老師那般對他們了解深刻,那麼一來一回間,就要耽誤許多時間在這方面,對於崇尚完美主義的跡部來說,他希望訓練可以更效率。

這時,玉音注意到大廳裡已經有一些選手離去了,「你們待會就要去訓練了吧,我也要提東西回食堂了。」

「那好吧,等訓練結束我再來找你,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你可以馬上來找我。」

跡部有幾分依依不舍,放假以來的這段日子,他幾乎與玉音形影不離,現在被迫要分開,讓他突然不習慣了。據說一個習慣的養成,只需要21天,可現在遠遠不到21天,跡部就感覺不自在了起來。

*

大廳內,桃城武一把勾住越前龍馬的脖子,指著大門外,非常得意地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那什麼西園寺,果然是跡部的女朋友,看他們這黏黏糊糊不舍的勁兒。」

越前龍馬壓了壓帽子,嘟噥道:「我也沒說你說的錯了啊。」

之前龍崎老師在台上介紹志願者時,桃城前輩就在嘟囔這件事了,結果現在,撞見二人在門口交談的場景,桃城前輩又一副「我說中了吧」的得意模樣。事實上龍馬對這些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除非告訴他,那個跡部女朋友也是一名超級厲害的網球高手,他或許才會多看一眼。

「西園寺玉音,她所在的冰帝女子弓道部前不久剛拿下今年全國大賽冠軍。」

這時,一向以神出鬼沒著稱的乾貞治忽然冒了出來,拿著筆記本說道。

「全國大賽冠軍?真厲害啊那個女生!」菊丸英二聞言,忍不住驚嘆。

雖然不是同一種運動,但既然冠以了全國大賽的名義,那必然是與全國參與此項目的所有中學生高手比賽競爭,是以強手不一定能拿下冠軍,但拿下冠軍的一定是強者,在場的都是運動少年,對此自然深有體會。

「不僅如此,」乾貞治一抬鏡框,白色的鏡片閃過一道詭異的反光,「西園寺玉音不久前剛剛擔任了冰帝網球部經理與學生會長助理秘書一職,而冰帝學生會長就是跡部景吾,所以我估計這兩人有超出尋常關系的可能性高達80%。」

「乾!」副部長大石秀一郎無語地喚了一聲,前面那個冰帝網球部經理的職位,還能說是與他們有關的合理情報收集,後面那部分就不需要了吧,完全是冰帝跡部的個人感情問題,「我們在這裡議論這件事會不會不太好,乾你這樣算是侵犯隱私了吧。」

老好人性格的大石憂心忡忡地道。

「不不不,這很有關系,」乾貞治一翻筆記,信誓旦旦地說,「在動物界,雄性在求偶時期為了最大限度展示自己,往往會爆發出常出往常的強大能力,所以如果跡部景吾真有在與西園寺玉音談戀愛的話,我們就要注意了,雖然也有因戀愛分心導致比賽結果不盡如人意的例子。就我個人的意見而言,我們應當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大石捂著臉:「為什麼單純的八卦能被你扯出這種大道理。」

旁邊的不二周助捏著下巴說:「呵呵,我認為乾說的很有道理啊,跡部確實有可能因為愛情爆發出更大潛能呢。」

「怎麼連不二你也這樣!」

大石對這群隊友已經絕望了。

「emmm這麼說,想進步的話,應該先找個女朋友咯?」菊丸英二已經在思考這種可行性。

「英二!」

「哈哈,開玩笑的啦。」

*

玉音對於大廳裡發生在青學隊友間笑鬧一無所知,亦不知道由於青學根本沒有控制音量,現在整個選拔隊幾乎都曉得了她與跡部景吾是戀人關系。

她現在正在忙正事,簡單概括,就是剁菜。

選拔隊一共有28人,都是朝氣蓬勃的青少年,還是飯量不小的運動少年,本來上午集合、訓話下來,花費的時間已經不少,為了趕在十二點前開餐,他們志願者這邊也必須抓緊時間,才能按時完成任務。

從倉庫回來之後,玉音就領了切菜剁肉的任務忙活了起來。

「啊啊啊,在這裡做事根本看不到龍馬少爺的英姿啊。」

旁邊正在擇菜的雙馬尾小姑娘忍不住抱怨。

「朋、朋香,等下午志願者可以休息的時間,我們就能去場地邊看一眼他們的訓練了。」一看就與她關系很好的小姑娘勸解道。

「打擾一下,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嗎?這邊清洗完畢的蔬菜與肉,我都全部切好了。」

玉音本不想打擾小姑娘們說私房話,雖然以雙馬尾姑娘的大嗓門來說,這一點都不私密。

「啊!」看起來一臉柔弱的小姑娘動作一頓,回頭張望了一下,期期艾艾道,「那部分前輩已經切完了嗎?抱、抱歉,我們會趕快完成任務的!前、前輩你先把切好的食材用食盆分裝一下,等我們一會兒可以嗎?」

「哎,就切完了?好快!」雙馬尾姑娘則是忍不住驚嘆,扭過頭看向玉音這邊。

玉音笑眯眯道:「我料理水平雖然一般,但切菜還算比較熟練,比一般人要快一點。對了,之前忘了問了,我是冰帝三年級的西園寺玉音,你們是?」

「青學一年級,小阪田朋香。」

「青、青學一年級,龍崎櫻乃。」

「朋香醬和櫻乃醬是吧?之後幾天大家都要一起相處了,請多指教啊。」玉音微微鞠了一躬。

受了這禮,龍崎櫻乃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哪、哪裡,我們才需要前輩多多指教呢。」

而小阪田朋香則是擼起袖子,握拳大聲應道:「沒問題前輩,有什麼要求你隨便提,我朋香最喜歡交朋友和幫忙了!」

青學這對一年級還真有意思,看來是性格完全互補型的朋友呢,玉音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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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西園寺玉音端著餐盤, 與跡部景吾並肩走著,「今天訓練怎樣了?」

此刻太陽斜掛在天幕邊,集訓的第一天就這樣不知不覺結束了。

一整天下來, 玉音只來得及中午在廚房窗口與跡部打了個照面,兩人都忙得沒工夫多說幾句話, 尤其是跡部所在的華村組, 今天一直在室內開會, 兩人的活動範圍可以說是完美錯開。直到晚上,食堂打飯的工作輪到了櫻乃和朋香,玉音才從工作崗位退出來。

「還行,就是一直待在室內,太無聊了。」

跡部勉強收斂起對眼前普普通通座椅的嫌棄, 與玉音一同坐下。

留意到他的小情緒, 玉音不由莞爾, 安慰道:「之後華村老師應該會安排實戰演練的。我今天路過球場,就看到榊老師那組的成員在對練戰,青學有兩人上場了,另外兩人我不認識, 不過看對戰的精彩程度,都挺厲害的。」

跡部明了:「是青學的不二和乾吧, 另外兩人是立海大的柳和六角的佐伯,剛才來食堂的路上, 我聽宍戶和鳳說了。」

宍戶亮和鳳被分到了龍崎組,龍崎組今天進行自由訓練,場地就在榊組旁邊,基本上全程旁觀了這場雙打。

「不過榊老師把青學兩名選手拆了,讓他們與其他人組合, 成為了對手組,真讓我沒想到。」

玉音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令跡部忽然一怔,隨後,跡部就露出了然於心的神色:「我明白了,榊老師想看不同人組合時的配合怎麼樣。」

「嗯,怎麼說?」談到網球專業化些的問題,玉音就不那麼明白了。

跡部為她解惑:「這次日美友誼交流賽,由於是團體賽,除了單打,當然也有雙打,進入選拔的選手都是關東各大球隊的佼佼者,個人實力毋庸置疑,但對於忽然與陌生選手搭檔,能有多少默契與配合,就說不定了。最終選上的還不一定是同隊的雙打搭檔,那麼臨時組合要如何配合發揮實力,這定是教練們當前需要著重考慮的事了。」

跡部作為冰帝萬年單打NO.1,先前只是沒往這方向思考,經玉音的話一提醒,立刻就想通了選拔賽和訓練中的各種門道。

「這樣看來,我優勢很大嘛。」忍足侑士一推眼鏡,開玩笑道。他坐在玉音和跡部的斜對面,只有只手的距離,跡部與玉音說話的音量不大,他那兒剛好還能聽清楚。

「你?」跡部看不慣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忍不住輕嘖了一聲,「有點志氣好不好,要爭,當然爭單打名額。」

實際上,忍足的個人網球實力在冰帝內部也是毋庸置疑的厲害,只是他生性不愛太爭強,更愛好躲懶,只是有芥川慈郎這個出頭的椽子在前,一般人很難意識到他真正的性情,雖然最終轉雙打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出自冰帝內部需求,但與忍足這個性也不無關系,是以跡部對這家伙經常性的藏拙,還是有幾分抱怨的。

「不是有跡部你在嘛。」忍足攤了攤手。

由於最近白天要與跡部形影不離,貼身保護他的安全,玉音就把的場家的委托任務都安排到了晚上。

正好志願者不像選手,不用遵守選拔賽封閉式訓練的要求,是可以外出的,所以玉音與主負責人龍崎老師打了個招呼,吃過飯就出了訓練基地。

等到她完成任務回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了。

「我回來了。」玉音敲過門後,扭開把手,結果意外的發現門裡一片漆黑。

沒有人在。

「杏,你在嗎,還是睡了?」玉音站在門口,輕聲問了兩句,確定了感覺不到第二人的呼吸聲,才按亮了房間裡的燈。

「這麼晚到哪裡去了?」

玉音有些微疑惑,由於此次集訓選手加上志願者的人數不是很多,住宿條件非常好,都是兩人一間,房間裡自帶衛浴,所以不存在要去公共淋浴間的情況。

「砰!」

玉音整理了下行李,拿出衣物,剛打算去洗個澡,就聽到背後傳來門撞到牆壁緩衝柱上的聲響,回頭一看,果然是橘杏回來了,隨後問道:「杏你去哪了?」

「我、我去外面走走,」不想橘杏聽到她的問話,神色露出一絲慌張,「你不在,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太單調了。」

她本就因快速奔跑導致氣息有些不穩,現在這一慌張,臉色看起來更不佳了,至少對玉音這種觀察人臉色的老手來說,很明顯能察覺出她在說謊。

不過玉音看了橘杏一眼,多余的話沒有問,「我要去洗澡了,你要先用洗漱間嗎?」

橘杏連連擺手:「不、不用。」

「那好,我先去洗了。」玉音拿著衣物進入洗浴間,關上門。

她之所以沒有再過問橘杏的事,是因為就剛剛她的觀察,橘杏周身除了自己散逸出來的與焦慮、擔心、些微後悔等負面情緒有關的咒力,並沒有沾染上他人負面情緒產生的咒力甚至詛咒,所以大概就算有事,也還沒達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具體發生了什麼,明天稍微打聽下吧。

玉音打開花灑,這樣想到。

想打聽到發生了什麼,其實並不難。

小阪田朋香性子最是活潑,雖然做起事來有些不穩重,但是打聽消息卻是一把好手,玉音找了個兩人獨處的機會,向她打聽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

很快朋香就打聽回來告訴她:「立海大那個海帶頭,西園寺前輩你知道吧?會紅眼睛打人的那個,我從我們學校男生那裡知道的,昨天他被人從樓梯上推下來了!」

「海帶頭?」玉音回想了下,「切原赤也嗎……他摔得嚴重嗎?」

由於昨天沒認出除青學的其他球隊成員,玉音感覺自己作為網球部經理嚴重失職,就加緊補了一番課,至少把這次選拔賽集訓成員都對上了臉和姓名,這才由朋香吐口而出的個人特征,一下子確定了切原赤也。

「對對對,就是他,」朋香連連點頭,不確定道,「傷勢嘛,我聽他們說不影響選拔賽,應該沒事吧……」

「你們怎麼知道他是被推下去的,切原自己說的嗎?」

朋香摸了摸後腦勺說:「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切原自己不承認是被人推的,一直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但堀尾說他看到是不動峰的神尾,是神尾把切原推下去的,可是神尾卻大喊冤枉,說犯人不是他……」

玉音若有所思,聽到一半,她大概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等朋香說完,幾乎已經確定了。

「前輩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

「哈哈,沒什麼,就是之前看到他們部分選手氣氛有點緊張,所以就在猜測自己昨晚出去之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要是與冰帝有關,豈不是我經理失職?」

玉音含糊搪塞過去,朋香一聽馬上就相信了,感嘆道:「對哦,前輩你還是冰帝的經理!真好,我也想當我們青學的經理,可惜網球部不招女生……」

青學是有單獨的女子網球部的,嚴格來說,小阪田朋香和龍崎櫻乃其實都是女子網球部的成員,雖然兩人經常出現在男子部附近,幫忙甚至參加活動。

「哈哈,冰帝以前也沒設定經理,」聽到這個話題,玉音開玩笑道,「因為如果真開設的話,想當經理的女生會為了爭這個職位打破頭吧~」

「啊,有這麼誇張嗎?」朋香回憶了一下比賽時冰帝那龐大的應援團,以及其中數量不少的女生,不得不承認玉音說的可能是真的,隨後忽然反應過來。

「等等,但是現在西園寺前輩你不是……」

玉音用手指點在唇上,微笑道:「那是因為她們都打不過我啊。」

朋香張口結舌:「不、不會吧?」

「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打聽到事情之後就好辦了,玉音借著和橘杏一起整理設備的機會,閑聊時隨口提起「切原摔下樓梯,神尾被指證是凶手」,杏馬上面色大變,愈發讓玉音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剛好志願者這邊有要送東西去練習球場的任務,橘杏立刻神情緊張地要求她負責送龍崎組,旁邊的櫻乃也期期艾艾說她想同行,玉音見目的達到了,於是也要求領了送球籃子去華村組的任務。

由於場地就在左近,三人便一塊同行,剛走到跑道附近,就看到神尾好像與人產生爭執,一副打算離開的模樣,杏再也按捺不住,提著裝球的籃子就小跑了過去。

「唉,怎麼了?」櫻乃不解。

「大概是想說清楚吧……」玉音聳了聳肩,隨後對櫻乃道,「好了,櫻乃,我先去華村組了。」

「好的,西園寺前輩再見。」

「華村老師,這是你們組的球。」

玉音推門入內,對白大褂的年輕女子道,目光一下就對上了人群裡的跡部。

跡部心情頓時多雲轉晴,晴到簡直像夏季夏威夷上空的烈日,這般明顯的變化,自然逃不過站在他身側的若人弘。

剛才因為人氣方面的事情,若人弘剛被跡部景吾放了嘲諷,暗示他光有人氣沒有實力,此刻發覺兩人的對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哎呀哎呀,竟然是由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來送東西,」華村老師推了一下鏡框,微笑道,「剛好我們要開始練習比賽了,東西放這裡就可以了。」

玉音掃了一眼,發現拿起球拍做准備的人裡有忍足侑士,於是對華村老師請求道:「華村老師,請問我能在這裡觀看比賽嗎?」

華村老師頓時想起身前少女貌似是來自冰帝的志願者,她目光掃過即將上場的忍足,又注意到一直在看玉音的跡部,不由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怎麼忍心拒絕你這樣可愛少女的請求呢,只要不打擾到場上的比賽,可以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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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實在是非常抱歉,沒想到這章這麼難產_(:з」∠)_

那就算負債9K字吧,之後找機會補上【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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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雖然只是華村組內部的訓練, 最終卻招來了不少人。

除了玉音這個最早到達的旁觀者,另一邊已經和龍崎組眾人說清楚真相的橘杏也拉著龍崎櫻乃過來觀戰,還准備齊全了攝像機等設備, 要將這次比賽記錄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龍崎組的青學三名隊友, 也興致衝衝前來觀戰, 讓玉音不得不感嘆那位龍崎教練的好脾氣, 她早前已經聽說過龍崎教練較為「自由」、「放養」的教育風格,直到看到桃城、越前三人自由活動到隨意去別的組觀戰的地步,才有了更直觀的了解。

比賽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程度。

玉音目不轉睛看著場上戰況,自輕井澤集訓之後, 這還是冰帝隊員首次與人對戰, 特訓的效果有幾分, 需得她自行細細觀察,心中才有成算。

再者她雖惡補了許多網球知識,甚至也補過一些冰帝和競爭學校的比賽錄像,但到底沒有現場觀戰來得直觀有效率, 況且旁邊還有跡部這位高手,隨時向她講解疑惑。

「不對勁, 」看了一會兒比賽,玉音忽然道, 「那個天根的動作有點不自然……」

「那個啊,應當是不動峰伊武深司的絕學,」跡部解釋道,「用交替的上下旋發球,引起對手手部麻痹。」

玉音忍不住感嘆:「居然有如此巧思……」

談及運動及相關損傷的事情, 擅長戰鬥的玉音顯然更了解,只是她沒想到打個網球,這些運動少年也動了這麼多腦子,看來無論什麼運動都不可小覷。

「不過你放心,伊武深司這一招並非無法破除,想來天根已經有應對方法了,加上忍足的策應能力,這場比賽,我想應當是忍足和天根的組合會獲勝。」

跡部景吾洞察力本就出眾,就這一會兒時間,就對賽場上兩方人的實力有所判斷。

「嗯,我也相信忍足,」玉音點了點頭,「不過又是一次雙打練習,想來之前你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

之前跡部就猜測除了選手的個人素質,此次集訓教練老師會更關注不同選手間的相互配合,現在連著兩天的練習賽都是如此,越來越佐證了跡部的猜測。

跡部聽到玉音的肯定,唇角的弧度不由擴大,他掩唇咳嗽了一聲,強作平靜地掃了賽場上的忍足一眼,篤定道:「今天這場比賽,忍足算上在教練組上掛上名了,不出意外的話,他當能選上。」

選拔賽隊友裡的雙打搭檔不少,可是其中不少人個人特質太重,反而不能與陌生人打好配合,依跡部的洞察力來看,反而是忍足萬能策應力能讓他脫穎而出。

玉音笑話他:「稍後我要去和忍足說,你當面埋汰他,背後卻與我說他的好話。」

跡部自傲地哼了一聲:「本大爺是就事論事,不過你要是與他說了,他又要得意忘形了。」

玉音清楚他們隊友間感情極好,尤其是忍足,雖無副部長職位,卻實在為了冰帝網球部忙前跑後,在部裡跡部與他的關系,也僅僅次於從小認識的樺地而已。

最終比賽結束,果然如跡部所言,由忍足天根組勝出。

*

一轉眼,集訓已經順利進行了三日。

三日下來,已經足夠陌生人彼此間熟悉起來,至少第一日干活時,玉音說自己一個人去就行,旁人可能還認為她是客套話,最終還是兩人結伴行動。但到了這第三日,眾人已明白玉音完全沒說大話,她說她一個人能解決那些重活,就確實有能力解決。

這也是玉音考慮到此次志願者團隊,除了一年級,就是女孩子,都不是什麼能頂事的人,她才沒有像往常一樣躲懶,於是要搬運重物,反而搶先跳出來攬活。

玉音將從倉庫裡拿出來的東西疊加放穩,直接抱了起來。

疊放的物件直蓋過了她頭頂,完全遮掩住了視線,若旁邊有人見此情景,還真要擔心她能不能看見前方,注意好路況。

可其實這對玉音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首先,她已經將來往倉庫和訓練場地以及大樓的路況記熟了。

其次,如果道路上有人,以她察覺氣息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完美避開。

所以走到那個轉角之前,玉音就已經察覺到前方有幾個人行走的氣息,還有隱約的說話聲。

她腳步一頓,立即一旋身,打算為來人讓出路來。

「啊——!」

不想她是做好心理准備,來人卻沒有,或許是正在與同伴談話的關系,乍然發現前面堆了一堆物品,驚詫之下手一揮,直接把玉音放置在最上的兩疊箱子打落下去了。

「抱歉,抱歉,是我沒注意。」

玉音也沒理會那人的道歉,直接躬身把原本抱住的箱子放置到地面,去撿散落的物件了。

那人見此,也只好躬下身來幫忙,「抱歉,我幫你撿吧。」

「不用,你也不是故意的。」

玉音隨口回了一句,也沒抬頭看是誰,反倒是來人「咦」了一聲,忽然道:「你……你是那個冰帝的志願者吧?」

「是,你是?」玉音這才抬起首來,注意到撞到她的是一名戴帽子的橘發少年,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應當是和景吾一組的選拔賽選手,名字是——

「城成湘南的若人弘?」

拜緊急補過資料的緣故,至少在選拔選手裡,玉音已經將所有人的臉、名字和對應學校隊伍都記熟了。

可是這些內情若人弘不清楚,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嗯」了一聲,自戀道:「沒想到我的名聲已經傳到冰帝去了,不愧是我。」

他近距離打量了玉音兩眼,忽然動作一頓,眯眼笑道:「仔細看,你長得還滿漂亮的嘛,等選拔賽結束,要不要和我約會?」

若人弘性格有些隨便,不打網球的時候經常挑釁得人下不了台,之前他與跡部景吾還因此發生過口角,此刻看到出身冰帝的西園寺玉音,雖說沒有明確要打跡部的臉的意圖,可下意識自然而然就將邀請道出了口。

玉音拾起所有散落的物件,放回箱子裡,隨意地瞥了他一眼,就若人弘這表情,自然清楚他不是認真,委婉道:「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

說是推辭,卻也並非謊話,就她這白天保護跡部,晚上還得出去做任務,安排滿滿的日程表,哪裡還有空余去與同齡男生約會逛街。

「為什麼?」

若人弘本是隨口邀請,真被拒絕了他反而來勁了,這豈不是說明他人氣比不上跡部景吾?

「難道你是為了那個跡部追到選拔賽這裡來的?那個跡部景吾有什麼好,就約會這件事,我比那個大少爺拿手多了。」

「景吾哪哪兒都好,」玉音瞥了他一眼,隨即把整理好的幾個箱子重新疊放在一起,抱起道,「失禮了,我要去干活了,請不要擋路。」

*

且不說因為完全被玉音無視而有幾分氣悶的若人弘,玉音抱著箱子走出了一段距離,忽然停步轉頭道:「你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不久,從路邊樹後走出一人來,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原來早就被你發現了……」

玉音望了眼這位同樣是橘色短發的俊俏少年,不假思索地念出他的名字:「山吹中學的千石清純。」

剛才與若人弘走在一起的人正是千石清純,只是當時兩人在搭話,千石除了順手幫忙撿了幾樣東西,就一直以若有所思的神情打量著她。

「哇,你居然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你不會把所有選手的資料都背下來了吧?」由於身邊就有一位愛好搜集資料的一年級學弟,千石清純沒有像若人弘那樣自戀到對方是對自己有意,而是先想到了情報搜集方面。

「這位可愛的同學,你不做個自我介紹嗎?你知道我們的名字,我卻不知道你的,豈不是很不公平?」

「西園寺玉音。」

玉音扔下名字後,轉身就走。

「欸,等等!西園寺同學!」

不想千石疾步追了過來,走在她旁邊說:「你這些東西太重了,又擋視線,要不我幫你分擔一下好了。」

「不用……」

玉音話還沒說完,由於她抱住的只是底下幾個,最上面兩疊箱子就已經被身量更高的千石清純提走了。

見她側頭看來,千石清純眨了眨眼,甩了個wink:「不用客氣,為女生服務是我的榮幸。」

玉音不好再搶奪回來,只好讓千石清純分擔她的工作,一起同行,反正這件事她又不吃虧。

千石清純抱著箱子,不時用余光打量了西園寺玉音,越看越覺得,像那天救了他的那個人,忽然聽到玉音問:「你就把自己的朋友扔在那裡不管,會不會不太好?」

「啊,你說若人弘嗎?其實我和他不熟來著,路上偶遇到的……」

千石清純摸了摸鼻子,他這話也不是故意撇清關系,若人弘是城成湘南的,他是山吹中學的,若人弘是華村組,他是龍崎組,兩人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只是山吹此次只入選了他一個人,而組裡其他人多是一個學校的,前兩天切原和神尾又爆發了衝突,他只能與同樣落單的城成湘南的梶本貴久走得近些,路上偶遇了同樣在休息時出來買飲料的若人弘,這才走到一塊的。

「這樣啊。」玉音也就隨口問問,如果千石清純承認了他們關系好,正好可以借此趕他走。

「那、那個……」

眼見快走到目的地來了,千石清純終於猶疑地開口了:「西園寺同學,請問你之前去過地下拳場嗎?」

玉音奇怪地反問:「地下拳場?」

千石清純張了張嘴,忽然給剛認識的女生解釋這個,他也感覺有些為難,若是真錯人了,還真不知該怎麼洗清自己的清白,「就是那種非正式的地下無規則拳擊賽,會有觀眾像賭馬一樣給看中的選手下注,賭輸贏。」

當然,事實上的地下拳擊場比千石清純說明的更黑暗、冷血和殘酷,這一類地下拳場多是由有黑/道背景的幫會或者組織控制的,以此來獲取暴力,參與比賽的選手落敗的一方往往身受重傷,嚴重者喪命的也有不少,就算是勝利的一方身上掛彩也不會少到哪裡去。

玉音腦海飛速一閃念,想起上個月做任務後回家的某天晚上,察覺到咒靈的氣息,好像去過一間類似的場地,不過她解決完肆虐的咒靈之後就馬上離開了。

「沒有,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作為冰帝平凡學生的西園寺玉音當然是不會踏足地下拳場這種地方的,對外玉音自然要掩飾一下。

千石清純聽到答案,露出了有幾分落寞的神情,喃喃道:「難道是我認錯人了?」

認錯?難不成千石那時候在現場……?

玉音聽到他這般說,心下一跳,試探道:「千石同學,地下拳場應該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怎麼會去那種地方?若是被選拔賽的老師知曉你去過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對你會產生不好的影響的。」

「謝謝西園寺同學的關心了,其實不是我自己願意去的,」千石清純苦笑一聲,向玉音解釋道,「上次在比賽中輸掉之後,我有些心灰意冷,對自己之前的網球方式產生了迷茫,一段時間之後,我選擇了用練拳擊重新站起來……」

玉音側首看了眼他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道:「難怪你肌肉的分布與一般練網球的選手不一樣,肌肉發達的部位更近似拳擊運動員。」

千石清純輕笑:「看來西園寺同學眼界不凡啊,這都能看出來。」

「好說,只是觀察的基本功而已。所以你為了練拳擊去了地下拳擊場?」說到後來,玉音忍不住皺了皺眉。

「怎麼可能?!」千石清純神色慌張地連連擺手,因為抱著東西,只能單手擺動,勉強得很,「是我練習拳擊的運動館裡,教導我的教練,他以前打過這種地下比賽,本來已經從良不再去了,可是那地下拳場有次找不齊選手,就打主意到他的頭上,威逼利誘一定要他去,教練為了他女兒的安全,不得不妥協。那天正好被我聽到了,我放心不下,就偷偷跟著去了……」

千石清純是稍微偽裝了一下,以觀戰下注的客人身份溜進去的,那種殘酷冷血的場所,第一次讓身處光明的少年感覺到了人性的惡意,但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還不是他遭遇的最大的厄運。

想到這裡,千石語氣微微一頓,問:「西園寺同學,你相信這世上有科學不能解釋的鬼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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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相信啊,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但這種東西,不見過不能代表他們不存在吧。」

其實嘛, 正經的除妖師/咒術師/異能者/王權氏族就在你面前,別說單純的鬼怪了, 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她西園寺玉音見了不少。

可惜面對千石清純這樣的普通少年, 她得收住口, 不能泄露出靈異側的秘密。

雖然她不說可能也來不及了,如果她猜測的沒錯的話,那天她在地下拳擊場處理咒靈的時候,千石清純極有可能就在現場。

所以她故意拋了個話頭出來,想看看千石後面會怎麼說, 他是不是真的是咒術協會事後處理的漏網之魚。

果不其然, 聽到玉音說相信他們的存在, 千石的態度有幾分激動,揮手道:「我以前也不太相信這種東西,雖然喜歡占蔔,又總愛說自己超級lucky什麼的, 但喜歡占蔔占星和認為有鬼怪是兩回事是吧?」

「是這樣沒錯。」玉音捧場地點了點頭,贊同道。

千石清純這些話藏在內心有一個月之久了, 他又不敢隨意對外人說,別人聽到了豈不認為他是瘋子, 而今天之所以會在西園寺玉音這個剛剛認識的人面前表達出來,一是因為這件事憋太久了,二就是由於西園寺玉音與他的救命恩人長得非常相似,讓他不由有了幾分移情作用。

「那只怪物就是忽然在地下拳場裡出現的,誰也不知道它從哪裡來, 只見它一出現,就把當時將我教練打得節節敗退卻得理不饒人的拳擊手吃掉了,隨後又開始對周圍的觀眾開展無差別攻擊……」

想起那血腥的一夜,千石清純身子至今還忍不住有幾分顫抖。

「在那怪力的壓力下,我連動都不敢動,還是教練拉著我往外跑,差一點我都以為自己逃不掉了……直到我忽然聽到了一聲慘嚎,我扭頭看去,直見一支箭插在怪物身上,完全定死了它,隨後又一支箭從外射來,將它徹底消滅了。以我站的位置,轉身剛好能看見射箭之人,她身量不高,應該是一名女子,戴著口罩,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還好我的動態視力還算不錯,在閃爍的燈光下,能看清楚她的頭發是黑色的,眸子是亮晶晶的琥珀……」

說到末尾,千石清純語調柔和,他轉頭看向玉音,羞靦地一笑,「不好意思,西園寺同學,讓你見笑了,後來我只要看到有這種特征的女生,總是忍不住上前搭訕,想確認她不是那天救了我和我拳擊教練的人。」

玉音搖了搖頭:「沒關系,你想找救命恩人,那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很可惜我不是。」

破案了,千石清純那一日果然在她咒靈處理現場,不過咒術師協會的後勤真是越來越垃圾了,怎麼都不消除事件當事人的記憶的,也虧得千石清純的自我情緒管理能力還算強大,這要換個普通國中生,經歷過那種血腥場景豈不是要發瘋?還能像他這樣若無其事地來參加青少年選拔賽,這份心性已十分難得了。

「不,她不僅僅是我的救命恩人。」

千石清純搖了搖頭,雙眼放光地道:「她還是我的夢中情人,如果找到她,我一定要對她表達出自己的感情!」

「呃……」沒想到忽然會受到這種衝擊,玉音腳步一頓,差點摔了個踉蹌,穩定了幾秒,才沒讓手上的東西摔飛出去,「千石同學,只是一面之緣而已,你是不是把感激之情和愛情弄混了。」

有生之年,這還是她第一次當面被人告白,雖然當事人完全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本人」。

「不,你不懂,」千石清純擺了擺手說,「我最喜歡的電影就是《霹靂嬌娃》,她就像霹靂嬌娃裡的『查理的天使』一樣,從天而降,懲奸除惡,救了我的性命,我確定她就是我理想女神,像天使一樣的美好。」

玉音忍不住在這種肉麻話裡打了個哆嗦,她為什麼要遭遇這種精神攻擊,如果攤明身份就要遭受這種待遇,那她還是一輩子別告訴千石清純真相好了,反正只要他下次不要倒霉地撞到妖怪與咒靈手上,估計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真相。

「那個千石同學,地方已經到了,你把東西交給我吧……」

於是她馬上找個借口,想早早開溜。

「啊,就到了嗎?」千石清純摸了摸後腦勺,笑道,「讓你聽我啰嗦這麼多真不好意思,作為感謝,要不我幫你把這些東西搬過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

「玉音!」

玉音剛擺手說出拒絕的話,就聽到了熟悉的喚聲,她轉身一看,跡部景吾一路小跑過來,很快站在了她身邊。

「景吾,你怎麼在這裡?」

跡部景吾原本目光一直落在玉音身上,像是這時才注意到有千石清純這個人在場一樣,隨意地瞥了他一眼,視線很快又轉回了玉音身上,「剛好是練習中間的休息時間,我遠遠看到有人搬東西過來,看著像你,就出來看看。」

他說話時微微側首,神情之溫柔專注,讓千石清純對他的印像簡直大顛覆,不一會兒千石就回想起第一天訓話和看告示的時候,青學那幫人言之鑿鑿地說這兩人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千石先前還沒當真,如今看著跡部這番表現,恐怕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至少就他看到的來說,跡部對西園寺的箭頭可不小。

千石眉頭微微一皺,雖說剛才西園寺否認了自己是他救命恩人,可這種事不是單聽一面之詞就可以的,不僅是從外貌來判斷,他相信自己的超級動態視力,更相信自己的直覺,西園寺還是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那位救了他的「霹靂嬌娃」。

「千石是吧?多謝你幫我家玉音搬東西,你把東西給本大爺,剩下這段路程我來就行。」

不想千石還在思考,跡部景吾就已經直截了當地開炮,除了沒直接說離我女朋友遠點,可以說與宣誓主權已經差不離了。

「哪裡哪裡……」

千石清純剛想說幫人幫到底,就不勞煩跡部了,結果玉音馬上站在跡部那邊說:「千石同學,謝謝你的幫助,東西你就放在這裡吧,我和跡部還有一些私事要談。」

既然是私事,旁人自然需要避諱了。

話說到這份上,千石清純也不好再久留,把箱子放在地上,好好地與玉音道了個別,再轉身離去。

跡部景吾輕而易舉地抱起兩只箱子,「你怎麼會和千石同行?」

「哦,路上剛好遇到的,他看我一個女生搬這麼多東西,就一定要分擔一些,我來不及阻止,只能隨他去了。」玉音想了想千石「變相」向她告白的事,雖然本人不清楚真相,但這畢竟事關個人隱私的感情,她不好拿出來與跡部說明,只能用最普遍的解釋。

跡部景吾鳳眼一眯,狀似無意地道:「哦,這不奇怪,山吹的千石清純最喜歡搭訕漂亮女孩子,是個花花公子,這件事就連我都聽說過。忍足曾告訴我說,他平均下來每天搭訕女孩子的數量,就有七人之多,現在集訓到了第三天,你又是集訓營地裡最漂亮的女生,他會主動和你套近乎不奇怪。」

「哦,是這樣嗎?」玉音冷然道,「我說他怎麼忽然和我來湊近乎。」

好吧,生平第一次被人當面告白,玉音內心不是沒有幾分感動的,心下還對對她抱持有這份感情的千石有幾分歉意。

現在聽到景吾將千石清純的生活習性道來,不禁想感嘆男人的嘴,果然是騙人的鬼,哦,不,就她所見所聞來說,大部分鬼還沒有男人會騙人呢,不能拿這兩者比較。

跡部景吾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在內心給自己比了個贊,兵不血刃就解決了一個競爭對手,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踩一腳,「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忍足,他最是八卦,這種其他球隊的緋聞情報,他最清楚不過了。」

跡部這話要是被忍足知道了,一定會大呼冤枉:我累死累活收集其他球隊情報是為了什麼?好你個跡部,為了拉踩情敵無所不用其極,連帶著還踩我一腳!

可惜玉音對此一無所覺,還贊同地點點頭:「看來還是我情報收集的太片面了,光注意其他學校選手的網球特色,其實像忍足這樣收集個人情報也很有必要,從生活上的表現可以研究出一個人大致的秉性,從而對他的球路進行判斷。」

她側首望了跡部兩眼,眼前這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

*

將東西運送到大樓的指定地點,玉音才和跡部折身往外走,「耽誤了你休息的時間,真不好意思。」

跡部捋了捋劉海:「跟我說這種,玉音你不覺得太見外了嗎?」

玉音攤手:「好吧,那不說空話,為表示感謝,今晚出去,我給你帶喜歡吃的甜品。」

跡部景吾挑了挑眉:「比起本大爺,你才是更愛吃甜食的那個吧?怎麼感覺我只是順帶的。」

第一天玉音出門的時候,就知會過他這件事,所以跡部也清楚她每晚干什麼去了。

「那你還要不要了?」

「要,憑什麼不要,這是本大爺應得的。」

兩人一路談笑走到球場外圍,結果站在前方不遠處的龍崎教練忽然捂著腹部,倒了下去。

「龍崎教練?!」

玉音眼睛最尖,立刻扔下跡部,疾步而上,扶住龍崎教練查看情況,一邊查看還一邊偷偷運用靈力緩解她的痛苦。

「教練!」「婆婆!」

場邊原先龍崎組,尤其是其中青學的成員聽到了玉音的大喊聲,發現了不對,立刻聚攏來關心自家教練的情況。

「怎麼樣了?」跡部皺著眉問道,若說在場之人有誰最清楚玉音的能力,無非就是他了。

玉音搖了搖頭:「不太樂觀,應該是什麼病發作了,我也只能緩解一時。」

使用靈力的治愈術法或者使用咒力的反轉術式,對外傷最有效,對身體本身病變造成的疾病並無多大效用,因為再厲害的術法和反轉術式,也需要以身體本身素質為基礎。

她轉向其他人吩咐:「打120,叫急救車,龍崎教練這情況,必須馬上送往醫院!」

選拔賽集訓地是有醫務室和護理醫生的,玉音這樣說,也是怕其他人先把人送去醫務室,耽誤了病情。

被她這麼一厲喝,所有人都沒想起醫務室來,連忙打了120。

當然,也有細心之人跑去醫務室喊來了醫生,結果醫生診斷之後,亦是搖了搖頭,說是疾病突然發作,必須送往醫院才行。

有人驚奇這與西園寺玉音的診斷一模一樣,這就是後話了。

*

青少年選拔賽訓練的第三天,就在龍崎教練緊急送醫的慌忙中結束了。

第97章

龍崎教練生病住院了, 可選拔賽集訓仍是要繼續的。

榊教練臨時代理了總負責人的位置,集訓整體可以說沒受到多大影響,只有龍崎組成員們由於失去了專項教練, 而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西園寺玉音偶然路過他們場地,能看到青學的大石試圖統合所有人一起訓練, 卻因威望不足而無法服眾, 大石希望所有人繼續日常基礎訓練, 打牢基礎,可大部分人更想打練習賽,矛盾衝突由此而來。

見此散漫的情景,玉音蹙了蹙眉,龍崎組裡有宍戶和鳳這兩名冰帝成員, 就算不為選拔賽, 全國大賽開辦在即, 集訓這段時間也不能白白浪費。

「西園寺桑!」

她正思考著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就聽到有人在喊她,抬首一看,卻是千石清純在向她招手, 大喊道:「你來看我的比賽嗎?我太高興了!」

當著眾人的面,玉音不好意思給千石沒臉, 點了點頭,才又搖了搖頭說:「我來看看宍戶和鳳怎麼樣了。」

「這樣啊……」千石沮喪的表情只有一瞬, 很快就一掃而空,重新歡快地說,「那你先看看我大戰的英姿怎麼樣!」

千石對面的桃城武一臉震驚:「喂喂,你知道你在挖冰帝那個跡部的牆角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千石見玉音站在場邊沒走,有幾分高興,轉過頭對桃城說,「況且我沒聽說過他們二人有對外承認關系,說不定只是你們捕風捉影呢。」

「哈,」桃城輕笑一聲,「想用與我的比賽在女孩子面前逞威風,你會不會打錯主意了。」

「誰知道呢,桃城君,你如果認為我還是當初的我,那才是真正的失算。」千石神色嚴肅了幾分,也不再像從前一般稱呼桃城的外號,他將外衫一扔,露出了辛苦訓練露出的肌肉。

場上形式一觸即發。

玉音將原本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放,真的停步認真觀摩起來。

青學是今次全國大賽的參賽強隊,桃城武是青學正選,在她先前所看過的資料裡,亦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員,在單打和雙打裡都有過不俗表現,這場現場比賽來得正是時候,她可以通過觀察對方與千石清純的對局,對這個球隊未來的對手作出更准確的評估。

*

「……最後是千石以6:3贏了。」

集訓漸入佳境,白天只有午休這會子,玉音才有時間和……哦不,是跡部才有時間與她見面聊天。

跡部實話實說道:「不奇怪,千石清純作為山吹的王牌,還算有兩把刷子的。」

他雖不吝於在背後說真話打擊情敵,將千石愛搭訕女生的事實在玉音面前坦露出來,可唯獨在網球方面,跡部是不屑於弄任何玄虛的。

說完了上午旁觀的比賽的事,玉音才開啟真正的話題:「龍崎組這種情況,你覺得宍戶和鳳該怎麼辦?」

「若是能和青學的人打練習賽……聽你所說,青學的人堅持要基礎訓練?」跡部若有所思,抬首問道。

「是,」玉音頷首道,「青學的大石認為基礎更重要,不過除了他自己隊友,其他人都不怎麼信服。」

跡部景吾忖度了一會兒,說:「如果能打高質量練習賽最好,在比賽中最能發現缺點和進步,如若沒有,日常訓練也不能落下。我記得你之前有專門給他們准備個人的訓練計劃,交給宍戶和鳳,他們自然知道該如何做了。」

玉音點了點頭:「既然景吾你也是這樣想的,下午訓練前我找他們談談,把訓練表給他們。」

*

「給我們的?」

在去訓練場地的路上,宍戶和鳳被玉音截了下來,望著經理遞過來的清單,宍戶亮疑問道。

玉音直截了當地說:「這是先前在輕井澤,我看過訓練後為你們量身定做的計劃,已經給景吾看過了,龍崎教練住院的這段時間,你們先按這個做吧。」

「鍛煉基礎技術的穩定性,建議……」鳳長太郎看著自己清單的內容,不由自主念了出來,不好意思羞紅了臉,「讓部長和經理費心了。」

玉音笑眯眯地揮了揮手:「這是我作為經理應當做的。」

論網球她不一定行,但單就觀察和運動方面,她有過多年經驗,再經過跡部的查漏補缺,一份比較完善的針對性訓練表就生成了。

「鳳你和宍戶好好訓練,就是對我辛苦列計劃的感謝啦~」

「嗯。」宍戶亮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他一貫傲氣,對跡部和玉音這位新來的經理卻是心服口服。

鳳長太郎是標准的乖寶寶,自然沒有二話。

*

「不過老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除非上面想放棄龍崎組。」

晚餐時,玉音與跡部坐在一塊,自然而然又聊起這個話題。

跡部將玉音從外面特地給他帶的甜點分派在二人餐盤上,神色非常輕松:「新教練應該在路上了。」

「哦?」玉音咬著甜品勺,眨了眨眼,十足好奇,「你怎麼知道的?」以景吾的個性,定然不會無的放矢。

跡部一挑眉梢,低聲告訴她:「榊顧問和華村老師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了。」

交頭接耳時,二人的距離不免過近,吐氣近在耳旁,玉音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往後微一偏首:「這樣啊……」然後不免走了會兒神。

想當初剛開學時,她還曾因跡部與師兄聲線相似,萬般地不習慣,如今細究聽來,二人聲音其實有很大不同,師兄聲線清冷一些,而跡部的聲線更有磁性,顯得更華麗,特殊音調特質從來不會與別人混同。

*

跡部的話果然不是妄語,第二天上午,訓練基地樓前停住了一輛出租,從上下來了一位許多人熟悉的人。

青學的隊員興高采烈地撲上去,迎接他們的部長——手塚國光。

不止是青學,就玉音的觀察,在場許多別的學校的人,一樣神情隱現激動。

就拿她身旁這位跡部景吾同學舉例吧,雖然沒有簇擁上前,但那上挑的眉梢,勾起的嘴角,喜形於色到認識他的人都能辨認出來。

玉音不由問道:「你很高興?」

「啊嗯,當然,」跡部景吾一臉興味,「既然他回來了,加入選拔賽的話,說不定我們就有機會打一場。」

手塚國光。

玉音重新側首望去,人群中挺拔的少年氣質清冷,卓爾不凡,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新來的教練呢,此前玉音只在資料上見過手塚國光的照片,真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確實,他是那種發光體,在第一眼就吸引到觀察人的目光,讓你感受到他是不一般的存在,就和景吾一樣。

跡部景吾一直以來對手塚國光的那種執著,玉音都看在眼裡,雖說從隊伍角度來說,立海大才是冠軍最大的攔路虎,但跡部本人卻對手塚國光更在意一些,玉音猜想或許是上次比賽的原因。

能在全國大賽之前就圓了對局的意願,景吾當然很高興……玉音這樣忖度著,就聽到那邊手塚國光說自己是來當教練的。

嗯?原來是教練啊……等等,教練?!

好吧,她就隨便說了句對方氣質老成像教練,結果還真成教練了。

不過這樣一來,景吾想和手塚國光比賽的願望,估計又要落空了。教練是不會隨便與隊員比賽的,除非是一個組,而作為華村組成員的景吾顯然無理由與龍崎組的代理教練手塚比一場。

玉音微微側首,看到跡部微皺的眉心,就明白他瞬間想清楚了這一切。

*

龍崎組內部的風雲變幻先不提,青學的志願者們打算為他們敬愛的部長辦一個歡迎會,玉音收到櫻乃和朋香的拜托,接下來的一下午都在大樓室內,為裝點歡迎會現場做工作。

「emmm……出個什麼節目好呢?」

一邊串彩環的朋香苦惱萬分地和櫻乃說:「突然之間,完全想不出來啊。」

拿著裁紙刀的玉音一怔:「我們還要出節目嗎?」

「嘛,前輩你可以隨意,」朋香比著手指數道,「主要是歡迎會時長,節目塞不滿啊,就算我們青學的前輩每人出一個也不夠,所以我們志願者這邊打算盡盡心意,湊個數。」

「原來是這樣……」

玉音點了點頭,手上干脆利落地將彩紙裁開,建議道,「如果節目不夠的話,你們可以把歡迎會的事告訴其他學校的人,肯定有人願意湊熱鬧的。」

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天天訓練訓練的,好不容易有這麼好玩的事,響應者肯定不會少的。

「對哦!」朋香一拍手說,「這麼多人,只要有人願意,就不愁沒節目了!」

裁完紙,玉音一個轉刀,干脆利落地將刀身收回柄中,忽然想到了什麼,笑眯眯說:「這麼好玩的事情,算我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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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晚飯過後不久, 歡迎會正式開始了。

正如玉音所說的那樣,選拔賽隊員們對這項活動非常積極,踊躍報名參與, 根本不用發愁節目。

歡迎會選在了經常開會的那間大教室舉行,玉音他們志願者將前排桌椅搬開了, 空出活動場地來, 只在後排留出與會人的座位。

第一個節目是由跡部、真田等人合唱的歌曲。

聽到景吾熟系的開場白, 玉音以及橘杏都應景地拍掌,算是應援,因為台上不止有跡部,還有不動峰的神尾與深司。

「沒想到冰帝那個花孔雀部長,還有立海大那個黑面神, 唱歌居然都挺好聽的。」小板田朋香側頭與櫻乃嘀咕。

「朋香, 你別說了……」櫻乃扯了扯朋香的衣角, 搖了搖頭,偷偷看了眼就坐在她們旁邊的西園寺玉音。

「噗,花孔雀……」玉音忍俊不禁,她聽力過人, 自然聽清楚了二人的悄悄話。

「啊!」朋香用雙手連忙捂住嘴,這才反應過來, 西園寺前輩是冰帝的,聽隊裡正選們說, 還疑似是那個跡部的女朋友,當著人的面說她男朋友的壞話,就算是朋香這種外向型個性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抱歉啊,西園寺前輩,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他那種張揚的人、哎呀, 我的意思就是……」

結果忙著解釋,急中生亂,越說越糟糕。

「沒關系,我理解,景吾是比較愛好張揚,這也是他可愛的地方,」玉音擺了擺手,面泛笑容,「其實花孔雀也蠻貼切的嘛~」

見她語調輕松,毫不計較的樣子,朋香和櫻乃神情才重新放松下來。

橘杏也適時問道:「西園寺桑,我聽說你報了節目,是什麼呀?」

玉音眨了眨眼:「先讓我保持一會兒神秘。」

在先後經歷了開場歌,乾貞治的「恐怖」魔術與大石秀一郎的無趣搞怪與不二周助的抽桌布之術後,主持人堀尾報幕道:「接下來,有請我們志願者代表西園寺桑帶來的節目。」

「啊,到我了。」

玉音聞聲站起,並提起自己提前准備好的節目道具。

她迤迤然走上前台,對眾人一鞠躬,笑容滿面道:「我給大家帶來的節目是射飛鏢。」

台下眾人應聲鼓掌,聽玉音這樣說,下意識就猜測袋子裡是准備好的飛鏢盤,打算掛在牆上當目標了。

不想玉音一伸手,直接從袋子裡拿出一根長長的細繩,朝天上一甩,就繞過了天花板上的燈管,她將垂下來的細繩拉攏,在最下端綁住了一顆蘋果。

觀眾席裡,乾貞治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

旁邊的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鼓掌:「這可比普通的射飛鏢,難度要大得多了。」

隨後,玉音再度向眾人一鞠躬後,挑選了一個蘋果後方無人的方向,反向走到最遠,才停步站住。

而這時候,會場裡所有人都猜測到她要干什麼了。

桃城武忍不住咋舌:「這個很難吧,蘋果那麼小。」

「不止,」從小在美國長大的越前對這種飛鏢游戲有所了解,他抬了抬帽子道,「由於蘋果是由繩子系住的,沒有很大的著力點,想要將飛鏢射/入蘋果裡,難度更是無法想像。」

就著台下的議論聲,玉音第一個飛鏢已經脫手而出了。

她神情沒有如何認真,仿佛只是在扔沙包一樣,隨手就將手中的飛鏢甩了出去。

只聽「嗖」的一聲,等大家定睛細看時,那支飛鏢已經插在了蘋果上。

「哇,好厲害!」

眾人齊齊鼓掌了起來,而玉音就著掌聲,將第二支、第三支……直到將10支飛鏢都射光才停住手。

「一、二、三……十!」

而默默去數數的觀眾發現,10支飛鏢,分毫不差,最後的落點全都在蘋果身上。

乾貞治忍不住掏出筆記本奮筆疾書:「不愧是今年全國弓道大賽女子團體賽冠軍隊伍的王牌,這種考驗眼力、腕力的小游戲,能做到這麼准確!」

「謝謝大家!」

玉音再一鞠躬,就在眾人以為她表演結束要下台的時候,她接下蘋果,繼續道:「我的表演還有第二階段,需要一個同學上台與我配合,不知道哪位同學願意……」

其實本來表演是沒有這個第二部分的,只是先前玉音做准備工作的時候,被跡部撞見了,跡部認為這是一個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現他們二人默契與親密關系的好機會,於是和玉音協商,強烈要求加上這部分。

此刻聽到玉音的話,跡部景吾理了理衣服,理所當然道:「這自然應當本大爺……」

可惜他聲量不大,而搶在他站起來之前,就有人積極舉手站起,大聲道:「我!我願意!」

跡部景吾面色一沉,循聲望去,他已經認出這個聲音,是來自於之前對玉音獻過殷勤的千石清純。

「哇哦!」桃城武勾了勾越前龍馬的脖子,忍不住感嘆,「千石他還真勇。」

玉音微微一怔,也是沒想到千石會來橫插一腳,連忙提醒道:「那個,千石同學,這個是有一定危險的,你好好考慮清楚……」

千石清純摸著腦袋笑道:「哈哈,沒問題,我相信西園寺桑你的能力。」

玉音這時候也不好再拒絕他,說我內定的搭檔不是你,是景吾了,她只好朝跡部拋了個安撫的眼神,將千石請上了台前,然後將取下來的蘋果,放在了他頭頂上。

「哼。」

接收到玉音的眼神示意,跡部景吾只好抱臂坐在椅子上,悶聲生千石清純的悶氣。

其實到了這時候,大部分人也猜到玉音打算做什麼了,畢竟類似的節目,大家小時候看雜戲團表演時,也曾經觀賞過。

坐在前排首席的華村老師忍不住推了推眼鏡,轉向旁邊的榊太郎:「榊教練,這樣會不會太過危險了,萬一對千石同學的生命安全造成危害,我們……」

榊教練沉吟了一下,說:「我相信我的學生,她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華村老師無奈道:「好吧。」

事實上對於西園寺玉音有幾分能耐,榊太郎也想探索一下,畢竟跡部在向他請示讓玉音成為冰帝網球部經理時,曾透露過一些不同尋常的口風。

榊太郎家庭富裕,自身也是億萬富翁,去冰帝當老師完全是興趣愛好,他這種年紀的成功人士,對世界的真實自然有一定了解,雖然跡部只隱隱透露了一部分,他卻猜測到了部分真實。

玉音已經沒工夫去計較教練席的交頭接耳了,重新站定位置後,她微微呼了一口氣,像之前一樣,甩出了第一支飛鏢。

其實若是想還原雜戲團的飛鏢/飛刀表演,射飛鏢的人應當蒙住眼睛才是,但考慮到在場觀眾和忽然登場的新搭檔的小心髒,玉音打算去掉這個部分。

老實說,頂著個當目標的蘋果站在飛鏢對面是需要一定勇氣的,換做從前的千石清純,或許做不到像現在一樣巋然不動,不過經歷過地下拳場的驚魂一夜之後,千石發現自己對恐懼的耐受度反而高出了很多,一般危險程度的事情已經嚇不住他了。

嗖。

飛鏢穩穩地插在了千石頭頂的蘋果上。

千石清純眼也不眨地盯著對面,只覺得越看越覺得對面西園寺玉音甩飛鏢的身影,和那一晚射箭救了他的女神重疊了起來。

而他動態視力一向很好,運氣也不錯,更加讓他相信自己沒有認錯人。

在觀眾席的驚嘆中,玉音飛快射完了10支飛鏢,鞠躬下了台。

沒辦法,沒看到某位大少爺有點不高興了嗎?

她沒有回志願者那邊的座位,徑自往冰帝席位那邊走,而本來坐在跡部旁邊的忍足侑士非常識相地給她騰出了一個空位。

「給~」

她把削好皮的半邊蘋果遞給跡部,討好地道:「景吾,剛才那種情況我要是不選千石,會很尷尬的啦~我保證,下次直接說你是我搭檔,喊你上台,再也不讓別人搶走你的風頭了~」

這是搶風頭的事嗎?

跡部景吾對玉音的不開竅真是無話可說,可現在又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只能悶聲生悶氣。

他余光瞟過那半邊蘋果,很顯然這是沒有被飛鏢插過的那一面,剛才玉音下來後,拿桌上的水果刀削了皮,再徒手掰成兩半,將完好的那一邊給他,細心而事事為他著想的舉動,再自然不過。

「本大爺才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跡部景吾搶過蘋果,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咬千石清純的肉一樣。

「好好好,是我誤會了。」

「哼。」

其實跡部的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何況他根本不認為千石清純能造成什麼威脅,如果玉音這麼好追的話,他早拿下男朋友頭銜了,還需要僵持這麼久?

不一會兒,二人就重新和好如初,觀賞起後面的節目。

而在一兩個節目過後,歡迎會很快來到了尾聲,主持人堀尾讓手塚國光致辭,而在眾人的鼓掌聲中,一個高大的身影默默逆向往後門而去,打算離開了。

玉音和跡部景吾的座位在那一排的最末,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退場的那人。

「那是……」

玉音還需要搜索回憶一下新錄入大腦資料庫的情報,跡部景吾就已經脫口而出:「啊嗯,是立海大的真田。」

真田弦一郎,立海大副部長,有著國中網球界「皇帝」之稱的網球手,在立海大部長幸村精市因病住院修養,手塚國光因傷離去治療的現在,他被公認為國中網球界的NO.1。

玉音腦海裡飛速閃過這些資料。

換而言之,在手塚國光不參加選拔賽的現在,真田弦一郎才是跡部在選拔賽裡最大的競爭對手。

或許青學那位曾在關東大賽裡擊敗真田的越前龍馬亦是實力不俗,但就這幾天集訓中玉音所見所聞,越前龍馬現在顯然處在一個戰意非常低谷的階段,也許是擊敗過真田那種強手過後一時找不到新目標,由或者是少年人的心性不定,總之就他目前的鬥志,就連選拔賽裡其他普通隊員都不如。

而與越前相反,立海大這位副部長不是一般的意志堅定,好幾次玉音都曾撞見他深夜或者大清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做訓練,顯然對方是日日如此,不是一天兩天了。

跡部景吾望著真田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忽然站起,對玉音道:「我先離開一下。」隨即就追著真田跑出了教室。

啊,明天說不定會有一場精彩的約戰了。

玉音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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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跡部景吾與真田弦一郎正在對戰的消息, 在選拔賽隊伍裡一經傳播,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正在做活的西園寺玉音自然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誰讓志願者裡有堀尾聰史和小阪田朋香兩個消息通呢。

當即玉音就將手上的東西一扔, 和橘杏打了個招呼,讓她幫忙處理一下, 就跑去觀戰了。

跡部和真田分屬不同的小組, 顯然這是一場沒經過教練同意, 私下裡的約戰。

「你們兩個,快給我停手!」

很快,華村老師聞聲就趕到了現場,阻止了這場比賽。

但臨時總負責人榊教練顯然有不同地想法,反而放任了這場比賽。

玉音用她對上位者, 以及對榊教練個人的了解想了想, 或者榊教練想利用這場比賽, 確定下跡部和真田的入選資格,同時用這個刺激其他選拔選手。

場上,跡部和真田打得你來我往,激烈非常。

場下, 正在觀察的柳蓮二忽然蹙了蹙眉,喃喃道:「奇怪……」

「怎麼了, 蓮二?」旁邊正在飛速記錄的乾貞治不解道。

柳蓮二沉吟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出口:「跡部……雖然現在他們倆顯然還有所保留, 但跡部的數據和我上次記錄確認的,有很大的進步。」

正常來說,到了真田和跡部這等層次的選手,每一次進步都是非常微小而不容易的,所以跡部的躍進才會讓柳蓮二如此驚訝。

那當然了, 正巧聽到他倆對話的玉音心想,為了全國大賽,冰帝裡訓練最辛苦的就是景吾了,如果說以前她還只是偶然看到聽到他的努力,現在貼身護衛跡部的她,對他每時每刻為達成那個目標流下的汗水都看在眼裡。

別的不論,光是利用她術法和妖怪壓力弄的高壓練習,跡部的訓練清單就是其他冰帝正選的三到五倍,這還是在有她監督下選擇的對跡部身體和精神不會造成損害的程度,如果放任他自己來,還不知道會翻倍到什麼程度。

而聽到柳蓮二所言的乾貞治神色一肅,更加認真地觀察起來,無論是冰帝還是立海大,雖然都是曾在關東大會上遭遇過的對手,但哪個都不容小覷,都是將來全國大賽上的強敵。

*

最終,比賽在分出勝負之前,就被榊教練喊停了。

與此同時,還有跡部和真田被確認入選交流賽的決定。

對於榊教練這個決定,選拔賽所有人還是心服口服的,畢竟真田和跡部的實力擺在這裡,而入選名額一下子少了兩個,也給眾人造成了很大的危機感,讓眾人愈發努力訓練了起來。

「你啊你,還真不怕榊教練以你違反規定為由,把你開除了。」

面對玉音的調笑,跡部景吾胸有成竹地說:「選拔賽是為了選出最厲害的選手,本大爺只要是最厲害的那個,就算違反規定也沒關系。」

玉音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你就是仗著榊教練寵你。」

別看榊太郎教練一副不苟言笑,十足冷酷精英的模樣,就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的經驗,玉音感覺他對冰帝這些正選,尤其是跡部是相當「寵溺」的,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他基本上都會同意。

鈴鈴鈴。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抱歉,我接個電話。」

玉音掏出手機一看,來電上卻是日吉若的號碼。

「怎麼了?」跡部觀察到她神色有點不對,忙問道。

「是日吉的來電,不知道有什麼事……」

玉音匆匆解釋了一遍,就接起了來電,「喂,是日吉嗎,出了什麼事了?」

出於封閉式集訓的需要,跡部等選手在訓練時間是不能隨身攜帶手機的,而玉音等志願者不在此限制之內,她與日吉若的關系不熟,會勞動到他這時候打電話過來,玉音只能猜測他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與網球部隊友,特別是跡部這個部長聯系。

「嗯嗯,我明白了,我會轉告景吾的。」

聽了一會兒,玉音才這樣回復日吉若,掛掉了電話。

「怎麼了?」跡部早停下了吃晚飯的動作,專注地看她。

玉音微微地嘆了口氣:「日吉說有個外國少年今天下午來冰帝挑戰,打倒了他們所有人,還說要找越前龍馬,看來是來者不善。」

「外國少年?」跡部景吾微挑眉角,「我記得越前龍馬是從美國回來的,是不是他從前的對手?那應當就是美國人了,這個時候……由不得不多想。」

「你也覺得可能是此次日美交流賽的參賽選手?」玉音問道。

「大概率是吧,」跡部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英國的青少年選手,他可能還更熟悉一些,「不過他會到冰帝放言找越前龍馬挑戰,想來是已經去過了青學,找不到越前龍馬,所以才四處挑戰的。」

玉音問:「要不要去和青學的說一聲?」

跡部聳了聳肩:「隨意吧,我想就算消息延遲,以那位挑戰者的囂張程度,這事遲早會傳到青學的人耳裡。」

*

雖然跡部這樣說,玉音還是在第二天早上把這件事告訴了朋香,而朋香知道了,就等於整個青學都知道了。

隨後玉音從橘杏那裡,聽到了不動峰也被那名外國少年挑戰了的消息,到了這會兒,整個訓練基地幾乎都知曉了這件事。

不過訓練還是要繼續的,比起不知來歷的挑戰者,眾人當前的努力目標仍是入選資格。

隨後不久,玉音就敏銳地察覺到越前龍馬的鬥志變了,不由猜測是那名挑戰者重新燃起了他的鬥志。

可惜他這鬥志燃燒得有點遲了,到了訓練結束,最終宣布入選成員的那日,玉音驚訝地發現,作為龍崎組的代理教練,手塚國光竟然真的沒有選擇越前龍馬。

「手塚這家伙,還真是煞費苦心,愛護後輩呢。」

聽到公布名單的跡部,很快猜到了手塚的心理。

玉音疑問:「怎麼說?」

此時眾人都已經收拾好行李,按學校列隊,由專車接送回家。

「鑄心,」跡部將喝完的礦泉水瓶子投擲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小年輕心性不定,他居然連這都考慮到了,故意教育他呢,難為手塚了。」

上次在輕井澤集訓手塚也是特地打電話給他,讓他關照越前的心理,同為部長,對於手塚國光的想法,跡部景吾有一定的相同感受。

「啊,沒想到手塚同學看著冷冰冰的,其實內心蠻細膩的嘛,就連隊員的成長和心理都考慮到了。」

玉音望著和另外兩名教練交談的手塚國光說道。

*

日美友誼交流賽的正式比賽在三天之後,這兩天放假,也是為了給辛苦訓練的選手們一個放松的時間,好在比賽前調整狀態到最佳。

玉音好好享受了兩天尋常的假期,尤其是這周需要完成的的場家委托數量早已經完成了,也就是說就連晚上她也可以放松下來。

可惜好像老天爺看不得她如此放松,在日美交流賽的前一天晚上,她在加密郵箱裡看到了某人剛傳來不久的郵件。

氣得玉音馬上一個電話回撥過去:「喂,伏見,你那郵件是什麼意思?」

「我郵件裡解釋得很清楚了,就是這個意思。」

伏見猿比古冷靜卻不懷好意的聲線從手機另一端傳過來,「有一個橫濱那邊被通緝的異能者逃跑到東京這邊來了,異能特務科和我們要開展聯合抓捕,經過我們研究調查,明天這名異能嫌疑犯可能會混入即將舉行的日美友誼交流賽現場,我記得你這幾天跟著保護的跡部景吾不是要參加這個比賽嗎?」

伏見猿比古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很快調選出了比賽的資料,「所以我彙報告訴室長了,他說讓你暗中配合一下,以免明天那個嫌疑犯搞出大動作,驚擾了普通觀眾。」

「伏見猿比古!你故意的是吧!如果你不告訴室長這有我什麼事啊,你自己的工作你自己……」

「啊,我要繼續去完善行動計劃書了,不跟你聊了~Bye~」

聽著手機另一端傳來的嘟嘟聲,玉音只好把電話一摔:「哼!」

手機在柔軟的席夢思床墊上彈跳了兩下,屏幕剛暗下去,就重新亮了起來,傳出一陣響亮的鈴聲。

玉音看也沒看來電,沒好氣道:「喂!」

「玉音醬~」

玉音:「……」

她拉開手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有話直說。」

「噗,誰惹我們玉音醬生氣了。」

五條悟歡快地聲音從手機裡傳出。

玉音咬牙切齒道:「學、長,你最好不是打電話來浪費我的時間的!」

言下之意,你最好不是打算給我派工作!

「當然不是啦,我這不是在帶孩子嘛,悠仁在家裡待久了,有點無聊,你那兒不是剛好在舉行什麼交流比賽麼,剛好惠和野薔薇接了附近的維護任務。我明天打算帶少年少女們來團建支持你們,歡不歡迎~感不感動~」

六眼=免費勞動力

玉音眼珠子一轉,心中劃過這個等式,變了個極其柔和的語調:「歡迎,怎麼不歡迎。」

只要注意保住正在假死的虎杖悠仁不會暴露,剛好可以讓五條學長搞定掉那個異能嫌疑犯嘛,還能保證比賽順利進行不被干擾,真是一舉數得。

「emmm……學長我怎麼覺得你在算計什麼?」

「怎麼可能,我這是看在悠仁的份上,要我讓景吾准備內部票嗎?前排視野好的。」

聽到那聲「景吾」,五條悟神色一亮,有情況啊。

「惠和野薔薇有工作證,不用准備他倆的了~給我和悠仁准備就行~」

他明天可要好好觀察觀察,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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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哇~好多人!」

望著眼前熙熙攘攘排隊入場的人群, 虎杖悠仁發出了大聲感嘆。由於他此時表面處於「死亡狀態」中,就戴了頂運動帽,遮掩過分惹眼的粉發。

這些天來, 他一直按照五條老師的吩咐,窩在狹小室內刷看恐怖片, 練習如何控制咒力。縱使虎杖悠仁向來想得開, 是標准開朗元氣少年,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也不由有些氣蔫蔫的。五條悟見心愛的學生為此沒精神,又偶然看到虎杖對電視上宣傳的日美青少年交流賽有興趣的樣子,這才一時興起,組織了這次團建活動。

「哼。」

釘崎野薔薇冷哼一聲,抱臂別過頭去, 表達出「我還在生氣」、「你們不要和我說話」的意味, 也難怪她如此生氣, 直到今天到達現場,她才獲悉虎杖悠仁沒死的事實,高興之余,也不免覺得自己之前的傷心是喂了狗。

虎杖悠仁摸了摸頭, 不知該如何哄同級唯一的女同學,這件事算起來確是他們不對, 畢竟師生四人裡,三個都知曉他沒死, 就瞞著釘崎一個人,確實不地道,難怪釘崎要生氣。

伏黑惠默默嘆了口氣,這件事他完全是無辜的,明明是五條老師和西園寺前輩吩咐的, 他只是聽命照辦而已。

「Lucky~幸好老師我有先見之明,找了凜醬拿票,否則現在只能用[蒼]帶你們去場館頂上的橫梁上看比賽了哈哈。」

而被他默默抱怨的五條悟本人毫無自覺,歡快自得地說著話,今天由於沒有任務在身,他少見的沒有穿高專制服,而是一身時尚常服,往常的眼罩也換成了墨鏡,頭發放了下來,很是吸引了周圍許多年輕女生的注意。

伏黑惠目光又落在特地出來接引他們的西園寺玉音身上,老實說,不止是五條老師,因為西園寺前輩而投注而來目光亦是眾多,加上活潑過頭的虎杖,他們這一群人實在有些顯眼,令伏黑惠不禁生出一種「你們真的有在認真保守假死秘密嗎?」的無力感。

玉音完全不知道自己也淪為了伏黑惠的吐槽對像,聽了五條悟的話,笑了笑道:「這次交流賽意外受歡迎呢,光是美國隊,就吸引來了不少粉絲,再加上日本隊都是從關東本地強隊裡選取的種子選手,相應學校都來了不少學生支持本校選手,比賽消息一經放出來,現場前排的票就幾乎被一掃而光了。如果學長你沒聯系我,去踩橫梁倒不至於,但現在購票入場,肯定只能坐最後兩排了。」

像是要印證玉音的話似的,旁邊傳來這樣的對話聲。

「小蘭小蘭,快點~」

「園子,你不要跑那麼快啦,離比賽開始還有很久呢。」

「啊~我一想到要見到葛利斐兄弟本人就太激動了!」

柯南習慣性翻個白眼,很想吐槽你到底是來看比賽的還是來追星的,然後陡然間就聽到此刻完全不想見到的人的聲音——

「園子?小蘭?」

「玉音桑?」毛利蘭轉頭看見玉音,驚喜道,「你也來看日美交流賽啊。」

玉音笑盈盈解釋:「景吾是參賽選手,我來支持他的。」

「對哦~」鈴木園子恍然大悟地一敲拳,「跡部那家伙也參賽了。」

園子是帝丹高中女子網球部成員,剛放暑假的時候,還特地聘請了大學生網球手在輕井澤給她當陪練,所以一聽說有日美網球比賽,立刻關注了起來,隨即就被容貌不俗的葛利斐兄弟雙打組合迷住了,興致衝衝邀請了小蘭陪她來此觀賽。

柯南完全是毛利偵探所沒人,附帶來的。

不過現在,園子的注意力顯然又被別的迷住了。

「嗯~玉音醬,遇到朋友了?」

從後躍步而出的五條悟,雖然有墨鏡遮掩,那閃閃發光的耀目容貌也不會讓人忽律,更別說身邊還緊跟著兩名氣質迥異的少年,皆是樣貌不凡。

園子當即就看得移不開眼,一怔後興奮地拉過玉音,悄聲咬耳朵:「玉音桑,玉音桑,你這位朋友是?都好帥哦~」

「呃……這位是我在宗教學校進修時的學長,五條悟,」玉音難得卡殼了一下,才想到圓融掉學長之稱的說辭,「他現在留校任教師,那邊三位都是他在教的學生。」又對五條悟四人介紹道,「鈴木園子,毛利蘭,她們都是我在外結識的朋友,是帝丹高中學生,這位是寄住在小蘭家的柯南。」

「教師啊,真是很有意義的職業呢,」鈴木園子知道玉音家裡開神社,對宗教學校一說接受良好,立刻一轉話題誇贊道,「五條先生一看就是一位積極負責的好老師呢。」

五條悟摸著下巴,不忘給學生(特指伏黑惠)拋了個自得眼神,笑道:「哈哈,鈴木小姐真有眼光,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事實證明,五條悟乖巧不搞怪惹事時,外表還是很容易吸引小女生的,至少在這一刻,鈴木園子完全把她來此的目標——葛利斐兄弟拋到了腦後,和五條悟融洽地聊天起來。

一行人隨著人群湧動往前進行著,快到檢票口的時候,伏黑惠伸手說道:「老師,那我和釘崎就先走一步了。」

五條悟高興地揮了揮手,囑咐道:「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哦~」

園子疑惑:「欸,他們是去?」

玉音笑著回頭解釋:「伏黑和野薔薇報名入選了比賽場館的志願者,所以不跟我們一起入場,要去場館內部呢。」

很多社會活動都有志願者招募,園子理解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啊。」

只有柯南目光一凝,看向二人離開的背影,良久,又轉回五條悟身上打量。

雖說西園寺小姐的理由合情合理,但他就是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實在是幾次經歷以來,柯南已經下意識對出現在西園寺玉音身邊的人的身份產生懷疑,異能者、妖怪、除妖師……還會出現什麼樣的人呢?

就這短短一段時間的接觸,柯南就感覺到了那位叫五條悟青年定然不簡單,那麼所謂的他的學生,會是什麼普通人嗎?

這次網球交流賽的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

「真巧呢,玉音桑,五條先生~」

由於票座不同,一群人本來是分開從不同入口入場,結果坐下之後,發現竟然在相鄰的區域,園子立刻招手大聲地和他們打招呼。

玉音沒想到會這麼巧,事實上票是她找跡部要的,冰帝由於應援團隊龐大,直接包下了一整塊區域的座椅(費用由跡部贊助),再分發給應援團裡報名要來觀戰的學生,第一排前排的座位是跡部特地留下的,勻給玉音和冰帝網球部其他隊員後還足足有余,所以玉音請求多要兩張票之後,跡部大手一揮就給了。

而鈴木大小姐雖然平時愛吃打折美食店,但在真正要花錢的時候也毫不手軟,自然也是買的前排視野最好的地方,這才意外構成了湊巧的現實。

打過招呼之後,兩邊就各自坐下了,正式比賽開始前還有個小型開幕式,有美國那邊的超人氣少女偶像組合參演,現場氣氛被炒得火熱,虎杖悠仁趴在欄杆上看得目不轉睛,時不時高興地驚叫一聲。

「悠仁很高興嘛,看來老師這一步是走對了。」五條悟摸著下巴,眯眼笑道。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嘿嘿,以前沒看過現場的,和在電視上看感覺一點都不一樣。」

「悠仁君還是要注意點為好,」玉音點了點場所四周不停轉動收錄鏡頭的攝像機,從包裡取出一副太陽鏡遞給他,「攝像機有時候會拍攝觀眾席上的反應,你又在前排就更容易被拍入其中,戴上這個吧。」

雖說咒術協會高層那群爛橘子應當不會看這種節目。emmm,如果是京都那個樂岩寺老頭就說不定了……

虎杖悠仁連忙接過太陽鏡戴上,「啊,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

五條悟一臉輕松地揮手:「嘛,隨意隨意~反正再過不久就是京都姊妹校交流會了,悠仁馬上就能恢復正常身份,讓那些爛橘子提前知道也沒什麼關系。」

「欸,我馬上就能恢復了嗎?」虎杖悠仁指著自己,高興道。

玉音小聲問他:「看來悠仁君的練習進度讓你很滿意?」

「那當然了,也不看是誰教導的~」五條悟自矜道,隨後又低聲反問,「說起來,這次比賽有什麼內情,你現在可以講了吧?」

玉音眨了眨眼:「學長你怎麼能這麼說?」

「表情太假,不合格~」五條悟搖了搖手指,指出她的破綻,「昨晚你剛接我電話的時候情緒很激動,後來聽說我只是帶悠仁來看比賽,態度忽然就180°大轉變,肯定是想到什麼好處了吧?你之前不提,是擔心我知道了不來?」

「怎麼會,」玉音勾起笑容,「只是不想讓這點小事打擾到你和悠仁君的玩性嘛,反正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

若有人因為五條悟逆天的戰力,忽略他的智慧,那就是蠢蛋了,在這方面,玉音從來沒小瞧過這位學長。

「看來不是咒靈方面的事,」五條悟篤定道,「也是,不說巡邏場館的惠他們沒發現異常,我也沒感應到任何咒力湧動的跡像。」

像這類比賽導致人群大規模聚集的時候,為了防止突發事件,咒術協會會派遣咒術師在附近巡視,這已經是慣例了,而沒有任何詛咒預兆的活動任務,都是派給高專未畢業的學生的。

「你看那邊。」

玉音指了指和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另一區域前排位置,在開幕式就要結束的當下,陸陸續續落座了一群穿著名貴西裝的精英人士。

「那是這次交流賽的贊助商,這次比賽結果將決定他們下一步投資,」玉音沒有賣關子,直接解釋道,「Scepter 4那邊得到消息,一個從橫濱過來的,擁有異能者的犯罪團伙盯上了其中某個人,計劃實施綁架敲詐,很可能在今天動手。」

「是異能者啊……」五條悟若有所思道,和詛咒咒靈不同,異能者在不發動能力的時候,異常能量波動極小,就算擁有六眼的他,不細心觀察,也不能一眼從人群中將人辨識出來。

「原來如此,玉音醬你早說就好了,學長我是那種不願意搭把手的人嘛~」

五條悟重重拍了下玉音的肩膀,大笑道。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玉音齜牙咧嘴了一下,內心默默吐槽:你就是。

反正他這種不願意吃虧的人,肯定要找回場子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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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不過我本來還以為你找我來, 是為了隔壁那小鬼呢~」

五條悟揚了揚頭,眼神瞟了眼鈴木園子那邊,西園寺玉音立即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江戶川柯南。

「那小鬼渾身都是因果之力與功德相纏, 嘖,嚇得我都開六眼去瞧了~」

玉音無語地瞥他一眼, 「撞見他只是偶然,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小蘭她們。」 這時候還在言語誤導人, 六眼根本不用特地開好嗎,也就有沒有用心觀察的問題,她才不相信五條悟會被工藤新一身上纏繞的特殊氣場嚇到。

「偶然啊……好吧,」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看清楚那小子身體與靈魂的情況, 我差不多明白了, 不過他是怎麼變小的, 我沒找到任何術式的痕跡。」

「藥物,」玉音也沒賣關子,直截了當道,「據他所言是一種毒藥, 意外讓他身體縮回了幼時狀態。」

「Amazing!」五條悟驚嘆一聲,打了個響指, 「現在的醫藥科技這麼神奇,都進步到這種程度了?」

「不要小瞧普通人的智慧啊, 」提到這件事,玉音特意將聲音壓低了幾分,「據說是一個非法組織研究出來的,還不清楚他們的本來目的。」

身為咒術師的他們,最清楚人性之惡, 能惡到如何地步。

二人交談間,開幕式已經徹底落下帷幕,後勤工作人員立刻上場清理場地,只前他們所注意的贊助商區域,看上去也人都到齊了。

「也就是說,只要我幫忙觀察一下,必要時出手逮住那個異能者就行了吧?」五條悟挑了挑眉,轉回了正題。

「嗯,」玉音點了點頭,「主要逮捕行動還是由Scepter 4和異特科負責,你只要保底撈一下,確認行動不要出錯就行。」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些情報資料,「被通緝的異能者是空間系的,所以才屢屢逃脫了異特科的追捕,Scepter 4和異特科每次只能根據捕捉到的他異能散發出的特定能量波動趕到現場,可是每每都晚了一步。這次能提前確定到對方的行動目標,還是上次抓捕行動過後,還原犯罪團伙可能使用過的電子設備,發現其中有大量對這次日美交流賽以及贊助商的調查資料,才確定的,但綁架目標到底是誰,還無法最終確認。」

「emmm……從嫌疑犯所待過的地方還原得到的信息啊,」五條悟思考道,「確定沒有差錯?會不會是對方故意留下的誘餌,轉移注意力,實際上目標根本不是這邊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玉音沉吟道,「但既然已經得到了信息,交流賽這邊就不能放著不管,尤其是這種大庭廣眾之下,還有鏡頭直播比賽的現場,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如果對方的目標真的是此次的贊助商,想必也是看中了異特科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大張旗鼓,他們行動起來會更加便利。」

「嗯~這樣啊,」五條悟聽著這些分析,隨意指著對面道,「那邊坐了兩排贊助商,有沒有確切的更有可能的目標?」

「有,」玉音不假思索地給出一個肯定答復,「那邊的贊助商多數是國內公司,只有一個例外,」她指了指第一排最左邊顯然是白人的兩個人,「美國紐約豪門伍德家族,那邊就是現任的主事人伍德先生和他女兒絲忒亞妮。*」

五條悟吹了聲歡快調子的口哨:「豪門啊~還是美國人,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外交問題,確實是最有可能的下手目標。看在今天門票的份上,我會幫你盯好這兩位先生小姐的安全的~」

得了五條悟的保證,玉音放心多了,還是多囑咐了一句:「也要小心不要暴露,你也不想在全國人面前出名吧?」

「怎麼會~」五條悟哈哈笑了兩聲,揮了揮手,「玉音醬你要相信學長我的能力~」

*

場地整理完畢後,選手入場致意,很快就進入了第一場雙打比賽。

玉音原本還在漫不經心和五條悟對話,結果就從廣播裡聽到了跡部景吾的名字,不由得一怔。

五條悟挑眉道:「喲~我記得是你的保護對像吧,第一個出場,不錯嘛~」

團隊賽為了確保勝利,一般都會在第一場派出實力強大的選手,用第一場勝利來先聲奪人,鼓舞士氣。

「話是這麼說沒錯,」玉音擦了擦眼睛,去看顯示屏上打出的名字,又看向出場口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雙打……」

自她加入冰帝網球社以來,就從沒看過跡部打過雙打,雖說以他的實力不至於應付不了雙打,搭檔還是那個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但配合默契這種東西他倆真的可以嗎?

如果是讓忍足或者樺地搭檔,她還不會這麼擔心,玉音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一見到跡部出場,二人背後的冰帝學生就歡呼起跡部的名字來,聲音響動大得可震動天地,一下子就將美國隊支持人那邊的氣焰壓下去了。

直到跡部景吾一抬手,一個響指,仿佛交響樂團的指揮官似的,席座上的冰帝學生們頓時都乖巧地安靜下來。

「哇哦!」引得虎杖悠仁都忍不住反復看場上和背後,「好厲害!」他曾經也是被各大運動社團搶來搶去的人才,對於學生應援的場面並不陌生,可這種聲勢的應援,還是學生自發的,他之前還真沒見過。

「這可真是……」五條悟摩挲著下巴,這就是學妹可能在談的戀愛對像嗎?「這氣場可堪與我一拼了。」

「一樣自戀嗎?」

玉音先是習慣性揶揄了他一句,隨即,心態也放松了下來。

沒錯,網球上的事,她要相信景吾,相信他享受比賽之余,能發揮出最好的表現。

恰好跡部景吾扔開外套之後,向著冰帝席位這邊揮了揮手,雖說不一定是向著自己的,玉音也不禁泛開笑容,朝他揮手致意,表達支持。

*

「你還是這麼做作呢。*」真田面無表情地吐槽了一句。

跡部卻提著球拍轉過身來,眼神裡滿是志在必得:「不好意思,真田,這場比賽我拿定了。」

他揮了揮手,往前走了兩步:「你就看著我華麗的表現就好。」

*

真田和跡部先聲奪人,一鼓作氣拿下了三局。

「不對勁……」玉音反復觀察美國隊的表現,很肯定地說,「他們故意保留,是為了什麼?先觀察對手的實力好,做出針對方案?」

五條悟已經掏出事先准備好的零食開吃了,此刻咀嚼著食物,吐字不清道:「嘖嘖嘖,連放三局,這得對自己的實力有多大自信,也不怕翻車?不是誰都像我一樣有永不會翻車的實力的~」

「你少立flag。」玉音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當然力道不大,又轉回觀察場上形式,「一般而言,以網球比賽的賽制,觀察兩局就足夠了,三局的話,如果對手反應過來,再度反制,就很容易翻盤。」

雖然對美國隊隱藏的實力有所憂慮,但此舉無疑加大了日本隊,也就是跡部和真田獲勝的幾率。

在他們言談間,場上形式果然瞬變,美國隊選手比利·凱帝使出絕技,一下子就壓制住了跡部那邊的氣焰。

「我剛才就很想問了,學妹,」五條悟嘴巴裡嚼吧嚼吧著爆米花,一邊吐槽道,「現在打網球都要像格鬥游戲裡一樣弄個特技嗎?還附帶靈力攻擊效果的?」

面對五條學長發自靈魂的質問,玉音少見地遲疑了:「呃,這個問題你問我……我也無法回答。」她攤手表示自己是新手,了解不深。

「嗯~不過靈力水平很不錯呢,」五條悟墨鏡後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光場上這四個人的水平,放咒術界,都要超過一般的三級咒術師了。」

「你別打什麼歪主意哦。」玉音連忙扭過頭警告他。

「怎麼會,」五條悟聳了聳肩,「我只是有感而發而已,他們又不會咒力,又看不見咒靈,只是因為對網球的專注激發了靈力而已,就算我想拐人,也不合適去高專學習啊。」

「這還差不多。」玉音這才松了一口氣,還真怕五條悟這個行動派,想到就去做,不聲不響就把打網球的少年們拐去消滅咒靈了,隨即又向他解釋,「也不是所有打網球的國中生都有這種實力的,美國隊那兩個先不說,就景吾和立海大的真田,他們都是國中網球界的頂級選手,說是前三也不為過。」

這方面跡部曾告訴過她,在國中網球界能給他造成威脅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而已。

「安啦安啦,「五條悟揮了揮手,「說了我不會去國中網球部挖角的,招生這一塊又不歸我管。」

*

比賽陷入了僵局。

或者說是劣勢也不為過。

真糟糕啊,本來想讓她看到一個閃閃發光的我的,貌似又在她面前出醜了。

跡部景吾捋了捋劉海,遠遠看了眼觀眾席前排,正在與友人笑鬧的西園寺玉音。

「跡部,到你發球了。」

真田毫無波動的提醒聲傳來。

「知道了。」跡部不耐煩地應了一聲,緊了緊手中的球。

能夠掌控球場的,只有我!

練習過千百遍的發球彈射而出,重重直落對手球場,毫無回彈,震驚了球場內外。

「命名為唐懷瑟發球。*」

而發出這驚人發球的人驕傲地吐出這個名字,提起球拍道:「我是不管你們美國隊有什麼想法,贏得這場比賽的人,只會是我!」

「15:0。」裁判報數。

原本有些喪氣的日本隊應援團,因為這一球重新歡呼起來。

但坐在觀眾席上的玉音目光落在跡部手腕上,卻緩緩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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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注:1、關於絲忒亞妮的姓氏沒查到具體資料,暫時使用網上查到的伍德了,如果有錯誤再修正_(:з」∠)_

2、真田和跡部的這句台詞為原劇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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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跡部景吾這招發球原是為全國大賽准備的秘密武器, 練習時自然避不了和他形影不離的玉音。玉音對網球雖然不像專業人士那般了解,但看得多了,也逐漸明白了很多, 就比方說跡部這招唐懷瑟發球,具有強烈的回旋, 才能在落地後幾乎沒有回彈, 這不僅需要高超的技巧, 同時會對發球者的手腕造成嚴重負擔。

嚴格來說,唐懷瑟發球好雖好,但不能多用,最好是作為奇兵在關鍵時刻偶爾使用。

可現在跡部和真田那邊陷入了僵局,為了贏得比賽, 他們必須拿下發球局, 以玉音對跡部的了解, 他一定不會顧忌發球對手腕的傷害負擔,強行連發。

其後果不其然,跡部景吾一鼓作氣,連發四球唐懷瑟, 拿下了發球局,比賽變為了5:4, 日本隊暫時領先。

美國隊的邁克·李和比利·凱帝之前也看出了跡部唐懷瑟發球的厲害,但他們認為這種同時需要高強度和技巧的球, 跡部不可能完美連發,正准備等跡部自己失誤或者露出破綻,好破了他的發球局,卻沒想到跡部比他們估計的還要厲害,竟然能將整盤發球局堅持下來, 縱然最後第四球已經稍有回彈傾向,但還不足以讓接球比利·凱帝還擊。

接球失敗的比利·凱帝抬首望向觀眾席,看著坐在那裡的心愛的女孩,默默念著絲忒亞妮的名字,眼神愈發堅定。

接下來是他的發球局了,他會用套索發球拿下勝利的!

*

玉音有些擔憂地望向跡部。

且不說唐懷瑟發球對手腕的負擔,對體力的消耗也非常巨大,這對跡部之後非常不利。

同時若他和真田不能拿下對手的發球局,比賽分數就會變成5:5,到時候先拿下7局的隊伍才能獲勝,後續的消耗會更加巨大。

這就意味著,雖然跡部他們拿下了發球局,但本局同樣是必須拿下的賽點,所造成的心理壓力一點都不會小。

由於美國隊有比利·凱帝的套索發球,最後在兩邊頑強地比拼下,美國隊以發球先手優勢,拿下這一局,5:5。

「唔……和美國隊比起來,我們這邊完全沒有配合呢。」嚼著爆米花的五條悟隨意地點評著比賽。

玉音無語地看著他,吐槽別人配合不好,你好意思麼?平時最喜歡獨來獨往,不和人搞配合的就是你吧。

不過想想六眼的強大,一般人確實也配合不了他,或許夏油傑學長還在時可以,可現在……唉,也不知道上次她彙報給五條悟的有關假扮夏油學長的事件,他調查得怎麼樣了,現在場地不方便討論這麼機密的事情,還是等比賽結束再詢問好了。

「沒辦法,」玉音嘆了口氣,解釋起造成無配合的原因,「景吾和真田分屬兩所不同的隊伍,是臨時組成的組合,在此之前從未打過配合,又都是獨立性很強的單打球員,短時間想要達成雙打的同調非常困難。但美國隊那邊就不一樣了,應該是准備已久的,專門的雙打組合。」

「嘛,那接下來就看他們能不能醒悟這件事了,如果能在最後關頭打出配合,差不多就能獲勝,否則就懸了。」

人民教師五條悟把吃完的爆米花往旁邊垃圾袋一塞,又重新撕開一包薯片,還不忘指點學生。

「悠仁~你以後記得要和同學打好配合哦~今天賽場上這對就是反面教材~」

「明白了,老師!」虎杖悠仁正了正色,大聲回應。

玉音心想,就五條學長平時那極沒師德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麼讓這孩子對自己這麼崇敬的,還是天然系就是如此小天使?

其實咒術師一般都是單打獨鬥,就島國這咒靈事件的數量,咒術師又極少,哪裡還有多余咒術師去打配合,也就學生時代同級生一起行動的時候,三三兩兩會在一起,尤其再過不久就是京都姐妹校交流會了,交流會的團體賽是重中之重,玉音先前已經聽到了五條悟打算讓虎杖悠仁參賽的想法,估摸著以悠仁是兩面宿儺容器的敏感性,協會高層和京都那邊大概會下暗手。

她看了眼對此事渾然不覺的悠仁,他用心記下老師的囑咐後,又轉頭認真去看比賽了。

五條學長打算以此歷練悠仁的事,她是看出來了,雖然會有風險,但幼苗想要成長,就必須經歷風雨,她也好,五條悟也罷,不是每次發生少年院那樣的事故都能及時趕到現場,悠仁必須自己成長起來,可以獨立對抗強敵,而咒術師就是一個這樣腥風血雨,注定不得安寧的職業。

*

最終比賽被跡部和真田以7:5艱難拿下,他們在最後打出了探戈節拍配合,終於有些雙打組合的默契了。

看到跡部下場去後方休息了,玉音就有幾分坐不住了,還沒等到下一局的雙打選手登場亮相,她就按捺不住,站起身對五條悟囑咐幾句,打算先行離開一會兒。

「啊!是葛利斐兄弟!他們好帥啊~」

柯南掛著半月眼,無語地坐在毛利蘭身邊,幾乎是在美國隊那對顏值不低的兄弟出場的瞬間,鈴木園子就開始大聲呼喊起來,與此同時,身後也有不少的女觀眾為他們尖叫應援起來,其聲勢雖然沒有之前日本隊跡部景吾弄出的齊整,卻也震得他耳朵發麻。

他對網球比賽沒有多大興趣,只是陪著小蘭過來罷了,如果這是足球比賽,他可能還會有幾分用心。

「小蘭姐姐,」柯南拉了拉毛利蘭的衣角,「我想去上個廁所啦。」

「這樣啊,我陪你……」

毛利蘭剛說到一半,柯南連忙擺手拒絕,「不、不用啦,小蘭姐姐,我一個人去就好了!平時和光彥元太阿笠博士他們出來玩,我都是一個人去洗手間的!」

毛利蘭看著他小大人的模樣有些好笑,原本不放心他一個小孩子過去,但想想柯南平時成熟的表現,她還是決定順著他來,「那好吧,快去快回,有什麼事就馬上打我電話,或者求助身邊的工作人員,知道了嗎?」

「嗯,我明白!」

柯南用童聲應聲完,心內嘆氣,我這裝小孩的本事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他從位子上站起,旁邊過道的另一側,就正好是西園寺玉音和她那兩位據說是宗教學校的神秘朋友。

之前介紹的時候,柯南還沒有多想,但剛剛那局比賽持續得太久,他觀戰之余,也不忘用余光分心觀察旁邊,見他們就是很正常地一邊吃東西一邊觀賽,這才慢慢放下戒心。

不過無聊之余,還真讓柯南琢磨出一點事情來,那位青年據玉音介紹是宗教學校的教師,就是說保守估計青年在二十二歲以上,以柯南觀測年齡的本事,估計實際年齡比這還要年長。

可西園寺玉音卻稱呼他學長,言語間比較親密無拘束,並不像是不熟悉的同校校友之間墨守成規的普通前後輩稱謂。

換而言之,青年曾經和西園寺玉音在同一個時間段就讀宗教學校。可是以青年保守估計為二十五歲左右的年齡,他讀書的時間至少在七年前,而七年之前,現年十五歲的西園寺玉音只有八歲,什麼樣的宗教學生會在同一學期內收取八到十八歲的學生?

柯南愈發肯定那個宗教學校不簡單,說不得就是與西園寺玉音那種靈異能力有些說不清楚的關系,由此推斷,這名青年和他教導的那幾名學生,也應當都不是普通人,而除了粉發帶帽子的這個,另外二人都以當場館志願者的借口進入了內部,現在不知道在哪兒。

想到這裡,柯南就有些坐不住了,於是趁第二場比賽剛開始這會兒時間,他打算秘密聯系阿笠博士,請他調查一下位於東京的宗教學校,這才找借口和小蘭姐姐說要去洗手間。

結果他剛走到旁邊過道,那邊西園寺玉音也正好站起身往旁邊走,要離去辦什麼事情的樣子。

這不,兩個人就正好隔著一條護欄撞見了。

柯南見西園寺玉音神色略帶憂慮,心下一動,不會真出了什麼事了吧?

結果倏然之間,他就看見西園寺表情真的一變,扭頭看向對面美國隊的出場方向,隨即又移向旁邊觀眾席。

那邊?

柯南連忙朝她所看方向瞧去,結果發現是之前被鈴木園子介紹說是贊助商的席面,不過園子滿不在乎地揮手說,其中除了從美國過來的伍德家族的人,其他人都不怎麼樣,只是有幾個小錢投資商罷了,才會來網球交流賽看有什麼利益可圖,還和小蘭說如果他們沒眼光,後續她出錢贊助葛利斐兄弟的比賽就好啦。

園子大小姐的常規發言先不談,柯南當時就對那邊席位的人留了心,要知道以他的經驗,往常首先發生意外的人,一般就是這些有錢有地位的人。

柯南用心一掃視,隨即就發現,贊助商席位上那位被園子說是伍德家千金的少女不見了。

他再一扭頭,人呢?

短短片刻間,身旁過道上的西園寺玉音,以及之前被他所關注的青年和他學生,都消失不見了。

*

玉音最開始只是感覺到了微妙的能量波動,隨後讓她發覺不對勁的,是在贊助商席位附近潛伏的便衣有動靜了。

她剛打算調轉方向往美國隊更衣室那邊去,五條悟就搶先一步對她傳話,說他會去看看,讓她不必擔心。

有六眼出馬,玉音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於是按照原計劃,往日本隊更衣室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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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將毛巾覆在頭上, 跡部景吾坐在更衣室長椅上,緩慢地喘著長氣。

剛才那場比賽最終雖然拿下,卻消耗了他許多精氣神, 比賽結束時,他還強撐著沒什麼的樣子, 之後就以先去淋浴為由, 回更衣室了。

此刻休息室這邊, 只有他一個人,和喜歡留在休息室用電視看直播的美國隊不同,日本隊成員們更喜歡現場觀看的氣氛,除了上場比賽的選手,全隊都在出場通道那裡觀看比賽。

跡部景吾打算在此休息一會兒, 等表面看不出異常, 再回前面。

咚咚。

安靜的室內, 敲門聲響起了響亮的敲門聲。

「門沒鎖,進吧。」

跡部以為是哪個隊友落了東西,頭也不抬地說道。

開門聲響起,然後是輕若無物的腳步聲。

這個腳步聲, 難道……察覺不對的跡部一抬首,玉音熟悉的樣貌立即映入眼簾。

玉音凝視著他, 良久微微嘆了一口氣:「你的手腕有沒有什麼事?」

「沒、沒什麼……」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跡部景吾也不禁將手往身後背,結果半路就被玉音止住。

她拉住他的手, 在跡部旁邊坐下來,微微蹙起眉,小心翼翼捏著他的手腕,問:「有沒有痛感,或者其他不舒服的感覺?」

一邊詢問, 一邊用細微的靈力走過跡部的手腕,修復可能造成的損傷。

跡部景吾感覺手腕的位置微微發熱,搖頭道:「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身體狀況開玩笑的。」

之前練習新式發球的時候,他們也經常這樣做,每每看到跡部發狠練習新發球,玉音都會等到練習結束,默默地用靈力幫他按摩手腕,減輕負擔,可以說跡部這個新發球的完成度能有這麼快這麼好,其中玉音的功不可沒。

「你之前答應我,不在比賽中胡亂使用新發球的,」玉音幽幽抱怨地一句,「不是每次比賽結束,我都能在現場,給你用靈力治療恢復。」

跡部連忙解釋:「今天是情勢所迫,我保證,下次再也不這麼胡來了!」

其實在今天比賽之前,跡部也沒想到自己能為冰帝、為網球犧牲到哪一步過,勝利固然重要,但足不足夠他犧牲身體去獲取?這是他與手塚一戰之後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手塚帶給了他那麼大的震撼。

這個問題跡部本來一直沒思考出答案,直到真正站在賽場上,他忽然發覺有些問題本就不需要思考,身體自然而然就會做出選擇了。

偷偷瞧了一眼玉音這副隱隱有些生氣的模樣,他無法理直氣壯地這樣回答,「我保證,我這次是有分寸的,和手塚不一樣,他是手臂本就有傷,還要逞強堅持比賽,本大爺身體健康,偶爾一次肯定堅持負擔得住……」

跡部胡亂解釋著,還拉著負面教材手塚國光拉踩了一把,瞧著玉音沉著臉的樣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為好。

其實玉音原本是有些生氣,氣跡部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來的路上還在思考要怎麼「教育」跡部,他記性才會深刻,但打開門看到跡部獨自坐在長椅上的「可憐」樣子,她氣一下子就消了,只能繃著臉,作面無表情的樣子,不讓跡部看出來。

事實證明這一招是很有效的,跡部景吾忐忑地看著玉音,就連比賽差點翻車的尷尬都忘了,雖說這場比賽還算精彩華麗,但和跡部原本設想的不太一樣。

嗯,該怎麼說呢,原本在他的設想中,應該贏得應該更干脆利落的才對,結果中途反而落入了苦戰。

貌似他每次想在玉音面前威風一把,就總是會出點狀況,弄得自己有幾分灰頭土臉的。

戀愛中的少年,總希望在心上人面前是最完美無敵的形像。

可惜跡部沒修習過戀愛心理學,其實有時候適當地示弱,才是感覺加分項和促進劑。

看著跡部慌忙解釋的樣子,玉音的「冷面」也堅持不了多久,終於融解了。

「我理解,華村教練讓你和真田第一個上場,就是對你們寄予厚望,希望拿下第一局的勝利,」她放下跡部的手腕,微微嘆息道,「這種情況下,你不可能為了自己的身體,放棄勝利的希望的。」

事實上,雖然她心裡暗暗責怪跡部不愛惜身體,但是換位思考,若是她站在跡部的位置,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就像以往在那些世界,她和各色敵人戰鬥的時候,很多事情沒辦法那麼瞻前顧後的。

「好啦,我探查過,你手腕應該沒問題,我還用靈力過了一遍,保證沒問題。」玉音拍了拍跡部的肩,「我們去外面看忍足的比賽吧,要是讓他知道你這個部長居然在他比賽的時候不在場,事後又要嘆息你不在乎他這個無名副部長的心情了~」

明顯是開玩笑的話,一下子讓室內的氣氛活躍起來,跡部也不由勾起嘴角,「啊嗯,忍足他最好表現好一點,在我出去的時候比分領先。」

他用毛巾擦過汗,草草換了一件干淨衣服。

玉音則在更衣室外面等他。

就在這時,她手機鈴聲響起來了。

她接起手機道:「喂?」

「玉音醬~」五條悟歡快道,「我過去看了,是有人想要劫掠你之前說的美國隊贊助商裡那個千金小姐,Scepter 4和異能特務科的人防護得還算周密,沒讓對方得逞,不過還是讓人跑了,和你先前告訴我的一樣,對方的人裡有空間轉移能力的異能者,我倒是能幫忙分析解析有能量波動的空間節點,你看要不要我幫忙啊~」

玉音聞言微微皺眉:「能在這次行動抓到對方最好,畢竟錯過這次,不清楚對方的下手目標的話,空間系的就太難抓了,只好麻煩學長你一次了。」

「這時候明白學長我的好了吧~」

想了想,玉音又補充道:「你可以找那邊的人亮明咒術師的身份,我已經和領頭的人說明過,會有厲害的咒術師來幫忙了。」

這個領頭的自然說的是伏見猿比古了,Scepter 4對她在幾個組織都有過掛名的事情,知道得只比的場師兄少一點,但在大規模行動裡卻是最有力量的。

「哇~玉音醬你果然早就算計上學長我了!」

手機那端傳來五條悟哇哇亂叫的聲音,玉音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回復道:「等下我會過來一趟,現在就先麻煩學長了。」

然後就這樣掛了通話。

其實也不是玉音故意將事情都挪給五條悟,只是這種現場行動,在場的人實在太多了,Scepter 4和異能特務科都來了不少人,其中肯定會有一兩個認識過去的她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玉音也只好先隱藏自己,等待會兒和伏見接上線,再過去暗中調查幫忙好了。

她正沉思著,跡部景吾打開更衣室的門,說:「好了,我們回去吧。」

玉音點了點頭,兩人並肩走在廊道裡。

「說起來,後台更衣室這邊,是不能隨意進人,玉音你怎麼進來的?」跡部景吾這時候才想起這個問題,之前集訓玉音是志願者,才能在集訓基地裡亂跑,但後台這邊,理論上只有場館工作人員和日本隊成員才可以進入的。

「這嘛……哈哈,我急著來找你,沒怎麼注意,可能工作人員都去外面維護秩序了吧。」玉音難得卡殼了一下,她難道能說自己是偷偷溜進來的嗎,用多年來戰鬥修煉出的能力。

「這樣啊。」跡部也沒有懷疑什麼,他確實沒在附近看到多少人。

廊道並不寬裕,他們二人並行就已經將走廊寬度占去差不多大半,走到一半的時候,對面來了一個工作人員,推著清潔車輛往他們倆這個方向而來。

清潔推車的體積不小,跡部和玉音只好側過身,先放工作人員通過。

結果推車路過的時候,不小心抖了一下,車上放置的打掃工具一個趔趄,就朝二人方向倒了下來。

「抱歉抱歉!」戴著工作帽的清潔員連忙向兩人鞠躬道歉,才彎下身打算拾起工具。

面對這種情況,跡部景吾先是側身避開了倒落的工具,隨後擺了擺手:「沒什麼。」

可是清潔員彎腰的瞬間,看著對面完全被帽沿前端遮住的面容,不知怎地,玉音心下一跳,忽然想起那次松平家宴會在廊道裡襲擊的異能通緝犯曾根剛。

「小心!」

幾乎是在大腦完成完整的思考之前,玉音就將手搭在了跡部肩上,打算將他拉開。

可惜已經晚了,幾乎是同一時間,撿工具的清潔員雷霆般出手,抓住了跡部的手臂。

下一刻,三人同時從走廊裡消失了,只剩下手推車和清潔工具,暗暗表明這裡曾經來過人。

*

「哇哦,這個人還真的會跳轉,到底設立了多少個空間節點啊。」

五條悟看著面前顯然不是對方大本營的荒廢場所,忍不住感嘆道。

旁邊的伏見猿比古推了推眼鏡,鎮定道:「只能繼續追蹤了。」

「是是~」五條悟聳了聳肩,「誰讓我被玉音醬賣給了你們呢。」

正當五條悟打算帶著伏見猿比古,瞬移到他分析出的下一個空間坐標時,伏見身上的聯絡器響了。

「請稍等,」伏見做了一個手勢說,先接起了聯絡器,「有什麼事?」

為了防止敵人殺個回馬槍,伏見還留了不少Scepter 4外勤擊劍隊的成員在現場,保護作為目標的贊助商們,並且囑咐他們一有情況就馬上聯系他,他就能和西園寺介紹來的咒術師馬上瞬移回去。

「不好了,伏見先生,」聯絡他的卻是後勤負責檢測這次通緝目標能量波動的人員,他大聲嚷嚷,聲音有一絲顯而易見的慌張,「有、有目標能量波動,是在場館另一邊日本隊後台!」

伏見猿比古一怔,日本隊後台……瞬息間,種種已知的信息在他腦海彙集,他忽然想通了一切。

敵人的綁架目標根本不是比賽贊助商,賽前宣傳公布的信息還有兩邊比賽隊員的名單,而日本隊裡有那個經非時院打過招呼要照顧,現在正由西園寺做長期護衛任務的跡部景吾!

這完全就是敵人的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

伏見猿比古沉著臉按掉了聯絡器,立即撥打了西園寺玉音的聯絡號碼。

沒有人接。

不僅如此,提示鈴聲顯示是無法接通的狀態,一般來說,聯絡對像的手機處於信號差或者被屏蔽的地方,會導致這些提示音。

伏見松了一口氣。

這代表著西園寺很可能與被綁架對像在一起。

他轉頭對五條悟說道:「五條先生,事情有變,我們先回場館。」

他話語一頓,才繼續道,「這邊是敵人的煙/幕彈,他們真正的目標是跡部景吾,好消息是西園寺應該也被他們一起帶走了。回去之後,可能要再次麻煩你,追蹤對方的蹤跡。」

「哦?」聽到伏見的解釋,五條悟拉了拉墨鏡,露出興味的表情,「這嘛,我沒問題~就是你真的確定還需要我們追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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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眩暈、惡心。

瞬間移動這項技能, 向來是許多幻想作品裡的香餑餑,好像不弄一個瞬移出來就不夠時髦,但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知道, 瞬間移動可不像想像中那麼浪漫,光是瞬間跨越兩個空間節點時強大壓力造成的副作用, 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但在體驗過五條悟用[蒼]施展的瞬移的西園寺玉音看來, 這人的瞬移技術的體驗就顯然不夠友好了, 那種眩暈惡心感就像把人的腦袋壓在正在以加強功率衝水的抽水馬桶裡一樣。

何況那人為了甩掉異特科和Scepter4的跟監人馬,馬不停蹄地連續跳躍了十幾次,給人造成的惡心感簡直成幾何數累加。

第一時間發覺不對後,玉音就緊緊抓住了跡部的手臂,所以也被對方帶著一起穿越了空間, 中間跳躍的空隙, 以她的實力當然能偷襲那名瞬移異能者, 中止此次綁架犯罪。

可一來對方的團伙不止一個人,此刻逮住他,只會打草驚蛇,讓他的同伙提前跑掉。二來空間系異能向來比較奇詭, 此時還有景吾在場,玉音擔心對方玉石俱焚, 會造成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比如說不小心把他們一起關在誰也找不到的空間縫隙之類的。

瞬間想明白這些,玉音更加瑟縮地往跡部身後躲藏了幾分, 配和她此刻由於瞬移不良體驗造成的臉色蒼白,看起來十足像一個陡然遭遇綁架案的普通少女。

至少在綁架犯看來是如此。

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中轉瞬移之後,此時三人已經置身於一間荒涼昏暗的廢棄倉庫內部。

跡部景吾的臉色亦有幾分白,多虧多年打網球鍛煉出的好身體,他才能生生挨下那些極不舒服的感覺, 仍頑強站立著,而不是直接昏厥過去。

「林!你終於回來了!」

察覺到動靜,從黑暗中邁出兩人,他們神情極度小心,其中的高壯男子有一個洪亮的大嗓門,他看見跡部不由雙眼一亮,眼裡滿是貪婪光芒,「這小子就是情報裡那個大財閥繼承人?發了發了!」還不忘誇贊同伴能力出眾,一出手就將人成功擒了來。

他稱呼為林的同伙,全名林誠人,就是異特科通緝的擁有名為[圈套]的空間系異能的犯罪者,看起來是這個三人團伙的領導者。

林誠人皺起眉毛,看向躲藏在跡部身側的少女:「不小心帶了個尾巴過來……」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聲東擊西,先假作目標是美國來的大富豪,其實早盯上了在島國有不俗發展的跡部集團,這個主意是他在看到電視上公布的日美青少年交流賽隊員名單後就決定了的,作為綁架行業的老手,林誠人對這些富豪家族成員較為熟悉,才能一眼從隊員名單中認出跡部財閥的繼承人來。

計劃中當然只需要帶走一個人,沒想到事到臨頭,橫生意外,多帶了個西園寺玉音出來。

林誠人心思極其縝密,不然也不可能在異特科眼皮子底下逃竄了這麼久,一直安然無恙,此時遇著這樣的意外,心下不免提起了幾分警惕。

「嗨,這算什麼,」持槍大漢一步上前,滿不在乎地說,「既然不是目標,直接殺了就得了。」

跡部景吾聞言臉色一變,立刻擋玉音面前:「她是我女友,只要你們保證她的安全,我願意付雙倍贖金。」

此前十五年,跡部景吾運氣好到從未經歷過一次綁架,不過作為富豪子弟,相關應對訓練他已經做過很多次,知道該如何應對歹徒,才能最大程度保證自身安全,其中最重要的是讓對方認為你有生存的價值,所以在聽到綁匪們意圖滅口玉音,跡部立刻就脫口而出。

當然,下一刻,感受到手臂間溫暖,跡部恍然想起,玉音並不是需要他保護的嬌嬌女,她的身份是保護他的貼身保鏢。

雖不知玉音現在為什麼沒動手,直接打倒面前兩個匪徒,但跡部心思靈敏,即刻領悟到她應該有別的原因,才故意示弱,他面上不動聲色,維持住之前的態度,以掩護她不讓綁匪察覺不對。

「雙倍?!」

高壯男子聽到這個詞,立刻雙眼放光,剛想一口答應下來,看到皺眉不語的林誠人,期期盼盼道:「林,你看……」

林誠人視線反復在少年男女間移動,為保護戀人而挺身而出的少年神情凜凜,仿佛為了愛情置生死於不顧,而接觸到他審視目光的少女瑟縮了一下,低頭愈發將自己縮了起來,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正常與合情合理。

林誠人還在思考,另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那個……雖然倉庫裡有我們提前准備好的信號屏蔽器,但是我們是不是應該讓他們把手機交出來……」

西園寺玉音用眼角余光看過去,這團伙的第三人個子不高,體格甚至還有些瘦弱,Scepter 4從異特科得到的情報裡,只有擁有瞬移能力的林誠人的零星資料,對他同伙的資料卻模糊不清,連其同伙的人數和能力都不清楚。

玉音現在見到了他的兩名同伙,但這是不是全部,以及高矮二人是否是異能者,有什麼能力,都需要她根據所見所聞的細節線索自行判斷。

「對哦!」高壯男子一拍腦袋,粗聲恐嚇,「你們兩個,快把手機交出來!」

跡部立時順從地交出手機,而玉音也裝作害怕的模樣,戰戰兢兢掏出手機,甚至為了逼真,伸出的手臂都是哆嗦的。

高壯男子不耐煩地搶過玉音手上的手機,繼續朝跡部惡聲道:「還有你身上的定位裝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富豪子弟最喜歡弄這些玩意,」像是怕跡部不老實,他補了一句威脅,「嘿嘿,要是被我們發現你不老實,沒有把所有定位裝置交出來,你這嬌滴滴的女朋友,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跡部動作迅速將手表摘了下來,交給對方,還不忘冷靜為自己解釋一句:「這手表裡有定位裝置,是家裡為防止我出意外裝的,剛才一時沒想起來。至於別的裝置,真的沒有了,你們應該知道我剛剛打了場比賽,身上根本沒帶那麼多東西。只要你們不碰我女朋友,我什麼都願意配合。」

高壯男子狐疑盯著跡部看了幾秒,才轉向林誠人。

林誠人打量了兩眼跡部,他此時一身短運動裝,只在最外面套了一件外套,簡潔單薄到一目了然,確實沒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而剛才在跳躍空間時所有電子設備都會失效,倉庫這邊又有強效屏蔽器,最大程度干擾了異特科那邊追蹤定位。

他這才對同伙點了點頭,吩咐道:「把他倆綁起來,我們立即開車轉移。」

「林,不用這麼小心吧,」高壯男子大大咧咧道,「你不是說空間轉移了很多次才過來的嗎?你異能那麼厲害,對方肯定找不著我們,何必這麼麻煩。」

「蠢材,我們來東京之後,行動處處受限,你都不動腦子好好想想?」林誠人臉色難看地辱罵了一句,切齒道,「我從黑市買了情報,異特科那群政/府走狗好像找了東京這邊的人幫忙,你能保證其中就沒有空間系異能者,或者有能追蹤我們行蹤的人?上次能及時逃脫,還多虧我買情報的那家附贈的預警信息。」

裝作畏畏縮縮的玉音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心下一動。

她找來能追蹤瞬移的五條學長的事,就連Scepter 4,事前應當都只有室長、淡島前輩和伏見知曉,他們三人肯定不會泄密,所以這裡的「東京這邊」應該指的就是Scepter 4。

可即便如此,能知曉Scepter 4動向以及與異特科合作關系的情報販子也不容小覷,玉音將已知的一些著名情報販子過了一遍,想猜測下是誰,卻因融合世界的錯綜復雜,暫時沒確切頭緒。

要是林誠人他們多說一些,能透漏出對方更多特征就好了,玉音默默地想,聽他們剛才話中的意思,上次他們能逃脫安吾先生和伏見他們的追捕,中間也有對方的插手。

那麼這人大概率與Scepter 4或者異特科不對付,Jungle的人?對Scepter 4不滿的權外者?與異特科對立的異能者?

雖然縮小了範圍,但可堪懷疑的對像還是有許多。

高壯男子被林誠人訓斥了一遍,臉色有些難看,但他們作案能屢屢得手,依靠的就是林誠人的異能[圈套],他強忍著想將情緒壓抑下去,他瘦個子同伙弱弱勸解了一句:「好了,龜井,我們趕緊按林的吩咐辦吧。」

龜井這才找到發泄口一樣,猛地推了瘦弱男一把:「高山你這家伙少對我指手畫腳,你還不快點去拿繩子,就這點事你不麻利地辦,我們團伙帶你這個拖油瓶干什麼!」

高山像是對這種對待習慣了似的,低下頭,諾諾應了,轉身去另一邊拿早就准備好的繩索等工具,而龜井發泄完不滿,神色迅速恢復正常,和林誠人好聲商量道:「我去外面查看查看,發動車過來,人林你看管下,至於綁人的事,讓高山那家伙來吧,他不是最擅長這種粗活嘛。」

林誠人嘴巴翕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最終頷首催促:「好,你動作快點,我們要趕緊轉移。」

玉音趁他們對話時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悄打量了三人幾眼,並把龜井、高山兩個姓氏和高矮個的人臉對應上,見林誠人目光回轉,自然地低下頭去。

在等等吧,在五條學長和伏見找上門之前,看看能否發現更多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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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五條悟和伏見猿比古回到場館後台時, 那裡正兵荒馬亂,亂成一團。

見狀,五條悟吹了聲口哨:「不錯嘛~挺壯觀的~」

伏見捏了捏眉心, 總覺得被嘲諷了,殊不知五條悟真的是就事論事, 畢竟咒術協會那邊人少事多, 拉胯得很, 簡單單個任務很少出動這麼多人,所以Scepter4行事時人員眾多的場景,對他而言可不是「壯觀」嗎?

伏見大聲止住部署們沒頭腦的亂竄:「好了,除了監測彙報能量波動的人,其他人都到外面去維護秩序, 別讓外人進來發現不對。還有, 贊助商席位那邊也不能放松, 雖說敵人此刻再分兵殺個回馬槍的可能性很小,我們也不能不防,我們已經不能再承受另一個失誤了。」

這次抓捕是Scepter4與異能特務科進一步合作的行動之一,出了紕漏伏見這個主要負責人自然是要吃掛落的。從收到通訊到返回的一路上, 伏見就沒有停止腦海中的頭腦風暴,一直在思考如何應對。

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林誠人團伙此次的行動模式,與異特科提供的以往他們的行為模式有很大的不同, 而一個成熟的犯罪團隊不會貿然改變自身,除非在他們不知情的時候,有什麼未知變量忽然加入到了此次事件中,正因為未知,其影響無法估量。

伏見只希望事情的真相不是他思考得這般復雜, 最好是的結果莫過於他這邊調查還沒結束,西園寺就已經提著搞定的林誠人與他同伙回來了。

五條悟隨意張望著,有些意興闌珊,都不用特意觀察,空氣中曾經流動的能量痕跡,通過六眼在他腦內形成了一幅幅明顯圖畫。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見過一些異能者,某些異能確實有趣,甚至出人意料,但就強大程度來說,基本沒有一人能達到讓他看上一眼的基准,不過他倒是從黑市那邊聽說了到一個有意思的傳聞,以橫濱為根基的某Mafia組織擁有一名號稱異能天花板級強大的干部,正是有了此人的存在,該組織才能稱霸關東,甚至因此能在島國內部橫著走。

希望這名Mafia干部的厲害不是吹出來的,五條悟真誠地想,倒有了幾分興趣見上對方一見,看看異能者世界所謂的天花板,是否名副其實。

有了伏見的命令,現場人員總算恢復了幾分Scepter4平時的氣度,有條有理進行彙報和維護工作來。

「……根據這輛散落在走廊裡的清潔推車,我們推測這裡為第一現場,可惜的是走廊裡沒有監控攝像頭,我們已經派人去提取離日本隊後台休息室這邊最近的監控了,希望能獲取有用的線索。」

伏見沉著臉聽著屬下的彙報,跟他猜測的差不多,沒有跟多信息,他轉向剛剛短短時間裡一起瞬移多次,拉近了一些關系的咒術師。

五條悟挑了挑眉,似真似假的抱怨:「我怎麼覺得,你把我當能量探索儀使用呢?」

伏見猿比古假笑道:「怎麼會,五條先生您多心了。」

自上次與西園寺談話後,伏見就一直在跟進Scepter4能量探索設備的改進,如今卓有成效,對非權外者的異能者、咒靈和妖怪等擁有特殊力量的人,皆能鎖定探索到,不過在靈敏度、精確度和效率上,還不能完全達到理想效果,至少就現場現在這樣子,他們還遠遠達不到五條悟這樣看一眼就能得出確鑿結論的程度。

五條悟也就抱怨了下,還是頷首肯定了剛才的彙報結論:「他們推斷的沒錯,異能發動的能量殘留就是在這裡,而且與我們之前追蹤的完全一致。」隨後他指著推車邊的某個位置,補充道,「就像你先前猜測的,她當時應當也在現場,這裡,有她特意留下的咒力標記。」

伏見雙眼一亮,推了推鏡架,說:「既然如此,只能繼續麻煩五條先生你了。」

這個麻煩,當然是他倆繼續瞬移追蹤啦。

伏見轉頭對留在現場的屬下囑咐了幾句接下來的行動。

五條悟隨意地點了點頭,沒有拒絕,直接將手搭在伏見猿比古肩上。

他是那類平時看起來態度吊兒郎當的,似乎極不靠譜,關鍵時刻卻能當支柱的人,而且就這次幫忙事件,他心裡也有所猜測,學妹之所以會特地拉上他,利用他六眼的能力獲得便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未必沒有拉近他與Scepter4等官方機構的關系,給他暗中謀劃的咒術界變革添磚加瓦,增加一些對抗高層的籌碼。

等伏見囑咐完,五條悟發動[蒼],二人瞬間從原地消失了。

現場的Scepter4外勤人員見怪不怪,按照伏見先前的吩咐,有條不紊地繼續行動了。

*

追蹤空間系異能者這件事,對五條悟完全沒有難度。

就是把先前他已經做過一次的工作,再重來一次。

十幾次跳躍之後,五條悟終於不再沉思不語,看著面前荒涼的廢舊倉庫,說:「這裡大概就是最後一次空間跳躍了。」

伏見松了口氣,晃了晃眩暈的腦袋,一口氣瞬移這麼多次,即使是他這樣強大的王權者氏族也有幾分經受不住。他巡視了一眼周遭空曠的環境,顯然沒有目標團伙也沒有被綁架人的存在。

伏見立刻作出了判斷,皺眉道:「恐怕他們猜測到了我們能夠追蹤空間穿越的能力波動,已經提前轉移了。」

他拿出聯絡器,正要喊人來分析這邊的現場,卻發現沒有信號。

「不好,這裡有信號屏蔽裝置,」伏見眉頭皺得更深了,「對方是故意拖延我們的時間,好趁機轉移的。」

這越發不像林誠人團伙的行事作風了,雖說從之前異能特務科提供的情報資料裡,他也能看出對方的狡詐,可算無遺策到這種地步,自己這邊的每一步行動,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伏見簡直要懷疑,不是對方團伙有預知等感應系異能者,就是自己這邊出叛徒了。

現在要麼只能先找出隱藏在倉庫裡的屏蔽裝置,要麼只能先前離開屏蔽範圍,再聯絡屬下過來支援。

還不能伏見思考出最佳方案,五條悟已經站在倉庫門口的位置,回頭對他說:「門口有貨車車轍的痕跡,我還感應到了玉音醬留下的咒力標記。」

剛剛有其他人在,五條悟特地注意了沒說出玉音的名字,如今只有伏見這個知情者在場,他就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伏見聞言奔出倉庫查看地面,果然如五條悟所言,露出喜色道:「太好了!」

「別高興太早,玉音醬留下的能量標記不是連續的,怕是不想打草驚蛇,」五條悟摸著下巴沉吟,隨後聳了聳肩,「你還是先弄輛車來吧,雖然有了這個當路標,你總不會想讓我們用兩條腿去追車吧。」

由於沒有確切的空間坐標,在尋到玉音留下的下一個能力標記之前,五條悟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使用[蒼]來位移,所以最終兩人也只能采用現代交通工具進行追蹤了。

伏見立刻道:「我們先沿著車轍和道路痕跡追蹤一段距離,等離開信號屏蔽範圍,我馬上讓人調車過來。」

現在距離綁架案發生,已經將近三十分鐘了。

傳統綁架案裡,離案發時間越長久,人質被找回的幾率就越渺茫,而林誠人團伙的人質生存率是70%。

這聽起來是一個很高的生存率,但伏見的神色卻完全輕松不起來,因為這70%生存下來的人質,都是在異能特務科介入之前的案子裡,由於富豪人質家庭全額支付了巨額贖金之後,最後被放還的人質,而另外30%,是異能特務科采取抓捕行動後,甚至幾次差點摸到林誠人團伙現場,可最終結果無一不是抓捕行動組成員與人質全部消失了,再也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

對於這種特殊情況,之前伏見與室長一起分析案例的時候就做過猜想,就算異能特務科行動組的人本事不濟,可幾乎百分之百的失蹤率(相當於死亡),完全透露出了另一種可能,林誠人團伙裡應當還有一名危險異能的持有者,而這名異能者的異能一旦發動,在場之人會全部屍骨無存。

虧得那些被綁架的富豪之家不清楚全部信息,若是知曉一旦他們官方機構插手,人質的存活率幾近於0,估計都會阻攔他們辦案追捕了。

可是他們Scepter4也不能因敵人太過危險,就將其放任不管,現在林誠人團伙還只是綁架殺人,如果持續得不到抑制,很可能犯罪升級,到時候會造成什麼危害,就難以說清了。

伏見猿比古追蹤著隱約的車轍印,順著五條悟的指點,二人在郊區小道上騰挪著。

他這時也有幾分慶幸,還好這次林誠人團伙挑中的目標是跡部景吾,而因得非時院的緣故,室長派了西園寺去當跡部景吾的貼身保鏢,才不讓他這次行動太過被動。

關於林誠人團伙裡有隱藏特殊異能者之事,伏見先前也與西園寺通過氣,想來西園寺沒有在倉庫裡直接與對方打起來,一來是為了人質跡部景吾的安全,二來就是為了打探清楚這件事了。

*

在伏見猿比古和五條悟追蹤的時候,西園寺玉音在干什麼呢?

她在暈船。

真的,生平頭一回,玉音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有暈船這毛病。

在她完美無缺辦成大少爺的柔弱平民女友之後,綁匪那邊對她的警惕心下降了很多,至少從倉庫轉移到貨車後箱,在郊區山間小路上顛簸了一路,最後又到了一座私人小碼頭,再度轉移到這艘小型游艇上,犯罪分子都沒有將她與跡部分開關押。

當然,這其中也有可能是林誠人他們團伙人太少,三人不足以在進行警戒任務之外,再分兵看守分開關押的他們二人的緣故。

剛上游艇的時候,玉音一邊慶幸自己的偽裝沒被識破,一邊暗暗在「團隊人數:三人」的猜測後打了個勾,現在只剩下確認之前伏見告訴她的特殊異能者的具體身份了。

可現在她什麼都不想想了,臉色蒼白得根本不需要演技,活脫脫就是一個遭遇綁架案害怕不已的少女。

玉音神色不對勁,跡部景吾自然第一時間察覺出來了,真的畢竟與演技不一樣,更何況他對玉音的了解,比那些綁匪要深得多。

由於雙手被捆綁,無法攙扶,跡部也只能用身體當支柱,讓玉音依靠著,關懷地看向她:「這樣你有沒有舒服一點?」

玉音臉色慘白慘白的,含笑地點點頭,想了想,又苦中作樂地說:「上次你還說假期要乘游輪去海島度假,還好沒成行,否則我一定要暈死在游輪上了。」

跡部笑了笑,順著她的話哄她:「你不喜歡坐船的話,我們就乘私人飛機去好了,島上有私人機場,不坐船也能到,速度還更快捷。」

此刻兩人被關在游輪下層的船艙裡,這種底層船艙無窗,只有一個與外界相通的門,關上門內部就是一片黑漆漆,也不怕他們逃跑,加上環境惡劣,林誠人和他同伙也就都不願意進來看守著。

由於不能保證附近沒有監聽設備,所以即使沒人在船艙裡看守,玉音也很小心地沒有說別的話題,只是在跡部關心她的時候說笑了兩句,不讓劫匪發現任何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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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等下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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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就像之前的舊貨車一樣, 林誠人團伙准備的游艇,條件自然不怎麼好,待在船艙裡隱隱還能聞到一些水產海鮮的腥味, 玉音覺得自己突然暈船的反應這般大,一定和這艘舊游艇太破爛有關。

但倚靠著跡部, 感受著船身隨著水波緩緩搖晃著, 玉音卻感覺心漸漸寧靜起來。

「多謝你, 我感覺舒服多了。」

跡部景吾搖了搖頭:「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卷入到這種事情裡來,還是我連累了你。」

「你忘了,我本來就是……」

玉音小聲道,擔心後面的話被綁匪們聽去, 她故意說了一半, 就停了下來, 不過該表達的意思,跡部景吾自然聽得懂。

她是指自己本來就是跡部的保鏢,保護他是職責所在,並不存在誰連累誰的問題。

不過這樣靠猜的對話畢竟不方便, 玉音等暈船的症狀緩解了一點,就悄悄用無符咒術法與跡部對話。

無符咒術法是術法裡施展難度較高的一類, 是指的不通過符紙或咒語,直接運使靈力(咒力)來施展的術法, 很少有人能熟練掌握。

玉音也是經歷過這麼多世界,加上此刻她與需要心靈鏈接對話的對像跡部距離貼得很近,才能順利地一次就施展成功的。

[景吾你不用擔心,之後我找到機會的時候,會讓你先跑。]

乍然聽得玉音的聲音, 還是這般內容,跡部景吾面上就是一怔。

趁著他發愣的時候,玉音連忙道:[你不用說出口,這是通過術法鏈接的心靈對話,你只要在心裡想對我說話的內容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跡部試驗了一下,很快就成功了,隨即他不放心地道,[我離開了,那你呢?]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想了想,怕跡部不知道輕重,玉音又補充了幾句,[這伙人是官方異能機構通緝了許久的犯罪分子,非常危險,我之前一直在他們面前演戲,就是為了降低他們的警惕來收集情報,等到我動手的時候,你就從我指示的方向離開,他們中有很厲害的異能者,我會拖住他們的。]

你只擔心我的安全,那你的安危呢?

跡部聽到她這樣說之後,只想反問。

但他其實十分明白,如果他留在現場,很可能只會拖玉音的後腿。

跡部一直以自己的「全能」為傲,卻也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懂得,玉音經歷的這些,是他暫時無法支援幫助的部分。

想到這些,少年人不免生出了幾分沮喪。

[景吾?]

許久沒得到他的回答,玉音追問道。

[我知道了,]跡部點了點頭,艱難地承諾道,[到時候我會按照你的指示跑的,絕對不會拖延。]

玉音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就擔心跡部在關鍵時刻逞強,留在現場,畢竟按照伏見那家伙提供的情報,在那名未知異能者發動異能現場的人質,可是無一生還的。

雖說她有把握對付對方,或者在敵人手下保跡部生命無憂,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希望跡部提早離場更好。

想到了什麼,玉音忽然問起:[對了,我之前送你的符咒,你有帶在身上嗎?]

她見跡部是比賽後被突然抓過來的,只穿了簡單的運動裝和外套,擔心來得匆忙,他身上沒有帶她贈送的符咒,這樣的話,他獨自逃跑的危險性又增加了一些。

[有,]跡部不假思索地拉出戴在脖子上的御守,頗為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你說要隨身帶著,我就將其中一些符咒做成了御守護身符,隨身攜帶著。]

島國人一向有攜帶御守或者有紀念意義的特殊物品當護身符的習慣,跡部是在英國長得的,本來不信這些,卻在玉音贈送他這些符咒後研究了一下,將其做成了幸運御守,方便隨身攜帶。

剛才比賽中他就將御守貼身放置在口袋裡,只在休息室淋浴時離身了一會兒,出來就戴在了脖子上。

玉音怔了一怔,似是沒想到跡部將其制作成了御守,作為土生土長的島國人,還是神社巫女,她當然知道幸運護身符的習俗了,這下不好意思的人反而變作了她。

她結結巴巴道:[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當景吾你的護身符有點不值當了。]

這話要是被除妖師或者咒術師那邊的人聽說了,就要咒罵她不自覺炫技了,畢竟這種高水准的符咒,普通術士想制作出一張,都要花費不少工夫,也就只有西園寺玉音這等高水平的術士,才能輕飄飄地說上一句「不是什麼貴重東西」,讓普通術士羨慕嫉妒恨了。

可在玉音看來,確實如此,她是真心這樣覺得的。

普通符咒是以紙墨為載體,承接靈力或咒力,來施展術法,越是特殊的紙張和墨水,施展的效果就越好。

而在特殊紙墨之上,還有特殊木料與玉石,這樣更好的符咒載體。

想到跡部這樣珍重她贈送的符咒,玉音自然也想回以他更好的,怎麼想以跡部的身家和日常使用東西的習慣,當然是名貴的寶石更襯他了。

想到這兒,她十分堅定地道:[等從這裡回去,我送你一個更好的,放心,絕對華麗得襯得上你的身份。]

跡部失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游艇開到了海面中央才停下,站在船的甲板上往四面張望,能很清楚看見周遭的情況,有沒有敵襲一目了然。

這正是林誠人他們一開始定下的策略,先聲東擊西,佯裝要綁架比賽贊助商從美/國紐約來的豪門伍德家的千金小姐,隨後趁追捕他們的人被調開,對真正的目標跡部景吾下手,用異能瞬移到事先准備好的倉庫,經貨車轉移到碼頭,最後直奔海上。

就算事後政/府走狗追蹤到了他的蹤跡,位於海上的他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就算對方事後追蹤到此,在海面布下天羅地網,到時候林誠人也能憑借自己空間系異能[圈套],逃出生天,繼續逍遙法外。

不得不說,這一系列計劃十分嚴密,林誠人在甲板上通過加密網絡往事先打探到的跡部家郵箱發帶照片的勒索郵件時,甚至還在自得地想,說不定那群走狗根本找不到他們的所在地,他就已經拿到巨額贖金後遠走高飛了。

事實上能夠和平解決的事,他也不是很想殺人的,尤其還是殺的富豪家人質,這種事情干多了,名聲一旦傳開,萬一以後他收不到錢怎麼辦?

瞧瞧他多麼善良啊,若不是那些政/府走狗步步緊逼,自保之下顧不上那麼多,誰願意殺人質壞自己招牌啊。

只希望這次跡部家的人能識相點,贖金給爽快點,不然等那群走狗跟上來,他也只能無辜跟跡部家說:「對不起,要恨你們就去恨那群鷹犬吧。」

「林老大,根本沒必要做這麼小心吧。」第一個提出異議的,卻是高壯漢子龜井,「以您的本事,那些鷹犬根本連我們的尾巴都摸不著。」

龜井奉承著,哈哈大笑起來。

林誠人眯了眯眼,龜井是後來加入他們團隊的,據說以前是在橫濱那邊混/黑的,不幸地是港口Mafia在橫濱稱王稱霸之後,他所在的組織在競爭中被港口Mafia擊敗,落魄得沒了,他才被迫往外自謀生路。

考慮到這次行動要用船,而這家伙對船只、港口和海上一類的事情比較熟悉,在查清楚他的履歷之後,林誠人才特地將龜井收入了團伙。

林誠人隨意回道:「怎麼,你是在船上討生活的,還會覺得在海上無聊?」

「這不是林老大你既不讓我們上網,也不讓我們打牌喝酒,我有點無聊嘛。」龜井抽著煙,語氣裡隱隱有些不滿。

從前在他們幫會裡,縱使走/私槍/支軍/火等物資,同樣要在海上漂泊很多天,但那時候他可以和其他幫會成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想賭/錢打牌就賭/錢打牌,在海上的日子愜意得很,哪像現在,這不准做那不准做,除了抽煙就只能在甲板上干望著海面發呆,人都要悶死了。

林誠人睨了他一眼,告誡道:「你趁早熄了你那點小心思,吸收你進來之前我就告誡過你,這可和你過去那懶懶散散的幫會生涯不一樣,我們干得可是掉腦袋的生意。」

龜井有幾分不服氣:「我以前干得也是掉腦袋的生意。」

「走/私是吧?」林誠人語氣隨意地點評道,「你們那時候最多就被海警和巡邏隊的人追追,只要不被發現,屁事沒有,算得上什麼掉腦袋的生意。我們團伙就不一樣了,異能特務科知道吧?橫濱最秘密也是最狗腿的異能管理機構,只要被他們黏上的人,就沒有能逃脫的。」

為了拉高自己的逼格,林誠人難得對老冤家機構贊譽了幾句。

「普通案子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有我們團隊,通緝令從C到A,據說現在要升S級了,被他們緊追不舍。你說說你過去幫會走/私的時候,異能特務科有找你們麻煩嗎?」

龜井叼著煙,目瞪口呆地搖了搖頭:「那、那個什麼異能特務科,我就聽幫會裡老前輩提過一嘴,老早幫會裡還有那麼幾個異能者的時候,好像是被對方找過麻煩,自從當年大地震之後,幫會裡的異能者死光了,對方就沒再搭理過我們幫會了。」

「呵,大地震?」

林誠人聞言冷哼了一聲,當初要不是他見機溜得快,提早離開了橫濱,現在恐怕也是地震受難者之一了。

「總之你小子給我警醒點,不要想分心做別的,上網、打牌和喝酒這些事更不用想。我們要對付的敵人,和你以前在□□組織裡對付那些酒囊飯袋可不一樣,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翻船。」

林誠人最後將話題轉回來,再度告誡道。

這次龜井縮了縮脖子,不再提出抗議了。

就在這時,林誠人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提醒他收到了新信息。

林誠人本以為是跡部家那邊的回復,還想著動作挺快的嘛,他隨意地低頭看了一眼,臉色忽然一變。

隨即他佯裝正常地再度囑咐龜井:「好了,不跟你多說,海上的事情,你比我了解,總之現在先由你負責在甲板上巡邏,我和高山先去休息了,一旦發現什麼不對,馬上進來通知我們,記住了!」

他暗中朝一直縮在一邊角落裡默默無言的高山拋了眼神,高山收到這個信號一愣,隨即兩人就一起往船裡面去了。

一進入艙內,林誠人就臉色一沉:「不好了,異能特務科找到的東京這邊的外援,動作比我們想像得快得多,已經找到我們之前中轉的倉庫了。」

高山一愣,下意識道:「……不、不可能吧,就算對方擁有那個什麼能量探索裝置,你的空間跳躍也不是那麼好破解的,想分析破解空間跳躍的能量波動,這麼短短的時間絕對不夠!」

「我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林誠人臉色極其難看地在原地踱了一圈,「這是D先生給我們的消息,不會錯的。」

說著,林誠人還將手機遞給高山查看。

高山接過一看,手機屏幕上正是秘密郵箱裡接收到的D先生發來的新郵件打開的界面,而界面上附上一張照片,高山一下子就認出來了,照片上正是從遠處拍攝到的兩個陌生人在他們之前待過的中轉倉庫的畫面。

而拍攝時間顯示,正是五分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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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如果趕得及就還有一更_(:з」∠)_

大家可以猜猜這個D先生是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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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正在林誠人與高山在不知名海域的船上提到D先生的時候, 狹小昏暗的室內,三個大大的液晶屏幕正發出閃閃光芒。

這光芒映射在屏幕前青年俊秀的臉上,襯得他常年不見天日的臉色愈發蒼白了。

此刻青年眼神專注地注視著其中中間那個屏幕, 畫面原本是遠景,經過他技術處理, 兩名男子俊秀的面容清晰地浮現在畫面上, 而他一邊觀察分析著二人外表透漏出的信息, 一邊分心敲打著鍵盤,隨著他的動作,兩邊的液晶屏幕隨著數據流不斷飛速跳躍著,查找搜尋著這兩人的資料。

很快,他的搜尋就有了結果。

與他想像的相反, 個子稍矮還有些許高中生似的稚氣的少年查找不到任何資料, 他的信息網絡上一點都沒有。

而另外那名戴墨鏡的高個青年, 在他的不斷搜索下,顯示為東京一所宗教學校的在職教師。

而那所宗教學校,先前就憑借自己超凡智力察覺到這個世界不對勁的青年,已經從黑市那邊的詛咒師群體那裡交換到了有用的情報, 確定其真實面目其實是咒術師開設在關東地區的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換而言之,白發墨鏡青年的身份應當是一名咒術師。

青年目光重新回到了另外那名少年臉上, 那麼沒有猜錯的話,這人才是他原本想要揭開面紗探索的, 那個位於東京的神秘王權者氏族機構——Scepter4的重要成員。

自四月以來,島國內部驟然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各種靈異生物和官方亦或民間的機構,一開始費奧多爾還沒有察覺到不對,直到行動前夕, 他最後一次復盤即將開始的行動計劃時,才恍然察覺到多了這麼多的未知變量。

費奧多爾當即停止了針對「人虎」的一系列計劃,重新沉下心去調查那些未知情報。

越是調查,費奧多爾就越發煩心,尤其在他發現異能特務科占著官方優勢,有與王權者機構、除妖師和咒術師組織聯合的傾向以後,這代表著他想要對橫濱這邊動手,未來需要對付的不止是原本三足鼎立的港口Mafia、異能特務科和武裝偵探社,還會有其他機構插手進來干涉。

一個完美的計劃自然不能不考慮這些變量,費奧多爾向來對自己的計劃有十足的自信,為了完美達到目的,他自然要排除一切干擾因素。

尤其在發現異能特務科與Scepter4就涉及兩地異能者的管理抓捕工作進行過多次聯合之後,S費奧多爾的第一個試探目標落到了Scepter4頭上,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他曾經想順著網絡去竊取Scepter4內部情報,可惜Scepter4的網絡系統不僅固若金湯,還與他慣用的計算機算法有些許差異,費奧多爾從蛛絲馬跡判斷,那種感覺就仿佛對方的網絡系統采用的技術,從時代上比他所使用的還要先進一樣。

費奧多爾剛利用了一個漏洞查找對方資料庫,才得知對方組織似乎在研發新型能量探索設備,就被對面的電腦高手發現了,不僅堵住了漏洞,還差點反擊回來抓到他的尾巴,害得他只能臨時更換了安全屋落腳。

一計不成,費奧多爾只能換了一個計策,他從異能特務科的通緝名單裡,千挑萬選了出林誠人這個犯罪團伙,借著對方在黑/市購買情報的機會和對方搭上線,再送情報給對方,引誘他們去東京Scepter4的地盤犯罪,這樣一來,為了抓捕危害越來越大的林誠人團伙,異能特務科只能尋求Scepter4的幫助,而他則能趁機隱藏在幕後給林誠人團伙提供情報支援,並借機查探Scepter4的情報和能力。

原本在費奧多爾的計劃裡,目標只有一個Scepter4,沒想到臨時居然有咒術師牽扯了進來。

不知道為什麼,端詳著屏幕上截取出來的白發墨鏡青年的半身像,費奧多爾直覺到了不對。

不應該,就算他們早已經暗中開始了合作,至少此時,不應該在這個案子有咒術師出場,除非有什麼他還沒能發現的特殊聯系,將咒術師、Scepter4和異能特務科這三方機構聯系在了一起。

費奧多爾暗中思索著,已經飛速地將截取出的白發墨鏡青年的半身像發給了之前聯絡上的詛咒師,並附言道:[這個人,認識嗎?]

或許是詛咒師的日子過得非常無聊,又或者是對方剛好在線,不到兩分鐘,對面就回復了信息。

[!!!!!!]

是一串驚嘆號。

還不待費奧多爾繼續發問,對方就搶先道:[你在哪裡遇到這家伙了?!]

費奧多爾:[他是誰?]

詛咒師:[五條悟啊!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最強咒術師,墨鏡和眼罩是他的標志,我跟你說啊D,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去惹他,我們詛咒師出門都是祈禱一定不要遇到他的!!!]

費奧多爾:[真的有這麼厲害?:D]

詛咒師:[言盡於此,反正不信邪的家伙,據說都已經死了。]

馬上又道:[這家伙今天在哪兒呢?D你要是知道提前給我報個信,或者我續費一個長期情報,總之你告訴我五條悟在哪裡,我一定繞著他走!]

費奧多爾若有所思,隨手將五條悟的坐標發送給對方。

詛咒師感激涕零地道:[太感謝了QAQ]

[D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隨後一筆巨款就打了過來。

看著當情報販子的秘密賬戶之一裡增加的金額,費奧多爾挑了挑眉。

至少詛咒師的言行舉止,都無一不說明了他對這名號稱「最強咒術師」的五條悟的害怕,是貨真價實的。

他隨手去搜尋了有關五條悟的其他信息,其中雖然有咒術界那邊的掩蓋,但對他這種專業級的情報販子不成問題,很快已經隱含的情報資料都被他搜索了出來。

那麼就有意思了,原先他以為與Scepter4有聯系的只是一名普通咒術師,可實際上卻是咒術界最強的五條悟,據說是菅原道真後人的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家主,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費奧多爾將剛剛搜集的有關五條悟的情報信息整理了一番,單獨立檔,打算等之後有空閑,再將對方所有的資料,細細搜索一遍,隨後,他的目光才回到另外那位少年身上。

費奧多爾有種預感,只要找到五條悟、Scepter4與異能特務科之間的特殊關聯,一直困擾他的謎團就能夠得到解答了。

正在他看著實時監控畫面的時候,畫面中的少年也突然抬頭看向了他,眼神犀利。

或者換句話說,對方是抬頭看向了監視他們的攝像頭。

「哎呀,看來被發現了。」費奧多爾摸了摸唇角,笑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鐘時間,那個監控畫面就忽然冒出了雪花,直接中斷了。

費奧多爾聳聳肩,沒有繼續調其他監控攝像頭追蹤的意思,反正他基本的目標都已經達成了,接下來就是看他們與林誠人那邊的正面衝突結果了,是不是能給他更大的驚喜呢。

費奧多爾掛著興味的笑意,又給林誠人那邊發送了一封新郵件。

*

「怎麼了?」五條悟看到伏見猿比古開著車,忽然一個急剎車,隨後就抬頭看著前方某處發愣,不由發問。

「該死的,對方居然有網絡高手,在監控我們的行動!」

伏見顧不得開車違反了交通規則,咬牙切齒地拿出電子設備,就著手機網絡進入Scepter4後台,立刻使用權限黑了他頭上那個監控。

想了想,伏見又一口氣把他們馬上要經過的道路附近的攝像頭的管理權限全部拿到自己手上,才恨恨地道:「我早該想到的,之前我們抓捕林誠人團伙的行動,老是撲空,對方能繞過我們搜集到比賽贊助商和跡部家的情報,還能提前預判到我們有能量探索追蹤裝置,對方那邊肯定有網絡高手在幫助他們!別讓我知道是誰!」

自從和綠組的對決之後,伏見猿比古很少在網絡上翻這麼大跟頭了,就算是上次追查「大道寺熏」這個作者,他也只是追蹤不到而已,並沒有被對方趁機反將一軍,而最後事實揭開,所謂的神秘作妖作者大道寺熏就是西園寺玉音,他根本就沒有輸嘛。

「之前聽你提起過,這個林誠人的同伙裡,並沒有這種人才,」五條悟若有所思道,「這個人出現,完全是這次行動才開始的,有沒有一種可能,對方目的並不在綁架案上。」

「什麼意思?」

伏見重新發動車輛,轉頭問他。

五條悟掏出之前調取車輛時,順手去買的甜點,一邊吃一邊分析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不定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綁架,而是借林誠人團伙之手,間接達到他的目標呢。」

伏見本就是聰明人,只是剛剛氣急之下,一時沒想到,此刻冷靜下來說:「這樣說來,對方的目標只會更大,他是衝著原本通緝林誠人的異能特務科出手的,還是衝著我們Scepter4來的?」

「嘛,這就不知道了,總之先把人抓到再說吧。」五條悟塞了一個甜點,咀嚼著說道,「啊,前面那個路口右拐,右拐啦。」

*

林誠人還在和高山商討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實在不行的話,他們也只能放棄這次綁架計劃,直接跑了。

到時候把龜井和人質扔在船上,他和高山直接跑路。

這也是他們一開始的計劃。

只有高山是他團伙裡,一直以來不可或缺的同伴,而龜井那種臨時招進來的倒霉鬼,就是他用來當誘餌和擋箭牌的,要多少有多少。

正在這時,林誠人注意到了手機再一次的震動,他打開郵箱一看,竟然是D先生發來的第二封郵件。

D先生:[不是你們沒把人質身上的定位信號裝置清除干淨的話,就是追蹤你們的東京那邊的人有特殊的追蹤異能,你們覺得是哪一種呢^_^]

林誠人抓住手機的手一緊,臉色極其難看。

他大步朝著底下船艙走去。

「怎麼了,林?」高山緊跟著他,在旁邊追問。

「我們被人耍了!」林誠人極其不爽的道。

由於在海域這邊要與跡部家聯絡要求贖金,還需要與D先生聯系交流情報,林誠人他們就沒再度開啟信號屏蔽裝置,誰能想像到已經被搜過身、用探索裝置確認過沒問題的人質身上,還帶有信號定位裝置呢?

「不會吧,不是搜過身,用探索儀確定沒問題了嗎?」高山不敢置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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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噹噹噹~沒錯,就是好心的飯團先生^_^

第108章

西園寺玉音倚靠在跡部景吾身上, 靜靜地在腦內思考應對方案。

現在最安全的方式,莫過於乖乖配合劫匪,讓他們完成贖金與人質的交替, 而她可以趁交換的時機,掩護跡部平安逃走, 再回過頭對付劫匪。

有自己在此, 想必伏見那邊不會輕舉妄動, 而且就算他們動了,有五條學長在,武力值在線,危險性同樣直線性下降。

可玉音不得不考慮全面,思考可能發生的更危險的情況, 比如說在下船之前就發生什麼意外, 而如今他們身在大海上, 安全離開的方式除了駕駛腳底下的這艘游艇,就是利用林誠人的瞬移能力,她暫時還找不到第三種辦法。

萬一在船上就開展了戰鬥,一旦游艇損毀, 就算她本事滔天,也無法帶著跡部返回岸上, 即使她與跡部都是能一口氣游個1500米不帶喘氣的運動健將,可海上情況多變, 不是單純可以用距離和體力來估算風險的。

異能特務科提供的資料裡,曾提到林誠人團伙裡有人具有特殊類異能。玉音雖不清楚安吾先生的異能在探索情報上的極限,但就過去的情況而言,顯然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紕漏。而所謂特殊類異能,既有可能是空間類異能隔絕外部探索, 也有可能是規則類異能,不能用常理度量。

就比如說曾經引起橫濱地下世界洗牌的【龍頭戰爭】的「白麒麟」,就是一名具有特殊類異能的超級異能者。

林誠人團伙裡的神秘異能到底是哪一種?

玉音默默思考著,這關系著她的具體應對方案,若是空間類異能,那麼有可能根本不存在另一名異能者,之前未知的後果只是林誠人空間異能的其他應用方式,若是規則類異能,那就有些糟糕了。

能與規則對抗的只有另一種規則,真遇到這種糟糕狀況,她也只能使用那個來對付了。

跡部見玉音閉目養神著,沒有再心靈對話的意思,也沒有開口打斷她的思緒,甚至一動不動地讓她靠著,就希望能讓她感覺更舒服一點。

船艙裡一時靜默非常,也正因為如此,從遠及近的急促的重重腳步聲,也就無比明顯。

玉音眼睛猛地一睜,隨即提醒跡部:[來了!]

[如果他們是要帶我們去交換贖金,景吾你就好好配合他們,如果是其他情況,一旦我動手,你就待在我身後注意隱蔽。]

船艙裡太過昏暗,跡部看不清她眼裡的凜冽之意,點了點頭,隨即想到她可能看不見,回道:[我明白了,你不用擔心我,我會注意自身安全的。]

*

砰的一聲,船艙之門被重重摔開,彈到牆面上,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昏暗的船艙也因而照射進來了一些光線。

只見林誠人怒氣勃勃地衝進來,直接衝到了跡部面前,提起他衣領,獰聲道:「說,你把發信器藏哪兒了!」

跡部景吾先是為這當頭怒喝問得有點懵圈,馬上反應過來這劫匪話中意思,想來是有人已經追蹤到了附近,他們認為是自己身上還攜帶了隱秘的發信器,才會暴露地點的。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你!」林誠人把他往地上重重一扔,惡聲惡氣地放狠話,「別以為我不敢殺人質,你也不打聽打聽,死在我手上的人質有多少!」

「景吾!」

玉音「驚呼」一聲,朝跡部撲過去。

剛才看著林誠人對跡部動手的時候,她險些抑制不住自己,直接崩掉偽裝,衝出來戰鬥算了。

還是跡部悄然對著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玉音握緊了拳頭又松開,用自己的身體做遮掩,趁機將跡部手上的束縛除掉了,再轉身擋在他面前,「裝作」逞強的樣子面對林誠人他們,弱聲弱氣道:「你、你們想干什麼?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呀……」

「哼!」林誠人冷哼一聲,倒沒發現她的小動作。

看著明明害怕又為男友挺身而出的小姑娘,林誠人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他直接抓住玉音的肩膀,「看來你是不把我之前的威脅放在眼裡,那我就讓你看看違反我的下場!」他大力拖著玉音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威脅道。

「你放開她!」

這下跡部真的忍不住了,剛好手部獲得自由,直接就想撲過去與林誠人決鬥,卻見玉音鎖在背後的手一直在對他做手勢,甚至傳音道:[你別激動,我來應付。]

跡部一愣神,這才慢了一步,正好被林誠人關門堵在門內。

*

視野忽然變亮,玉音下意識眯了眯眼。

緊接著她聽到那個叫高山的人的聲音,「林老大,你這是……?」

高山個子瘦小,腳步自然就比林誠人慢了許多,等到林誠人都衝進船艙對小情侶發完一輪火了,他才匆匆從後面追趕上來。

林誠人把玉音往高山身上一推,冷聲道:「你把她從船上扔下去。」

「這、這不太好吧……」高山的性子有些怯懦,期期艾艾地說,「要是殺了她,我們豈不是就少了一份贖金?」

畢竟跡部家繼承人承諾過的,只要保證他小女朋友的安全,他願意支付雙倍贖金。

金錢這個東西誰不愛呢?更何況因為異能特務科不依不饒地追蹤,他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拿到正經大筆收入了,為了策劃這次綁架行動還在情報和工具上花費了不少資金,若不是有林老大用異能順手牽羊補充了部分,他們可能早已經喝上西北風了。

所以讓高山把西園寺玉音這個金餑餑扔下海去,他猶猶豫豫,十分不能決斷。

「錢錢錢,你就想著錢,」林誠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件事不好好解決,我們哪還有命享受。」

雖然他聽說對於擁有特殊異能的異能通緝者,異能特務科經常會將其招安下來,不一定會判處死刑。可一來他對當政/府走狗沒有絲毫興趣,那些走狗的承諾也沒什麼信譽,二來高山的異能又實在危險,說不定上面那些人弄清楚他們異能的效果,就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們殺了,把所有的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

高山讓林誠人埋汰了一句,露出討好的笑容來:「……那我聽老大的。」

林誠人點了點頭,又嫌棄地看了「神情瑟縮」的西園寺玉音一眼,壓低聲音,囑咐道:「你快把她扔下水,小心點,別被龜井發現了。」

否則以龜井那廝貪財的程度,少了一份贖金,定然會對此不依不饒,本來就不是真心的同伴,林誠人才不想把真正的底牌透露給他。

卻不想他口中的無用少女眼中一閃,已經猜透了他們團伙中的真正關系。

林誠人團伙在船上的只有三人,而他話語中顯然對龜井不那麼重視,滅口人質這麼重大的事情都將他排除在外,那麼被異能特務科判定為危險程度非常高的異能者,只可能在他們二人之間了。

想清楚了這點,在高山來拉扯她時,玉音就沒有再演戲的意思了,利用靈力輕松地除去手上束縛,她一手反抓住高山,一手搭在林誠人肩上,站直身子,幽幽道:「你們是打算自己走去自首,還是我送你倆去牢房?」

高山的腦子慢半拍,還未從西園寺玉音這意料之外的行動中回過神,林誠人腦子卻轉得極快,幾乎是即刻就想明白了一切,脫口而出:「你是異能特務科的人!」

該死的,原來她根本不是什麼貴公子的小情人,而是異能特務科早早安排在跡部景吾身邊的暗樁,他們被算計了!

林誠人猛地一甩手,想要將西園寺玉音甩開,再發動異能逃跑,卻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看似柔柔弱弱的,力氣卻十分巨大,將他肩膀抓得緊緊的,他用盡全力都根本無法甩開。

「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當然發現你的異能會將接觸到的人一同帶走,」玉音還不忘在言語上打擊他們,「而你只要一空間跳躍,很快就會被我們那邊捕捉到,追兵只會越來越多,勸你不如束手就擒吧。」

「該死!」林誠人臉色難看地咒罵了一句,正如少女所說的,自從發現空間跳躍容易泄露行蹤之後,如非必要,他已經很少選擇這種轉移方式,而且如果帶著高山一起跳躍,有他在場,高山也無法使用異能來消滅敵人。

該怎麼辦?

林誠人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脫身而出的辦法,情急之下,還真讓他思考出來了一個。

「高山,發動[死魂曲]!」

聽到林老大的吩咐,高山直也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這樣的話,林老大你也會……」

「啰嗦,我有自己的保命方法!」

聽到[死魂曲]這樣不祥的三個字,玉音眉梢一跳,就感覺沒啥好事,她剛要先下手為強,將高山擊昏過去,卻不想高山異能發動得更快。

一眨眼,閉眼睜眼之間,她面前滿是迷霧,周身已失去了林誠人和高山的身影。

玉音心下一沉,已然明白,具有大規模殺傷性效果特殊異能的人,果然是那個叫高山的瘦弱男子,這空間詭異非常,以前異能特務科派出的人都有去無回,定然隱藏了十分巨大的危機,她須得小心為上。

而現在最重要的事,無疑是先找到景吾,確保他的安全。

玉音閉上眼,用心感受跡部的氣息,很快就察覺到了對方的所在。

雖然這種感覺隱隱綽綽,只覺得比先前從甲板到船艙的距離要遙遠,但仍能夠肯定,他們位處於同一空間內。

玉音隱隱松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飛速地一折一揚,就化為了紙鶴,拍著翅膀,飛舞著為她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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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迷霧呈淡淡的紅色, 十分濃厚,看著心裡有種詭異的不祥之感。走在裡面視線嚴重受阻,只能看清楚周身兩臂不到的距離, 即使是西園寺玉音這種五感經過靈力蘊養加強過的人也一樣。

玉音只能緊跟在符紙化成的紙蝶身後,若是離遠了, 就連紙蝶都看不見了。

同時, 即便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 她仍在觀察和思考,先前她被林誠人拖出來時,並沒有離開船艙太遠,可現如今她跟著紙蝶用不慢的速度走了至少八分鐘了,仍沒有碰到任何牆壁或者類似船上設施的物件作為障礙, 玉音臉色微微一沉, 可見此時他們並不在游艇上, 而是處於由異能構建或者轉移到的異空間裡。

唯一的好消息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感覺到的氣息越來越清晰,想來景吾就在前方不遠處了。

這空間詭異非常, 她打算與景吾一回合,也不考慮會不會困在海上這種問題了, 直接開大把對方的異能空間破壞,先回到現實空間再說。

終於, 又走了一會子後,玉音清晰地感覺到跡部景吾的氣息,就聽到他警惕地喝問,「誰在那裡!」

「是我!」玉音快步走上前,不由喜笑顏開地道。

那邊跡部景吾一怔之後, 也馬上朝回聲之處走來,見到完好無損的玉音,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太好了,你沒……」他剛要伸手扶住玉音的肩膀,細細打量,就忽聞一股奇詭的歌聲,隱隱綽綽地,從迷霧中飄來,傳到他耳中。

跡部景吾只覺得腦袋一鈍,不由抬手扶住前額。

而另一邊,西園寺玉音在極其短暫的愣神過後,忽然臉色大變。

難怪這異能要叫[死魂曲]!原來是利用聲音音樂的精神攻擊!

玉音經歷過三個世界,還曾在的場家進行過正統的靈力修行,精神力強度自然非比尋常,敵人雖有異能加成,這點精神力並不能完全控制或者傷害到她,但是景吾就不一樣了!

「景吾!」玉音猛地抬首看向他,只見跡部景吾甩了甩頭,終究還是抵抗不住這無所不在的歌聲,雙目逐漸無神,聽得她的呼喚看過來時,眼中已經沒有高光,一看就是被控制了。

不僅如此,跡部景吾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頓片刻,忽然抬手就朝她進攻過來。

跡部為了網球,日常訓練量深重,速度與力量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此刻雖沒有網球拍或者他擅長的擊劍在手,仍舊是異常敏捷。

如果不是短短片刻間,玉音就已經思考清楚了他異常的前因後果,早作了准備,這麼近的距離,說不定就連她都要不小心被他襲擊中。

可即便如此,側首躲過跡部的襲擊,並准備反擊的玉音,倏然心生一種不妙的直覺,讓她止住了想打暈跡部的手,反而反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昏睡符,運起靈力,趁跡部不備的時候,快速貼到了跡部景吾腦門上。

跡部晃了晃,終於還是不敵昏睡符的威力,直接倒了下去,被西園寺玉音接在了懷裡。

*

「該死!那異能特務科的走狗怎麼這麼厲害,竟然能抵御住你的[死魂曲]!」

另一邊,在聽高山直也轉述的情況之後,林誠人臉色非常之難看。

高山直也的異能[死魂曲],發動後會將自己和方圓三十米內的所有人都轉移到一個奇詭的異空間內,在異能發動的十分鐘後,空間內會憑空產生一種具有魔力的歌聲,而除了異能主人高山直也之外,所有聽到歌聲的人都會發瘋的自相殘殺。

林誠人感覺這歌聲就像死魂曲在神話傳說裡代表意義一樣,海妖塞壬的歌聲會迷惑過路的水手,讓他們將船撞擊在海礁上,再也無法活著離開那片海域。

而且在高山直也[死魂曲]異空間裡受傷流血的人,即使能在自相殘殺中活下來,仍會被空間標記,永遠也無法從這個空間脫離,即使空間主人高山直也解除了空間也一樣。

這正是林誠人搞了這麼多次綁架勒索的違法活動,不斷被警.察、公.安和異能特務科派來的人追捕,仍能逃出生天的底牌,每次到了絕境,他就用異能轉移到三十米之外的地方,讓隱藏的高山直也用異能把聚集起來的敵人,全部消滅。

由於異能特務科對高山直也的異能一無所知,他們這招屢試不爽,屢屢都能得逞,讓林誠人頗為得意。

「而且她居然那麼運氣好,避開了和那個公子哥的衝突,只要她或者那個公子哥受傷擦破皮,流一滴血出來,就輸定了!」林誠人聽著高山直也的轉述,恨得牙癢癢說。

「林老大,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好啊?」

高山直也眉頭緊皺,在原地轉圈圈踱步,他膽子本來就小,還是第一次見到在他異能空間中完全不受影響的人,不免就更心慌慌了。

「行了行了,你別轉圈了,轉得我頭暈。」

林誠人不耐煩地揮手,都有點慶幸他現在待在空間裡,否則就高山那點膽子,獨自在空間裡,被敵人安然無恙地脫出了都想不出解決辦法。

其實今天他留在[死魂曲]異空間裡,也是不得已,以往為了確保自身安全無虞,他都是提前轉移走的,不過看了從D先生那邊傳來的最新消息,顯然異能特務科的人已經追到了左近,林誠人不敢隨意發動長距離空間跳躍離開海域,容易被異能特務科捕捉到信號。

所以林誠人只好讓高山連他一起帶入異空間,再由自己發動異能[圈套],用空間隔離來隔離開[死魂曲]的作用,即使空間隔離不起效,無法防範[死魂曲]的精神攻擊,他同樣可以讓高山把他轉移到周圍無人的地方,這樣只要等到解除異能時他都沒有受傷,就能安全脫出了。

事實證明,他運氣還是不錯,[圈套]的空間隔離確實能隔絕[死魂曲]的異能效果。

想到自己備用的安全防範措施,林誠人眼睛一亮:「對了,那個龜井現在在空間裡吧?他肯定精神錯亂了,你把他轉移到那異特科走狗那邊去,只要傷到她一絲一毫,我們就贏了!」

龜井手上可是有槍的,一個精神錯亂的人開槍亂射,他就不信對方還能好運氣地全部躲過,何況對方還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貴公子拖油瓶呢。

想到自己毫無破綻的計謀,林誠人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獰笑。

可西園寺玉音會讓他的計謀得逞嗎?

「好的,沒問題老大!」

正當高山直也老老實實回完話,正准備發動異能轉移龜井坐標位置的時候,「砰」的一聲巨響,整個異空間驟然產生了不明的劇烈振蕩,這振蕩之強烈,就連高山直也都不由得身子一歪。

「怎麼了,怎麼了?」林誠人與異空間隔了一層,沒感覺到振蕩,但看到高山直也這表現,也知道有不對勁。

高山直也原本畏畏縮縮的神情,越發張皇失措了:「老、老大,那女的也有異能!不知她用了什麼能力,我的空間頂不住了,要失效……」

他的話還沒說完,無數的大小裂痕已然漫布在空間四面,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下一刻,空間碎裂,[死魂曲]破!

*

抱住昏迷的跡部景吾,檢查完他除了受到了精神控制,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害或者異能力殘留的痕跡,西園寺玉音當機立斷,直接運使咒力,領域展開!

能對付異能的只有異能,而能對付擁有特殊法則空間的,也只有另一種特殊法則空間。

玉音很明白異空間內的一切都在異能主人的執掌之下,她不會給時間讓對方細細思考對付她與景吾的方法,果斷發動了自己的領域展開——[往生淨海]!

充滿讓人不舒服迷霧的紅色空間,轉瞬間轉變為令人感覺寧靜祥和的充滿海水的藍色空間。

「噗通」「噗通」兩聲,隨著大聲的呼喊,高山直也和神經錯亂的龜井先後落水,只剩下還開著空間隔絕的林誠人半浮在海面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林誠人臉色極其凝重,抬頭質問著他仰望著才能看到的少女。

這種強大到能直接利用自身異能擠兌得別人異能空間崩潰的事,據他所知也就只有港口Mafia那個厲害得不得了的重力使做得到,異能特務科竟然有這種高手,還將她派出來對付自己?!

剛剛自由落體的時候,林誠人就想發動[圈套],直接空間跳躍離開,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異能特務科的異能波動捕捉了,先度過眼前的難關才最為重要。

可是馬上,林誠人就有些絕望地發現,雖然他現在仍能在對方的空間內保持空間隔絕,卻無法發動空間跳躍,逃離這個空間。

西園寺玉音俯視著對方,神情冷冷的,她當然沒有反派多嘴的習慣,在徹底打敗對方之前還要洋洋得意地說一長串話,或好心地為對方解答疑難。

她單手扶著靠著自己昏迷的跡部景吾,於是舉起另一手說:「你可以在行刑之前,在監牢裡慢慢想。」

海水隨著她的動作化為水龍席卷而來,纏住林誠人的隔絕空間,而另一邊,已經落在海裡的高山直也也被海水卷住,托了起來。

「你、你干了什麼?」先行感覺到自身異樣的高山直也驚恐不已地問道。

對於異能者來說,異能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在覺醒異能之後,自然而然就明白該怎樣使用了。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然感覺那股如臂使指般的異能如潮水般從自己體內退去,一點一點的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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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往生淨海]是西園寺玉音獨有的領域展開, 是她在咒術世界頓悟的能力,其作用於咒靈時,不是特級中的特級咒靈都會直接被淨化得「往生」, 但當其作用於詛咒師時一般並不致命,而是剝離其天生的咒術能力, 使其變為普通人。

先前玉音沒有將領域能力用於異能者或者除妖師身上過, 並不能肯定效用, 直到此刻方施用得出一些結果。

先是高山直也,再是林誠人,被水龍卷包裹的他們感受到異能的消退,二人邊叫罵邊掙扎著,吵鬧得像一千只鴨子。

面對他們怒罵叫問, 西園寺玉音並沒有回答的興致。

除非必要, 她一向沒有殺人的習慣, 這兩名通緝犯最終還是要移交到異能特務科手上的。雖說安吾先生還算可以信任,可也不知道他們中間會轉幾道手,玉音自然不會在此自大地告知他們自己的能力,增大自己能力與秘密泄露的風險。

直到感覺林誠人與高山的異能被徹底「淨化」消除, 玉音才解除領域,半扶半摟住跡部, 輕輕地落在甲板上。

但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林誠人、高山連帶精神錯亂又被「海水」淹得昏迷的龜井, 都是徑直墜落在甲板上,重重摔彈了一下,清醒的二人摔得疼痛不已,哎呦哎呦叫疼個不停。

玉音摸出兩張符紙,正想補刀一下, 避免出現意外翻車,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

「我就說有玉音醬在,解決區區綁架犯,輕而易舉吧~」

不用抬頭,光聽這語氣,她就明白是誰來了。

果不其然,拉著伏見猿比古一起站在艦橋頂部的人,除了五條悟還會有誰?

伏見剛從瞬移的眩暈中恢復過來,推了推眼鏡,終於忍不住道:「或許下一次瞬移前,你可以先打個招呼?」

「抱歉抱歉~」五條悟毫無誠意地揮了揮手,「這不是感受到玉音醬的氣息,太過著急了嘛。」雙手插兜,直接從橋樓頂部跳到玉音身旁,低頭打量了那三人一眼,「emmm……這就是這次任務的目標,很普通嘛,看不出有什麼厲害的樣子。」

玉音心想:和你比起來,誰敢稱厲害啊。

她扭頭對慢一步從橋樓下來的伏見道:「人都在這了,那個昏迷的叫龜井,應當是無異能的普通人,在先前的戰鬥中受了些精神攻擊,我不能保證他的精神狀態還能給出有用的供詞。不過我已經弄清楚了林誠人真正的同伙是誰,」她指了指蜷縮在甲板地面的高山直也,「那個矮個子叫高山的,具體名字你們去查,之前他的異能力是名為[死魂曲]的規則類空間……」

聽到是規則類空間,伏見神情一凝,關心道:「你沒事吧?」

任何能力扯上規則二字,都不是好對付的。

不過認真一端詳西園寺玉音,伏見就知道自己白關心了,看她像是有事情的樣子嗎?反而是具有能力的敵人已經躺倒在地上了,結果一目了然。

不過這時,伏見才注意到暈倒靠在西園寺肩上的跡部景吾,「好吧,你肯定沒事,那我們的保護對像還安好嗎?」

這可是非時院那邊的委托,他哪能想到與異能特務科合作的聯合任務,最終還燒到自己身上了,這跡部景吾要是出了半點差錯,豈不是丟了他們Scepter 4的臉?

玉音點了點頭,這才摘下跡部額上的符紙,解釋道:「他沒事,我見那空間裡有蹊蹺,用符咒讓景吾先昏過去了。」

五條悟打量了一下他倆現在的姿勢,嘖嘖了兩聲:「美救英雄呀。」

聽到人質沒事,伏見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在任務中,他也願意附和五條悟兩句,打趣一下西園寺,現在就只能先公事公辦地說:「既然如此,還是先把林誠人和他的同伙綁起來吧,要是被他趁機用瞬移逃走了就不好了。」

他摸出早已准備好的異能抑制器,就打算上前為那兩人戴上。

「啊,那個……其實,」玉音撓了撓臉頰,「已經不需要了。」

伏見:「?」

倒是清楚她[往生淨海]領域能力的五條悟瞬間反應過來:「領域對異能者也有效?」

玉音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與對詛咒師的作用差不多,他們現在都沒有能力了。」

伏見的反應能力也不慢,驚詫道:「你是說,你把他們異能封印了?」

「封印?也算是吧,」玉音想了想說,「只不過是永久的。」

「永久?那你是把他們的異能消除了?」

雖說伏見已經知道西園寺在其他幾個世界生活過了,想來在其中學了不少本事,但還沒能憑空想像到這種地步,要知道他們青之氏族的力量屬性為「秩序」,多有鎮定、抑制的效果,但想要徹底抹消掉另一個人的異能,還是不可能,要不然Scepter 4也不會為那些四處破壞秩序的權外者焦頭爛額了。

這麼說來,以後對上麻煩的異能者敵人,豈不是可以派西園寺去抹消掉對方能力,釜底抽薪,徹底解決後患?

想明白了這些,伏見猿比古不由眼神一亮。

「不行不行,」玉音比×道,她還不清楚伏見的個性嗎,一看他這雙眼放光的樣子就猜到他想做什麼了,「你以為這能力是大白菜啊,想用就能用,這是開大好麼,開大!就像以前室長開大有掉劍危險,當然不是沒有副作用的。」

呵呵,甭管事實如何,反正往嚴重地說。

一盆涼水潑下來,也讓伏見冷靜了些許,他推了推眼鏡:「好吧,這些事以後再論,現在我們先將林誠人團伙帶回去再說吧。」他也不會完全相信西園寺的話,事實如何,以後自然就清楚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注意,」提到這個,玉音忽然又想起一個重要的細節,「伏見你最好在船上搜索一下,把他們的手機和其他聯絡工具都帶上。」

伏見疑惑:「怎麼了?」

玉音臉色微微凝重:「你們二人在後面追蹤的事,林誠人在船上居然也知道,我懷疑有人在外面給他們遞消息。」

「果然如此,」伏見聞言一副了然的樣子,「之前我在路上就發現有攝像頭在跟拍我們,對方是個黑客高手,當時時間緊急,又是在外面,設備不足我沒工夫追蹤他。」

「是黑客嗎?那對方察覺不妙,應該已經把指向他的線索全部銷毀了,」玉音順著他的話分析道,「那將人移交給異能特務科之前,你別忘了審訊這件事,總之先撬一些線索出來。」

伏見比了個OK的手勢,去扭銬林誠人等人了。

*

跡部景吾揉著腦袋,逐漸蘇醒時,神智還微微有些昏聵。

他依稀記得自己忽然置身於詭異的紅霧中,在迷霧中行走了一段時間後,終於與玉音重逢,可還不等他高興,一段更加詭異的歌聲傳來之後,他就什麼都不記不清楚了……

對了!玉音!

跡部景吾一個彈跳就想撐地坐起,就聽到一道熟悉的溫柔聲音:「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隨後一只柔荑輕輕蓋在他額頭上,完全撫慰了他的心焦。

他下意識握住對方的手,詢問:「玉音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事,我們都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平安返回比賽會場了。」玉音低首對他安撫地笑了笑,眉眼彎彎。

跡部景吾這才從視角發現,他先前一直枕在玉音的腿上,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掙扎地坐了起來,但聽到玉音的話語,他再往四周看去,果然是日本隊後台休息室熟悉的景像。

「我們……已經回來了?」跡部景吾扶了扶額,感覺頭腦有些沉重。

「你別妄動,」玉音又扶著讓他躺了回去,隨即用雙手的手指按在他頭部穴道上,解釋道,「你中了綁架犯異能的精神攻擊,所以會有些頭腦昏沉的後遺症,不要緊的,我幫你緩解一下,過了今天,應該就會完全恢復了。」

隨著她柔聲話語,跡部感覺兩股清涼的力量隨著玉音揉按的部位慢慢地滲透進他體內來,讓他大腦為之一清,感覺舒服多了。

室內靜靜的,二人一時就保持著這個動作,沒有多言。

良久,察覺到玉音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自己也感覺舒服多了,神智比之前清晰得多,跡部不由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在玉音面前,他很少使用本大爺的自稱,就是希望兩人關系能更親近一點,更親密一點。

「職責所在,分所應當,何況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應當全力營救的,」玉音反而感覺有些歉疚,「說起來這次的事,是我失職才是。」

如果不是她收到Scepter 4的情報,先入為主,以為犯罪團伙的目標是比賽贊助商,反而燈下黑忽略了身邊的跡部,這次的綁架案說不定根本不會發生。

跡部景吾握住她的手:「道歉的話,你在船上已經說過一次了,我也再說一次,這不是你的錯,若不是有你在身邊,我這次說不定就凶多吉少了。」

休息室靜謐,看起來不會有人來打擾的樣子,枕在玉音腿上,剛從危險中脫出的跡部景吾一時有些意動,不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其實,我……」

只聽砰的一聲,休息室大門被人急急推開,撞在另一面牆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跡部你沒事吧?!我聽說……」

站在門口的忍足侑士,看清室內他倆的姿勢,完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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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試圖恢復日更_(:з」∠)_

第111章

忍足侑士是最先發覺不對勁的人。

他的雙打比賽緊跟在跡部後面, 按理說就算跡部因為比賽消耗過劇跑去休息室歇會兒,過後不久整理儀容恢復了些許之後,他也肯定會出來觀看他的比賽, 結果直到比賽結束,他和青學的菊丸在搶七局輸給了美國隊的雙胞胎後下場, 跡部還是沒有出來, 忍足實在放心不下, 跑回休息室去找他部長。

隨即他就被幾名穿著黑西裝、打扮很嚴肅卻自稱場館工作人員的人攔在了休息室外的過道裡,告知他因為設施故障,日本隊休息室暫時停止使用,不得進出。

那語氣、那氛圍,是個人都會覺得有問題好嗎, 何況他忍足侑士又不瞎, 當即忍足就連打了幾個電話給跡部, 誰知一直都無法接通。

忍足侑士心裡不由咯噔一下,跡部不會是出事了吧?

他想了想,又返身回到比賽通道那邊,想去找西園寺玉音, 現在冰帝裡除了跡部之外,也就只有他最清楚這位經理小姐的能耐了。

可是他站在場邊一看, 西園寺之前坐的位置上是空的,不見人影, 這讓忍足越發腦洞大開,懷疑跡部是不是遭遇了類似神隱的靈異事件。

其實不奇怪忍足沒有往富豪子弟最常遭遇的綁架上設想,一是跡部以前就誇耀過,出生這麼多年就從來沒遇到過綁架,第二卻是最近與靈異事件的碰面率實在是有點高, 忍足不由得就慣性思維了。

不過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他歪打正著蒙對了,跡部生平頭一遭,遇到的就是被魔人費奧多爾·D拱火策劃的異能犯罪綁架。

跡部失蹤的事情,只有忍足侑士一個人發現了,當時日本隊和美國隊的比賽進行的如火如荼,他又不好將這件事說出來讓隊友分心,只悄悄地打電話聯系了跡部家管家,詢問他是否要報警,在得到那邊已經知情並開始了行動的消息後,忍足才心事重重地回到場館邊觀賽,面對隊友偶爾詢問跡部的消息,還要費盡苦心地為跡部打掩護。

場館以故障為由另外給他們安排了休息室,不過忍足感覺不二和真田應該有發現了不對,只是配合他沒有聲張而已。

每過一段時間,忍足就會去原本休息室的位置瞧瞧,看那些黑西裝撤退了沒有,以此來猜測判斷跡部現在的情況。

所以終於在看到原休息室外,忽然沒了那些人的時候,忍足馬上腦子一熱,欣喜若狂地衝過去打開房門。

然後他就被室內的場景嚇到不敢說話了。

天啊,他是不是打斷了跡部的好事了?未來的訓練量不會翻倍吧?

忍足顫抖的手推了推眼鏡:「那個……你們繼續,當我沒來過。」

隨即一個猛虎轉身,同時身手敏捷地重新將大門關上。

還枕靠著玉音的跡部景吾一陣咬牙無語,打擾了打擾了,還能當沒發生過?又不是可以時光倒流。

氣氛一緩,跡部也沒了告白的心思,實在是這休息室的環境和他的華麗審美不符,他也不想多年後與玉音聊起表明心跡的這天,留下的回憶不是讓他形容狼狽的綁架案,就是這間平平無奇的休息室了。

「那個、什麼時候了?」

既然不打算繼續告白,頭疼欲裂的症狀也已經緩解了,跡部依依不舍地坐起,詢問起正事來,「比賽怎樣了,日本隊贏了麼?」

「天黑了,」玉音拿起跡部的外套,動作十分自然地遞給他,「比賽還沒結束,山置管家原本想接你回去休息,但我想著你醒來一定會馬上關心比賽的事,所以就婉拒了他,先在休息室這邊休息一下。」

他們回來當然是搭乘的五條悟特快瞬移列車,五條學長三位學生還在比賽場館這邊,伏見猿比古也要回來指揮收攏人手,進行下一步行動。

跡部一把套上外套,心裡估算了下時間,「這個點,應該是最後一場比賽了吧?不知道結果如何,我們先出去瞧瞧吧。」

談及網球上的事,跡部神色微微一正,他忽然失蹤的事情可大可小,希望不要對隊友造成什麼影響才好,如果影響到了最終比賽結果,就算張揚如他也是會歉疚的。

「你放心,我回來時打聽過了,」玉音隨他一起往比賽場地走,一邊說道,「伏見說你被綁架的事,他們掩蓋下來了,沒有張揚,應該沒多少人知道,你隊友應該也是。」

隨即想到剛才忍足衝進來時擔心焦急的神色,玉音語音一頓,「忍足大概猜到了,畢竟你這麼久沒有出現,他肯定會來找你。」

跡部頷首道:「他沒發現才奇怪,只不過……」雖說朋友對他的關心他很感動,但心裡忍不住又會想,剛才忍足要是再晚來片刻就好了,說不定現在他和玉音的關系已經進階到人生的新階段了。

*

他倆是在一個走道岔口重新遇到忍足的。

看到他們這麼快就出來,忍足面上還有幾分驚訝,馬上當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走過來關心道:「跡部你沒事了吧?」

他一邊問一邊緊張地查看跡部上下,確定跡部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跡部受到的是精神上的創傷,表面當然看不出來了,他也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徒增朋友擔心的意圖,直接點頭說:「我沒事。」隨後進入正題,「本大爺不在期間,比賽怎麼樣了?」

能拖到最後的單打一,可見前面的比賽應當有勝有負,不過也不一定,這種團體交流賽無論勝負,都會進行到最後一局的。

忍足侑士有些局促地推了推鏡框,不僅是因為他熱血了一把還是輸了比賽緣故,「出了些意外,比賽剛才暫停了一會,才剛剛恢復。」

「意外?」玉音感到有些奇特,他們剛回來的時候,上一場比賽剛結束,青學的不二周助以6:4的成績,干脆利落地拿下了一場勝利,最後一場好像是立海大的那個二年級海帶頭上場。

忍足解釋道:「單打一出場的是切原,但是他剛才在與美國隊凱賓的比賽中受了傷,所以才中斷了比賽。」

「他傷勢怎麼樣?還能堅持嗎,你剛才說比賽恢復了?」玉音微微皺眉,在網球部這段時日以來,她也算是了解了這些運動少年對比賽的執著,帶傷堅持比賽的都是常事,比如說之前和跡部比過的青學的手塚國光,就是由於這個原因不得不暫時離隊去專業機構療養的。

忍足搖了搖頭:「切原已經沒辦法上場了。」

這下就連跡部都露出微微訝異的神情,「那你剛才說恢復比賽的是……」

說到這個,忍足也不知道該如何闡明清楚,「是美國隊教練提出的特別規則,希望我們這邊替補的越前上場,代替切原打完這場比賽。」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就連對網球比賽不那麼了解的玉音也忍不住蹙眉說道,所謂的隊伍替補隊員,一般是用在比賽開始前有正式隊員發生意外時用以替補之用,可從來沒聽說過在比賽開始後,可以中途換人的,這是明晃晃地違反公平競技原則的,「那個美國隊教練腦子沒毛病嗎?提出來這種對自己隊伍不利的要求?」

「哼,那個教練,他當然有他的目的,」跡部雙手抱胸,冷哼一聲,不滿之意溢於言表,「比起網球教練,他更像一個商人,想推銷展示自己的『商品』。」

他這麼不滿正是因為在他與真田的那場雙打中,美國隊成員因為那個教練的囑咐,幾次使用了藏拙手段,讓他跡部大少爺打得有些不爽快。

「我要去看看切原,然後再回去看越前的比賽,跡部你們一起嗎?」忍□□代完兩人不清楚的前情,發出了邀請。

「那就一起去看望吧。」跡部矜持地一點頭,眼光瞟向身旁的玉音,如果切原赤也傷得很重的話,也可以拜托玉音隱秘地治療一下,至少不要留下後遺症。

而接收到跡部眼神的玉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順著他的話說:「是啊是啊,先去關心關心傷者吧,切原君受了傷還不能上場比賽,肯定很受打擊。」

將他倆小動作小眼神盡收眼底的忍足只有一個感覺:救命!怎麼覺得跡部和西園寺更黏糊了,我到底要不要找借口先閃?

然而已經說好的事,中途忽然撂挑子未免太過刻意,忍足想了想,還是先到醫務室再馬上找借口閃吧。

*

「請進。」

聽到敲門聲,陪護的真田以為是工作人員或者來看望切原的隊友,禮貌地說了聲請進。

「啊嗯,真田,切原的傷勢怎麼樣了?」

聽到這熟悉的華麗聲調,真田微微一怔,抬頭看向門口,果然進門的是今天失蹤了大半天的跡部景吾。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跡部你沒事了?」

「本大爺會有什麼事?」跡部景吾面不改色,心裡則想道真田果然察覺到了。

不過發現了也沒事,他們這類人如無必要,是不會將事情挑明來說的。

果不其然,真田壓了壓帽子,說:「沒什麼,你老半天沒出現,榊教練說你家裡暫時有事,需要離開一會兒。」

跡部心想,不愧是行事周密的山置管家,一定是他聯系的榊教練補的請假。

「我們回來後聽說你們立海大的切原受傷了,他的傷怎麼樣了?」玉音伸頭看向醫務室裡面,主動提起他們來到這裡的緣由。

真田這才注意到她,遲疑道:「你是那個跡部的……我是說冰帝的經理?」

「對呀。」玉音有些迷惑,剛才真田本來想說什麼來著,跡部球隊的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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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只有跡部和玉音不知道他們是男女朋友X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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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都怪之前集訓時周圍人說的八卦, 和蓮二信誓旦旦說的數據消息,一不小心他就把心裡話說出口了。

真田又忍不住想壓帽子了,雖說一開始他是由於帽子是祖父贈送的禮物才會隨時戴著, 可後來他就發現了戴帽子的諸多好處,比如說借著壓帽檐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過幸運地是, 面前兩人都沒注意到他小小的口誤, 跡部的女朋友更是重新聲明了一遍他們前來的目的。

「聽說切原君受傷不輕, 我和景吾特地來探望他。」

坐在隔間裡已經纏好繃帶穿衣的切原赤也,聞言伸出腦袋查看是怎麼回事。

「赤也!小心點!」

然而副部長的大嗓門嚇得他很快脖子一縮,連忙正正經經坐好。

真田見切原這副表現不禁搖了搖頭,真怕他不重視傷勢,導致傷上加傷, 現在離全國大賽開幕, 只剩下兩周時間了, 立海大可經不起減員。

隨後他正色對來探望的跡部景吾與西園寺玉音表達感謝:「謝謝你們來探望赤也,他的傷勢經會場醫護人員緊急處理,暫時沒事了,稍後我會將切原送往醫院, 再回來觀看越前和美國隊凱賓的比賽。」

這句話相當於趕客了,不過符合真田一貫直接的說話風格。

「沒事就好, 」跡部景吾咳嗽了一下,指著身旁的玉音說, 「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讓玉音幫忙看一下,她曾經學過中醫的針灸推拿,對治療運動傷勢比較拿手。」

反正有什麼都推到神秘萬能的中醫頭上就行了。

真田聞言不禁雙眼一亮,他是從小練習劍術的人, 對中醫的奇妙也有所了解,不由高興道:「那太好了,沒想到西園寺小姐居然有這麼厲害的本事!」

難怪跡部敢讓自家女友當網球部經理了,運動損傷一直是困擾很多運動社團的疑難問題,西園寺玉音有這種能力在,別說冰帝了,就算是在立海大,他們也不會拒絕這樣的高質量人才的。

有了真田的首肯,另一邊的切原赤也自然不好再拒絕了,不過在陌生女生面前脫衣,還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玉音好笑地看著面前害羞了的少年,倒是沒拿話打趣他,反倒是站在旁邊的跡部見到這一幕,突然有點吃味起來,雖說是正正經經的治療關系,但到底是看到和觸碰另一個異性的身體。

看到切原脫掉外衣後露出的繃帶,玉音神色正了稍許,她伸手撫在切原受傷的右肩上,詢問:「是這裡嗎?」

切原連連點頭:「就是這處。」

玉音在拿捏時注入微弱的靈力探索,隨後道:「還好,沒有傷到筋骨,問題不大,休息幾天就能恢復如常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靈力治療好泰半的傷勢,只留下些許不會讓人對她的能力太過驚奇。

而被治療的切原赤也所感受到的,就是隨著這個冰帝經理的拿捏,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熱流流經自己的傷口以及附近,他先前被藥物鎮靜而產生的麻木感都退去了許多,對手臂的控制力和觀感仿佛又回來了。

「真的耶!好神奇,我感覺我又能上場比賽了!」

在西園寺玉音收回手後,切原赤也轉了轉胳膊,簡直想直接拆掉繃帶,立即飛回賽場繼續比賽了。

然後他就被真田鐵拳鎮壓了。

「笨蛋!」真田一拳頭砸下來,當然,考慮到切原是傷者,力氣不大,他沒好氣地數落,「你沒聽人家說,最近幾天要好好休息!」

「是!副部長——」切原一下就蔫了下去,什麼嘛,就只比之前的醫生說的少了一周多時間。

玉音見他們這一物降一物的樣子,笑眯眯地火上澆油,「具體來說,最近三到五天不能進行任何劇烈運動哦,不想留下任何後遺症的話。」

真田聽到她這樣說,轉頭向切原強調:「聽到沒?就算在家裡,也不許偷偷加訓!」

切原赤也有氣無力地回答:「是,明白了!」

真田可比切原要識貨多了,西園寺能做到縮短醫生所說的休養時間,可見醫術確實不凡,可惜這樣的人才竟不是他們立海大的人。

他連忙向西園寺玉音道謝,又對跡部說:「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跡部景吾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是玉音心善,見不得人受傷放在一邊不管,你要還人情還給玉音就好。」隨後拉起玉音說,「我們就先去看比賽了。」

真田頷首道:「那就算我欠西園寺同學的。」

*

去比賽場地的路上,隱身了一路的忍足侑士終於忍不住道:「原來西園寺還會中醫啊?」

跡部牽著玉音的手,給了忍足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忍足無語地推了下鏡框,他就是好奇,好奇好嗎?總不能哪一天外人問起來了,他竟然對自家經理什麼都不清楚,那不是變相丟你跡部少爺的臉嗎?

玉音捂嘴笑了一笑:「確實會一點點。」

島國所奉行的神道,以及除妖師使用的咒術、陰陽之術,最初是從古代中國傳入的占蔔巫術、道術衍化而來的,所以使用靈力的人需要對人體的身體構造非常清楚,從這方面來說,她確實學習過一些中醫知識,只是不到能開藥方的程度而已,反正大部分的傷勢,她使用靈力或者反轉術式都能治療。

其實在古代島國,許多地方神社的巫女也會履行治病救人的職責*,只是到了近代社會,隨著西方醫學的發展,很少有人會去學這個了。

「那下次冰帝要是有人受傷,就可以直接找經理你了!」忍足是真的為此感到高興,雖然他不知道剛才醫務室裡真田的心理活動,但此刻詭異地與真田想到一起去了。

跡部聞言微微皺了皺眉,叮囑他:「這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四處宣揚,別讓大家以為受傷了能治好,就可以肆無忌憚不愛惜身體了。」

忍足的觀察力強,平時做事又細心,玉音身上的特殊就屬他暗中知道的最多,跡部可不希望他把事情傳揚開去,畢竟玉音和他說過,她有些身份還需要保密。

「知道知道,我像是那種口風不緊的人嗎?」忍足十分鄭重地表示。

玉音聽著他們的對話,就明白跡部這是為了她著想,心下有些感動,其實無須為她做得如此周密的,只要忍足不是拿著個大喇叭四處宣揚她能降妖除魔,又或者恰巧不巧地舞到咒術協會和異能特務科的高層面前去,大部分時候Scepter 4和的場家都能把大半對她不利的消息壓下去。

*

「跡部!」「西園寺桑?!」

見到隨著忍足過來的跡部景吾與西園寺玉音,日本隊眾人有些驚喜,尤其千石清純,集訓結束之後他就沒有見過西園寺同學了,本想找機會要個聯系方式的,之前因為忙著訓練相關的事情錯過了,此刻眾人打招呼聲中唯一的那聲驚喜「西園寺桑」就是他發出來的。

跡部矜持地點頭:「抱歉,家裡突然發生了一點急事,離開了一下。」

「沒關系,榊教練已經和大家說過了。」不二周助言笑晏晏地道,不過他目光經過跡部身上時停住了片刻,「跡部家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沒問題了嗎?」

跡部見不二這神情,就明白他已經猜到自己忽然請假有蹊蹺,也話裡有話地回道:「啊嗯,已經徹底解決了。」

「西園寺桑,沒想到你也來了!」千石清純則是直接去和玉音搭訕了,「那天走的匆忙,都沒和你好好打個招呼。」

「千石君。」其實玉音稍稍有些不解為什麼千石對她的態度這般熱切,他應該不知道那晚救了他的人是自己吧?只當千石的性情一貫如此,也就不以為意了。

「那個、方便的話,我們可以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嗎?」千石清純不好意思地摸著頭說,明明是和無數女生搭訕時說慣了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在西園寺面前,他就局促起來。

「這……」

玉音正准備回千石的話時,那邊正在和眾人交談的跡部景吾突然回過頭說:「千石是嗎?你要找玉音的話,直接聯系本大爺就好,反正我與玉音形影不離,你找她與找我是一樣的。」

「真是難得啊。」不二呵呵微笑了起來,忍不住在心裡感嘆,果然人活著就能不斷見證奇跡,有生之年他居然能看到跡部爭風吃醋。

「啊,是這樣沒錯,」而玉音借著跡部的話下台階,「千石君你找我有事的話,聯系景吾也是一樣的。」

「是這樣啊……」千石清純有些微微沮喪,看來她與跡部正在交往的傳言是真的了,雖然懷疑西園寺就是那天救他的「查理的天使」,但純粹的少年人還真做不到插入別人的感情,當第三者這件事,所以沮喪了一陣後,很快就打起精神認真觀看比賽了。

玉音見他沒有繼續糾纏,還真是松了一口氣,雖說她也經歷過好幾個世界了,但處理這種感情上的事,還是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才好。

還好周圍都是運動少年,雖為剛才短暫的修羅場豎起耳朵八卦了一陣,但不一會兒,都全神貫注在場上的比賽上了,沒有人拿這件事打趣。

玉音也認真觀看比賽起來,旁邊的跡部會不時為她講解場上形勢的變化,誰占優勢,越前和凱賓的招式有什麼特點等等。

玉音看著看著,還忍不住誇了一句:「這就是上次練習賽和你打過的越前吧?真了不得啊,一年級就這麼厲害了。」

如果她沒有預料錯,對方肯定會成為冰帝之後比賽的大敵。

跡部輕咳了一下:「那次我可沒輸。」

不二則是微笑地謝過了玉音對他們青學學弟的誇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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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注:這裡指的是像桔梗和楓婆婆那樣的巫女,原著她們經常兼職大夫的,村民有什麼病痛麻煩都會去找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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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最後, 這場比賽是在日美雙方掀起的龍卷風大戰中結束的。

西園寺玉音不禁再次心生感慨,現在打網球的少年真是不容小覷。

越前龍馬拿下勝利,代表著日本隊以絕對的優勢獲得了交流賽的勝利, 而為此次交流賽臨時組建的關東選拔隊自然而然解散了。

此時距離全國大賽正式開幕,還有兩周時間。

所有具有參賽資格的學校球隊, 在此期間都不敢有絲毫松懈, 冰帝亦沒有例外。

跡部景吾重新將網球部所有人召集起來, 安置在輕井澤別墅進行最後的衝刺特訓。

先前由於選拔賽,冰帝的隊長、顧問老師以及另外四名主力隊員都不在,故而沒有再安排集中訓練的部活,跡部只是讓其他隊員各自在家,不要忘了保持訓練。現在交流賽一結束, 自然就應當緊張起來, 而不是像往年那樣形制松散, 繼續由各人自己訓練。

*

時間已經走入八月,夏日酷暑,縱使海面時不時會送來清涼的海風,也無法完全拂去籠罩整個島國的炎熱氣溫了。

網球場邊, 玉音躺在太陽傘下,旁邊小桌子上是跡部家訓練有素的女僕小姐端來的冰鎮果汁與冰淇淋, 她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觀察記錄著場上情形, 時不時拿起冰飲喝一口,與在大太陽下揮灑汗水的眾人相比,愜意舒暢無比。

她也不由慶幸弓道部全國大賽早早結束了,不用她趕在這種酷暑天氣頂著高溫訓練,經受折磨。

這一周時間, 玉音過得還是比較愉快的,跡部在閉關訓練中不用外出,無形中給她減少了許多麻煩,輕井澤附近的區域她前後掃蕩過好幾遍了,無論是咒靈還是妖怪,都已經沒有能制造威脅的存在。

除了偶爾晚上還要離開去進行少許除妖與祓除詛咒的任務,玉音簡直要以為時間回到了幾個月前,世界還沒有融合、她也還沒有掉馬的那時候,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祥和。

而訓練和任務之外的時間,玉音還是比較空閑的,她趁此機會終於抽空將《百妖契約之書》系列的最後一本寫完了,雖然生活中那位溫和少年與大妖怪的故事還在繼續,但在她的筆下、她的故事裡,她已經給他們劃下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本來寫完這最後一本書,玉音就打算封筆再也不寫的,誰知新城編輯一收到她貌似有封筆意圖的郵件,馬上哭爹喊娘的給她發信息連環轟炸,好似只要她一封筆,他就馬上沒有活路了。

不過某種意義上這句話不算說錯,責任編輯與負責的作者本就是一種一榮俱榮的緊要關系。新城原本是出版社的新人,由於開發出了她這麼個暢銷榜NO.1的作者,才逐漸在出版社步步高升的。雖然其後他也陸續開發出了其他幾位很有潛力的新銳作者,但一時之間誰都及不上她在當前流行小說界的暢銷地位,所以一旦她封筆,除了那些死忠讀者,情緒反應最激烈的肯定是新城編輯和出版社了。

而玉音外表看似淡漠,像是對外人不怎麼在乎的樣子,實際上卻是一個十足心軟的人,不然也不會在神田麗帶森本杏子懇求她加入弓道社時,一時不忍就動搖答應了。

與她熟識的那些人,尤其是眼光敏銳、看人十分精准的宗像禮司、的場靜司、五條悟、阪口安吾那些精英中的精英,更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本質。

玉音身懷有一種常人所不具有的悲天憫人的情懷,對他人遭遇的苦難災厄,能切身體會同情並盡所能地提供幫助,而這種幫助基本是無償的。以往她風裡來雨裡去的救人,就從來沒顧及過什麼利益得失,現在只是被懇求繼續寫文,心裡會產生動搖也就不奇怪了。

面對新城編輯的誠懇祈求,玉音猶豫再三,繼續寫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繼續寫奇幻靈異題材,風險實在是太高了,她還是規避一下會比較好。

於是她給新城發郵件,大意是可以繼續寫作,但是她想轉型,不想再繼續寫先前那些靈異題材。

一聽到她答應不會封筆,新城那叫一個欣喜若狂,哪裡還顧得上轉型也可能遭遇的適應不良問題,許多知名作者就是在轉型後滑鐵盧然後一蹶不振的。

不過玉音想著自己名氣在這裡,就算換了一種題材讀者粉絲暫時應該還會買賬,而且就算最後真的翻車了,反正她又不是以寫文為生,翻車了正好以這個理由徹底封筆,想來到了那時候新城也找不到理由再提出反對了。

至於轉型後的題材——

抱著部活記錄本的玉音看了一眼場上,再低首寫下各項數據。

正好為比賽收集的網球知識和各人數據有其他的用武之地了。

*

「給。」

玉音給剛剛結束一段訓練的跡部,貼心地遞上毛巾。

「謝謝。」

跡部笑著接過擦汗。

同樣的場景,在這一周時間裡反復出現,冰帝隊員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如果說一開始向日岳人還會開玩笑地喊「我也要我也要~」,在被搭檔忍足捂嘴拖走了幾次後,再遲鈍的人也發覺了兩人間與眾不同的氣氛,不會再不識趣地湊上去要求公平待遇了。

「哦對了,」跡部景吾灌了一口水,忽然想起什麼說,「玉音你明天有安排沒有?」

「明天?」

玉音剛接過他擦完汗的運動毛巾,其實普通經理要干的活,根本不需要她費心,在跡部家別墅自有佣人來處理,她只需要當一個人形中轉器就行了。

她思考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安排,自上次交流賽綁架案以來,除了每周的場家雷打不動的三個任務委托,Scepter 4和異能特務科仿佛忽然清閑了下來,最近都沒有找她強制工作的意圖。

「明天的話應該無事,景吾你有事要外出嗎?」

玉音心想,跡部會特地問她,明天肯定不是繼續待別墅裡訓練了。

果不其然,跡部笑道:「明天是全國大賽編組抽簽會,我要帶樺地去抽簽。」

「抽簽會啊,那帶我一起去吧。」

玉音知道一般球隊分組抽簽,都不會帶經理進場,不過上次跡部在交流賽上被綁架的事,給她敲響了警鐘,現在她貼身保護跡部,都不敢離他太遠,就連在別墅裡的住房都讓管家特地調整到跡部隔壁,保證一有動靜她馬上就能聽見。

其實也不怪玉音如此緊張,那件事後伏見轉發給她的報告裡就講述了審訊林誠人團伙的結果,得知他們之所以會選擇跡部景吾作為綁架對像,是經由一位代號為「D」的情報販子攛掇與謀劃的,不過等伏見根據林誠人提供的情報與現場繳獲的設備反追蹤回去,對面早已經人走樓空,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給他留下,至今都沒查清楚這位D先生的目的,也不知道他的外貌性別與年齡。

伏見為此大動肝火,除了早年被Jungle的綠之王耍過一道,他再沒有在網絡技術上吃過這等大虧了,於是發誓一定要將這名暗地搞鬼的情報販子揪出來,把他大卸八塊。

不過玉音給伏見提了個建議,讓他把突然出現的情報販子的信息交流給隔壁機構的安吾先生,畢竟林誠人團伙原本就是異能特務科的通緝犯,而安吾先生能力特殊(當然這部分她沒和伏見捅明,安吾先生的異能作用還是需要保密的),由他接手去調查那位神秘的D先生最為合適不過。

就目前的情形來說,玉音還沒弄清楚那位D先生盯上跡部到底是偶然,還是出於某種目的有意為之,所以在此之前,為了跡部的人身安全著想,她都必須寸步不離地守護在他附近。

「說起分組抽簽會,」玉音從那些暗地裡的事上回轉過神,輕咳一聲,開玩笑道,「景吾你確定要自己上去抽簽嗎?」

不是她迷信,而是聽忍足八卦講過之前跡部抽簽的黑歷史,他的抽簽運氣真的有點背,像關東大賽第一輪就抽到關東勁旅青學,被早早淘汰出局這種事,也就只比第一輪遇到王者立海大要好上那麼一點。

「抽簽這種事當然是本大爺這部長上了,不然還……」跡部志得意滿地道,不過話還沒說完,他猛然回過味來,「好啊,你這是變相說我手氣差!」

「咳咳,我可沒那麼說,」玉音顧左右而言他,忽然想到自己剛做好不久的物件,掏出來遞給跡部說道,「正好,你明天要去抽簽的話,戴上這個吧!」

跡部景吾接過她手上的小玩意,疑惑:「這是?」

「我新做的御守,用玉石作材料,效用更強,也不易損壞,」玉音解釋道,「我先前給你的符咒不是在船上都消耗掉了嗎?就補做了這個給你。」

之前跡部在高山直也的異空間內受到強大的精神攻擊,他貼身攜帶的幾張具有防護作用的符咒幾乎立時就被消耗一光,事後玉音為他的安全著想,就想重新弄一個更管用的,為此還特地跑了一趟的場家拿材料,這還是她用加班多完成一個任務的條件與的場師兄交換得來的呢。

玉音又從跡部手上拿起這個玉御守,將串聯的繩子打開,示意跡部低頭,一邊細心為他解釋:「這個不僅有防御危險的作用,玉石制作的御守隨身攜帶,還能保佑身體健康、帶來好運氣,你明天要去抽簽,戴這個最合適不過了。」

跡部低首,乖順地任玉音伸手將御守套在他脖子上,他手上摩挲著玉石溫潤的質感,感受到了玉音對他的心意。

「有你做的御守保佑,我明天一定會抽到上佳分組的。」跡部拿捏起胸前的玉石,躊躇滿志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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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前排高亮提醒,分組結果和比賽成績從這時候開始和原著有很大差異,不能接受我將要寫的比賽結果的其他學校網球部的粉絲,請慎重考慮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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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抽簽大會結束後, 跡部短暫地與熟悉的老對手,手塚、真田等人寒暄一陣子後,就快速帶著樺地離開了會場。

步出教學樓, 他一抬眼,就看到不遠處大樹下, 美麗的少女斜斜倚靠著樹干, 陽光穿透樹冠斑斑點點撒在她身上, 像點點璀璨的星光裝點了她隨風拂動的裙角,更顯奪目。

跡部下意識就眉眼一彎,自然地流露出笑意,他轉頭對樺地說了幾句,讓他先坐車回去, 便邁開大長腿走過去, 柔聲問:「等很久了吧?」

正在放空感受自然的玉音幾乎是即刻感覺到他的氣息, 站直撫了撫衣角,搖頭回答:「沒等多久。」她很感興趣地問起,「你們抽簽結果出來了?結果怎樣?」

跡部勾起御守綁繩,笑著示意:「很不錯。」

冰帝作為舉辦地東京推薦的隊伍, 第一輪不會輪空,而舉辦方為了公平起見, 各地區以第一名出線的隊伍都是分散安排在各小組,以確保不會在第一輪遇上, 提前淘汰出局。

跡部抽到的簽位是六號位,第一輪對手是新潟縣的越後平第二中學,想要勝出不難,之後在第二輪就會遭遇輪空晉級的兵庫的牧之藤學院。

牧之藤是全國大賽老牌勁旅,曾多年獲得過全國大賽冠軍, 在去年比賽中也獲得了關西大會以及全國大賽亞軍,聽起來仿佛輝煌仍在,從這方面來看,第二輪就遭遇牧之藤的分組,好似不是什麼好簽。

不過跡部景吾早就看出牧之藤風光不再,如今只不過虛有其表而已,在前幾年帶著隊伍奪冠的高年級陸續升學之後,牧之藤就落寞了,現在隊伍裡也就只有他們的隊長門脅悟勉強能讓跡部看一眼。

但也僅僅勉強入眼而已,在抽簽大會上,聽到門脅悟大言不慚地開口嘲笑手塚,跡部毫不客氣地反諷了回去,要知道手塚可是他認定的對手,可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踩一腳的。

真正讓跡部留心的,反而是冰帝第三輪可能會遭遇的四天寶寺。四天寶寺是這兩年關西大會的冠軍,是全國大賽四強隊伍,這次抽簽分組是一號位,第一輪被安排輪空,換而言之,只要不出意外被爆冷出局,冰帝第三輪的對手,鐵定就是四天寶寺了。

總的來說,這個抽簽位雖不像去年牧之藤的分組一樣,好運到直接保送到准決賽,卻也比跡部以往會抽到的那類死亡分組要好得多。

跡部景吾雖不願意承認自己手氣差,卻也打心底感覺這次的分組比以往好上不上,他便認為是玉音誠心為他做的幸運御守的效果,內心自然更加甜蜜。

「不錯就好,」玉音卻沒get到他話中之意,只是為冰帝分組結果好而單純感到高興,「對了,我們今天剩下的時間做什麼?要回去訓練嗎?」

「不,今天不用訓練,」跡部笑著搖了搖頭,「練習已經持續一周了,也是時候休息下,讓那些家伙松快松快,今天就給他們放個假。」

事實上,忍足、岳人已經在跡部耳朵邊念叨好幾天了,詢問哪一天能休息,不然好好的暑假,他們竟然過得比平時邊上課邊社團活動還地獄,偏偏周圍其他幾個隊友不是沉默寡言唯跡部的命令是從,要麼就是聽話的乖寶寶,要麼就是發憤圖強的卷王或者下克上的低年級,弄得忍足想統一民意來向跡部抗議都沒辦法。

最後跡部耳朵不堪其擾,在日歷上翻了下抽簽大會的時間,正好在全國大賽開幕的一周前,就安排今天放假休息了。

玉音聽到今天放假,愣了一瞬,跡部竟然沒提前與她說過,她還以為抽簽結束後,就馬上乘直升機回輕井澤呢,連忙問道:「那、今天的安排是?」

跡部將食指置於嘴前,比了個保密的手勢,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

「好美噢……」

西園寺玉音趴在水族館厚厚的玻璃窗外,凝望著裡面五顏六色的珊瑚礁石,與靈活穿梭在其中的數量眾多的五彩繽紛的海洋魚類,不禁發出了由衷地感嘆。

跡部所謂的秘密安排,就是兩人今天暢游東京最大的水族館——位於東京灣臨海的東都水族館。

跡部景吾輕咳一聲,「本來假期想帶你……還有網球部那些家伙去南太平洋島嶼遠洋巡航的,但上次見你在游艇上有些暈船,也不知道我家的巡航游輪你能不能習慣,而且最近一直到全國大賽結束,這兩周時間都不能外出,只好先帶你來水族館看看了。」

「謝謝你,景吾,」玉音回頭笑望他,「我想來水族館逛逛很久了,但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與機會成行。」

自從五年級暑假開始,她染上每年都會按時昏迷的「怪症」,導致原本計劃的旅游行程都泡湯了,又因為這個毛病,沒能結交一些同齡好友,自然平時也無人陪她一起逛水族館了。

「咳,玉音你喜歡就好。」

跡部握拳抵住唇邊,掩飾住自己幾分不自在的神色,「這不是入忍足說夏日就要去清涼一點的地方麼,湊巧湊巧。」

他總不能告訴玉音是他利用學生會長的權限,翻閱了之前某社團調研活動中本校學生填寫的意願調查表,玉音表格裡夏日最想去游覽的地方裡除了煙火大會、海邊就填寫有水族館,而煙火大會只有夏天舉行廟會的周末晚上固定才有,海邊的話不適宜今天現在跑過去,跡部思來想去,最終選擇了水族館。

當然,為了甩脫網球部那群一千八百度的電燈泡,今天的約會計劃跡部藏在心底,誰也沒告訴,甚至為此早早地放了網球部的假。

東都水族館是島國國內最大的水族海洋館,主體分為三個部分:室內館、單獨的海豚表演館還有周邊配套的戶外游樂園,其中游樂園建設有巨大的雙輪摩天輪,還有高層的瞭望塔等等,如此完善的設施,投資自然規模巨大,據說鈴木集團在其中投資了至少800億日元

除了投資人是鈴木園子她家這點讓跡部景吾有些許不滿之外,東都水族館其他條件都無可挑剔,所以在挑選具體約會的水族館地點時,跡部一眼就挑中了它。

二人從入口開始,順著指引從過道一路往裡,水族館還配備了專程導游進行解說,室內館內部按照生態的不同,劃分成了不同的區域,每個區域自有主題,足不出「戶」便可從中盡覽七大洋的海底風光。

昏暗的廊道邊,只有幽藍色的連續水箱裡散發出淡淡的熒光,無數色彩靚麗的海洋生物穿梭其中,再配合上周遭廣播裡播放的舒緩音樂,確實是一個絕佳的適合約會的場所。

唯一的遺憾大概是為了照顧海洋生物的眼睛,水族館內禁止游客自行拍照,就算隔著玻璃也不行,玉音剛知道的時候還有些遺憾,不過跡部見她喜愛這些景像,特地為她咨詢了工作人員,得知水族館裡自帶紅外攝像頭,如果有特別喜愛的箱景的話,可以將具體的位置名稱記下來告知工作人員,走之前便可付費領取相應的高清彩色照片。

跡部一聽,連忙大手一揮,要了全部拍攝點一整套照片,畢竟只要是與錢相關的問題,對他而言都不算問題。

玉音專注地在看水箱,跡部在觀看水族箱的同時,時不時側首看她,見到她神情愉悅,神態比之前放松了許多,跡部亦是心生歡喜,即使網球部的訓練繁忙,他仍在忙碌中細心地察覺到,自從交流賽的綁架案之後,玉音就十分緊張,不敢放松分毫,眼神更是從不離他左右,仿佛只要一眨眼,他這個大活人又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忽然消失不見了。

跡部雖然高興她時刻注意著自己,卻也明白這種情形是先前綁架案帶來的後遺症,並不是真正應該喜悅的事。

畢竟之前跡部一直認為沒有請貼身保鏢的必要,自己屢次遇險都是適逢其會被波及到了而已,施害方的目標並不是他本身,但這次綁架案給他敲了警鐘,也讓接了四方任務、現在擔任保護他一職的玉音精神高度緊張了起來。

見離那件事過去都好幾天了,玉音還未調節到平常的狀態,跡部心裡便想著帶她出來放松一下,這才有了這次水族館之行。

感受著耳旁她的呼吸和輕聲笑語,跡部景吾第一次發現,最簡單的快樂幸福只是與另一個人牽著手,看見她開心快樂,他便滿足了,一時只希望這段路途再長一點就好。

不過再長的路途也總會走完的,他二人走走停停,不到一個小時就游覽完了第一層區域。

「巨型海帶原來長這種模樣,」玉音還念念不忘其中一些驚奇少見的景觀,「不知道它們吃起來是什麼口味……」

跡部一聽連忙表示:「你如果好奇的話,我讓山置准備好,明天的午餐就吃這個吧。」

所謂的准備,當然是讓飛機空運來加利福尼亞生長的巨型海帶,雖說現在許多國家甚至東亞等地也有引進養殖,但由於剛才他們觀賞的巨型海帶標注了原產地是加利福尼亞,跡部自然會做到完美還原。

玉音連忙擺手,哭笑不得:「那到不必。」

相處這麼時日,她自是對跡部的個性越發了解了,像飛機空運食材這種事,他完全是做得出來的,還是不要給本就忙碌的打工人山置管家增加工作量了。

跡部聳了聳肩,不置可否,沒說到底會不會空運,但是隨後玉音的關注力馬上就被轉移了。

隨著二人走進第二層,迎來的是更大的驚喜。

「企鵝!是企鵝!」玉音高興得像個三歲的孩子,拉著跡部幾步跑到宣傳海報前,「景吾你看,有企鵝!」

女生對企鵝這種胖墩墩、走路一搖一擺的可愛生物,總是沒有抵抗力的。

跡部景吾被她拉著跑也不生氣,不忘為她解說:「嗯啊,東都水族館在上次閉館擴建之後,就把二樓改建成了南極生態區,有專門室內企鵝館,只要當天人數沒有超限,便可排隊進入,穿上專門的防護服,面對面與企鵝親密接觸,甚至還能拿飼料親自喂養它們。」

為這次約會,跡部可是預先做了很多准備工作的,各區域的游玩攻略都了如指掌。

玉音一聽,整個雙眼都在放光:「那還等什麼,我們快點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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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我發誓,我本來只是想讓他們甜甜的過二人世界的,是水族館先動的手!

第115章

胖墩墩的企鵝能完美治愈人類的心靈!

現在的玉音就想將這句話奉為真理, 即使只能穿著緊繃難受的防護服,只能在飼養員的陪同下,與企鵝小心翼翼地接觸那麼一小會兒, 她也感覺自己連日來在守護任務中的緊張而疲憊的心靈,得到了徹底的升華。

當然, 扭頭看到旁邊的景吾, 看見他扯著防護服, 露出嫌棄而又不得不忍耐表情,玉音還是忍不住捂嘴,偷偷笑了。

企鵝館裡為了還原南極生態,安裝有控溫設備維持適宜的低溫,而在夏日裡, 游客都穿著清涼的服飾, 為防止游客低溫受凍, 進入企鵝館接觸場地之前,要穿上場館專門准備的防護服,而這種服裝專為防寒而設計,外形自然不怎麼美觀, 不僅看上去十分臃腫,穿套在原本衣服外面, 游客的感受自然也不會多舒適,讓游客仿佛成了另一只大號的笨重企鵝。

用景吾平時的口頭禪來形容, 那就是「太不華麗了」,所以玉音一點都不奇怪他會露出如此嫌棄的表情。

跡部景吾本就時刻在留意她,玉音一偷笑,他頓時就捕捉到了。

這要是旁人,如平時和忍足那些家伙出來, 他們要是敢笑話他,他定是要立時發作,發些小脾氣的。此刻只能無奈一笑,就當沒察覺了,還要在心裡安慰自己,能博美人一笑,也不枉他穿這麼不華麗的衣物了。

按照流程規定,每個乘客與企鵝的接觸時間都是有定數的,不能過長,所以快到時間的時候,旁邊的飼養員就會出言提醒,最終玉音也只能依依不舍地與企鵝們揮手告別。

她遺憾地心想,怎麼覺得一進企鵝館,時間流逝就變化了似的,不然明明沒感覺過去多久,這麼快就時間到了呢?

跡部自然一下察覺到了她留戀不舍的心情,連忙提議:「玉音你這麼喜歡企鵝的話,等下我們再預約進入一次吧。」

「不了,」玉音雖然對企鵝流連忘返,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景吾你對今天的行程有安排了吧?我就不打亂了,想看企鵝,以後有空再來就是了。」

跡部確實對今天一整天在水族館和周邊游樂園的行程,早就有了具體規劃,不過白天他定的這些項目其實都可以靈活變化,多插一個企鵝館沒什麼,反正只要不影響晚上,最後最重要的那個安排就行。

聽見玉音的拒絕,跡部也沒再堅持,只是對她很喜愛企鵝這件事上了心,琢磨著要不要在家裡修建一個小型企鵝養育館,辦理證件弄幾只企鵝來養養,貌似企鵝也有生活在溫帶地區的品種?

*

從企鵝館出來時,已經到了午餐時間。

跡部景吾當然不會選擇在園區裡將就那些快餐食品,轉身就帶著玉音,乘車去了周圍東京灣附近的高檔餐廳。

吃過午餐,休息一陣過後,他們又由跡部家專車送回園內。

回程路上車輛經過大橋時,玉音側首看著窗外,敏銳地發現橋身好幾處地方有受損的跡像,其中有一處毀損還特別嚴重,已經在外圍掛上了維修的警示牌,而那痕跡明顯是爆炸造成的。

「請問大橋上發生什麼事了嗎?」玉音不經意問起前面開車的司機。

由於一條主干道因修理被設標圍了起來,其他車輛只能擁擠在另外幾條道上,這座大橋原本車流量就不小,這樣一來就越發擁堵了,跡部家專車司機握著方向盤,將時速可高達240公裡的高級轎車開出單人步行的速率,仍舊神情專注,沒有絲毫松懈。

聽得後座自家少爺的貴客發問,他才分出一分神來,回道:「新聞報道說昨晚橋上發生了嚴重的連環追尾事故,還有大貨車爆|炸了呢!」

說起車禍的事,雖不是自身經歷,司機有些感同身受的害怕,更慶幸自己沒倒霉地遇上這種事。

「不過可慶地是這麼嚴重的事故,沒有人員傷亡,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提起事故沒有傷亡,司機語氣還是較為高興。

而聽著司機講述的玉音依稀記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好像是什麼貨車爆|炸引起東海岸線停電的報道,以前她在家的時候,習慣晚上或者早上一邊吃飯一邊打開電視聽時事新聞,而跡部家當然沒有這種習慣了,跡部本人更喜歡看經濟類的報紙新聞,這才導致她信息比時刻關注路況的司機晚了一步。

想起之前一閃而過瞟見的橋面上的彈孔,玉音陷入了沉思,那種威力可不是普通的槍|支能夠辦到的,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應當是AWM狙|擊步|槍子彈留下的特殊痕跡。

托在Scepter 4和異能特務科兩個官方機構工作多年得來的經驗,她一個靈異側法師對槍|支彈|藥也算是小有研究了。

那麼新聞報道將一件極可能涉及狙|擊槍的惡性|事件,包裝報道成純粹因車禍導致的爆|炸,這裡面的緣由就可以深思了,以玉音在官方工作多年的經驗來判斷,多半涉及了不可以對大眾公布的機密事件。

「有什麼問題嗎?」見玉音神色有所不對,跡部不由問起。

玉音輕輕搖了搖頭:「希望是我多想了。」

她側首看向跡部,這場「意外車禍」發生在水族館游樂園附近,由不得她有點多想,只希望這地點真的只是偶然,不是與她或保護跡部的任務有關,但心中卻還是隱隱對此留了心。

*

到了下午,東都水族館裡的游客越發多了起來,本就在暑假假期中,許多家長帶著孩子,又或者情侶出來約會,都會選擇此地,園區裡人多得簡直快要摩肩擦踵。

水族館園區裡另有一座獨立的海豚表演館,一天總共會進行五場表演。

原本跡部見玉音那麼喜歡企鵝,猜測她應該也會喜歡海豚,便提前預約了下午的表演場次,不想玉音聽見是海豚表演,臉色霎時一變,拉著跡部的手,語氣低落地說不想去看這個。

「景吾你知道嗎?萬物是有靈的……」玉音抬首看著面前的海豚表演宣傳海報,聲音悠遠,「在古時候,神社巫女負責傳達神的旨意,為人與神、人與自然之間架構起一座溝通的橋梁,有的巫女甚至能與動物交流說話。」

後來靈氣匱乏,八百萬神靈隱去,人心的信仰不在,山林環境被大肆破壞,動物被殘殺。

海豚表演正是其中極為殘忍的一種,披著讓人們尤其是兒童歡樂的面紗,隱藏在背後的卻是無數在捕捉後於血色海豚灣被挑選被殘殺的野生海豚,而且海豚在表演中表現出的每一個訓練有素的動作,都要經歷無數對它們來說極其殘忍的折磨。在知道這種真相之後,玉音一直對動物表演類節目都敬而遠之,她或許沒能力徹底改變他們,但能身體力行地以自己微弱的力量發起抵制。

跡部景吾聽著玉音低沉的話語,若有所思,要不回去就聯絡鈴木園子那不華麗的女人,商議把海豚表演館改掉,反正東都水族館一直在擴建改建中,大不了他出資補上這部分損失好了。

跡部心中已經有了成算,卻沒打算現在就說出來,在他看來,男人做到比說到要重要和靠譜得多,等到海豚表演館真的取消了再告訴她,免得令她失望。

「這樣啊,那我們先去游樂園好了。」

跡部揉著頭發,有些苦惱地說。

他苦惱地倒不是安排了看海豚表演令玉音情緒不高興了這回事,他與玉音現在的關系不會因為這小小的失當而改變。而是去掉這部分,行程中一下子空出了一大片時間,按照他原計劃,本來是要等到晚上東都水族館特有的水色光影秀表演快開始時,他再帶玉音去坐游樂園這邊的雙輪摩天輪的。

根據他提前計算好的時間,他與玉音乘坐的摩天輪座艙會在水色光影秀表演的高|潮到達頂點。

跡部景吾決心在那時對玉音表白。

沒錯,就是表白。

跡部景吾琢磨表白的事已經很久了。在察覺自己的感情之後,以他完美主義吹毛求疵的個性,他原本的表白計劃要多盛大就有多盛大。

然而很快跡部就發現,這般盛大的表白計劃在執行上遇到了巨大困難,由於在備戰全國大賽的關鍵時刻,他沒有空閑現在去布置那些,於是想要完美達成他華麗的想像,只能等全國大賽結束。

可在與玉音日常相處的點點滴滴中,跡部景吾感覺到自己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受到了嚴峻的挑戰,他想盡快告白,想立即就真正戴上「玉音的男朋友」的頭銜,在諸如千石清純之類的桃花擁上來的時候正大光明地站出來摟住玉音說:「啊嗯,本大爺就是玉音的男朋友,你有什麼意見嗎?」

而「盡快」與「完美」不可兼得,想要盡快告白,他只能放棄那些龐然瑰麗的安排,而現在唯一適合告白的時機,只有全國大賽開幕前的這一周時間了。

跡部景吾思前想後,只有因分組抽簽會放假的今天,約會並告白最合適不過了。

*

跡部這些復雜的心理活動,玉音當然是全然不知的,一進入游樂園場地,她心神立刻被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玩樂活動占據了。

之前提到過,由於五年級開始的「怪病」,玉音沒結交什麼朋友,加上父母一直在海外出差工作,便很少前來游樂園等場所游玩了。

所以一進入這場所,她便如游魚入水,非常自得其樂。

「景吾景吾,你看那邊,有射飛鏢呢!」

跡部移目望去,立刻就明了玉音為什麼這麼興奮了,因為獎品欄展示的大大小小玩偶裡,就有不少企鵝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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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當然我們大家都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給跡部點蠟=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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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因得那排大大小小的企鵝玩偶, 西園寺玉音拉著跡部,直衝射飛鏢的攤位而去。

面對攤位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飛鏢,跡部景吾搶先接過說道:「我先來吧。」

他絲毫不懷疑玉音有能力分分鐘全射中紅心, 且不說她本就是弓道高手,光是她在選拔賽手塚歡迎會上露的拿一手, 想橫掃這裡的所有攤位都沒有問題, 但跡部還是想找點存在感, 展示下他的飛鏢能力。

玉音當然不會拒絕,將位置讓出來讓跡部大展身手,雖不知景吾以前學過這個沒有,但運動競技類游戲一法通百法通,就算原本不拿手, 熟悉一下之後, 也能馬上進入狀態。

果不其然, 跡部第一發飛鏢扔過去,位置偏離了一點點,並不在中央紅心上,但他掂量了掂量手感, 第二發就已經插在紅心上了,之後幾發更是毫無失誤, 全部正中紅心。

玉音捧場得鼓起掌來,眼神亮晶晶的:「好棒!景吾!」

「那是自然的, 」跡部捋了捋劉海,「本大爺出馬,手到擒來。」

飛鏢畢竟是起源於英格蘭的游戲,跡部在英國讀小學的時候,業余時間也玩過一陣子, 真正的飛鏢游戲計分規則比這要復雜的多,游樂園面對游客,規則經過簡化,簡單得多,直接以紅心分數為最高。

而更讓玉音眼神亮晶晶的,自然是獎品了,跡部雖沒獲得滿分,但所得分數也足夠獲得兩個小企鵝掛墜了,畢竟在游樂園裡玩耍的多是普通人,普通人玩飛鏢,全脫靶的都不在少數,要是游樂園的獎勵條件設置太高,就不會有多少人玩了。

玉音拿到小企鵝掛墜後,愛不釋手,玩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先將它交由跡部拿著,擼起袖子說:「到我了,看我大顯身手!」

她目標明確,先詢問了攤位工作人員,「請問一下,那個玩偶,」她指著獎品欄最上面那個最大的、有半人高的胖企鵝玩偶問,「需要多少分數才能兌換?」

該攤位服務員是一名年輕女子,見著玉音很喜歡那個大玩偶,微笑著介紹說:「這是我們攤位最大的獎勵品,大企鵝公仔,獲得條件很簡單,連續射中30回紅心,或不連續的積累射中100回紅心,都可以兌換它。」

其中連續射中的條件,顯然是給高手准備的,而後者條件則是為普通水平不高的普通人設置的,算是一個保底獎勵,不至於讓游客花了大價錢,最後卻空手而歸。

玉音一聽,馬上道:「那好,請給我兌換30支飛鏢。」

兩分鐘之後,這30支飛鏢變為了玉音想要的大企鵝公仔,而且還是由於她射中得過快,中間需要服務員幫忙取下紅心上的飛鏢才能繼續,才耽誤了這麼久。

「給,您的獎品。」服務員遞給玉音大公仔的時候還在驚嘆,「您射飛鏢的水平真是太厲害了!跟上午一位女游客一樣,也是百發百中,從無失手呢!」

「上午?」玉音聞言有些微疑惑。

「對呀,」女服務員點著下巴回憶說,「就是在隔壁攤位射鏢的女游客,是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女白領呢,不過她應該在園區不小心摔了一跤吧,衣服有些髒兮兮、皺巴巴的痕跡。對了,」忽然想起什麼,她敲掌道,「她兩只眼睛的顏色不一樣呢!看一眼就印像深刻!」

是虹膜異色症啊……玉音思考道,這倒是一個很少見的病症。

不過她還在Scepter4工作時,就曾經遇到過一名叫Neko的少女,對方不僅名字是貓,舉止更是像貓一樣,就擁有令人印像深刻的異色瞳,是一名能力很讓人頭疼的權外者。

剛才聽女服務員提起時,玉音差點以為是她來了,想到服務員形容那名游客是位漂亮女白領,年齡氣質對不上,才反應過來應該不是一個人的。

「請問客人還要繼續嗎?」

對於女服務員的客套詢問,抱著大企鵝公仔的玉音搖了搖頭,雖然她有能力橫掃完整個獎品欄,可凡事適可而止,有了這個大玩偶,她已經很滿足了。

當然滿足是滿足,離開飛鏢攤位,沒走幾步,玉音又被另一個游樂設施,打鼴鼠水族館特供版——打飛魚,吸引住了注意力。

想要玩打飛魚,需要先將雙手空出來,玉音看了一下左右,只有單手插兜,在熱鬧的人群中亦似閑庭信步的跡部可以拜托了。

「景吾,這個你幫我拿一下好吧~」玉音雙手合十,wink祈求道。

跡部哪能抵抗得住這個,暈暈乎乎地就接過了玩偶抱在懷裡,這玩偶有半人高,抱在胸前把他整個視野都遮住了,完全看不見前方,跡部只好一手抱住大玩偶,一手牽住玉音,朝邊上伸出腦袋,才不至於和玉音分散。

若是現場有網球部其他人在場,一定會對跡部做出這種有失華麗的行為目瞪口呆,不過現在的他們或許也習慣了,自從玉音來了之後,跡部的行為就越來越難以預測了。

以前有誰敢讓跡部少爺做這種不華麗的事?哪像現在,不僅好脾氣地抱著破壞氣質的玩偶,任少女對他予取予求、發號施令。

玉音不僅自己玩,玩完之後還鬧著讓跡部也試試,跡部雖覺得這是小孩子的游戲,但看見玉音歡暢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就依了她了。

*

東都水族館配套的游樂園區,主要是提供給被家長帶來的孩子們玩耍消磨時間的,除了非常知名的巨大雙輪摩天輪之外,並沒有建設其他特別刺激的大規模游樂設施。

所以只一下午時間,跡部與玉音就幾乎將整個園區玩遍逛遍了。

由於在晚上安排了秘密告白計劃,跡部怕一來一回路上耽擱時間,晚餐二人便是在園區的快餐店解決的。

夕陽一落山,天色就暗了下來,園區的燈光一盞一盞亮了起來,點綴映照得黑夜比白晝更璀璨。

空氣中飄浮著從廣播裡傳出悠揚樂符,噴泉響應著音樂的節奏,一起一伏地隨之起舞,讓觀者的心情亦如它們一般雀躍歡暢。

這亦讓跡部景吾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計劃,等之後水色燈光秀開始,他與玉音坐摩天輪到最頂端,到時候便能以最佳視野觀賞五光十色的噴泉與燈光交織的壯麗美景,而只有這樣的美麗,才勉強配得上他華麗的告白。

早早地,跡部便領著玉音來到摩天輪前排隊,邊介紹說:「來東都水族館,就一定要乘坐這個雙輪摩天輪,不僅能從高處觀賞東京灣的夜景,乘坐北輪的話,還能正面欣賞園區獨有的水色燈光秀。」

讓玉音不禁在心裡感嘆,景吾還真是喜歡盡善盡美,就連來水族館游玩都提前做足了准備。

其實若不是怕玉音不喜歡太引人矚目,而包場才是跡部往常最常見的選擇,最次,不包下整個水族館,他也會將游樂園區和摩天輪包下來,可惜東都水族館是鈴木集團而不是他們跡部集團投資的,隔了一層,不然他一個電話下去,他倆就不用在這裡與旁人擠排隊了。

算了,就當是一種新體驗了,看著前方慢慢蠕動的長隊,跡部心想。

然而事實證明,包場才是防止意外發生的最佳手段,跡部與玉音才排了一小會兒,廣播和工作人員就先後出來表達「由於北輪臨時需要維修,所有乘客只能轉由南門進入乘坐」的緊急通知。

跡部景吾臉色頓時青了,正如他剛剛向玉音介紹的那樣,只有北輪座艙才是觀看水色燈光秀的最佳視野位置,南面由於有另一邊的遮掩,根本無法好好觀賞。

簡而言之,跡部秘密策劃的表白,還未正式開始執行,就中途流產、胎死腹中了。

跡部怎會服氣,沒有像廣播裡引導的那樣改去南門排隊,而是氣勢洶洶找上了工作人員。

他積累了一肚子怨氣,氣勢全開之下,工作人員經受不住壓力,不小心矢口將真相說出,原來北輪並沒有故障,而是上面有人吩咐特地封鎖的,不讓游客上去。

跡部一聽,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定是有人打招呼包場了。

好家伙,居然有人裝腔作勢裝到他前面來了!

還不等跡部思索是誰搶了他風頭,一名女工作人員領著三名小孩子走了過來,聲稱是按照鈴木小姐的吩咐,帶領這三名小朋友來乘坐摩天輪。

鈴木小姐?那不是園子嗎?玉音心想。

聽到罪魁禍首的名字,跡部行動力十足,馬上打電話怒斥:「鈴木園子,看你做的好事!」

無論是誰!都別想阻止他今天表白!

「哈?」而另一邊,剛剛接到跡部景吾電話的園子一頭霧水,「跡部景吾,你在發什麼神經?」

「你別裝樣,馬上恢復摩天輪北輪的運行,」跡部看了玉音一眼,背過身去小聲說,「耽誤了其他人乘摩天輪,你好意思嗎?」

「等等,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正與小蘭在園區閑逛找尋工藤新一蹤跡的園子抓了抓頭發,「摩天輪?我什麼時候吩咐不准其他人乘坐了,我不就吩咐讓人領那三個小鬼去插個隊嗎?」

「不是你讓人包的場?」這下跡部真的疑惑了。

園子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我又不是你。」

*

玉音原本正在聽跡部與園子打電話交流,但是突兀地,遠遠傳來了不少刺耳的警笛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側身望去,只見一溜鳴著警笛的車閃著紅光,完全不顧園區不准汽車入內的准則,朝著摩天輪的方向飛速駛來。

第117章

島國警察車輛有兩類, 秘密任務警車與專用警車,其中專用警車會按照規定塗裝特定的警用噴漆與字樣,屬於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款式, 而秘密任務警車也叫臥底警車,外觀與尋常私家車無異, 沒有任何改裝塗漆, 一般用以執行警察不願意被人注意到的任務, 只有在趕路或者追捕嫌疑人逃犯的時候,才會臨時加上警燈,亮明正身。

而此刻朝著摩天輪馳來的,很明顯是一排臥底警車,沒有任何一輛警視廳塗裝的專車。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西園寺玉音掃了一眼正在與園子打電話交流的跡部景吾, 不動聲色地退了兩步, 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掏出手機, 手指速度飛快地按出一封郵件,發送。

西園寺:【今天和昨晚,東都水族館和東京灣大橋附近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嗎?我在大橋上看見了狙|擊痕跡,水族館現在來了一堆警車, 好像不是警視廳的人。】

某人大概是時刻守在電子設備前,不到幾十秒就回復道。

伏見:【東京灣大橋?你算是問對人了, 昨晚警察廳大樓失竊,據說丟失了一些機密情報, 犯人沒抓到,據說就是開車逃到東京灣大橋上跳車逃跑的。】

玉音看著這條信息的內容眨了眨眼,剛想詢問一些更具體的內容,就收到了第二條補充。

伏見:【東都水族館的話……我聯網查了下,好像今天公安在那邊抓逃犯, 對,就是昨晚那個竊取機密資料的犯人。】

玉音挑了挑眉,伏見所謂的聯網調查,除了用Scepter 4高一級的權限調查,就是使用黑客手段了。她合上手機放回去,心想:看來那個犯人就在水族館園區裡,說不好還在……

她側身向剛剛才被清空的北輪入口看去。

就在摩天輪這裡。

正在這時,跡部景吾已經和園子交流完畢,回身朝玉音走來,揮手道:「玉音,走吧。我已經和鈴木說好了,讓我們上摩天輪北輪。」

聲討完鈴木園子,還能繼續執行自己的表白計劃,讓跡部心情大好,面上是肉眼可見的璀璨笑容。

見他這副高興的模樣,玉音很不忍心,但又不得不狠下心打斷他:「景吾你等等,」她飛速抓住跡部的手,返身往排隊隊伍外快步走,一邊解釋,「我剛得到消息,水族館這邊可能有危險,我們要馬上轉移。」

剛走出幾步時,跡部還又疑惑又心急,聽得玉音的解釋,才恍然大悟,配合問道:「是上次那些人嗎?需要我做什麼?」

玉音才想起,由於事涉機密,她還沒跟跡部說清楚林誠人等人後續被逮捕移交異特科的事,難怪他會以為那個團伙還有人在逍遙法外。

她搖頭說:「不是上次那伙綁架犯,也不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們應該只是受到了池魚之殃。」

聽到是受到了旁人波及,與他自身並無關系,跡部臉色一時有些奇怪,他好不容易策劃了一次表白,結果還未開始就由於外界環境因素夭折了,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但他到底明白輕重緩急,清楚這不是任性耍要求的時候,點了點頭,利落轉換話題問:「所以我們接下來是?」

二人逆著人群,就要快步走過排隊隊伍時,從側面來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玉音順便瞟了一眼,只見幾名男子中間圍著一位年輕女子,雖然只是一眼,玉音卻注意到這名白領打扮的女子除了長得漂亮,雙瞳竟然是少見的異色,她頓時想起之前飛鏢攤位上服務員所提起的人。

而幾人間的站位,就更有講究了,一看就是押解看守嫌疑犯的陣勢,更不用提那幾名西裝男身上濃郁的公安氣質。

玉音了然,看來這就是伏見提起的嫌疑犯與來抓捕她的公安了,只是既然人已經抓到手了,押到摩天輪這裡是想干什麼?難不成丟失的機密信息,被嫌疑犯藏到了摩天輪上不成?

玉音推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應當不是,如果是這種情況,公安應當全面停止摩天輪運行,然後派大批人上去搜索才對,而不是只來了小貓三兩只。

看來情況比她料想的要復雜得多。

這些思緒只是一閃而過,玉音先回答跡部說:「我先帶你到安全一點的地方,再看看情況。」

敢竊取公安機密的人或背後組織,勢力一定不會小,這樣的團伙會任憑自己人落入公安手中而毫不作為?

不可能。

剛剛只是匆匆一瞥,玉音就猜出了公安的布置,想來是少數人帶那女子登上摩天輪達成目的,而大部隊都待在摩天輪下以及附近,守株待兔防御來搶奪的敵人。

想來在公安看來,在摩天輪上是安全的,危險主要來自摩天輪之外和下了摩天輪之後。

可在玉音看來,這樣的猜想未免太狹隘了,不說旁人,光就她自己,也有不下三種方法在摩天輪上搶奪那名女子或資料,玉音不信別人無法做到,所以公安一定會為自己的輕敵付出很大的代價。

而她必須在他們鬧起來之前,將跡部先送到安全的地方。

*

有趣地是,玉音在公安身後,看到了追過來大喊「等等」卻慢了一步的柯南,不禁感嘆這位名偵探的業務真是廣泛,就連公安抓捕嫌犯都要橫插一手。

不過她帶跡部早走一步,她注意到了柯南,對方卻沒看見她。

二人手牽著手,一路逆著人流,來到水族館外圍的停車場,此時這裡人極少,而跡部家專車就一直等候在這裡。

他們背後是燈光璀璨的游樂園,園區夜晚的重頭戲,水色燈光秀已經開始了,伴隨著音樂,五顏六色的彩燈在園區上空映射著,仿佛彩虹一般。

跡部抬首遠望了一眼,不禁為自己遠去的告白悼念三秒,如果不是玉音說現在有威脅在即,縱使是停車場這樣燈火闌珊的地方,跡部亦隱隱有一種豁出一切去告白的衝動。

隨後十分突兀地,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原本燈火璀璨的游樂園區,所有燈光都霎時熄滅了,只剩下水族館那邊使用的單獨電力運行,仍有燈光亮著。

「這是停電了?」跡部疑惑。

「應當是人為的停電,對方開始動手了。」玉音側首細細聆聽,風中氣流為她帶來了新的消息,她感覺到了有什麼從遙遠的上空在靠近。

有飛翔能力的式神?不,這裡出動的是公安,應該是無特殊能力的敵人,那可以從空中接近摩天輪的,便只有直升飛機了。

近些時日,玉音也乘坐過幾次跡部的私人飛機,對此並不陌生,但會跑到警察廳大樓盜竊機密的組織,出動的只會是普通的私人直升飛機嗎?

「景吾你先待在這裡,遇到不對,就讓司機開車載你離開。」

玉音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想要回去看看,園區裡游客人數眾多,如果對方使用殺傷性大的武器,很難完全避免傷亡。

「我給你的玉御守能防御大部分傷害,如果遇到不能應付的意外,你馬上撕掉我給你的示警符咒,或者打電話聯系我。」

跡部頷首:「我明白了,你不用擔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這就是好朋友當雇主的好處了,遇到事了說一聲,她也能臨時抽空離開一會兒,而不是必須形影不離地跟在保護對像左右。

玉音將事情在腦海重新梳理了一遍,確定這事不是為了將她從跡部身邊調開的調虎離山之計,而她亦給跡部的安全下了多重保險,保證在她離開的這會兒不至於完全沒有自保能力。

*

玉音返身飛速往摩天輪方向跑去。

然而縱使她跑得再快,也還未趕得及,沒到達目的地前,她就聽到了那邊鬧起來的大動靜。

疑似是武裝直升機的滯空物體,對摩天輪中間部分展開了猛烈的火力襲擊,漆黑一片的夜空中能看到一梭一梭的星火,那是彈火摩擦與火|藥爆開造成的光芒,不停地有建築與金屬碎片從上方被打落下來,砸向地面,原本在下方排隊的人群不由發出驚恐的叫喊,奔逃四散。

不妙!直升機上的那伙人簡直是瘋子!

玉音立刻加速,還要避開為了逃跑朝外衝來的人群,一邊思考著解決辦法。

她有手段能直接攻擊到半空的直升飛機,然而園區裡四處都是人,若是直升機垂直掉落下來,引起爆|炸,受到的人員傷亡也不會比摩天輪倒塌輕微到哪裡去。

玉音投鼠忌器,手中捏著符咒卻不敢任意施用,忍不住在心裡罵公安的人廢物,都知道敵人行事瘋批了,來摩天輪執行任務不知道叫空中支援?現在好了,被人掐中死穴,一點還手能力都沒有,他們不是廢物誰是廢物。

現在只能等了,等四周的游客疏散一些,她再想辦法把那架直升機擊落到無人空曠的地方。

不過由於園區的電力被切斷,一片昏暗中唯有水族館那邊才有光亮,給這邊的游客逃跑造成了很大阻礙,玉音甚至懷疑可能已經發生了踩踏事件。

她心思一轉,另外摸出一張符咒,並指念咒,隨即召來一陣光點,讓它們落在已經熄滅的路燈上,重新為人們指路。

但摩天輪附近她沒有弄亮,一是為了保密自身身份,二是擔心直升機上那群人為了保密,喪心病狂地殺人滅口,對看到他們的人群橫掃射|擊。

光點融入路燈,仿佛重新亮起,逃跑中的人們並沒有發現其中的差異,還以為是緊急電力恢復了,一邊感激一邊順著看清的路況,跑得更迅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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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看到有位ID為【清】的親評論好像被審核刪除了,解釋一下不是我刪的,我從來不刪評論的,猜測可能是因為評論內容裡出現了【爆|炸】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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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西園寺玉音在等周圍人疏散一些的時候, 有三批人沒有閑著。

一是被她稱為瘋子,開著武裝直升機掃射摩天輪的黑衣組織成員,琴酒、伏特加等人。

二是玉音先前照面過一次的異瞳女子, 竊取公安機密的組織成員庫拉索。此次騷動歸根究底源自於她,正是因為她試圖逃跑, 不想再回去組織裡, 琴酒意圖滅口才安排了直升機掃射摩天輪的戲碼。

三則是玉音熟悉的柯南, 以及她所沒見過的,正在輔助柯南拆炸彈與試圖狙擊槍射武直的、同為紅方陣營的安室透與赤井秀一。

正是由於這三方人不停的動作,摩天輪這最終才演變為現在這副嚴峻情勢。

而中心人物庫拉索,在半途救下進入摩天輪的灰原哀,從她那裡得知認識的那三名小孩現在就在摩天輪上之後, 就決定孤身引開琴酒的攻擊, 創造機會讓灰原哀去救孩子們。

於是玉音站在摩天輪下不久, 就觀察到武裝直升機的攻擊忽然朝著某個方向集中了起來,似乎在追逐什麼目標,而一陣猛攻後又突然熄火。

玉音眼神一亮,好機會!

她並指念咒, 於瞬息間完成召喚降靈:「鐮鼬,去!」

隨著她話語而落的是無形的旋風, 在空中凝聚為長長的鐮刀形狀的風刃,朝著她所感應到的目標——因螺旋槳產生的氣流最活躍的方向, 重重切割去!

砰!

鐮鼬攻擊目標時,由於速度太過迅速,往往受害者都沒感覺到疼痛,傷害就已經造成,此次攻擊的對像雖不是活物, 而是高科技機械,切割依然是悄無聲息地,只在傷害造成之後,後續引起的連鎖反應,終於讓直升機上的琴酒等人發現了不對。

劇烈的晃蕩讓琴酒不得不扶住前方的座椅靠背,怒問:「基安蒂,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攻擊我們!」駕駛席上的女狙|擊手按下一系列查看和穩定機體情況的按鍵,「但雷達和紅外威脅探索系統都沒發現敵人的身影!」

「赤井先生,安室先生,你們快過來看!」

與此同時,在攻擊停歇的間隙裡,正在商量怎麼把武裝直升機打下來的紅方三人,疑惑地發現了不對,而戴著追蹤眼鏡的柯南最先觀察到了現狀,喚來另外兩位同伴。

「琴酒那邊……好像有點不對,」仿佛有人比他們先一步達成了重創直升機的目標一樣,「安室先生,你們公安叫了空中支援嗎?」柯南只能做此猜測。

安室透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現在聯系不上我直系下屬。」

安室透指的正是風見裕也,由於正在組織臥底,他作為降谷零所下的一切指令都必須通過風見來傳達,而此刻風見因為庫拉索的襲擊還處於昏迷之中,之前情急時柯南將風見轉移到了還算安全的地方,卻不知曉他就是安室透的下屬。

「那會是誰呢?」柯南陷入了疑惑,「難道是自衛隊發現不對出動了?」

「不是,」而一直沉靜的赤井秀一很肯定地道,「我很了解琴酒,如果是自衛隊的直升機,琴酒那邊不會是這種反應。」

黑衣組織一向隱匿而神秘,琴酒狂放的作風表面與此相反,每次卻也是做好了所有掩護工作才動手,確保不會留下絲毫指向組織的證據,讓人無可奈何。所以如果有自衛隊武裝出現,琴酒要麼拼個兩敗俱傷,要麼早就偷偷撤退了,不會繼續安靜停留而不動。

三人商量了一會兒,得不出確切結論,只能先將莫名冒出的友軍放置一旁,繼續緊盯琴酒那邊的動靜。

*

成了!

在下方的西園寺玉音完全不知道由於自己的出手,引起了另外兩方深深的忌憚,觀察到鐮鼬攻擊中目標後,心情就放松了幾分。

與師兄的場靜司不一樣,玉音不習慣降服妖怪為式神,只能利用召喚降靈的術法,引路過的妖怪或者外界游離的力量臨時附在符咒上,雖名為「鐮鼬」,其實也只是借用鐮鼬的力量,所以一次只能進行一次攻擊。

一次攻擊見效之後,玉音已經考慮好,捏住了第二張想要使用的符咒,她抬首四處觀察,只要有恰當的安置直升機墜落的方向,她就能立馬動手了。

然而她舉目望去,即使人群已經在拼命竄逃,游樂園方寸之地,面積實在太狹小,想要找出一個爆炸完全不波及到人的方向,幾乎不可能。

玉音思考再三,只有將直升機最終擊落在東京灣裡,才不會造成人員傷亡,這樣的話,她必須換一個方位來攻擊了。

玉音不由在心底嘆氣,這就是單打獨鬥的壞處了,如果是以前在Scepter 4或者異特科裡,後援力量一大把,哪用她考慮這些傷亡啊、後勤啊甚至收尾的問題。

然而琴酒不愧玉音暗地裡咒罵的那聲「瘋子」,在發現直升機主動力受損到任何手段都無可挽回,他直接將駕駛席上的科恩擠到了一邊,親自操縱直升機,再一次將炮火傾瀉而下。

這次火力更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哼,既然注定要墜毀,那就廢物利用吧,庫拉索也好,摩天輪裡其他的老鼠也好,通通一起葬身於此吧!」琴酒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他這番舉動雖然瘋狂,但由於所乘坐的新型武裝直升機具有兩套發動機,一套受損之後,就能讓另一套動力系統來平衡,所以一時之間,保證飛行的動力還是沒問題的。

「不好,他們攻擊的是中軸,那裡還剩有一半炸彈!」

將定時裝置拆毀的安室透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琴酒想做什麼的人,之前危急中,他只來得及將一半容易搬動的炸彈拆卸下來,裝入行李箱中帶走,現在中軸那裡還有另外半邊無法拆卸的炸彈,一旦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他瘋了!」柯南咬牙怒斥,不是他顧惜自己的性命,而是一旦發生爆炸,摩天輪倒塌,傷亡定然不可估量。

赤井秀一繃著他一貫面無表情的成熟男人的臉,「除了祈禱命運不要那般殘酷,正好讓他們擊中炸|彈之外,我們也應該想想該做些什麼了。」抬首望向發出火光之處,「可惜我的夜視儀壞了,否則現在就能打斷對方的動作。」

以他狙|擊槍的火力,只有打中直升機螺旋槳的連接處,才能阻止琴酒繼續。

聽了赤井秀一的話,柯南馬上思索辦法,可惜命運的慣性,已經不給他們留有改變的時間了。

只聽哢嚓一聲,暴|亂中某顆子彈正中原本就已因掃射而處於苦苦支撐狀態的某處中軸柱,該處終於不堪重負,徹底斷裂開來,引起後續的一系列崩毀反應。

「哈哈,這下那群老鼠必死無疑。」琴酒露出了滿足得意的笑容。

「不好!」柯南在劇烈搖晃的摩天輪中大驚失色,只能連忙轉變思路,思考降低損失的方案。

「山風!」

玉音在調整方位,迅速跑到適宜地點後,果斷出手,召喚而來的大風迅疾地撲向直升機,本來動力受損的直升機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在強風呼嘯下,像流行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徑直墜落入了東京灣裡,掀起好大的波瀾。

然而玉音已經沒有心思將精力放在這群搞事的反派身上,在飛速發了一封郵件告知伏見,讓他去想辦法通知公安或者隨便哪個官方機構之後,她馬上重新朝著摩天輪狂奔而去。

因為就在她拍飛直升機的這點工夫,摩天輪北輪徹底從主軸上掉落下來,因為地勢的緣故,大大圓型輪子竟慢慢朝著水族館方向移動滾動起來。

周圍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而水族館裡更是發送緊急通知,工作人員們紛紛引導還停留在館內的游客逃生。

「少爺,我們還是按照西園寺小姐的吩咐,早點離開吧?」

這麼大的動靜,亦傳到了身處遠處停車場中的人眼中,跡部家司機不由憂慮地勸告起自家少爺來。

「再等等。」跡部景吾仰頭注視著游樂園出事的地方,原本因為停電,無法看清發生了什麼,但後來四周的路燈都恢復了光照,也能依稀瞧見發生什麼事了。

注視著那龐然朝外滾動的摩天輪,跡部景吾都沒心思悼念自己還沒開始就結束的告白了,一邊慶幸還好最終沒登上那座摩天輪,一邊在擔憂此刻不知身在何處、在做什麼的玉音的安危。

出了這麼大的危機,她一定不會不管不顧的,說不定就正在現場最危險的地方想辦法,跡部痛恨他無法在這件事上為她提供幫助,卻希望自己能離她近一些、更近一些,在事件結束後,能第一時間見到她,確定她安然無恙。

*

摩天輪隨著滾動勢能增加,速度越來越快,玉音一邊追逐著它,一邊在腦海頭腦風暴,思考解決當前麻煩的辦法。

再召喚一次「山風」吹停摩天輪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惜她現在的方位不對,無法操縱,那便只有另一種方法,召喚什麼擋在滾輪前進的方向上,卡住它!

思路一通,她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紙質式神,念咒後朝天空一拋。

「狸貓,變形,去!」

式神召來了最近山野中的小妖怪,這些小妖怪有時候會聽從一些有靈力術師的召喚做事,以討取一些好處,而紙式神與施術者的靈力能加強它們的技能,讓原本平平無奇的能力增強十倍甚至是百倍。

而喜歡戲耍人類的狸貓妖怪,有時候就會變形成各種模樣恐嚇、戲弄在山野深林裡迷路的人類。此刻在玉音的操縱之下,狸貓變成半徑十幾米長的大氣球,直接卡在了滾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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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於是在一直關注著這裡的人看來, 就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大氣球,忽然攔在了滾動的摩天輪的必經之路上。

不過游樂園裡設施眾多,或許是用作什麼慶典活動的道具?沒時間深思的時候, 人下意識會尋找合理的答案,自圓其說。

至少此刻, 忍著腹部致命傷勢的庫拉索, 強撐著一口氣, 開著從旁邊施工地啟動的吊車,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往摩天輪衝去時,並沒有想到會看見此副光景。

抬首望見上空飄浮的那個大氣球,她微微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隨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疼痛, 「嗞」的抽了一口冷氣。

她捂著腹部傷口低下頭去, 心想這樣下去, 自己大概會死於失血過多吧?也好,只要能確定自己死亡,以琴酒那家伙一貫的作風,大概不會細究到自己曾與那些孩子接觸過, 那孩子們自然就安全了。

支撐她行動的信念一斷,由於失血過多, 庫拉索神志越發迷離起來,正處於昏迷邊緣時, 忽地聽到「咚咚」兩聲,就聽得有人柔聲急問:「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她猛然回過神,抬頭朝車窗看去,些許光點的照耀下, 只見一位年齡頗小的少女正站於吊車窗外,俯身詢問,神情中頗為關切。

「我…我沒事……」

自今天早晨遇到那群孩子之後,失憶的她屢屢從陌生人身上感受到溫暖,令庫拉索再也不想回到組織那個黑暗冰冷的地方,縱使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因此而死去,她仍舊沒有半分後悔。

「你、不用管我了,被人看到和我…扯上關系,不是什麼好事……」用著最後的力氣,她朝這位好心路人勸告道。

不想路人看清她的面容,反而驚疑出聲:「是你?」

她認識我?受傷不會完全降低庫拉索本能一樣的警惕,她猛地抬頭,認真朝來人看去,想要辨別清楚,她到底是公安還是組織派來的人,垂在暗中的手不動聲色抓緊了一塊之前破窗時打碎的車窗玻璃。

她警惕的動作雖然做的隱蔽,但並非無法察覺,至少敏銳如西園寺玉音一下就注意到了,明白自己觸動了這位公安嫌疑犯的警戒,她連忙安撫道:「我記得你,你是上午在射飛鏢攤位那邊全部射中,拿到高分的上班族小姐。」

事實上這是她從旁人口中聽到的,不過為了解釋她為什麼會對一位陌生人如此上心,一見面就認了出來,只能移花接木,將旁人的描述戴到自己頭上,好像親眼所見,是當時的親歷者似的。

果然,聽說她是由於上午在游戲攤位那邊見過她,庫拉索的面色立刻轉晴了許多,喘著氣說:「是這樣啊……」

玉音聽得她這般說話都覺得累,她實在沒想到,在發覺一輛疑似失控朝摩天輪衝來的吊車裡,會看見這位公安的嫌犯小姐,她不是應該登上了摩天輪嗎?還是說直升機上的人就是為滅口她而來,所以她從摩天輪上逃出來了?因為受傷只能搶了路旁的吊車逃跑?

玉音將自己零散觀察到的線索串聯起來,飛速思考著其中關聯,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有什麼地方說不通。

不過人命關天,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只剩下一口氣了,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先把人救下來再說,「先別說話了,你還能動嗎?要不要我扶你出來?」

「我……沒用的,你不用管我了……」庫拉索重新偏過頭遠望摩天輪,她本是抱著必死的信念衝出來想拯救那些孩子,現在看來連這件事也不需要她了,也許靜靜地死在這裡,才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好不甘心啊……明明剛剛下定決心,想成為任何顏色的庫拉索……

西園寺玉音看了眼女子低落的神情,又抬首看向被摩天輪動能推動得緩慢朝前移動的氣球,與巨大的摩天輪相比,狸貓所變的氣球體積就要小了許多,雖然減緩了輪子的去勢,但想令它徹底停下來,還要花費一些功夫。

而吊車停留的位置非常不巧,正在它們前進的方向上,如果繼續放任女子待在車裡,不說失血過多了,她首先就會連同這輛吊車一起被碾壓成餅餅。

「失禮了。」

玉音先禮後兵,抬手將面前的窗戶破洞砸得更大一些,隨後將手伸進去,從內部將車門打開,拉住女子的胳膊就往外跑。

「你……!」

庫拉索震驚地看向對方,不知是對方力氣太大,還是自己因受傷體力減弱,竟然直接被對方帶著跑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對方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

「你這傷勢!」

玉音將人帶往到偏僻角落,立即重新使用了一張光符照亮視野,低頭看去,只見女子腹部被被半截斷裂的鋼筋完全穿過,縱然是在許多戰鬥中,見過各種嚴峻傷勢的她,也不由咋舌,這到底是怎麼堅持行動和開車的啊?

庫拉索苦笑一聲:「你看到了…已經沒救了,還是不用…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或許馬上送往醫院急救,還有一線生機,但這無疑會暴露在組織或公安的目光中,最終結果還是一樣,注定是死亡。

不想面前的少女猛然抬首,堅毅的眼神直視著她,「你的傷勢我能治,請你相信我!」

少女的眼瞳是熠熠生輝的琥珀色,不知道為什麼,庫拉索突然很想相信她,相信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少女,信任本不應該存在於一個黑暗世界的人身上,可她現在想離開那個世界,是不是應該踏出第一步?

她微微頷首,答應了任少女施為。

「可能會很疼,需要我暫時切斷你對痛覺的感知嗎?」玉音伸手握住鋼筋一頭,輕聲詢問。

庫拉索搖頭:「不用了,就算是痛苦也好…只要能讓我保持清醒,痛也無所謂……」不清楚對方靈異手段的她,還以為所謂切斷感知是類似中醫針灸的手段。

「那你忍一忍。」玉音再次囑咐,隨即動作迅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了那根鋼筋,再伸手按在那處剛要再次暈染開鮮紅的傷處,運使靈力。

在瞬間劇痛的襲擊下,庫拉索慘嚎一聲,隨即咬住了牙,可令她感到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隨著腹部感受到的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原本不堪承受的疼痛逐漸緩解下來,那種奇妙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好了,」玉音怕她不了解情況,又為了逃跑進行劇烈運動,補充說,「不過也只是表面上生好了而已,我不擅長治療,往後這幾天你都需要好好休養,及時補充營養和水分,去彌補你之前受傷流失的血液。」

靈力和咒力運行的治療術,原理一般是基於傷者體質,作用於傷者身體本身,加速其傷處愈合而已,並不能憑空增添物質,所以類似於血液流失過多的問題,就要另外想辦法補充了。

「我明白。」庫拉索不停地用手撫摸腹部,原本那裡有一道嚇人的貫穿傷,可現在除了破損的衣物表面,還有她自己能感受到的身體虛弱,可以證明她確實受傷過,原來傷口之處的皮膚已經光滑如新,完全察覺不出任何異常。

她再次抬首,注視少女的目光已然復雜許多,「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樣厲害的本事,怎麼也不應該是一名普通人所能具有。

「啊,」面對這樣的質問,玉音揉了揉腦袋,苦惱說,「你就當我是恰巧路過的正義伙伴就可以了。」

庫拉索一怔,完全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忍不住噗嗤笑了。

玉音雙眼一亮:「你笑起來很好看。」

她這話不是故意捧人,面前白領打扮的女子不笑的時候自有一股颯爽疏離的氣質,但她真心笑起來時,那些仿若寒冰堅壁將人拒之千裡於外的疏離一下子就淡去了,讓人注意到她本身,只是一名容貌姣好的年輕人罷了。

然而受到這樣真誠的誇獎,庫拉索一下就頓住了,臉上泛起羞澀的紅暈,「呃,謝謝。」

玉音看得出她非常不習慣直面人的誇獎,便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庫拉索微微嘆息,忽然獲得了能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她反而有些迷茫了,「我真的能夠離開那裡嗎……」

「當然可以了,只要你下定了決心。」

玉音雖對內情不是很清楚,卻明白庫拉索此時正在選擇的關卡上,她也不吝嗇幫她一把,「你要是沒地方去,我給你介紹一個地方吧。」

她掏出手機准備聯系伏見,反正這家伙和她抱怨新世界工作一大堆天天007還人手不足,她就把美女姐姐送到他那裡去吧,以Scepter 4的權限想要隱藏一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我……」庫拉索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你之前是打算犧牲自己,去停下那邊的摩天輪吧?」

玉音給伏見發著郵件,邊隨手指向吊車停留的位置,「能有決心為大眾犧牲自己生命的人,本心肯定不壞。」

其實她為的並不是大眾,而是那幾個孩子,庫拉索默默在心裡說,卻見少女忽然站直了罵了句髒話。

她順著少女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在大氣球的緩衝下,摩天輪的最終停了下來,代價是水族館被兩者撞擊,損毀嚴重,尤其是位於上面的二樓,屋頂都塌了半邊。

「***!企鵝,我的企鵝!我*那個開飛機胡亂橫掃的!」

於是,庫拉索聽到身旁的少女,發自內心的對琴酒發出了真切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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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為了寫文看了三遍《純黑》劇場版的後遺症就是,忍不住寫了一章美女貼貼_(:з」∠)_

原劇裡摩天輪是整個壓過了水族館,最終被某柯弄的充氣大足球、牽扯的伸縮帶和庫拉索開的吊車三重疊加起來阻止前進的,就壓在海豚表演館天花板上方靜止不動的。

這裡玉音插手之後,讓摩天輪在水族館前停住了,雖然還是損壞了一部分水族館,但相比原劇整個碾過去好多了,說真的,原劇裡開場的汽車追逐戰和最後這裡摩天輪滾動沒有任何人員死亡很不科學……好吧,這很柯學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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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等待的時光, 總是更加漫長和難耐。

跡部景吾站在停車場與游樂園的交界處,不停地踱步,只想早一步看見玉音出來的身影, 確定她平安無事。

他等啊等,都等到摩天輪那邊的動靜停歇, 等到園區電力恢復運行, 等到大批的警車與救援車蜂擁而來, 等到不少游客朝停車場湧來,准備離開這個驚心動魄之地,他才終於在人群中發現了玉音的身影。

只是與他想像中有一定差別的是,那道身影周圍籠罩著陰雲,十分的低氣壓。

跡部景吾心裡咯噔一下, 他疾步跑上前, 「玉音你沒事吧?」還不待她回答, 就將她整個上下掃視了個遍,確保視線範圍內沒有找到一個可見的傷口,跡部高高懸起的心才稍稍平緩幾分。

「我沒事。」

玉音緩緩搖了搖頭,或許是注意到了跡部面上顯而易見的擔憂, 她試圖勾起嘴角,想要完成一個安撫的笑容, 然而剛剛才因企鵝受到傷害而怒火重傷,痛罵過琴酒的她, 一時還無法自然的轉換心情。

沒錯,玉音現在已經從庫拉索那裡獲知了罪魁禍首的名字,以及高級成員以酒名為代號的作風殘酷的黑暗組織的存在。

本來這種不涉及特殊能力的黑暗組織,不屬於她向來管理或干涉的職權範圍,只是這次琴酒大膽冷酷的炮|擊摩天輪, 差點造成重大人員死傷事故的行為,著實有點惹到她了,絕不是因為想要受難的企鵝報仇,她決定要管一管「閑事」。

庫拉索那時還十分擔心地告誡她,確定真的要插手組織的事嗎?

玉音很肯定的點頭,在問清楚本次游樂園事件的前因後果,帶著庫拉索在偏僻角落等伏見來接人的她,便像上次少年院事件一樣,做了一件仿照庫拉索屍體的逼真「人偶」,拋到已經被碾壓的吊車附近,讓公安和組織都以為她在此次事件裡死亡了。

等到伏見終於姍姍來遲,她還與其交談了幾句,被伏見打趣必須得用加班工作來換取他幫忙——就像曾經異能特務科給織田作之助與太宰治洗白身份做的那般,給庫拉索消除過去有污點的檔案,再建立新的清白的身份。

做完所有這一切,將庫拉索交給伏見之後,她抽空去了一趟受損頗為嚴重、現下一片混亂狼藉的企鵝館,給受傷的企鵝們進行治療,之後便悄然隱入人群之中,像一位來游玩卻受到莫大驚嚇的普通游客一樣,通過了在出口處公安或警察巡察的眼神,步出了今晚事發的漩渦中心。

這一切發生在不過短短一個小時內,卻著實驚心動魄,內情還頗為復雜,涉及多個組織或機構的機密,都是屬於不能對景吾付諸於口的內容。

但在見到景吾擔憂不已的神情後,玉音才有一種落回實地的真實感,從那個光怪陸離、充滿著危機與責任的世界,回到了腳踏實地、平靜且溫馨的現實世界。

「真的沒事。」

見跡部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樣,她再次強調了一遍,然後噘著嘴向他訴說自己的嚴重不滿,「……景吾你是不知道企鵝館因此受傷有多嚴重,我特地繞道去瞧了一眼,好多企鵝都被建築石塊打傷或者割傷了,但現在救援力量都在下面,誰又會去管企鵝和水族箱裡那些動物呢?」

原來是為了企鵝憂心啊……跡部聞言松了一口氣。

他明白玉音並非是那種激進環保主義、動物保護主義者,認為動物的命優先於人類,只是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會對受到人類行為波及的無辜動物們產生憐憫,當即向她保證,「你放心,我會和鈴木聯系,讓她家的人將水族館裡的動物好好安置,鈴木集團的重建能力在島國也是首屈一指的,再過不久應該就能恢復原樣,你不用為此太過擔憂了。」

玉音聽了,情緒這才開懷一點,她明白在事發過後的當下,救援力量緊張,優先救援人是不可避免的,只要得到景吾的承諾,知道不是沒人完全不管水族館裡的生靈就滿足了。

「我們快走吧,」玉音走到跡部身邊,並肩而立,「好不容易休息日出來放松一下,卻遇到這種無妄之災,還好景吾你沒登上那座摩天輪,要是因為這傷到哪裡,影響下周的比賽那可怎麼辦啊?」

玉音說著說著還有些後怕,真心實意地擔心起來,當時如果不是她直覺強烈,從庫拉索被公安帶去乘坐摩天輪察覺到不對,阻止了景吾乘坐並帶他遠離事發之地,今天的事就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還好沒事」可以帶過的了。

「這不是沒事嗎?」從玉音的語氣裡,聽出了她真切的擔憂,跡部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柔聲道,「而且今天說要來水族館的人是我,要是沒有你,我才會出事,是你又救了我一次。」

心上人的一舉一動,本來就會在在乎的人眼中被放大、被美化一百倍、一千倍,而跡部認為自己根本沒有濾鏡,她就是這麼善良美好,擁有金子一般的心。

「哎呀,職責所在我都說膩了,景吾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給我加工資獎金吧哈哈……」

「獎金嗎?」跡部景吾若有所思,拿出手機和卡包示意,「是打給那邊,還是直接打給你?」

玉音生平第一次感到無言以對是什麼感覺,連忙擺手:「我是開玩笑,開玩笑的啦,真的不需要打錢!」

在重新亮起的路燈的投射下,二人地面上的影子仿佛交纏在一起,伴隨著影子主人的步伐,一同移動著遠去。

*

當天夜裡,從司機那裡獲知游樂園變故的山置管家又是一陣擔心受怕,忙前忙後對他倆噓寒問暖不已。

玉音看著面前比平時多一倍份量的甜點夜宵,充分感受到了山置管家熱烈的撫慰之心。

打開電視機,新聞中正在報道東都水族館發生的嚴重事故,只是對事故的由來一筆帶過,根本沒有絲毫提到公安與失竊機密。

當然,公安失竊了機密情報這件事,之前的新聞本來也沒有報道,民眾毫不知情,在引發嚴重事故的現在就更不會主動提起,暴露出來了。

玉音從庫拉索那裡獲知了完整的前因後果,知道了她是奉組織二把手朗姆之命,潛入警察廳竊取紅方的臥底名單,其中包括且不限於有FBI、CIA、島國公安、MI6、BND……的臥底人員,這份名單一旦落入酒名組織之手,便可將所有臥底一網打盡。

玉音已經不想吐槽這份名單的神奇了,警察廳裡秘密儲存的情報,居然囊括了世界上其他國家的臥底名單和代號,這聽起來非常離譜,但萬一公安那邊也有安吾先生那麼厲害的三面臥底情報員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辦到的事。

光論這份名單本身,這個酒廠組織簡直是世界情報員集會啊,就這樣還沒垮台,果然實力過硬!

而且庫拉索還強調到,此次負責接應她逃跑的正是組織行動組的知名殺手琴酒,他為人冷酷無情,一發現她意圖逃跑,就馬上下令橫掃摩天輪,絲毫不顧及周圍游客的性命,庫拉索讓玉音千萬注意不要撞到琴酒手裡。

玉音就很奇怪,完全不知道因為她為了企鵝激情辱罵了琴酒整整十分鐘,庫拉索就非常擔心她衝動之下與琴酒對上,這才詳細解說了組織與琴酒的事,就怕她沒搞清楚內情就衝上去莽。

事實上庫拉索多慮了,這種事玉音當然是交由室長他們去操心,畢竟復合世界裡,組織勢力眾多,Scepter 4的主要職責雖是管轄權外者等有超能力的人不要對社會造成破壞,但維護社會秩序、維護大多數民眾的生命安全,就是Scepter 4堅定不移的信念,以室長的作風,是不會放過一個行事肆無忌憚、在島國本土興風作浪的黑暗勢力不管的。

所以真要出力對付酒廠,玉音自覺輪不到自己,她就在後面給室長、淡島小姐他們加油和援助就好了。

果然,當她坐在跡部家昂貴的真皮沙發上,神情悠然解決完一個小蛋糕後,伏見發送的新信息就來了。

伏見:【人我已經平安帶回室裡安置了。】

伏見:【我將從她那裡詢問得知的情報整理了,剛剛彙報給了室長,室長誇你這次做的不錯:D】

玉音動了動手指,發送:【?】

怕是擔心她沒搞懂,伏見從頭開始解釋:【異能特務科請我們幫忙調查從美國過來的超級大富豪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對方是美國異能組織Guild的首領,他此次入境貌似心懷不軌,但他有外交豁免權在身,異能特務科那邊擔心他帶著Guild的人在橫濱那邊搞出大事來。】

玉音猜測道:【所以這和今天的事有關聯?】

伏見:【具體來說,是和那個黑暗組織有關聯。根據庫拉索的供述,在她執行潛入警察廳的任務之前,曾被委派在橫濱為組織收集有關「人虎」與「書」的傳聞,而這個情報收集任務,她在無意中聽到,是一位名叫菲茨傑拉德的富豪與組織合作的交換條件。】

玉音若有所思:【你是說那個Guild首領與酒廠組織合作了?就是為了找到什麼「人虎」與「書」?】

伏見:【大抵如此,幸虧你今天聯系我,將那個庫拉索移交到我們手裡,否則想要查到菲茨傑拉德這次入境的行動目標,還有他已經與酒廠組織合作的事,都要花費不少工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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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今天應該還有一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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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順手做件好事, 居然誤打誤撞幫了大忙,這是西園寺玉音也沒有想到的。

Guild組織的資料,玉音扒拉了一下她相隔兩世的記憶, 過去她在異能特務科的情報庫裡看到過,實力在諸多異能者勢力裡不算頂強大, 但這個組織有個非常顯著的特點——那就是特別特別有錢。

尤其是首領菲茨傑拉德, 是美國知名富豪, 財富排行榜前列的常客,玉音記得他的行事作風極其張揚,是個把奢華與有錢刻在腦門上的男人,就像是……

玉音以手托腮,側目看向坐在一旁的跡部景吾, 十幾、二十年後, 景吾大抵就會是菲茨傑拉德這樣的形像吧?

「嗯?我臉上有什麼嗎?」

跡部景吾端著低因咖啡的手不由一頓, 有些疑惑,低頭打量著自己這身,他剛泡完玫瑰花浴澡出來,應該沒什麼不得體的地方才對。

玉音輕笑一聲, 她怎麼會把菲茨傑拉德與景吾聯想在一起,再怎麼看, 都是景吾比較可愛吧。

「可愛什麼……再怎麼也不是用來形容男生的詞吧,」跡部聞言一堵, 反駁道,「本大爺這明明是帥氣逼人!」就連平時很少在玉音面上使用的自稱,情急下都不自覺蹦出來了。

玉音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口了,干脆理直氣壯地道:「在我眼裡,景吾你就是很可愛啊。」

「慈郎那種才是可愛……」跡部景吾嘟囔道, 本來因為告白計劃失敗而有些微失落的心情,又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玉音,我……」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跡部忍不住以手扶額,又來了。

「進來。」

山置管家扭開門進來,半鞠躬道:「失禮了,景吾少爺,老爺打電話來了,想與您通話。」

聽得是父親找他,跡部景吾只好將瓷杯放下,起身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玉音之前就從山置管家處得知,跡部的母親常年居住在英國,他父親則為集團事務,經常在歐美地區出差,兩地都與島國這邊有不小的時差,等到他們想與兒子聯絡通話,且對兩邊都方便的時候,一般都是晚上。跡部夫人為此,一直都想讓景吾出國讀書,但為著全國大賽的事,跡部一直都在推脫,往後拖延,但是再推脫,按照原本的計劃,跡部高中也是要前往伊頓公學讀書的。

這件事先前玉音就聽說了,當時沒覺得有什麼,只感覺這對景吾本人來說確實更好,此刻想到此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感覺有些悶悶的。

或許是她好不容易交好了一個關系親密的朋友,一想到再過幾個月,兩個人就要就此分離,有些不舍吧。英國與島國有九個小時時差,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現在科技發達,雖然隨時可以用視頻或電話聯絡,但到底不如現在隨時可見這麼方便了。

時間與距離,是最容易衝淡人與人之間情誼的利器。

放置在茶幾上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那是收到新信息的表現。

玉音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果然顯示的是伏見的新信息:【親,你有沒有考慮來加個班^_^】

玉音無語著按下回復:【有空再說吧= =】

*

回復說得再冷酷,但沒過兩天,玉音還是態度非常誠懇地向跡部請了個假,道是有事必須要去處理。

跡部景吾非常爽快地給她這個經理批了假,只是在她臨走前執著地問:「玉音你打算去幾天?」

玉音揉了揉額角:「這就不確定了,事情據說有些麻煩,不過景吾你放心,」她笑了笑,「全國大賽開幕式我肯定是能趕到的,不會錯過景吾你們第一場比賽的啦~」

「我想問的不是開幕式,」跡部難得有些忸怩起來,這原本是他秘密計劃的表白計劃2.0版,但如果玉音請假一直沒有回來的話,他也只能直言說清楚了,「周末附近的小鎮會舉行煙火大會,我想著快到開幕式了,便打算帶著網球部那群家伙放松放松,如果你能趕回來的話……」

玉音這才恍然大悟,現在已經是八月了,按照習俗,各地都會在夏季的周末舉辦廟會和煙火大會,最近網球部眾人在輕井澤別墅進行全國大賽前最後的衝刺訓練,很是疲憊,跡部會想到帶大家在廟會上玩耍,松弛一下緊張的心情就很好理解了。

她特地低首看了眼手機,確定周末離現在還有三天時間,便對著跡部景吾承諾道:「你放心,煙花大會開始之前,我一定會趕回來。」

讓玉音不得不請假趕往的地點,不是Scepter 4辦公樓,而是橫濱。

具體來說,是醫院。

她要去醫院探望因為車禍受傷住院的前上司,阪口安吾先生。

*

「好不容易請你來一趟橫濱,卻讓你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模樣,真是抱歉,西園寺。」

阪口安吾戴上眼鏡,往身後病床床頭一靠,神情語氣冷靜非常,一點都不像一個剛剛遭遇過車禍的人。

西園寺玉音輕輕敲了敲面前的石膏,「安吾先生找我來,是想我治療您這條斷腿嗎?」也只有安吾先生這條綁著石膏吊在床尾的斷腿,才充分佐證那場慘烈車禍確實存在過。

「本來不是,」阪口安吾一推眼鏡,如果不是西園寺主動提起,他都快忘了她現在是具有治療能力的術士了,「當然,如果你能馬上將我治愈,這再好不過了。」

誰會嫌棄一具健康無傷的身體呢,尤其社畜的時間寶貴非常,每耽誤一分一秒都要積累更多的工作,更何況在Guild入侵搞事的當下,阪口安吾更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個人用,現在由於車禍骨折,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工作效率,想來這正是故意派人開車撞他的Guild的意圖。

玉音聳了聳肩,伸手搭在石膏上,開始了治療。結束以後,她還不忘告誡前上司,「我的治療術很一般,遠比不上武裝偵探社那位與謝野小姐,保險起見,建議安吾先生你這幾天最好不要自行行走,出行最好坐輪椅,或者至少拄個拐杖什麼的,以減輕腿部壓力。」

阪口安吾頷首:「能夠自行行走,就算要借住工具,我已經很滿意了。」隨後他話鋒一轉,「聽說Guild與另一個神秘組織有合作的事,是你傳回來的消息?」

談起工作,玉音另外搬了一條凳子來,在病床邊坐下,正色道:「情報是伏見得到的,我只是偶然發現了點線索,是他順著線索查探到的。」

「看來即使離開異能特務科,你的情報收集能力還是沒有退步,這很好。」阪口安吾卻沒將她自謙的話放心上,「今次的事我本來不欲打擾你的,但這次Guild來勢洶洶,異能特務科拘囿於外交豁免權,不能明面上對他們有任何行動,只能依靠民間組織。可現在在Guild的挑動下,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內鬥得正激烈,無法一致對外。」

玉音頓時懂了,異能特務科不能出手干涉,但她不是啊,她現在在異能特務科的檔案記錄中就是一個死人,由她出手,就不算違規了,Guild就算想發難,也找不到異能特務科頭上。

「你想讓我去對付Guild的人?」

阪口安吾沉默了一下,他聯系西園寺的時候,本來真的只是想請她幫忙刺探Guild成員的能力與計劃,並不用真正對付他們。

然而形勢易變,現在Guild的動作越來越大,已經威脅到了公共安全,引起了民眾恐慌。

「是,」他推了推鏡框說,「具體計劃,我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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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由於織田作沒死,太宰就沒臨時對車動手腳,有安全氣囊的安吾比原著受傷輕,不過腿還是斷了。

玉音來見他的這時,是剛剛車禍發生後

第122章

按照安吾先生的計劃, 西園寺玉音的第一個任務是跟蹤,跟蹤Guild、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中的重要人物。

只是前面兩個組織的首領與高層行蹤機密不說,四周還包圍有重重守衛力量, 想要找到其行蹤並成功跟監他們,就有一定難度了。

相較而言, 跟監武裝偵探社成員們就沒有那麼困難了, 縱使他們因為此次變故, 特意換了一處據點,但玉音有阪口安吾提供的情報指點,很快就鎖定了他們所在。

而且異能特務科中有一個關鍵人物,便是玉音之前從伏見口中聽說的「人虎」。

初次聽聞時,玉音還以為這說的是某個動物, 看了橫濱最新資料後才明白這是代號, 指代的是武偵社新社員中島敦。

Guild為了某種特殊目的, 瞄准了中島敦,所以只要她緊盯中島敦,便是將武偵社和Guild兩方行動都盡收眼底。

*

隔著一條河,玉音親眼目睹了Guild首領弗朗西斯輕松虐打中島敦少年的全過程, 在她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出手干涉的時候,一位漂亮的和服少女忽然出現, 將他救走了。

玉音瞧著小姑娘的身高外貌,估摸著她應當比自己現在這具身體還小, 低頭在安吾先生給她開的臨時權限裡一查:泉鏡花,14歲,港口Mafia成員,曾在六個月裡殺35人……

看到這裡,玉音眼神一凜, 大致猜到了敵人接下來會使用什麼策略。

果不其然,在玉音趕到碼頭時,便見到中島敦二人想求助的警察,反而想要對泉鏡花拔槍,說什麼的樣子。

而泉鏡花的反應亦是十分激烈,察覺到一絲異常,立時暴起用武器擊傷了這位老警察,情勢也因此急轉而下,負傷的中島敦只好動手阻止她,然後抓著泉鏡花轉身就跑。

玉音一邊緊跟在他們身後,一邊查看四周,她敢肯定Guild的人也與她同樣,一直沒放過中島敦他們,驅趕兩人遠離警察,就是為了方便動手。

憑借著經驗,玉音很快鎖定了一段距離的遠處打算狙|擊中島敦二人的橘發青年,她飛速拿下背上弓箭,張弓搭箭一氣呵成。

下一瞬,那只蘊含著增幅力量的箭矢便擦過橘發青年身側,正中他手中的狙|擊工具。

「開玩笑的吧……?」

擁有馬克·吐溫之名的青年咋舌看向地面上那團報廢的器械,忍不住打開通訊器抱怨,「喂喂,BOSS,敵人那邊有遠程攻擊手,情報怎麼不早說?早知道有同行,我就藏得更隱蔽點了,要是剛才的攻擊落在我身上……」想到那種可能,馬克忍不住打了個顫,「我人早沒了。」

正在守株待兔,等待著中島敦自行入網的弗朗西斯接到手下通訊,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前期情報裡,偵探社也好,港口Mafia也罷,都沒有這種角色,路易莎的完美作戰計劃是不可能出現紕漏的——」

哢嚓。

弗朗西斯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把手|槍頂在他的後腦勺上。

握著這把槍的紅發男子,一貫面無精神的臉上,神情也難得犀利了起來,他對著身量比自己還高小半個頭的Guild首領威脅道:「抱歉,請問可以將我們家小孩子還回來嗎?」

是織田作之助,收回注意狙|擊手那邊的目光,玉音很快認出了這位熟人,他的外表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外露的氣質比在港口Mafia那會兒,顯得更加輕快溫柔,仿佛洗盡鉛華的鵝卵石,握在手中只感到溫潤圓滑。

「織田先生!」

看見織田作這位可靠的前輩出現,中島敦大喜過望地呼喊道。

織田作將視線移向中島敦,露出淡淡笑意:「抱歉了,敦君,太宰出車禍進醫院了,我臨時去探望後才趕忙過來,讓你久等了。」

「沒、沒什麼啦,」中島敦連忙擺手表示,聽聞太宰治車禍,又關切道,「太宰前輩沒事吧?」

「啊……」織田作用空閑的那只手摸了摸頭發,「太宰君的話,只是傷了手,這種傷勢他……倒是另一個朋友傷得不輕。」

弗朗西斯微微側過一絲目光,勾起嘴角,笑得一點都不像一個受到生命威脅的人:「武裝偵探社的織田作之助?剛才是你阻攔了馬克出手?」

還不待織田作回答,他又自己推翻了結論,搖頭道,「應該不可能,這種距離,以你手|槍的威力,對馬克造成不了威脅,所以說,你們現在背後,還有一個遠程支援手。」

織田作微微一愣,老實回道:「抱歉,我並不知道你說起的這個人。」

其實在飛速趕來的路上,作戰經驗豐富的織田作就已經發現了河對岸適合狙|擊的點有人存在,只是那時候他已經來不及過去,而手|槍的射程遠不足以威脅到那邊。

織田作只好另辟蹊徑,用他的異能[天衣無縫]蹲守,一旦預感到對方開|槍,他便也同時開|槍,射落對方想要傷害自家孩子的子彈。

然而他沒等到對方動手,先感應到了別的變故,便打算擒賊擒王,直接拿下Guild首領。

一旁抽著煙鬥的老人沉默看著他們交談,並沒有動手從織田作槍口下救下他們首領的意圖。

弗朗西斯也並不需要他營救,在吐出一個他試驗過能硬抗子彈的強化金額,弗朗西斯便肆無忌憚地扭身打向織田作,卻輕而易舉地為後者所閃避開。

他的格鬥技巧並不如何出眾,可織田作能從他拳風裡感受到其中的厲害,在預見下恰到好處的避開,再抬|槍射|擊。

弗朗西斯眯了眯眼,毫不在意:「沒用的,這點傷害,只是毛毛雨。」

然而織田作對自己攻擊不起效一事,沒產生絲毫動搖,反而轉開注意力,先對另一邊觀戰的中島敦二人喊話,「不用管我,你們先跑。」

擒賊擒王只是他臨時想出來的作戰計劃,本來就沒想過能成功,Guild的目標是中島敦,他只用拖延住弗朗西斯,讓敦君二人能成功逃跑,這一戰便算是勝了。

「可是…織田先生你……」中島敦當然不願意就這樣逃跑,還是旁邊的泉鏡花當機立斷,立刻抓住他的手,反客為主說,「跑!」

弗朗西斯見此情狀皺了皺眉,嘖了一聲,心中有些不大爽快。

除了住院的瑪格麗特和離開的霍桑,霍華德和約翰被他派遣去抓捕港口Mafia的特殊精神類異能者了,此刻埋伏在碼頭這裡的只有他、赫爾曼和馬克,而赫爾曼是後勤支援,並沒有直接戰力。

換句話說,想打到對面這位武偵社的戰力,他只能靠自己動手。

然而身形不怎麼健壯的男人,身手卻是格外的靈活,總是能以最少的消耗躲過他強化了不少的拳頭,好像早就獲悉了他攻擊的途經一樣,就算他加大異能的消耗金額,再強大的強化攻擊,無法攻擊到目標,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是預知系異能?」

眼見著目標人虎都已經跑遠,弗朗西斯拉開距離,開始打探織田作更深的情報。

他計劃到訪橫濱之前,就花了大價錢搜集橫濱最有名最厲害的兩個組織——港口Mafia和武偵社成員的情報資料,本以為卓有成效,沒想到竟然漏了這麼大一條魚。

織田作面無表情,不置可否,當年那件事後,為表歉意,安吾將有關他的情報重重封鎖,加上後來洗白檔案、轉換身份的事情,偵探社以外很少有人知曉他的具體能力。

「情報搜集不足,我承認這次是我的失敗,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就算親自執行的計劃失敗,弗朗西斯還是一臉與往常一樣的從容驕傲,他轉向老人喊道,「赫爾曼。」

赫爾曼召喚出潛藏在碼頭海邊的白鯨。

其實只要抓到了那名異能者,計劃就可以算是成功了,捕捉人虎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他向來追求計劃的完美華麗,而路易莎一直也是這樣為他出謀劃策的。

弗朗西斯與赫爾曼立於龐大白鯨身前,朝著織田作放狠話:「我要讓你們後悔沒有將人虎交給我。」

而與此同時,一直在旁邊觀察事態進展的玉音收到了來自前上司的新消息。

阪口安吾:【夢野久作被Guild的人抓住帶走了,速歸。】

*

阪口安吾揮離了所有守衛,拄著拐杖在地下車庫與作了掩飾的西園寺玉音會面,親手交給她有關夢野久作的全部資料。

玉音一邊翻著那頁資料一邊搖頭:「Mafia真是不做人,這麼小的孩子都要壓榨。」

前有泉鏡花,後有夢野久作,法務省的機構就不能告港口Mafia雇佣童工嗎?

阪口安吾一推眼鏡,為她進行進一步解說:「夢野久作進入港口Mafia的時間極早,據說是因為某次造成重大損傷而被Mafia關起來禁閉了多年。這次Guild來勢洶洶,Mafia竟然連他都放出來了,他是非常凶殘的精神控制類異能,稱之為詛咒都不為過。」

阪口安吾都要慶幸自己曾在港口Mafia臥底的經歷了,這才獲悉了許多重要人物的情報,不會遺漏這麼重要的情報線索。

詛咒啊……

玉音聞言若有所思,聽到這個在咒術界耳熟能詳的詞彙,她都要起條件反射了,要不她去喊個咒術師來幫忙,就聽見阪口安吾繼續說道。

「Guild的人特地帶走了他,我認為這背後應該隱藏了一個重大陰謀,我們不能忽視。」

阪口安吾語氣慎重地拜托道,「查探他們目的,必要時阻止和救出夢野久作的事,就需要靠你了,西園寺。」

玉音合上資料:「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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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玉音托腮靠在車窗邊, 漫不經心打量著外面急速飛掠而過的風景。

今日天氣晴朗,是個適合出行游玩的好時候,橫濱大街小巷上, 都滿是行人游客,有感情甚篤的情侶, 也有帶著孩子出來的父母, 每個人臉色都帶著輕松愜意的表情。

他們對剛剛才在港口發生的輪船爆|炸案一無所知, 也不知道這般輕松愉悅的氣氛背後,隱藏了多少暗潮洶湧。

玉音正要趕去的,正是暗潮洶湧的來源之一,夢野久作被關押的所在。

之前Guild首領弗朗西斯和名為赫爾曼的老人登上了龐然大物白鯨,從容離去, 但可以確定的是, 作為浮空堡壘一樣據點總部的白鯨實在太過顯眼, 之後沒有一次落地與在哪邊水岸出沒的記錄。

抓走夢野久作的兩人沒有帶其登上白鯨,這一點可以肯定。在遍布橫濱的力量極力打探下,異能特務科很快鎖定了他們的位置,兩人帶著夢野久作藏在了橫濱郊區一處倉庫裡。

阪口安吾一拿到確切地址, 就馬上轉發給了西園寺玉音。本來他就連交通路途都想一起包辦了的,可惜西園寺現在不好在異能特務科內部人面前露面, 而他自己剛傷了腿,不能親自開車, 而西園寺本人更是年齡太小,駕照都沒有,最後玉音只能打車叫了輛出租,這才解決了交通工具。

這種時候,玉音就極其想念五條學長了, 他六眼衍生出的許多能力實在是太方便了,瞬移更是其中日常最實用的能力。

而她自己雖也能做到遠距離傳送,但那是建立在事先在兩地已經設立好陣法,形成固定的傳送陣,才可以辦到的事。

她一邊看著窗外,一邊想著事,忽然發現了一點異樣——

城市裡的植物身上,湧動著很奇怪的能量。

橫濱這邊的異能,與王權者、權外者,乃至除妖師、咒術師都不一樣,在能具現化的能力之外,大部分異能發動時都無聲無息的,沒有顯著的特效異像。所以除非對能量特別敏感的人,如擁有六眼的五條悟,又如西園寺玉音這樣天生就能看清邪祟與妖怪的靈能者,很少有人能在異能發動之前和暗中發動時察覺不對。

玉音猛然低頭,迅速翻看資料,如果她沒有記錯,Guild已經暴露能力的成員中,就有一人的異能是操縱植物!

她很快確定了自己記憶無誤,而這個人還是綁架了她營救目標夢野久作的二人組之一,約翰·斯坦貝克!

那些植物上湧動的不是正常操縱它們的異能能量,而是更深層的、黑色的詛咒!

「……他是非常凶殘的精神控制類異能,稱之為詛咒都不為過。」

安吾先生曾經介紹夢野久作的話,回響在了她腦子裡。

玉音聯系自己所看見的,立刻將他們結合在一起完成了整個推理,「我明白了!」

她脫口而出一聲「糟了」,轉頭立刻對司機道:「停車!司機先生,請馬上停車!」

然而已經遲了,前方路上傳來一聲巨響,像是車輛與什麼相撞的聲音,道路上行駛的車輛,措手不及的就造成了連環追尾,幸運的就提前停了下來。

西園寺玉音乘坐的出租車算是較為幸運的那撥,她掃了一眼計算表,從錢包裡抽出幾張整鈔,扔給司機之後,就顧不得此刻在不准下車的路段上,打開車門立刻奔了出去。

Guild利用約翰·斯坦貝克的植物操縱的異能,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將夢野久作的詛咒能力擴大了!

他們的目標是整座城市!

*

玉音環顧四周,周圍已經有人出現了被精神控制的跡像,精神失常甚至攻擊周圍其他人,人數不在少數。

玉音飛速估算了下人數比,在她視野範圍內,至少有20%的人出現了不正常狀態。

別看20%的比例好似很小,但只要在關鍵位置上,比如說公交車司機、攜槍警察、操縱機械的工人等等,就可以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和破壞。

街道上再也不復之前的祥和與寧靜,幾乎要成了煉獄!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持續時間越長,結果越難以預料!

西園寺玉音當機立斷,立即找到視野內最高大、湧動能量最洶湧的一棵大樹,閉目養神片刻之後,毫不猶豫地將手放了上去。

領域展開——

並不是咒術界裡那類領域展開,而是經過玉音研究的,以她生來就有的靈能力為基礎的【領域】,並不像咒術界的【領域展開】自成一個封閉空間,而是能隨心變化與延展的、半開放的【領域】。

此刻這股強大的、具有她命名規則的力量,沿著那棵大樹灌入大地,在地底深處交錯的根系裡,將力量點點滴滴分散到整個城市,安撫那些被詛咒失常的普通市民。

港口Mafia那邊,因為這次意外已經亂成了一團。

特別是那些攜帶著重火|力武器的武鬥派,由於出現了精神失常的人胡亂開|槍橫掃,已經內部交|火上了,打得激烈。

而幸運的沒被詛咒的人,不僅要忍痛對原本的戰友開|槍,還要抽空維持城市混亂的治安。由於胡亂實在是太多太多,橫濱原本的治安維護力量根本不夠。

然而他們正交著火,就發現那些精神錯亂的人紛紛動作遲鈍了起來,有的干脆直接暈了過去,他們立刻撲了上去,將那些人打暈或者綁了起來。

感覺到城市裡的異動削弱了許多,玉音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接著馬上凝神在另一件大事上。

她剛才的方法只能說治標不治本,就算能擋下或緩解夢野久作這次的精神攻擊,且不說如此大的消耗,維持著這個動作,她也無法趕去目的地,阻止Guild的人對夢野久作的下一步動作。

那便只能這樣了——

西園寺玉音一睜眼,神光犀利,已然下定了決心。

她沉下心神,用心與大樹、與自然溝通,追蹤溯源,【領域】法則順著靈力飛速地前進著,不一會兒,就找到了詛咒力量的源頭所在,關押夢野久作的那間偏僻倉庫。

粗大的樹根樹藤纏繞住小少年瘦弱的身軀,玉音能感覺到他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隨著他嚎啕大哭的激烈情緒,詛咒之力源源不斷地發散著。

領域展開!

這次玉音的目標是夢野久作本身,隨著被她心意命令的法則力量覆蓋上小少年的身體,他的神情從極端痛苦,慢慢地沉靜緩解了下來,最後定格在了笑容上。

「我好像…感覺到……」

夢野久作無法形容那種感覺,與以往被太宰先生強制消除所有異能效果時不一樣,仿佛回到了出生之前,他還在母體之中的時候,那種暖洋洋的滿是安心的感覺,不會再有任何痛苦和折磨。

沒錯,他的異能,他所痛恨的異能,消失了!

是神終於聆聽到了他的祈禱,眷顧他了嗎?

小少年眼眶積蓄起了高興的水光,先前被敵人刺痛的內心,徹底平和了下來。

*

反向利用敵人的異能,遠程發動領域淨化掉夢野久作異能本身之後,玉音終於能停下動作。

這次消耗實在太大,術法與領域本身她都第一次施用,心中實在忐忑,不能保證成功率。

好在上天保佑,讓她心想事成,順利達成了所有目標。

施術之後,她實在脫力,就背靠著這顆大樹,直接坐了下來。

剛坐下來,她的手機就響了。

一接通,對面就傳來安吾先生焦急不已的聲音:「西園寺你有沒有怎麼樣?現在突發意外,應該是Guild那邊……」

「安吾先生你放心,我沒事,」玉音沒等阪口安吾說完,就打斷他回道,「Guild那邊利用夢野久作的異能發動攻擊,意圖引起大規模破壞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出手制止了,想來你馬上就能收到最新情報的彙報,之後只需要恢復正常的城市治安維護力量,應當就沒問題了。」

阪口安吾愣了一瞬,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都不由露出驚喜的表情,「是這樣嗎?太好了,西園寺你真是立大功了!」

剛剛異能特務科這裡也發生了騷|亂,後來失控的那人被控制綁了起來,又聽到下面彙報的四處的異樣,阪口安吾才擔心地馬上給西園寺玉音打電話,就怕她同樣也失控或者因別人失控而出意外了,沒想到竟然能從西園寺這裡得知一個大驚喜。

雖說發現西園寺未死之後,阪口安吾已經默默在心裡將對這位前下屬的能力等級的估算提高了好幾級,但仍是覺得低估了她。

「那夢野久作那邊的事……」

阪口安吾這句問話仍是沒能說完,因為手機另一端西園寺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字一句卻很清晰。

「大概要先說聲抱歉了,安吾先生,阻止了Guild攻擊之後,我需要暫時休養一陣,去那處據點救出夢野久作的事情,安吾先生你最好安排給其他人。」

「這沒問題,」阪口安吾一口答應下來,其實不考慮夢野久作本身的危害性,最著急去救他的,應該是他所隸屬的港口Mafia才對,畢竟Guild抓了其成員,丟臉的是港口Mafia這個地頭蛇,「既然西園寺你這樣說了,我讓人把情報傳遞給港口Mafia,讓他們自己……」

話還沒說完,阪口安吾就聽到另一邊傳來「咚」的一聲,好似手機砸到地面的聲響。

「喂喂,西園寺,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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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啊, 大姐姐,你醒了!」

玉音再一次睜開眼時,入目的是淺色的天花板, 耳旁傳來陌生女孩的驚喜之聲。

「你是……?我這是在……?」她微微側首,很快從房間裝飾, 還有手背上懸掛的吊水, 判斷出自己現在大概在哪裡。

「大姐姐, 我是咲樂啊!」女孩微微瞪大了眼睛,似是為她不記得自己感到有些傷感,但很快振作起來,高興地為她解惑,「大姐姐是作之助撿到的哦~不然大姐姐在騷亂裡受了傷, 還不知道要在外面躺多久, 作之助把大姐姐你送到醫院來, 就馬上通知我來照看你了!」

「咲樂、作之助……你是餐館爆|炸案那次,救下來的孩子?」

隨著「咲樂」和「作之助」兩個名字高頻率出現,再加上不久前才剛剛單方面見過的織田作之助本人,玉音終於將面前女孩的臉, 和記憶中驚恐害怕的小女孩對應了起來。

「大姐姐你終於想起來了,記起咲樂了嗎?」

四年前, 玉音救下她時,咲樂還只有四、五歲, 不過上幼稚園的年齡,現在已經快十歲了,算是個小大人了,這些年她一直很關心那位救了他們的大姐姐的下落,所以織田作之助在把西園寺玉音送到醫院之後, 因為還要忙著對付Guild的事情,就將咲樂送來醫院陪床了。

「兩天兩夜?!」

玉音躺在床上,和小姑娘交流了一陣,才獲悉她竟然已經在醫院躺了兩天兩夜了。她有些咋舌,使用那個新術式,她消耗是很大啦,但也不至於昏迷這麼長時間吧?

除了之前幾年暑假中爆發「怪病」,莫名昏迷穿到其他世界,她就沒昏迷住院過這麼長時間。

「對呀,」咲樂坐在凳子上蕩著雙腳,「因為大姐姐你一直醒不過來,醫院只好給你吊葡萄糖等營養劑。對了,」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她忽然跳下來說,「大姐姐你肯定餓了吧?我去幫你打飯!」

「欸,等等……」還不待玉音阻止,就像一陣風一樣的跑走了。

等玉音靠著床頭,吃著咲樂端來的醫院食堂營養便當時,收到醫院通知的阪口安吾也出現在了她病床前。

打量了一番她,確定她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之後,阪口安吾一推鏡框,松了口氣地說:「終於醒了,你再不醒來,我就必須聯系其他人了。」

考慮到有咲樂在場,阪口安吾沒有將宗像禮司、的場靜司等人的名字說出口。

當然很快地,由於兩人的談話涉及眾多機密,玉音就先把咲樂哄出去玩了,單獨留下阪口安吾密談。

玉音從阪口安吾口中,很快了解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

由於她昏迷時正在安吾先生通話,安吾先生察覺不對,當機立斷地讓人查詢她手機信號所在,結果因為西園寺給手機做了特殊加密,一時半會之間,根本追蹤不到。

而就在這期間,昏迷在路邊的玉音恰巧被路過的織田作之助撞見了。本來織田作只是在大騷|亂後順手幫幫忙,將路上見到的受傷市民送往醫院,就是那麼湊巧遇上了玉音,又那麼湊巧地發現她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四年前救下孩子們和餐廳店主的救命恩人,於是親自將她送到醫院不說,還記下病床地址,通知孩子們來照顧她。

而通知阪口安吾這件事也非常湊巧,由於昏迷的恩人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織田作只能回撥她手機中最後通話的號碼,結果意外發現對面是一位熟人——他老朋友,差點鬧翻現在時有聯系的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口氣還有幾分慶幸:「幸虧織田給我打了電話,不然一時之間,我還真不確定能從這麼多醫院病人中,准確地找到你。」

由於此次突發的大事件,許多市民都紛紛因此受傷被送醫,各大醫院爆滿,而阪口安吾受限於不能暴露西園寺的存在,不能利用異能特務科的權限大張旗鼓地找人。

「那夢野久作……還有Guild的事情,都怎麼樣了?」

談完私事,玉音關心起了最重要的工作來,以她觀察到的Guild首領的性子,先前在織田作手上受了挫,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啊,這些你不用擔心,」阪口安吾一推眼鏡,「已經結束了。」

他告知玉音,夢野久作已經被雙黑聯手救了出來,白鯨也在武偵社和港口Mafia合作下被擊墜,Guild的計劃全面破產了。

「那就好,還好我昏迷沒耽誤什麼大事……」玉音摸了摸腦袋,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原本救出夢野久作可是安吾先生安排給她的工作。

阪口安吾聽了她這話,反而有些欲言又止起來,最終還是對她道:「夢野久作失去異能力的事,港口Mafia雖然有所掩藏,但大部分有勢力的組織都知道了,我沒將你參與過這期間的事情上報,所以目前的知情人都認為,夢野久作失去異能是由於在Guild手上遭遇了什麼,而Guild之前那部分計劃被破壞也被認為是武偵社造成的。」

換句話說,她所有的功績在都無人知曉,被移嫁到了別人頭上。

不想玉音聽了反倒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阪口安吾仔細觀察,發現她竟是真的如此想的,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算是再次確定了,西園寺是真的不想暴露自己,非常非常地不想。

又想起他觸摸到手機時,無意識用異能看到的畫面,或許與那些少年人一起打網球的普通人的生活,才是西園寺的追求吧。

想到這,阪口安吾從口袋掏出那兩部手機,交還給西園寺說:「給,你的手機,我已經充好電了,不過之前已經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玉音道謝接過,她這兩部手機,一部供日常生活使用,一部是與特殊工作有關的加密手機,避免兩邊的事情混淆在一起,產生不好的後果。

她昏迷了這麼久,兩天兩夜沒有與景吾聯系,他那邊一定著急了吧……

玉音一邊按著開機鍵,一邊想到。

得給他回個電話,還有全國大賽的事,馬上就要開幕了,冰帝這次……

猛然間,玉音忽然想起了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扭頭問道:「安吾先生,今天星期幾?」

「土曜日,」阪口安吾發現她神色不對,「怎麼了嗎?」

「糟了糟了,要來不及了!」

玉音掀開被子,一口氣拔掉了手上針頭。

「西園寺你……」

阪口安吾剛想說,想出院可以喊醫生來,就見西園寺披上外衣,直接往病床外跑,一邊跑一邊揮手道,「安吾先生我走了你不用擔心反正橫濱的事情也解決了哈哈……」

那動作迅猛敏捷得完全不像一個躺了兩天的人。

阪口安吾微微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後面只有需要收尾的工作,他來辦就好了。

*

玉音拿著東西,一口氣跑進洗手間。

趁著四下無人,她立刻用剛剛恢復的靈力發動術法,瞬間移動到位於輕井澤別墅裡她早刻畫好的傳送陣法處。

「西園寺小姐?」

當初她雕刻陣法時,特地選了別墅裡一處非常偏僻無人的地方,然而玉音剛剛傳送過來,都沒歇口氣,就發現自己被人發現了。

「是山置先生啊……」玉音順著聲音抬首一看,發現站在門邊的是山置管家,這才松了口氣。

「西園寺小姐你這是……」

山置管家的目光落在玉音身上,忽地一頓,因為在外套之下,露出了熟悉的住院病人的病服,「您受傷還是生病了?有沒有事,我馬上喚私人醫生過來……」

「不用不用,」玉音連連擺手,為了證實自己的健康,還原地蹦跳了幾下,「您看,我身體完全沒問題,病服這個……哎,是有原因的啦,反正不用叫醫生過來。」

山置管家不是不會靈活變通的人,雖然仍是用一種很擔憂的目光注視著西園寺玉音,到底沒強制要求她接受醫生的檢查。

二人步出這處偏僻房間,玉音連忙往自己住房那邊疾步走去,山置管家看到她穿成這樣就這般擔心了,她得在景吾看見前把這身換下來,而山置管家不太放心,一直緊隨著她。

極其安靜的別墅裡只有他們二人走動的聲響,玉音忍不住打聽道:「對了,山置先生,景吾他們呢?」

山置管家回答道:「過兩天就是全國大賽開幕式了,網球部的集訓在今天正式結束,正好周邊的小鎮在雙休日晚上舉辦夏日祭活動,少爺為了犒勞隊員們的辛苦,領他們過去了。」

說到最後一句,山置管家微微一頓,「西園寺小姐你兩天沒有消息,少爺非常非常的擔心,本來想留下來等你,但又怕耽誤了網球部其他人放松的心情,畢竟其他人並不知道您……」

「我明白,景吾做得很對。」玉音頷首道。

跡部肯定對網球部眾人說她是有事請假兩天,且只有跡部知道她肯定是去辦什麼危險的工作,若是他這個部長因此表現得過於擔心,不免會引起其他隊員猜疑,而再過兩天就是全國大賽,跡部並不願意影響其他隊員的比賽心緒。

「不過您能平安無事的回來,真是太好了。」山置管家再次感慨,「我馬上通知景吾少爺,他若是得知您回來的消息,一定會很開心的。」

玉音腳步一頓,忽然道:「山置先生,我有一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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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天色漸暗, 道路兩邊裝飾用的漂亮燈籠,逐一亮了起來,發揮它們最本質的作用, 漫步其中,周遭路過的都是身著和服、浴衣的年輕男女, 一時之間仿佛給人一種回到了江戶時代的錯覺。

然而此時此刻, 置身於這樣熱鬧的小鎮裡, 跡部景吾卻全然沒有欣賞的心情。

網球部眾人本是一同來的,可到了小鎮上不久,眾人的注意力就紛紛被路邊琳琅滿目的攤位所吸引,不由自主走散了,此刻還緊跟在跡部背後的, 便只有一貫沉默寡言的樺地而已。

樺地從小就不愛說話, 就算跡部想找人聊天, 嚴格意義上說與他也是聊不起來的,更近似於單方面的訴說與聆聽。

況且玉音的事情也不方便對人講述,就算那人是他最為信任的樺地也一樣。

那天玉音請假的時候,沒有詳細說明原因, 跡部景吾卻已經猜到了她應該是要去辦非常危險的事,就如東都水族館那夜一樣, 是他不可深入探尋的領域。

若只是普通事務,以玉音的能力, 根本不用花費很長時間,正如同她平時,只需要借助晚上或者白天訓練間的閑暇時間,便足以解決了。這次讓她態度如此慎重地請假,至少兩三天時間才能返回, 跡部就猜測這事務規模不會小。

因此,跡部擔心打擾到玉音辦正事,這兩天便沒有主動聯系過她,只是到了約定時間,玉音那邊還是半點音訊都沒有,他才著急了起來。

可電話撥出去,一直只得到對面已關機的語音答復,這不禁讓跡部的心重重提了起來,忐忑不安。偏偏這樣的心情他還不能表現出來,讓隊友們擔心,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按照原計劃,與他們一同來小鎮逛廟會。

看著熱鬧的、成雙成對的人群,跡部不由想起那次與青學的練習賽,那時他還沒察覺到對玉音的感覺,收到對方好心的勸告,不要私自外出,容易招惹到「那些東西」。

後來,冰帝網球部在輕井澤展開集訓以後,跡部景吾就無意中發現,玉音有空的時候就往周邊跑。等問過她之後,跡部才得知,為了護佑網球部眾人在此訓練不會出意外,她暗地裡將輕井澤地區巡視了一遍,將那些有惡念、詛咒或者作惡妖怪出沒痕跡的地方,都提前作了處理。

雖說玉音最初會來到他身邊,就是因為父親母親大人以及山置管家不放心他的安危,向幾個機構提出了委托,但看見她為此奔波辛苦,跡部還是會感到心疼的。他甚至想過放棄與玉音朝夕共處的機會,要求那些機構委派別的人員來。

然而他剛剛表露出一絲這樣的意圖,玉音反倒皺起眉頭,露出為難的表情,最後才遲疑地對他說:「可是可以,但如果有其他人到,因為某些特殊的緣故,我不能被那些人看到,只能避嫌離開了。」

跡部這才作罷,只是再三與玉音強調,她不用勉強自己。

「砰——!」「砰!」

煙花升上高空,五顏六色的色彩綻放開來,映照在下方抬首仰望的人們興高采烈的笑顏上,也打斷了跡部景吾的回憶。

他昂起頭來,看著璀璨的煙花,有些惆悵。

他最想與之一起觀煙火的人,不在這裡。

再美的煙花,沒有那個她與他同賞,又有什麼意義。

跡部景吾轉開步子,就打算先行步行回別墅了,至於那群撒腿就沒的家伙們,反正都認識路,玩夠了自然知道回去。

「難得的廟會之夜,樺地,你可以不用管我,自己去逛逛吧。」

一邊往回走,跡部還不忘了關心朋友。

樺地崇弘搖了搖頭,沒有像以往一般回應「是」,而是默不作聲地緊跟在他身後。

跡部景吾便明白樺地的意思了,這是樺地獨有的溫柔,在這種旁人都熱熱鬧鬧的時候,默默陪伴他,不放任他獨自一人。

二人背對著煙花升空的方向,逆著人群,一步一步往外走,路的盡頭連接著一段小山坡,這段地方沒有路燈,亦沒有商戶布置的燈籠,顯得格外幽暗又僻靜。

遠處的煙火還在不斷地升空,可發出的聲音卻仿佛與他們已經隔了一層,像是回蕩在另一個世界一樣。

就在這樣寂靜又寂寥的時刻,跡部聽見了前方傳來隱隱的聲響,是人跑動時隱隱的呼吸聲,混合著踩踏地面落枝、樹葉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直覺作祟,跡部景吾忽然心跳加速,忽然生出一種隱隱的期盼。

他視線緊緊盯著前方,而那位忽然闖入幽靜世界的不速之客也不負他的期待。

「砰——!」

一朵大煙花剛好升空炸開,所發出的燦光甚至映照到了遙遠的此處,從高大的樹冠投射下來,陰影與光亮分明。

西園寺玉音正是在此刻,從林間小路躍奔而出的。

「玉音?」

想像化為現實,反倒令跡部景吾一時有點不敢置信了。

但那人看見抬首正往上走的他,亦露出微微驚訝的神色,「景吾?」

*

西園寺玉音沒想到還沒跑到小鎮,就撞上了往回走的跡部與樺地。

她抬首看了看天上,煙花綻放得正熱鬧,顯然這場夏日廟會活動進行的正火熱,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她三步兩步跑到跡部景吾身邊,特地往他身後左右看了看,疑問:「你怎麼就打算回去了?其他人呢?」

跡部愣神了片刻,很快回道:「廟會上人太多,我們走散了。」

他直接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有意隱去了第一個。

所幸玉音沒有深究,得到回答之後,她先是微帶歉意地對跡部道:「對不起,景吾,答應了你要在廟會前趕回來,結果中途發生了一些意外,耽擱到現在才脫身……」

「你沒事吧?」跡部景吾聽了她的道歉,反倒先注意到她話中提到的「意外」,緊張地問道,「有沒有受傷?」

他仔細端詳了玉音一遍,像是不放心地要確認什麼。

而跡部的洞察力也不是蓋的,與記憶對照,玉音穿的明顯不是出去那天的衣物——這很正常,因為正常人出門三天,肯定也會換件不同的衣服,但其他的幾點端倪,就讓他更不放心了。

首先是玉音的發型。

自從他們彼此坦誠之後,玉音已經不會像從前那樣,故意弄出一副披頭散發陰沉遮掩的模樣,讓人不注意她,反而會用漂亮的發箍發飾將長發整整齊齊扎起,而她此刻只扎了一個最簡單的高馬尾,什麼發飾都沒戴,甚至馬尾的位置,仔細看去也有微微凌亂,一看就是匆忙之下而為的。

第二卻是玉音身上的味道了。

玉音是從來不用香水的,但她經常使用或攜帶的一些物品,比如說特制的符紙與墨水,都有一些特殊的味道。跡部景吾與她接觸久了,久而久之也熟悉了這類氣味。

然而剛才玉音一湊近,跡部先從她身邊聞到的卻是另一種味道。

最初他眩醉在忽然的相遇中,沒留心到這點異常,此刻一聽玉音想一筆帶過的意外,洞察到的線索一下子就在腦海裡串聯了起來。

這種氣味分明是——

跡部景吾語氣篤定:「這是消毒水的味道,你受傷了!」

只有長時間待在醫院裡或與醫生、護士、醫療器具等近距離接觸,才會沾染上這麼明顯的消毒水味!

玉音再次愣住了,下意識抬起手想要嗅嗅,真的有這麼明顯嗎?早知道就洗個澡……不行,這樣太費時間了,還是用符咒吧,她上上次畫的除塵去味的符咒放在哪裡來著?

然而跡部眼尖地看見了她手背上的痕跡,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玉音你不用逞強,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玉音眨了眨眼,卡頓了下才反應過來跡部話裡的意思,她視線落在手背上的那個針|眼上,哭笑不得地說:「真的沒事,這是吊葡萄糖留下來的,認識我的那人不清楚我的情況,以為我受傷了就把我送醫院了,其實我躺著睡會兒就會好,就像松平家宴會那次一樣。」

她這話還真不是為了安撫擔心的跡部編出來的,嚴格意義上說,她這次在橫濱施展的大型術法,與那次在松平家制止曾根剛時發動的術法,核心原理是一樣的。

只是她阻止曾根剛時,【領域】所覆蓋的面積只有短短一條走廊,而她在橫濱動手時,借助媒介發動的【領域】可以說是以點對點的方式覆蓋了整個城市,還要長距離對遠在郊區的夢野久作額外施法,兩者消耗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所以松平家宴會上她只是稍稍有些脫力,而這次就直接暈過去了。

「真的嗎?」

跡部景吾語氣有些猶疑,可除了消毒水味道之外,玉音身上並無明顯的傷口,更沒有血腥味與任何治療外傷的藥物的味道。

「那好吧,」最後他點點頭,退讓一步說,「等會兒和我回去後,讓岡島醫生檢查一下。」

岡島醫生是跡部家請的此刻留駐輕井澤別墅的私人醫生,跡部的意思是你說的不算,醫生說沒事才是真沒事。

玉音感到有些無可奈何,雖然有朋友關心自己是一件暖心的事,但過度關心就有些微困擾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答應下來,安景吾的心時,夜幕上又綻放了一朵巨大的煙花,璀璨的光影投射向四方。

她靈機一動,忽然拉起景吾的手,迎著風往山下跑去。

「等等——」

跡部景吾反對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前面的玉音回過頭來,笑顏如花。

「我好不容易趕在廟會結束前回來,景吾你就先陪我逛過廟會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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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輕拂過面頰的風, 少女歡快的笑靨,五彩繽紛的煙花,這些元素疊加在一起, 一洗跡部景吾此前所有的憂慮不安,重新構築了他對這一夜的全部印像。

「好可惜, 就放完了呢。」

二人跑進熱鬧的人群裡時, 最後一朵煙花剛好消逝在半空, 西園寺玉音昂首看著放煙花的夜幕方向,等了片刻確定後面沒有了,有些可惜的感慨。

她在醫院醒來時本就臨近傍晚,又與咲樂、阪口安吾先後交流了一會兒,耽誤了一陣時間, 等她發現耽誤了約定, 瞬移到別墅再往小鎮上趕來時, 活動的煙花已經燃放了大半了。

所以她心下雖然惋惜,卻也明白歸根究底是自己來晚了。

跡部景吾手指動了動,抑制住自己馬上拿手機的衝動,安撫地說:「等下次煙火大會, 我們可以再一起欣賞。」

「哈哈,那時候, 我們回到東京了吧?」玉音回頭笑,「東京好幾個地方的煙花大會, 規模更宏大,煙花更漂亮,正好等你們打完了比賽,就能真正放松去看了。」

要論真正的煙火大會,其實東京、京都等地夏日盛大典禮上放的才算得上, 那種規模巨大的祭典,平均每場至少要發射1200枚以上各式觀賞煙花,與之相較,他們剛剛觀賞的只是輕井澤當地的小打小鬧而已。

玉音回想了下,忍不住感慨:「說起來,我好多年沒正經看過煙花了呢。」

跡部有些微震驚:「這些年一次都沒有嗎?」

跡部小時候在英國長大,只這三年在島國讀書,才見識到這島國獨特的慶典活動,與他不同,玉音可是土生土長的島國人,這麼多年沒有觀看煙火大會,怎麼想都不正常。

「哈哈,」玉音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恰當,「其實小時候我還是經常看的,後來長大了,每次煙花大會的時候不巧都有別的事情……」

具體說來,小學五年級之前,她還是正常觀賞過煙花大會的,那時候她還在京都讀國小,京都賽馬場的煙花和旁邊宮津市的水燈煙花都是一絕,給人印像尤為深刻。可自五年級暑假開始,每年那時她都不得不躺在醫院裡度過,自然就都錯過了。

而在另外那些世界,每次舉行煙花大會的時候,往往也是某些不長眼的人搞事的高峰期,她加班都來不及,忙得像陀螺一樣連軸轉,哪還有閑情逸致去看煙花啊。

幾個世界疊加起來,在她感知上就是她好多年沒看過煙花了,只是這涉及她「穿越」的秘密,不好對景吾直言。

而另一邊,跡部景吾聯想到她身兼多職的事,自然而然誤會了。

某種意義上,他這也算歪打正著猜中了真相。

「你放心,今年我一定會讓你欣賞到全程的煙花大賞!」跡部景吾打包票說。

「好啊,」玉音以為他說的是回東京之後,轉過身背著手倒走了幾步,笑眯眯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跡部剛想說什麼,就見她忽然眼神一亮,驚喜道:「蘋果糖!」然後一陣風一樣,人就跑沒影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玉音已經把零錢交給攤子老板,拿了兩支蘋果糖跑回來,笑著遞給他說:「給,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這個,不知道這裡的做得好不好,味道怎麼樣。」

跡部景吾接過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糖衣的紅燦燦的蘋果糖,有些不知所措。

他雖然沒有旁的富家公子高高在上、對平民鄙視不已、吹毛求疵的毛病,但過去也確實沒吃過這種「平民食品」,對此有些無從下手。

跡部偶爾會想嘗試平民食物,但不是在這種時候,尤其現在在玉音面前,萬一做得不對出醜了,他大少爺的面子往哪裡擱……

他神色猶疑間,玉音咬了一口糖衣,看見他還沒有動作,疑惑:「你怎麼不吃啊?」

跡部「嗯啊」了一聲,學著她的樣子,咬了起來,忍不住皺起眉頭,「好甜……」

「哎呀,忘了你不喜歡吃太甜膩的口味了,」玉音一拍腦袋,提議道,「要不你那支我也幫你解決了吧?」

「啊?」跡部景吾看了眼手中已經缺了一口的蘋果糖,又瞅了眼旁邊的玉音,如果給玉音解決的話,那豈不是成了間接接吻……?

想到這裡,他白皙的臉頰不由就染上了紅暈,連忙輕咳一聲掩飾住,擺手道,「不用不用,這點甜本大爺還受得住……」

「好吧,」玉音也不勉強,反而比劃起來,教導他具體怎麼吃,「景吾你要是覺得太甜,就不要光吃外面的糖衣,而是連著蘋果一起吃。」

跡部按著她的話,啃了一塊蘋果,眉頭皺得更深了,「酸的……」

日常會讓跡部景吾有機會品嘗到蘋果的時候,往往只有水果沙拉、蘋果派或者利用蘋果切塊做醬汁香料的烤肉類料理,他對蘋果的印像一直停留在營養還算豐富的香甜水果,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今天第一次發現原來蘋果也可以是酸的,可以說是擴展知識儲備了。

「當然啦,蘋果糖本來就是要選取口味略酸的蘋果做原材料才好吃,」玉音款款而談,介紹道,「外面那層糖衣本來就夠甜了,如果連蘋果也是甜的,加在一起就過膩了,反而是與略酸的蘋果配在一起,中和一下,酸酸甜甜口感正好。」

像剛才攤子上,還有用其他水果做的「蘋果糖」,比如說桔子、草莓、桃子等等,當然,這些也肯定不會選用口感偏甜的桔子、草莓、桃子,不過玉音看了一圈,最後還是選擇買了最傳統的品種。

聽說新宿那邊有家專做蘋果糖的小店,不是從原材料的水果上下手,反而在糖衣的成分與口味上做了革新,光她聽說的就有可可、肉桂、紫薯等三種創新口味可選。

在玉音腦子的想法一路跑馬到新店的時候,跡部景吾已經大著膽子開始啃第二口,最開始的那一絲酸澀從舌尖褪去,糖衣的甜味重新包裹上來,他確實品味到了玉音所說的「酸甜搭配」,甚至這種「酸甜交織」,某種意義上還與他此刻的心境無比切合,原本皺起的眉梢平復下來,給出評價,「是還不錯。」

這句不錯,對於對美食有高標准嚴要求的大少爺而言,已經算是很高的評價了。

「是吧~」玉音聽了眉梢一挑,與有榮焉地笑了,「這次運氣很不錯啦,那位攤主選用的蘋果口感不是特別酸澀,不然就真的很難吃了。我剛才還在想,要是這家做得不好吃的話,新宿那邊有家專做蘋果糖的小店,廣受好評,下次定要帶你去試試,洗刷蘋果糖的『污名』呢。」

「好啊,」跡部景吾看著她眉眼生動的表情,不禁勾起嘴角,「等比賽結束,我們一起去吧。」

二人啃著蘋果糖,就像這街上最普通的男女情侶走在一起一樣,玉音看了眼旁人身上的傳統服飾,忍不住感慨:「可惜我和服落在家裡了,今天來不及穿了。」

那件和服還是她和的場師兄相認後,師兄專門讓的場家御用裁縫根據她現在的身材趕制出來的,特別的華麗繁復,當然價格也是與之相應的「美麗」。與之配套訂制出來的,還有一大堆相應的傳統服飾配件,也就只有古老大家族出生又喜好傳統的師兄,會特別注意這些有儀式感的物件了。

跡部景吾應和道:「是啊,這次時間太緊急了些,部裡眾人都沒有帶和服和浴衣,都是穿著常服來參加廟會的。」

跡部景吾他自己也有專門負責私服的私人訂制裁縫,但他從小在英國長大的,行為愛好都偏英倫和歐式風格一點,他訂制的衣物也多是西裝、燕尾服一類,是英國薩維爾街和意大利老店的常客,相較而言,島國這邊的和服與浴衣,跡部就沒那麼講究了。

況且這次冰帝網球部最初來輕井澤集合,就是為了即將開幕的全國大賽進行集訓。眾人除了必要的網球用具,都只攜帶了網球部制服、換洗的運動服和幾件備用的常服而已,誰會想得到要特地帶浴衣來?

如果是以往的跡部景吾,肯定會思慮全面到提前為網球部全體准備浴衣,又或者派專人上門去每位隊員家接取,但這兩天他都在擔心玉音的事,難免有了疏漏,山置管家雖在自家少爺的事情上准備全面,卻也不會由此關注到其他隊員身上。所以到了最後,見到所有隊員都穿著常服,跡部景吾自然就舍棄了山置管家為他准備的浴衣,與隊友們一樣穿著常服出門了。

事實證明,某些人是經不起念叨的。

「那邊那邊,往左邊一點,對對,就是這樣……哎呀,怎麼又失敗了!」

跺腳哀嘆聲。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往前面人群較為密集的路邊走去,就見到人群中心有一座不小的水池,池邊佇立的某兩位少年,不是他們熟悉的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還會是誰?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無奈道:「剛才是誰撈了十次都失敗了,才強迫我上場的?」

「你們在干什麼?」

聽到這熟悉的話語,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都下意識一立正站直,岳人更是嚇得直接回道:「不關我的事,我沒玩,你看東西都在侑士手上……」

這是這段時間集訓以來,跡部景吾一反往常自|由主義的魔鬼訓練作風給兩人留下了深刻陰影,一聽到他這句熟悉抓偷懶的句式,就形成了條件反射的回答。

忍足侑士慢半拍被搭檔搶了話,「污蔑」了一把,剛想辯駁就反應了過來。

不對啊,他們本來就是到廟會上來玩的啊,這麼怕干什麼?

忍足將提起的心重新放了回去,轉頭對跡部道:「跡部你來了……」

然後他就愣住了,原本想說的詞都卡忘了。

他看見了什麼?

不說經理忽然出現和跡部一起逛廟會這種理所應當的事情了,跡部手上紅燦燦的那東西是什麼?

是蘋果糖吧?肯定是蘋果糖吧!

這種廟會小吃他從八歲起就不吃了,男生拿在手上特別尷尬啊,跡部都沒發現廟會上吃這個的都是小孩子和女生嗎?

讓跡部會作出以往這種會被自己吐槽說不華麗行為的,也就只有——

忍足侑士視線移到旁邊,西園寺手中的蘋果糖已經被消滅了一大半了,在他目光下還毫不動搖地哢嚓又咬了一口。

好吧,他忍不住又推了下鏡框,就知道每次跡部種種不正常的行為,都肯定與西園寺有關,這就是所謂的「戀愛讓人失智」嗎?

即使心裡忍不住吐槽了一大堆,忍足侑士表面還是十分平靜,只露出恰如其分的笑意,關心說道:「經理你回來了啊?家裡的事都辦完了麼?」

玉音點了點頭,回應說:「雖然發生了些許意外耽擱了一下,總算還是在和景吾約定好的時間趕回來了。」說完她露出有點好奇的表情,看向忍足侑士手上那個破掉的紙兜網,「你們這是在撈金魚?」

「對啊對啊,」搶話回答她的卻是向日岳人,「西園寺你是不知道侑士有多遜,都弄破了5張兜網了,還沒撈上來一條金魚!」

忍足侑士無語了:「剛才是誰10張兜網都沒成功撈上來一條的?」

「那、那我們能一樣嗎?」向日岳人振振有詞道,「你不是會棕熊落網的天才嗎?現在不需要你撈棕熊,只需要撈一條小小的金魚,總應該成功一次吧?」

他本來是想強詞奪理,卻越想越有道理,說起來都理直氣壯了幾分。

跡部景吾見他倆搭檔又要開始日常交流感情的活動了,連忙打斷道,「好了,」他目光越過二人,落到後面一池子的各色金魚上,大手一揮就豪氣干雲地說道,「既然你們想要這個金魚,就全部買下來好了。」

玉音忍不住噗嗤一笑,這還真是具有景吾特色風格的發言啊,只要是想要的東西,通通花錢買下來。

跡部景吾聽到她的笑聲,疑惑地轉過頭:「怎麼了?」

「沒什麼,」玉音忍住笑,拉了拉他的袖子說,「其實岳人和忍足也不是想要金魚啦,他們是享受這種撈金魚的樂趣。」

「是這樣嗎?」跡部目光轉回去,向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確認。

向日岳人猛點頭:「對啊對啊,金魚誰買不起啊,享受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撈上金魚來的那種刺激和樂趣嘛~」

「還剩五個網……」玉音打量著他們手上還未使用的網兜,不由有了新主意。

她把還沒吃完的蘋果糖遞給跡部,「景吾,幫我拿一下。」隨後對忍足甜甜一笑,「好久沒玩過撈金魚了,讓我試一下吧~」

「啊?」忍足侑士只覺得手上一輕,盛了一點水的碗和沒用過的紙兜網就都被西園寺玉音接走了。

他和被迫兩手都拿著一支蘋果糖的跡部景吾四目相對,然後非常識時務地轉過頭去。

忍足心想,他才不會自找罪受地告訴跡部他這副模樣十足的不華麗呢,省得被不舍得責怪西園寺的跡部遷怒。

「哇,玉音你也要試一下嗎~」

向日岳人激動得連稱呼都變了,要知道平日裡有忍足督促,他還是很注意地喊姓氏或者經理的。

忍足一推眼鏡想,也不知道搭檔注意到跡部的「不華麗」和喊西園寺名字,哪個更讓跡部無法忍受。

「當然,」玉音擼了一下不存在的袖子,氣勢十足地道,「你就等著看我大展身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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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據說蘋果糖很看手藝和材料的,好吃的很少,難吃的就很難吃,大家可以參考下吃冰糖葫蘆的經驗

第127章

第一張網理所當然地失敗了。

「好可惜……」

紙網破碎的瞬間, 旁觀的向日岳人表現得比西園寺玉音這個當事人還激動。

玉音就很鎮定了,她上次玩撈金魚還是久遠前某年的過年期間,手生了是肯定的, 想要撈一條上來,總要先找找手感。

隨後不久, 在她小心翼翼地動作下, 第二張紙網也破了。

跡部景吾就在她身側站著, 見此非常迷惑:「有這麼困難嗎?」

在跡部的認知裡,玉音是理所當然的強者,無論是考試學習、弓道比賽還是外出張弓殺「敵」,就沒有她不會的事,這種無所不能在他佩戴了愛情光環的濾鏡下, 更是加深了無數倍, 所以他下意識地就認為, 撈金魚這種小事對玉音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

「當然!」玉音還沒回答,一旁的向日岳人就忍不住跳出來說,「跡部你別看撈金魚看起來特別簡單,其實那作兜網的紙特別容易破, 一動就一個洞,根本撈不起來!所以說嘛, 根本不是我能力的問題。」

他還不忘給自己花費了十張網仍然一無所得的事情找補理由。

然而跡部景吾一個信奉「事在人為」、「凡是沒有成功一定是因為你努力不夠」的人,顯然是不相信向日岳人這套說辭, 主動提出道:「是這樣嗎,那本大爺來試試。」

跡部既然要下場,自然就不能拿著那兩支未吃完的蘋果糖了,於是它們又順理成章地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手上。

忍足侑士無奈地看著手中的蘋果糖,這算什麼, 吐槽者恆被吐槽之嗎?

「喏,我還有三張網,分你兩張網。」玉音見跡部俯身過來,打算親自動手,含笑著分給他兩張網。

跡部景吾只取走了一張網,語氣十足囂張地表示:「本大爺一張就夠了。」

玉音毫不勉強地將另外兩張網拿好,自己也不撈了,托腮蹲在旁邊專注地看他,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景吾你的表現啦。」

跡部景吾拿慣網球拍的手,拿這區區輕飄飄的小網,自然是很穩的。依照著他先前在旁邊觀察到其他人撈金魚的動作,跡部緩慢地將網兜放置入池水,慢慢接近目標金魚,只等著時機成熟,就將對方一網成擒。

但他低估了旁的客觀因素的影響。

玉音就在旁邊看他,目光灼灼,有如實質,二人距離挨得極近,肩挨著肩,胳膊擦著胳膊,呼吸可聞。

跡部景吾霎時生出一種念頭,那就是玉音果然沒有騙他,在廟會中逛了一會兒,此時她身上的消毒水味已經淡漠得近乎聞不見了,可見應該是沒受重傷的,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蘋果糖的香甜竄入了他鼻中,讓他不禁回味起剛才品嘗到的酸甜滋味,腦海中不由回想起方才玉音啃食蘋果糖時微微張開的小嘴,還有偶爾伸出來舔舐糖衣的紅色小舌,像果凍一樣,讓人忍不住想……

啪!

那條被撈起的金魚在紙網兜中一擺尾,就從破開的洞裡跌落下去,重新落入水中,很快就混入原本的魚群中,令人分辨不出來了。

金魚落水的水花極小,跡部景吾卻覺得自己被其甩了一臉的水,大話已經放出去了,他拿著那張破網兜,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甚至因為某些不健康的聯想,他都不敢側首去看玉音的臉。

如果此刻正面有人的話,就會發現跡部景吾的臉很像那紅彤彤的蘋果糖。

「哈哈,我就說嘛,沒那麼簡單,跡部你這回相信我了吧!」向日岳人暢快地歡笑著,只有這時候,他完全忘記了跡部作為部長的威嚴。

跡部握拳掩唇,掩飾道:「啊嗯,剛才不小心手抖了,下一次一定會成功。」

「給。」

緊接著,一張完好無損的網又遞到了他面前,順著握住細杆那只白皙修長的手往上望去,是玉音含笑的眼睛。

連接網兜的細杆並不是特別的長,跡部景吾要伸手接過,免不了就觸碰到了玉音手部細膩的肌膚,他的心一顫,連忙動作迅速地接過網兜,錯開幾分視線說:「謝謝。」

顯而易見,這次仍然失敗了。

跡部景吾清楚自己的心亂了,心亂了手就不穩,何況是撈金魚這種需要沉穩冷靜的游戲。

在玉音想遞來第三張網時,跡部景吾果斷地拒絕了,閉目張目間,他快速穩定住自己的心態,伸手掏出黑卡,果決地對撈金魚攤的老板說:「再來十張網兜!」

眼角已經爬上稍許皺紋的攤主接過那張像征著身份與地位的黑色小卡片,哭笑不得地說:「客人,沒必要,這個只需要200円啊。」

他從業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掏卡,尤其還是掏黑卡付款的客人。

現場一片沉默,跡部景吾保持著揮卡的動作,仿佛石化僵硬了一般。

最後還是玉音掏出零錢包拯救了他,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將蘋果糖塞給了忍足侑士,忍足本來是打算出這個頭的,只是動作不方便之下,就慢了西園寺玉音一步。

當然,最終成果是很喜人的,跡部景吾在新到手的十張網的第四張上終於成功了,撈上來一條純白額頭一點紅的金魚,而玉音也用僅有的那張網兜撈上了一條金色金魚。

一旦成功了,跡部對這個新游戲就失去了興趣,將剩下的網兜都分給了向日和忍足繼續,而兩人之後也仍是沒撈起哪怕半條魚。

現在這兩條小金魚都用可降解透明塑料袋裝水盛著,提在玉音手上,而忍足侑士可悲地發現,撈不上金魚,拿蘋果糖還是他的事,而他還有可能要一路拿著招搖撞市,直到回去。

還是玉音想起蘋果糖店老板給了她兩個袋子,連忙拿出來示意忍足用這個將其裝好,她回頭對跡部說:「一時吃不完的蘋果糖可以裝好放冰箱裡,想吃的時候拿出來切成塊,撒上白塘,也十分的美味哦。」

「對對,」旁邊的向日岳人不住地點頭,「我媽媽也這樣告訴過我,吃不完的蘋果糖可以這樣處理。」

這種平民食品的處理方法,跡部景吾自然是不會知道的,而八歲開始就不吃蘋果糖的忍足侑士自然也不知道。

他們兩個只能一臉懵逼地看著玉音和岳人從蘋果糖的保管處理方法一直聊到可麗餅是鹹的好吃還是甜的好吃。

「咳咳,」跡部景吾輕咳一聲,打斷談話談得興致高昂的兩人,他手指輕輕撥了下玉音提的裝小金魚的水袋,詢問,「這個要怎麼養,放進裝熱帶魚的水箱裡嗎?」

無論是輕井澤別墅,還是跡部家在東京的豪華家宅,都布置有不少熱帶魚水箱來裝飾。

玉音一聽,馬上被他吸引住了注意力,連忙搖頭回答:「金魚是淡水魚,可不能和熱帶魚放在一起,兩者對水質條件要求不同。更何況是這麼小的金魚,其實只要讓山置管家准備一個足球大小的魚缸就行了。」

忍足侑士適時地拉開搭檔,讓他不要再不長眼的打擾跡部和西園寺的二人空間。

別人不清楚,他還不知道嗎,今晚煙火大會雖然打著集訓結束,讓網球部眾人放松一下的牌子,其實是跡部想和西園寺來個浪漫的夏日廟會約會啦,他一看跡部從今早起發現西園寺還沒回來就隱隱有些魂不守舍的表現就明白了,更別說他還發覺了跡部做了那個surprise的准備。

「那麼小的魚缸就行了嗎?」跡部景吾盯著水袋裡的金魚,在他看來養魚當然是魚缸越發越好,他家園子雖不像日式庭院那樣專門挖了錦鯉觀賞魚池出來,但同樣也有水池與噴泉池等觀賞景像。

「這種小金魚是養不大的啦。」像是明白跡部的疑惑,玉音細心給他解釋,「那種專門養在庭院裡的觀賞錦鯉和這個不一樣,會長成大魚,自然才需要弄一個池子。」

有忍足侑士故意拖延搭檔步速,自然就讓跡部和玉音單獨走在前面去了。

兩人就著錦鯉的話題交流了一會兒,玉音本來對這些是不懂的,多虧了那些年在的場家耳濡目染,某種意義上的場師兄真是個老派島國人,還好他別的思想比較開明,也沒有什麼大男子主義或重男輕女的不良思想,不然玉音覺得自己肯定會老早跑出去獨立干活了。

等等,說到老派的話,師兄對待妖怪的觀念確實比較老派,記得當初她為此還在他與夏目之間調停了不少次來著,忙活得心累。

「玉音?」跡部見她說著說著就出神了,疑問道。

「啊,沒什麼,」玉音回過神,挽尊笑道,「其實景吾你要是對這些傳統東西感興趣的話,下次可以與我師兄聯絡,他對這些東西最了解了,我也只懂得一些皮毛。」

可不是麼,她師兄那才是真的古典貴公子,她最多不動不說話的時候,還像個被大眾認可的「大和撫子」。

「你師兄?」跡部景吾快速從良好的記憶裡扒拉出玉音的人際關系,「你是說的場家主嗎?」

玉音點頭:「對呀,你們在銀座懷石料理餐廳,還有松平家宴會上都見過的。」

經她一提醒,跡部景吾更深刻地記憶起那位遮住了半邊眼目的青年,想起初見的時候,忍足和向日還說玉音與對方是男女朋友,當初他驕傲於自己的眼力,不認可這個判斷,現在一想起來,不由有些吃味。

「玉音,你和你師兄,關系很好嗎?」他旁敲側擊問起。

「我們的關系嗎……」

玉音忽然想起,這可不是在除妖師的那個世界了,在那裡,所有與妖怪世界有關聯的人幾乎都知道,西園寺玉音雖然名義上只是的場靜司的師妹,但是從被他找到起,數年時間就都是在的場家長大的,兩個人關系如親人一般,自然非比尋常的親近。

而現在的她不過才十四五歲,過去的人生履歷清晰可查,聽到她有的場靜司師妹的頭銜,多數人大概也只以為她在的場家拜師學藝過,不會認為他們關系有多親厚,而玉音也不可能糾正別人的錯誤想法,告訴他們事實的真相。

不過此刻面對跡部不經意的詢問,她卻忽然想說真話。

她張目望向遠方,感嘆:「的場師兄他,就像我的親人一樣。景吾你是知道的,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但是我總是覺得,如果我有個哥哥的話,那他肯定就是師兄這個樣子的。」

當然,如果師兄不壓迫她工作的話,她會更喜歡他的,謝謝。

跡部景吾聽到她這樣的回答,頓時放松了下來,真誠地笑了:「你們師兄妹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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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的場:從天而降一張哥哥卡(/_^)

第128章

小鎮廟會街並不長, 四人兩前兩後,一邊交談一邊漫步而行,不一會兒就走到了盡頭。

大老遠地, 看見路另一端熟悉的幾個身影時,忍足侑士就忍不住想扶額。

得了, 他苦心孤詣給跡部創造的二人空間又要沒了。

果不其然, 銀灰發的高挑少年第一個發現他們, 歡快地招手呼喊:「部長,忍足前輩,向日前輩!」

跡部景吾這才從二人溫馨氛圍裡退出來,注意力移向打招呼的鳳長太郎,這一望就發現, 網球部的人全員到齊了。

鳳長太郎和宍戶亮這對雙打搭檔向來是結伴走的, 一起出現在這不出奇, 日吉若和同為二年級的鳳關系良好,還是竹馬,想是路上遇到了,就一起走了。

樺地的手上則掛著逛累了直接睡著的慈郎, 跡部這才感到自己有些不厚道,不知道樺地是不是與自己分離後一直待在路口這裡等候。

「既然人都到齊了, 就一起……」剛起了個話頭,跡部景吾忽然住了口, 玉音回來了,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應該要……但現在再突然調開其他人,未免太刻意,玉音那麼聰明,應該會起疑的吧?

跡部頓了一下, 裝作若無其事道,「咳,那就一起回去吧。」

他這點停頓極為短暫,眾人都沒注意到,齊聲應了一聲,就結隊一起往回走了。

只有忍足侑士,不僅觀察細致,對跡部對內情都非常了解,一推眼鏡,心內有了想法。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跡部找機會找忍足說了會小話,忍足點了點頭。於是在忍足有意識的引導下,眾人便和走在後面的跡部景吾與西園寺玉音脫了節。

跡部再裝作接到簡訊的樣子,給山置管家發了一條信息。

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山置管家詢問我們什麼時候到家嗎?」

剛低頭,迅速編完簡訊內容發出去的跡部聞言一怔,,心下不由有些高興,玉音的用詞是「到家」而不是「回到別墅」,是不是她潛意識裡已經認為他們不分彼此了呢?

「啊嗯,沒錯,」即使心下欣喜,跡部也只能點頭應是掩蓋過去,畢竟他安排的事,不能提前讓玉音知曉,「山置見我們這麼晚還沒回別墅,擔心我們路上有沒有出事。」

對此,玉音到沒有懷疑什麼,雖然與平易近人到接地氣的億萬大小姐園子比起來,景吾看似更高傲點,但他也是個除非必要,身邊不會帶多少安保力量的人,山置管家會擔心再正常不過。但該為山置管家辯解的話,她還是要說的,省得景吾回去之後從其他侍女幫佣口中聽到了,生了誤會就不好了。

「其實……」玉音撓了撓頭,思考措辭,「為了節約時間,我是用傳送陣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就撞見山置管家了。」

跡部景吾聞言一怔,傳送陣他當然知道,玉音布置的時候就有特地與他說明過,而後一句的意思是……他出來前曾與山置說過,一有玉音的消息,無論好壞,馬上通知他,可如今顯然地,玉音回來的事山置並沒有立刻告知他,可以算是嚴重失職了。

玉音強調道:「你不要責怪山置管家啊,是我拜托他不要告訴你的。」

跡部景吾微微一怔:「為什麼?」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玉音的拜托,以山置平時對他命令言聽計從的程度,怎麼也不會「自作主張」、「陽奉陰違」,別說他原本就不會輕易對信任的人生氣,現在山置做出這種事的源頭是玉音,他就有幾分好奇了。

「以我對景吾你的了解,我失聯了兩三天,你肯定很擔心,」玉音解釋道,「要是山置管家告訴你我回來了,你肯定會馬上返回別墅,這不就耽誤你和網球部的大家在全國大賽開幕前最後的放松了?」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飛速趕到這夏日廟會地點的時候,會遇到已經在往回走的景吾了,不過想想也是,以景吾愛好華麗和宏大場面的性子,這小鎮的小場面確實不夠入他的眼的,若不是今年為了准備全國大賽委屈自己,此刻他不是在太平洋游輪上度假,也應該在東京灣最佳觀景平台上賞巨大煙花秀的。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不會責怪山置失職,但是……」跡部聽了玉音的解釋,自然很是為她為自己著想的體貼行為感動,但就這件事他還是希望玉音明白,「比起耽誤了我休閑娛樂的心情,自然還是玉音你的安危更重要,能早一秒知道你平安無事,都是再好不過的好消息。」

「景吾你真是……」玉音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她是清楚跡部景吾對所認可的朋友的關切的,別的不說,光網球部裡的眾人,有什麼煩惱憂愁,在明顯表現出來之前,跡部往往就先一步發現,並在眾人沒有察覺到前就出手解決了。

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兩次,光她接到委托任務來到跡部身邊以後,就親眼目睹過好幾次了。

「嗖——嘭!」

話剛出口一半,就聽到熟悉的聲響,玉音下意識扭頭看去,不由露出了喜色:「呀,是煙花!」

一群運動少年的步速本來就很快,加上玉音這個不能用常理論述的,只一會兒時間,他們就已經快到達別墅附近了。

兩邊的樹木逐漸稀疏了一些,樹冠不那麼高聳,讓二人一抬起頭來,就能看到上空煙花綻放的場景,仿若近在眼前。

第一朵煙花升空之後,第二朵也隨之升起,連綿不絕,而且就玉音的觀察看見的,這種規模並不是那種家庭式小打小鬧的煙花,而是各種典禮、廟會活動專用的大型禮花。

她一邊高興的觀賞,彌補之前錯失看見的廟會煙花,一邊興奮地和跡部景吾說:「看來是別墅區的某位住戶弄的,不得不說,干得漂亮!」

「嗯啊,沒錯。」

跡部景吾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他心思現在當然不在這煙花上,畢竟這是他早早就讓山置准備好,還特地和地區相關部門打了招呼,提前獲得了燃放許可的煙花秀。

跡部往前看了一眼,很好,忍足這回總算機靈了一把,按照他的意思故意帶著大部隊快速走掉了,他又往左右和後方看了一眼,確保不會從哪個樹叢裡突然鑽出什麼不知名生物。

反正今天誰也別想打擾到他策劃已久的——

告白大計!

眼見著四下無人,氣氛正好,玉音拉著他的袖子,眉飛色舞地指點出每朵煙花的特色,跡部景吾一直注視著她的眉眼也不由柔和起來,「是啊,今晚煙花真美。」

他這句話極為輕柔,落在煙花升空的嘈雜聲中,玉音聽得就不那麼分明,她扭頭轉向跡部:「嗯?景吾你在說什……」

然後她就落入了一片如夜空版深邃的深藍色海洋中。

跡部景吾輕握住她的雙手:「玉音,從今往後,每一年的夏天我都想與你同賞一片夜空、看同一場煙花,可以嗎?」

什、什麼?!

還沒聽明白景吾的話時,玉音差一點下意識答應了,直到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貌似、似乎、好像就是傳說中的告白?!

等等,她和景吾不是好朋友好兄弟嗎,怎麼突然就調換到青春戀愛劇場了?!

她一抬首,拒絕的話剛准備出口,又看進了那一片深海裡。

她從前怎麼沒發現,景吾看她的眼神是這樣的,熠熠生輝,滿溢著感情。

而這一向自信張揚到眼角的淚痣都彰顯著獨特魅力的少年,此刻卻用那少有的有幾分忐忑的神情等待著她的回來,西園寺玉音甚至還能感覺到,景吾握住她的手上,傳來的極細微的顫動。

玉音的心仿佛也隨著那細微的顫動,顫動了一下。

「我……」

「玉音?」

玉音話剛起了個開頭,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喚聲,她與跡部景吾都不由自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身著黑色和服的青年站在路側另一道小徑上,昏暗的夜幕下,純靠他提著的一盞紙燈籠才照亮了周邊路口,正是她不久前方與跡部景吾提起的師兄,的場靜司。

可見人確實是經不起念叨的,這可不是說曹操曹操到了麼?

的場靜司微微歪了歪頭,在路上就撞見他們二人,也是他沒料想到的。

見到這一幕的氣氛,的場靜司若有所思:「我沒打擾到什麼吧?」

「沒、沒有!」玉音做賊心虛地擺擺手,連忙否認,隨後又在心裡唾棄自己,她要心虛個什麼勁兒啊。

而另一邊的跡部景吾已經在青筋直冒了,這花前月下(?雖然只有煙花)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事,你就不要出來壞本大爺的事了好吧!

要不是不久前剛和玉音聊過,確定她只把的場靜司當師兄和哥哥,跡部景吾簡直要懷疑的場靜司是故意冒出來搗亂的了。

「那就好,」的場靜司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雖然說出口的話就一點不那麼喜聞樂見了,「看來玉音你現在應該有時間去師兄那邊,討論一些正事了,我這趟是特意出來找你的。」

「哦噢,好,沒問題,我就來。」

換作平常,面對師兄疑似要布置新任務的舉動,她肯定要萬般不情願,推托再推托才是。

但今天她稍作猶豫,就應承下來了。

「玉音……」

跡部景吾感覺到她有要離開的意思,握住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景吾……」玉音語調一頓,「太突然了,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考慮清楚了再給你答復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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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的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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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兩人在專門商討事務和室對坐而下, 七瀨為二人上了茶點之後,就默默退下了。

的場靜司端著熱茶輕抿了一口,看著對面玉音現在仍然有點心不在焉的模樣, 忍不住輕笑道:「難得看見你這般瞻前顧後、猶猶豫豫的樣子,都不像我往日認識的西園寺玉音了。不就是被人告白嗎, 你以前在學校不也碰到過好幾次嗎?」

「這怎麼能一樣?」玉音下意識回道。

「哦?怎麼不一樣了?」的場靜司放下茶盞, 秀眉輕輕一揚, 問。

玉音一怔,然後開始反思:對哦,都是告白,怎麼景吾的告白對她意義就不一樣呢?

她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師兄在說, 「不過我現在倒明白了, 你以前為什麼不接受任何人的告白, 也沒有開始一段感情,組成一個家庭的意願了。」

作為除妖師的術師並不是和尚,況且島國的和尚也不禁色|欲與婚嫁,是可以成家立業延續後代的。

或許換句話說, 延綿子嗣也是他們這些除妖師的「重要任務」之一,畢竟靈力很大程度會依賴血脈延續下去, 培養一個有能力的繼承人更是的場靜司這樣的大家族當主身上的重任。

只是的場靜司性格看似清冷淡漠,其實極有主見, 更喜歡專注於除妖、收服式神、擴大的場家影響這樣的主要事業,沒有分心在那些他認為無關緊要的旁門左道上,所以旁人即使操心他成家立業的事情,也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

當然,的場靜司也知道, 過去七瀨等他身邊的親信一直都認為,遲早有一天他們這對名為師兄妹,實則養兄妹的人會在一起,並十分喜聞樂見這件事。

只是還不等這一天成真,玉音就遭逢意外去世了。

那段時間,就連一貫精明能干的七瀨情緒都一直很低落,的場靜司表面上不顯,看起來毫無異樣,卻也不是沒受到影響的。

生死無常,這件事從他開始成為除妖師的第一天就明白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沒想到那個人會是玉音。

得而復失,總是會更珍惜一些,就算是跡部家大少爺,想要帶走的場家小姐,當然是需要經歷一些磨難考驗的啊。

低首品茗的的場靜司眼中精光一閃,微笑著想到。

而另一邊,玉音聽到師兄的話,也確實弄明白了一些自己之前從沒思考過的事情。

過去在這四個世界中,她確實沒有真實感,或者說真正的歸依感,尤其是在她發現自己每次都會「英年早逝」,再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後,她就更加避免和人建立親密關系了。

除了室長、學長、師兄等這些她不得不接觸相處的親友上司,其他外人的告白,她向來是通通拒絕的。

跡部景吾是她在原本世界第一個主動交好的異性朋友,也是第一個向她告白的人。

玉音完全不明白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畢竟當初她也是這樣和伏見等Scepter擊劍隊隊友,五條學長、七海等前輩、同學,還有師兄他們這樣子相處的,也沒誰處著處著就友情親情同事情同學情變質啊?

「咳,師兄你特地找我來,不是來討論我的感情問題的吧?」

一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面對的場師兄的打趣,她只能祭出轉移話題大招了。

「當然不是,」的場靜司見好就收,「不過討論正事之前,我可要聲討一下你知情不報的行為。」

「誒?」玉音不解,手指著自己問,「知情不報,我?」

「當然是你了,」的場靜司淡淡睨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我正好有事找你,打電話聯系你,接電話的卻是那位異能特務科的阪口安吾先生,我怕是到事情完全結束了,都不知道你干過什麼吧?」

糟糕了!

大危機,玉音立刻想到,這可比被師兄撞見跡部景吾向她告白的事情要嚴重多了。

怎麼就這麼巧合,哦,是不巧呢,師兄聯系她的時候,正好撞到了她去橫濱解決事情靈力消耗過度而暈倒的時候,也不知道安吾先生透露了多少,事關異能特務科的機密,他應該沒有透露多少吧?應該沒有吧?

西園寺玉音心裡沒有底,端起茶杯掩飾神情的不自然,「啊這,事發突然,安吾先生是突然請求我過去幫忙的,我也沒想到後來會……」

反正說含糊一點,想盡辦法帶過去。

的場靜司微微嘆了口氣:「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在異能特務科和咒術協會那邊,你的真實身份都不能暴露,換而言之,你只能在暗地裡行動,咒術世界那邊還好,東京咒術高專還有五條悟先生和他的三個學生可以支援你,但橫濱那邊就不一樣了吧,除了阪口安吾之外,你的身份不能透露給任何人,換句話說,你在橫濱的一切行動都是獨自進行的,除了情報之外沒有任何人手支援,是吧?」

如果不是清楚安吾先生肯定不會告訴外人太多事,玉音簡直要以為師兄親眼目睹過這幾天她在橫濱經歷的種種了,不愧是向來洞察力突出又智計百出的師兄,一下就猜出了她在橫濱的經歷,她都想為他這番猜測鼓掌了。

然而她現在是因此被聲討的對像,只能低頭乖乖道歉:「對不起啦,其實這本來真的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暗中援手的任務的,只是中間發生了一點點意外。」

她再次試圖狡辯。

「玉音,」的場靜司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現在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你在外的行動都有自己的考量,也有不方便告訴我的地方。但是我希望你為關心你的人想一想,出去之前報備一下行程是基本的罷?就是以前你出門除妖的時候,雖然是你的個人任務,但也會向家裡交代一下出門的方位,以防止出現不可預料的意外吧。」

就像這一次,直到阪口安吾接了電話,的場靜司才知道玉音去了橫濱那邊幫忙,而不是還待在輕井澤保護跡部景吾這個大少爺。而阪口安吾雖然以玉音正在忙任務暫時不方便的借口推托了他讓玉音接電話的請求,但的場靜司何等機智聰慧,一轉眼就想清楚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他與玉音聯絡的是他從不離身的工作手機,就是他平時布置任務時打的號碼,而這部工作手機不像另一部生活手機,玉音是從不離身的,的場靜司相信就算玉音是去幫忙執行極機密的任務,玉音最多將這部工作手機關機,也不會交由阪口安吾來保管,除非她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由此暫緩了兩日,直到不久前接到阪口安吾的電話,說玉音已經在返回輕井澤的路上,他才特地出來一趟,在事先沒有通知的情況下,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結果人雖然是完好無損,卻意外撞見了跡部家大少爺對自家師妹的告白現場,他惡趣味發作地打斷了玉音的回復,將人提溜回來商討正事並對過去三天的失蹤進行事後算賬。

玉音沉默了一下,「我明白了,這次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他們師兄妹相處時,這樣坦陳的談心也是不多了,這次少有的讓她明白了過往自己的行為,多少對師兄造成了一些陰影,立刻承認了錯誤,保證永不再犯。

的場靜司頷首道:「你知道錯了就好,我要求也不高,並不需要你事無巨細地彙報自己的所有行程,比如說這次,出發之前你與我提一句去橫濱了,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就行。」

接著他話鋒一轉,秀眉微蹙道:「當然,我不過問的前提是沒出什麼事,這次你在橫濱失聯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這個嘛……」提起這個,玉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總不好說自己其實不是受傷,就是靈力消耗過度累暈了吧,這說出來多丟人啊。

但是面對著師兄有壓力的眼神,她只好吞吐而出:「師兄你還記得那次在松平家宴會,我使用的那個新術法嗎?」

「記得,」的場靜司點頭,「可以說是印像深刻了,如果我感覺的沒出錯,那是你發明的唯有你能使用的術式,利用幾種力量之間的轉換,來使用其他力量的性質和特殊術式吧?」

「沒錯,」遇上真正懂行的人,玉音還是有幾分討論的興致的,興奮地道,「我靈力最為充沛,當時我就是使用這種轉化方式,將靈力轉化為別的力量使用,青之王權者力量的性質是秩序、鎮定與防御,而咒術裡的領域展開是展開法則類的特殊空間,在松平家宴會那天,我使用的新術式就是利用這兩者的特殊性質來達到目的,如果可以自主控制賦予控制空間的法則性質,那麼這個新術式的能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然而這個術式的消耗也不小就是了?」的場靜司非常冷靜地開口,「你在松平家只不過展開了一條長廊的範圍,就感覺有點點脫力,你在橫濱使用了多廣範圍,讓你直接躺了三天不能行動?」

「呃……」玉音像是談到興頭上被一盆冷水潑下來,蔫蔫地回道,「也沒有多大……」

的場靜司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多大是多大。」

玉音小小聲地說:「也就、大概、應該就一個……橫濱市區那樣大小吧。」

只要稍微會換算的人,就能明白一條長廊和整個橫濱市區的面積比例,進而能明白她這次到底做了多大的犧牲。

「你啊你,」的場靜司這回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真要說她不應該吧,逼得她使用這麼大範圍的新領域術式,那一定是很嚴重的困難與危機,但是不說她的話,一點都不知道反省,下次肯定又會故態復萌,只能再次警告一下,「要知道除妖師靈力消耗過度,也是可能造成生命危險的。」

「我知道啦知道啦,」玉音不住地點頭,「只是當時我如果不出手,橫濱的普通人受到波及,可能會造成嚴重的人員傷亡。」

玉音還記得她剛蘇醒在異能世界時,橫濱那邊還是地下黑暗勢力的交|火場,每天都有不少普通人被波及,就連原主和原主的父母都是意外卷入橫濱的□□火|拼中去世的。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她不是很喜歡異能特務科上下的官|僚作風,在能力暴露後沒有選擇孤注一擲地逃跑與流亡,而是加入其中做事了,至少異能特務科成立的主旨,確實是為了維護橫濱普通人生活的安定與繁榮,就衝著這一點她也願意盡自己的一份力。

這次安吾先生請她出面在Guild的事情裡幫忙也一樣,如果Guild只對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出手,她就算干涉也不會像如今一樣舍生忘我,但是Guild想對橫濱眾多的普通人出手,這就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了。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的場靜司在嘆氣之余,眉眼一彎,又笑了起來:「你啊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都說了這麼多了,玉音此次行動雖然有魯莽的地方,但有她自己的理由,的場靜司便也不再過問了,轉而說起他想找玉音來談的真正的正事。

「既是如此,橫濱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你心裡有數就好,我們來談東京這邊的,詛咒的事吧。」

「詛咒?」玉音聞言神色一正,「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記得你曾與提到過的,在東京咒術高專已經死去的學長,疑似復活,並參與了新宿縱火案的夏油傑嗎?」的場靜司緩聲道。

玉音眼前一亮:「有他的新消息了?」

這件事當初是由Scepter 4那邊發現,經由她提供線索,牽線聯絡了咒術高專的五條學長,又因為除妖師的日常委托經常會與咒靈打交道,於是也告知了的場師兄。

至於室長、五條學長和師兄私底下到底有什麼情報聯絡和合作,就算是她,也不是全部清楚的。

的場靜司點頭又搖頭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玉音連矮桌上的茶點都顧不上吃了,連忙說:「哎呀,師兄,你就別賣關子了。」

「根據Scepter 4的宗像先生所言,他們曾經在攝像頭上捕捉過幾次那個『夏油傑』的蹤跡,但每次還不等趕過去,對方就溜走不見了,仿佛早知道他們要來一般。」的場靜司解釋道。

玉音若有所思地說:「如果那個『夏油傑』具有夏油學長本身的能力,那麼他應該能操縱咒靈,夏油學長御使了那麼多咒靈,有一二個有探查報信能力的也不奇怪,就算他不能使用夏油學長的能力,也可能有其他的能力提前受到預警從而跑掉。」

的場靜司點頭:「我和宗像禮司先生他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對方極為狡猾,Scepter 4幾次撲空之後,對方可能也猜到了Scepter 4是使用的科技手段捕捉到的他的蹤跡,有可能之後轉換了活動地點,選取了監控攝像頭布置的較為稀少的區域,也有可能對方在出行時使用了特殊能力,干擾了攝像頭的運行,使其不能清楚捕捉到他們的鏡頭。」

玉音沉思:「這可糟糕了啊……那師兄你們認為是哪一種呢?」

的場靜司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知道自從除妖師這邊在我的領導下,與Scepter 4、咒術師那邊形成某種合作之後,我便讓一些水平較低的除妖師如果在任務中遇到咒靈,在記錄好事件與地點後,盡可能退出來,將事情移交給Scepter 4或者咒術協會那邊解決。」

這並非的場靜司膽小怕事,而是術業有專攻,水平較低的除妖師對上咒靈,損傷率真的很高。

「但是從七月底到八月以來,除妖師遇到咒靈的次數驟減,就算是以前標記過有厲害咒靈的地點,再去也會發現那裡的咒靈已經不見了。」

玉音問道:「被祓除了?」

的場靜司搖頭:「就這件事,我當然詢問過五條悟,五條悟轉頭就以他的力量,去查詢了我講述的幾個記錄有咒靈的地點,但是他告訴我說,咒術協會和高專那邊,都沒有祓除這些咒靈的留檔存錄。」

這便說明了,這些咒靈很大程度上可能不是有協會登記的咒術師祓除的。

而那些邪惡的詛咒師很明顯不會去做這個好人好事,換句話說,有人在暗地裡祓除了這些咒靈,或者用某種方式把它們帶走了。

想到這裡,玉音醍醐灌頂:「師兄你是想說,那個使用夏油學長身體的人能使用他的術式能力,他在收服咒靈!」

提到夏油傑這個收服咒靈的能力,的場靜司心裡是有幾分默默可惜的,為什麼偏偏這個能力是天生的,而不是人人可以學的呢?

要知道他的場靜司生平一大愛好就是收服式神,這要是這位夏油傑沒死,他一定要找到對方,與他談談「集郵」式神/咒靈的心得的。

沒錯,的場靜司與玉音一樣,都萬分肯定真正的夏油傑已經死了,現在操縱他身體的,要麼是他本人死後化成的「非人」,要麼是其他「非人」占據了他的身份。

因為真正的復活是不存在的,人死不能復生,許多看似可行的復活,其實都是歪門邪道。

像在他的認知裡,人死後會因執念不能升天往生,化為地縛靈,一般的地縛靈對普通人沒有很大的危害,屬於他懶得除掉也懶得收為式神的存在,但有時候部分地縛靈會因為受到刺激或者污染轉化為惡靈,那時候不僅力量大增,對普通人危害極大,就不得不除去了。

而在咒術師那邊,的場靜司聽到的是另一種說法,死去的人會因為活人的強烈情感而化為詛咒,所以現在這個「夏油傑」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也很好奇。

現在使用夏油傑身體的,到底是他自己化身而成的「惡靈」或「詛咒」,還是另一個非人占據了他的身體行動呢。

的場靜司沒有否認玉音的猜測,點頭道:「我提出這個猜測,宗像禮司先生與五條先生都沒有表示反對,除非出現我們所不清楚的第三方勢力,不然這種可能性很高。」

玉音聞言也有些焦慮了:「對方收集這麼多咒靈,所圖肯定不會小,說不定就在暗中策劃什麼大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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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腦花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會阻礙他計劃的勢力太多了,擔心搞事的咒靈不夠用,所以繼續努力收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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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轉眼就到了全國大賽開幕這天。

西園寺玉音托腮坐在場外遠望著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們, 不得不說,雖然全國大賽是這些網球少年的終極夢想,但這個開幕式是真的很無聊。

特別是與先前專門請了偶像組合來又唱又跳在日本最大網球場比賽場地舉行的日美青少年友誼交流賽來說, 只是國中生界的網球全國大賽的規模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寒酸,領導在前面講話發言, 二十四支隊伍列隊在下面乖乖聽講, 而等發言講話結束之後, 也沒有安排什麼花裡花俏的活動,直接就是第一輪比賽開始。

玉音的視力良好,雖然距離有一些遠,還是能很清晰地看見冰帝隊伍所在的位置,在工作人員舉牌的後面, 就是作為隊長的跡部景吾, 一看到景吾, 她就不由想到那晚煙花下那個突如其來的告白。

前天夜裡收到這個告白後,她留下一句讓跡部等她考慮,就跟著師兄跑掉了。

然後當天夜裡和第二天一整天,她都一直在忙著協調師兄這邊與Scepter 4、五條師兄那邊的合作事宜, 畢竟敵人已經潛伏在暗處許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強勢來襲了, 他們這邊也要早作准備才是。

像是尋找「夏油傑」這件事,由於Scepter 4高科技的[唯識]系統作用不大, 反而是的場師兄可以使用追蹤類的術法,追溯到敵人的蹤跡,這件事當仁不讓地就落在了師兄頭上。可惜的是師兄的術法需要與對方相關的物品作為媒介,而無論是假夏油傑還是當初的夏油學長,他們現在都沒有對方的東西在手(夏油學長的東西是因為死後怕形成詛咒被秘密處理掉了), 所以就算有追蹤手段暫時也無法展開。

於是追蹤對方的事暫時只能耽擱一下,由權柄最大的Scepter 4先盯著,等收集咒靈的對方先露出破綻,他們這邊再後發制人出動。

所以最近暫且沒有需要她西園寺玉音出手援助的正事,這就是為什麼她現在就還有閑暇時間回到賽場邊繼續執行保護跡部的任務,按照約定欣賞他們的全國大賽的原因了。

今早離開的場府邸准備過來的時候,的場師兄還開玩笑地問她說:「已經考慮好怎麼回復跡部大少爺的告白了嗎?」

弄得她難得對師兄威脅地揮了揮拳頭,做了鬼臉,才拿起東西飛速朝開幕式場地這邊趕來。

也虧得還有前期流程和領導發言不短,才讓她沒有錯過,踩著開幕式尾聲到達現場,沒有錯過比賽開頭。

玉音感覺現在有一點點忐忑,正如同早上師兄開玩笑說的那句,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回復跡部。

拒絕或者接受……現在好像都不是一個好時候,玉音默默地嘆了口氣,比賽在即,雖然據說冰帝第一輪的對手不是很強,但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對景吾、對冰帝的比賽結果產生任何不良影響。

她正沉思間,周圍人都站了起來,並開始湧動了,玉音抬首一看,原來是開幕式結束了,現在第一輪需要比賽的隊伍都要進入相應的各自場地,提交比賽名單並進行熱身准備,然後才開始第一輪比賽。

而此刻會提早在外圍守候,圍觀開幕式的自然只有各大球隊的死忠粉絲了,不少都是球隊所屬學校的學生。

在東京和關東地區的幾支參賽球隊的學生還好,到底距離近,而關西甚至北海道等地的學校學生就很麻煩了,不僅要坐新干線大老遠跑東京來觀賽,這幾天還要找寸土寸金以高消費著稱的東京找地方住宿。不過一般的球隊在給隊員安排住宿之外,也會給自家應援隊的人准備好住宿場地,但連應援隊、拉拉隊都不是的野生粉絲,就只能自力更生,自己找地方住了。

這種種因素之下,作為本地球隊的冰帝所擁有的那龐大到200人的應援隊,就人數眾多到扎眼的地步了。

關東幾支球隊還好,前面比賽或者練習賽常常碰面,對冰帝和跡部景吾這張揚的作風,都被弄得有幾分習慣了,但遠道而來的一些外地球隊,尤其是幾支今年新進入全國大賽的球隊,對此就有幾分驚奇了。

來自新潟縣的越後平第二中學,正是這樣的一支球隊。

在觀眾席往冰帝的應援區走的時候,玉音就聽到邊上有個女生在小聲說:「……好多人,這應援團人數也太誇張地多了吧,這東京的球隊作風都這麼浮誇的嗎?比賽又不是看場下加油人數。」

她腳步一停,回過頭去,對那穿著越後平第二中學校服顯而易見是什麼立場的女生說:「這位同學,我們冰帝這不叫浮誇,是有氣勢,而且你很快就能見識到冰帝的實力了。」

說完也不等那女生的反應,她拔腿徑直往冰帝觀眾席走去。

*

其實類似的話,玉音時不時聽到過很多很多,原話不一定相同,但大概意思差不多。

跡部景吾自信、張揚,生性就喜歡華麗大場面,這些行為在保守內斂主義盛行的傳統島國人看來,甚至是有些過分叛逆了,許多人甚至經常由此誤會他是從那個以作風自由奔放的美國,而不是紳士貴族的英國回來的。

而跡部景吾也一向不在乎外人的閑言碎語,只是用實力讓他們閉嘴。

玉音至今還記得國一的開學典禮上,跡部剛剛放出狂言的時候,那時底下許多學生都對他的狂妄產生不滿,是他後來一點一滴地,用絕對的實力征服了所有人,讓他們心悅誠服地拜服,稱他為冰帝帝王。

那時她與跡部還毫無關系,在欣賞他作風的同時,並不以聽到的那些風言風語為意。

可現在不一樣了,聽到毫不相干的外人對跡部和跡部灌注了無數心血的冰帝網球部的詆毀誤解,她卻不能再無動於衷了。

「經理!」「西園寺經理!」「西園寺前輩!」

聽到呼聲,玉音從沉思裡回神,就對上了自家應援團眾人熱情的笑臉。

這段時間以來,出於某些交接工作,她也算是和應援團混熟了,不至於出現她到了面前,結果應援團成員還兩眼一抹黑地不知道她是誰的事。

冰帝網球部的應援團與成員個人的應援團完全是兩種東西,雖然成員偶有重合,但人數不多,而能從個人應援團裡進入網球部應援團的女生,肯定是經過嚴格審查,從無劣跡,從沒有弄過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校園霸凌之事的人。

他們是一群真誠為網球部加油的人,所以為網球部所接受,受到正選們愛戴的經理西園寺玉音,自然也會受到他們的喜愛。

「經理你怎麼來晚了啊,我剛剛還聽到向日前輩在問你呢?」

有人讓開空間給她讓道經過,「西園寺前輩你快去前排吧,前輩們都久等了呢。」

觀眾席最前面的兩排,默認是球隊正選們的位置,因為比賽正式開始後,賽場邊除了教練是不允許進入任何無關人員的,於是不用比賽的其他隊員就都會坐在前兩排觀戰。

如果是以往,玉音對應援團的人道謝之後,自然會很坦然地坐到前排去,但是今天不行啊。

她就想坐在後排,默默看完全程不被人發現,這樣的願望很難達成嗎?

但過道都讓出來了,她不去的話一定會讓眾人生疑,到時候更不好解釋了。

玉音腳步遲疑,往前排慢慢挪動著。

「經理!這邊這邊!」

她還沒挪到地方,就被東張西望的向日岳人第一個發現了,蹦起來朝她招手。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地方,就聽到岳人嘴巴像連環|炮一樣發射抱怨:「玉音你太不夠意思了,本來廟會活動遲到就不說了,竟然還早退!一退就缺席到現在,我差點以為你不來看我們的比賽了呢。」

「怎麼會,我答應好了,你們全國大賽我一定不會缺席。」

玉音安撫完岳人,視線緩慢移向從她出現起就一直投注在她身上的跡部景吾。

該怎麼打招呼?現在網球部所有人都在,如果有異常的話,一定會被人發覺的,可讓她像平常一樣毫無異樣的說話,她暫且還做不到。

跡部景吾當仁不讓地坐在第一排。他轉過身看向她時,上午的陽光斜照在他紫灰色的短發上,仿佛鍍著一層暖色的金光,令他凌厲深刻的五官都仿佛被這層柔光柔和了幾分。

他面容亦是平靜到近乎坦然,見她看過來,摸上眼角的淚痣,露出一如往常的張揚笑容,聳聳肩說:「我和向日解釋了,他偏要看到你才相信,剛剛還在嚷嚷怕你錯過他的雙打比賽呢。」

「哪有,我才沒說過這種話呢。」

向日岳人下意識反駁,卻慘遭搭檔拆台吐槽,忍足侑士一推眼鏡:「剛剛在列隊裡,是誰無聊到東張西望,不停碎碎念經理怎麼還沒來的?」

「侑士!」岳人忙撲過去想捂住他的嘴,「你就不能少說一句嗎?」

這熟悉的歡暢氣氛,令玉音頓時放松了不少。

跡部景吾站起,雙手插兜一個大跨步越過一階,便站到了她身邊。

玉音手指動了動,想要拉開距離又擔心太突兀,面上盡量讓自己的神色顯得自然一些,就聽到旁邊的跡部旁若無人地繼續打趣:「不僅如此,向日還一直在碎碎念,念叨你昨天帶走的兩條金魚呢。」

「對啊!經理,那兩條金魚你帶去哪兒了?帶回家了嗎?」聽到關心的話題,岳人也顧不得和忍足打鬧了,直接伸過頭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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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金魚?

玉音一怔, 這才想起廟會當晚她和景吾各撈了一條金魚,分開後都被她帶到的場家別邸去了。

那兩條金魚在進門時就被七瀨接過去了,七瀨做事向來周全, 立即弄了個小水缸裝著養了。臨走前她還特地去看了一眼,兩條金魚都正愉悅地在水缸裡暢游著呢。

沒想到岳人還掛念著那晚的金魚, 玉音不好對他提師兄家, 只能搖頭含糊說:「沒帶回家, 暫且寄存在朋友家了,岳人你想看的話,下次比賽我帶過來給你瞧瞧?」

向日岳人連忙擺手:「那就不用了。這小東西生命力很脆弱吧?還是別帶來帶去折騰了,知道玉音你照顧得好,我就滿足了。」

二人交談了幾句, 岳人的興致來得快, 去得同樣也快, 加之旁邊的忍足侑士為了給跡部創造機會,有意引開他注意力,不一會兒,他又到一邊和搭檔以及其他隊友說話去了。

於是玉音身邊又只剩下了跡部景吾, 一時間二人有些靜默。

玉音絞盡腦汁想了想,應該說些什麼話題才不那麼尷尬, 想來想去,話題竟又轉回了金魚身上:「抱歉, 景吾,前天夜裡匆忙,我忘了有一條金魚是屬於你的了,不小心帶走了,回頭我讓七瀨女士派人送到你家去。」

「不用那麼麻煩, 」跡部景吾笑了笑,「我問過山置了,金魚成雙成對養著比較好,不孤單,更容易成活,你就不要棒打鴛鴦,讓它們分開了吧?」

「啊,嗯……你說的對,」這話單聽沒什麼不對,可面前的跡部,可是才向她告白過的人,聽到他說起「成雙成對」、「不要棒打鴛鴦」「不要分開」等詞語,玉音難得地有幾分磕巴起來,不由在內心笑自己的敏感,連忙轉移話題問,「你們第一場打什麼,景吾你打算派誰上場?」

「按照賽制,是先進行單打三,再進行雙打二,單雙交替這樣安排的,」談及比賽的事,跡部景吾的神情是一貫的自信與驕傲,「這輪單打三,我和監督都同意讓樺地上場。」

「是樺地啊,」玉音毫不猶豫地問,「單打二是慈郎,還是忍足?」

跡部景吾挑眉道:「不愧是玉音你,一下就猜透了我練兵的意圖。」

玉音不置可否,再猜不出來跡部想要調整出賽陣容的意圖,她就白做了這麼久時日的網球部經理了。

樺地在冰帝的比賽排表中,雖偶爾會被調配去打雙打組合,多數時候仍是單打二或單打三的位置。過去他打單打三時,單打二安排的是芥川慈郎。

慈郎的網球嘛……不是說不好,不如說他的快樂網球已經超出一般人的境界了,不然跡部也不會這麼寵他,對他以往逃訓或睡覺的典型違規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對於競技比賽來說,慈郎就有一個致命的缺陷了——他的求勝欲不夠強。

須知有時候比賽雙方的實力相差無幾,決定最終比賽結果的,往往就是揮拍之人對勝利的那一絲執念。

在之前的集訓裡,玉音眼瞧著跡部把忍足單獨提了出來,給他多加了許多單打練習賽,而把二年級的日吉若調過去做了一些雙打配合訓練,那時玉音就隱隱有點猜測到跡部景吾的意圖了。

「這次你打算讓忍足上單打二?」雖是問句,玉音卻說得很篤定。

跡部完全不奇怪玉音能猜中,他偏頭看向那一頭的忍足,他正與岳人和日吉若兩人說話呢,不久後的單打二就是由向日與日吉若上場。

「你是知道忍足的,他的才能其實遠勝於外人當前所看見的,只是他那人一向如此,能用一分力解決問題,就不會用上三分,」提起忍足那愛好躲懶的德性,跡部景吾還有點氣哼哼,「哼,不逼上一逼,他是不會主動挑大梁的。」

不遠處,正在給岳人和學弟拉線增加的默契的忍足侑士忽然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侑士?」岳人疑惑他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忍足侑士一推眼鏡,鏡片上閃過一片白光,自負笑道:「這種感覺,肯定是有人在說我壞話。」

日吉若:「……嘖。」比起雙打,他還是更想打單打,可惡,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下克上。

*

話一說開,玉音便沒有那麼放不開,只當和平時一樣,坐在跡部景吾旁邊觀看比賽。

反正她只說了給她些時間思考答復,又沒說具體什麼時候給答復,多想想怎麼了。

而越後平是一個很適宜排陣練兵的對手,作為初次進入全國大賽的球隊,雖比不上關東地區幾支強隊,但基本的水平實力也是有的,冰帝拿他們來檢測新陣型,能檢測出一定實效,也不怕會翻車。

很快地,不僅樺地干脆利落地拿下了單打三,岳人和日吉若這對老帶新的雙打新組合,也6:2下了勝利。

場邊的忍足早在雙打岳人拿下第一局後,就拿起自己的球拍去熱身了。他是那種看似玩世不恭,實在會細心做好所有准備的人,跡部既然將單打二的重任交給他,他也必須對得起這份信任才行。

當然,這麼早離場,亦說明了忍足對老搭檔岳人的信任,相信他們很快就能取得勝利。

「侑士,你一定要贏得漂亮啊,不能丟我的臉!」

一頭汗水從場地上下來時,岳人拍了拍忍足的肩膀,和他擊了個掌。

忍足笑得篤定:「那是當然,你就等著瞧好了。」

這場比賽忍足也沒辜負他的狂言,以6:0迅速地結束了比賽,打得玉音都有些憐愛他對面的對手了,都被打蒙了。

玉音觀賽得出結論,那就是認真起來的忍足果然很恐怖。

最為恐怖的是,這還不是他全部的實力。

至此,冰帝連勝三場,已經確定晉級下一輪。只是全國大賽賽制規定,每支球隊的第一輪比賽必須打滿五場,所以冰帝雖然已經取勝了,接下來的雙打一,單打一還是要繼續進行。

不過一上午經歷了開幕式,本來正式開始比賽的時間就比較晚,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午飯時間了。

這還是冰帝的比賽基本上一邊倒,進行的異常迅速的,上午就打完了單打二的緣故。要知道在其他賽場上,大部分球隊還在進行雙打二,甚至有賽況焦灼的,在進行的比賽還是單打三。

除了留給球隊選手進餐時間,主辦方還特地安排了午休時間,避開中午最熱、日頭最毒的時候。

對於午餐的事情,跡部景吾自然早安排好了,大手一揮,就讓山置派人送來了豪華午餐便當,正選隊員們人手一份。

除此之外,他甚至連200人的應援團都沒有忘記,雖然比不得正選們的豪華便當豐盛,但也超過普通便當內容許多了。

玉音看在眼裡,聽著應援團拿到食物後嘰嘰喳喳激動的交談聲,不得不感慨,難怪景吾在冰帝能這麼得人心了,誰人不想有這麼一個體貼細心又會為人著想的頂頭BOSS啊。

換做是她,她也願意啊,想想她過去經歷的那些上司,不是工作狂就是工作狂,就會壓榨她的剩余價值。

*

午休時間,網球部眾人是在附近跡部景吾包下的一個場地度過的,好好休息了一番,下午進場的時候,可以說是更加氣勢昂然了。

當然,這時候冰帝已經拿下三局的事情,已經在比賽隊伍中傳開了,先前還有人以冰帝在關東大賽第一輪被淘汰的事情說嘴,此刻見冰帝氣勢如虹,並沒有傳言中實力不濟的樣子,紛紛都閉了嘴,不敢再暗中嘲笑了。

下午第一場比賽是雙打一,上場的是宍戶亮與鳳長太郎。

雖然同樣是三年級前輩帶二年級後輩的組合,但與岳人日吉若這對才湊到一起的不同,宍戶和鳳從關東大賽打組合起,已經磨合過很長一段時間了,加之不論場地內外,兩人關系都非常親密,球場上就更是默契非常了,而在比賽成績上,也不負所望的那下勝利。

不然宍戶和鳳的組合,也不會越過了冰帝老牌雙打組合的忍足和向日,拿下雙打一的位置。

比賽一開場,冰帝拿到發球局,鳳就用他的重炮發球給了對面一個下馬威。

看了一會兒比賽,玉音忍不住對跡部說:「鳳這孩子的發球穩定性好了很多,這次居然沒有一球失誤。」

跡部景吾聽到她稱呼只比她小一歲,個子卻是全隊最高的鳳為孩子,還有點想笑。

他點頭「嗯」了一聲,不忘給玉音分析:「鳳的發球不穩定,除了技術上熟練度的問題,最主要還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強大。現在冰帝連勝三局,已經確定晉級,這種情況下他們雙打一承受的壓力很小,發揮自然就更加穩定了。當然——」

說到最後,跡部話鋒一轉,側首向玉音笑著說:「也多虧了你之前在集訓中安排的那些訓練菜單,鳳現在的精神力,比以前要精進多了。」

如果說要在冰帝網球部裡選出最怕鬼和妖怪的人,毫無疑問是向日岳人,如果要選出第二怕鬼怪的,眾人大概也會一致選定鳳長太郎。

而之前玉音弄的戶外遠足訓練便是讓山間的小妖怪幫忙的,關於這一點,冰帝眾人也都知道。像完全不怕鬼的日吉若和很快就接受了鬼怪存在的忍足侑士,除了開始稍稍新奇一下,就完全當看不見的小妖怪和以往在網球部幫忙的人一樣了,可對於岳人和鳳長太郎來說這就很煎熬了,要克服內心對妖怪的恐懼,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雖說這樣克服恐懼,與比賽時抵抗壓力,不能完全視之相同,卻有相通之處,經歷了大半個月這樣的折磨,鳳長太郎的精神承受能力沒有進步才怪了。

「訓練的結果,都是他們揮灑汗水,努力得來的,我只不過提供了一些方案而已。」

玉音嘴上謙虛著,心下對這位冰帝良心一樣的學弟道了一聲抱歉,她的妖怪訓練菜單對鳳來說不吝於一劑猛藥,太猛烈了些,但運動競技嘛,有時就是這樣殘酷。

想當年的場家訓練新人,以及咒術高專教育新生的練習,都要比這殘酷得多。

玉音至今還記得她剛入學咒術高專的時候,一年級的負責老師直接就把她帶到了咒靈現場,指著那棟廢舊老屋讓她處理。虧得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十五歲少女,不然忽然被扔到這種環境裡,還不得被嚇得心肝欲裂、膽戰心驚。

但玉音其實很理解高專老師會這麼做的緣由,畢竟他們將來遇到的,都是不確定的事關生死的險境,只有平時多經歷多鍛煉一些,真正遇上時才能沉下心來,有能力有底氣去應對、去解決困難。

越後平的雙打一比雙打二還要強一些,可惜他們遇上的是實力更為強勁、默契非凡的宍戶與鳳的組合,很快就以6:1敗下陣來。

於是比賽來到了最後一場,單打一。

跡部景吾。

跡部站了起來,沒有像往常一樣,披著外套到場中再扔,而是先行脫下,俯身交給身邊的玉音。

玉音接過時,忽然聽得跡部道,「這是玉音你第一次觀看我的正式比賽吧?」

不待回應,跡部就一個翻身進入場內,玉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想讓她注視他,完整欣賞一次他比賽的英姿。

她把接手的外套稍稍整理一下,抱在懷裡,輕輕嗯了一聲,便神情專注地看向場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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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從跡部景吾起身開始, 應援團就開始激動地呼喊他的名字。

雖然省去了拋外套的開頭,但響指+應援指揮還是必不可少的。

以響指和「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中吧~」為結尾,應援團肅然一靜, 這齊整磅礡的樣子頓時完全壓倒了越後平的氣勢,即使越後平那邊上的也是己方最強的部長, 但到了此刻, 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鬥志。

玉音自己都沒有發覺, 看著跡部在場中央仿佛在閃閃發光挺拔身影,她嘴角上揚,不自覺就勾起了微笑。

不算上次日美青年友誼交流賽,這確實是玉音第一次在現場觀看跡部正式比賽。

畢竟冰帝不幸在關東大賽第一輪就早早的被淘汰了,而那時候, 玉音與跡部的關系還僅僅只是看著彼此眼熟的鄰桌同學而已, 二人除了每天交作業時的交談, 其他時候話都沒說幾句。

即使是有占蔔未來之能的巫女,大概也不能料到,僅僅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倆就成為了關系親密、形影不離的好友, 甚至跡部景吾還想在這個關系上再進一步……

「跡部拿下此局,冰帝1:0領先。」

裁判的判決聲令玉音回過神。

算了, 不要再想告白的事了,玉音抱著外套的手緊了緊, 又放松下來,全神貫注投入到觀看比賽中去了。

*

下場後,跡部景吾感謝地接過玉音遞過去的毛巾和水壺,一邊擦了擦汗,一邊回頭對身旁的正選們說:「待會兒一起去吃大餐。」

「歐耶~跡部你最棒了!」向日岳人第一個高興地蹦起來。

忍足侑士一推眼鏡:「你可別把自己吃撐了, 影響明天比賽。」

「要你管!侑士你現在已經不是我搭檔啦,略略略~」向日岳人做了個鬼臉,然後一胳膊勾住日吉若,「日吉,現在我們倆這才是一國的,對吧?」

日吉若面無表情將手搭在向日岳人勾住他脖子的手臂上,「向日學長,請松手,你這樣我很不舒服。」

「哎呀,日吉,你太無趣了啦,這時候你應該幫前輩我聲討侑士那個沒良心的才對。」

忍足侑士沒好氣地笑了:「到底是誰沒良心啊,下次岳人你離家出走我可不收留你了。」

「不要啊,侑士!」

眾人都知道忍足和向日關系好,對他們彼此拆台打趣的話都不以為意,果然到了最後還是忍足「技高一籌」,讓向日「低頭認輸」。

跡部景吾聽著隊員們一邊打鬧一邊收拾東西,他招手叫了應援團的負責人的過來,囑咐好他對應援團的安排,並叮囑他一定要保證好200人的秩序與安排。負責人連聲應是,跑回去又召集了幾個小組管理人,分組管理應援團成員有秩序的退場。

「給,你的外套。」玉音直到跡部忙完了所有賽後事宜,才將外套交還到他手上。

「謝謝。」跡部景吾笑著接過,還不忘問她觀看比賽的觀感,「怎麼樣,還是在前排現場看我的個人秀,更精彩紛呈吧。」

跡部仍然記得,先前玉音就只看過一次他的正式比賽,那還是日美青年友誼交流賽上他與真田組合的雙打,看他在冰帝裡鐵打的單打一號位,也就明白他最喜歡的還是單打,這最能體現他華麗的技術。

不過跡部唯一遺憾的,是今天的對手稍微差了一點,不能完全體現出他的華麗,看來還是要等後兩輪遇上全國大賽真正的強隊,才能打得滿足,並給玉音呈現真正精彩的比賽。

玉音點了點頭,含笑道:「還沒恭喜你冰帝第一輪晉級了。」隨後又問,「現在時間還早,我們要去看看其他隊伍的比賽,打探情報嗎?比如說下一輪我們的比賽對手?」

「不了,我們下輪的對手牧之藤第一輪輪空,」跡部景吾將外套搭在肩後,搖了搖頭,自信的語氣分外篤定,「至於我看中的那幾支球隊,他們都是全國大賽的種子隊伍,第一輪比賽也都作了輪空安排,明天才是他們上場。至於其他那些隊伍,就算有一兩支黑馬,能被我看上眼的,現在差不多應該也結束比賽了,還在比賽的,就都沒有看一眼的必要了。」

玉音雖然有在這一個多月來,拼命補充初中網球界的事情,但到底不如當了多年網球部長的跡部了解的深刻,當下也不反對,幫忙正選隊員們將東西整理好,眾人便一起離開了場地。

*

話雖是這樣說的,然而玉音和網球部一群人走出去沒多久,就被另一群人堵在了半路上。

若要具體來說,這並不是一伙人,而是來自兩支不同球隊,其中一支還是玉音和跡部景吾的老熟人,青學網球隊的人。

「手塚,你居然也來看比賽啊。」跡部景吾一看到人群中的青學部長,神情立馬就不一樣了,「也對,你們青學下一輪的對手是從比嘉中和六角裡產生的,來探一探敵情也是理所應當。六角你們過去對戰過吧?今天誰贏了?」

還不待手塚回話,另一邊穿著紫色隊服的人就開口了,「六角?那種垃圾對手也配放在心上?當然是我們比嘉中的勝利了。」

跡部景吾眉梢微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就是比嘉中的部長木手永四郎,他不喜歡他說話的語氣,當即就嘲諷了回去:「本大爺和手塚說話,有你什麼事?」

「哼,」木手永四郎推了推眼鏡,亦回嘴暗諷道,「我們比嘉中是一定會贏過青學,挺進半決賽,最終拿下全國大賽冠軍的。倒是你們冰帝,關東大賽都能一日游,不會下一輪就輸給牧之藤了吧。」

按照賽程安排,冰帝和比嘉中要能相遇,需要雙雙挺進半決賽,所以木手永四郎才會以此來嘲諷,意思暗指冰帝根本打不到見比嘉中的時候。

「哦,挺能吹大話的嘛,」跡部景吾雙手抱胸,神態睥睨,比木手永四郎還有過之而不無及,「等你贏過青學,才有資格來本大爺面前說話,不過,」他冷笑一聲,「就憑你們,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你!」

木手永四郎作為部長,面對垃圾話還能沉得住氣,但他背後的隊員們就不一樣了,一個個神情激憤地就想衝上來真人鬥毆了。

旁邊的青學正選們都不由為跡部景吾捏了一把汗,菊丸英二小聲地和大石吐槽:「怎麼辦啊,比嘉中那群家伙可是會衝繩武術的呀,萬一他們沒控制住情緒把跡部揍了,雖說這樣肯定就失去了比賽資格,我們青學就自動晉級下一輪了,可跡部如果受了傷,影響了之後的比賽可怎麼好……」

他自以為說的小聲,奈何兩支隊伍實在靠得太近,加上運動少年的五感特別是聽力往往都不錯,其實都把他和隊友擔憂吐槽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玉音就是這個「一清二楚」的人員之一,忍不住噗嗤一笑,對那位像大貓一樣可愛的貓眼少年說:「不用擔心,就算他們想動手打架,也傷不到跡部的。」

開玩笑,有她這個金牌貼身保鏢在場,如果還讓跡部在她面前受了傷,那她就要貽笑於咒術界、除妖師和異能者之間了。

聽得玉音這樣的回話,菊丸英二大松一口氣地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啦。」

還沒等玉音轉開注意力,就聽到這位少年又扔下石破天驚的一句,「不過跡部的女朋友,你怎麼知道他們傷不到跡部,難道跡部很能打嗎?」

「咳咳……」

玉音被他那句「跡部的女朋友」嚇得差點嗆住,下意識就要否認道:「我不是……」

剎那間,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過去為了給她待在跡部身邊貼身保護,找補一個不讓其他人懷疑的合理理由,她和景吾貌似聲稱和誤導外界以為他倆是一對來著。

換句話說,在冰帝學園內部以及國中網球部有過接觸的這些人看來,她與跡部就是男女朋友!

玉音忍不住想扶額,她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最憋屈的是,她還不能當面否認這件事,因為一旦否認,可能就會有人好奇地詢問她為什麼要和跡部同進同出,她總不能改口說「其實我是跡部家失散多年在外的女兒」這類爛借口吧。

玉音看了旁邊的跡部一眼,她簡直要懷疑過去的跡部是故意的了,然而面對菊丸好奇的眼神,她只能生生改口說:「咳,我是想說,我是西園寺玉音,這位青學的同學,你喊我名字就好了。」

「那我就喊你西園寺好啦~」菊丸英二一點都沒察覺到玉音復雜的心路歷程,非常歡快地道。

「可以。」玉音點了點頭,他顯然是很容易討人喜歡的性格,就連玉音剛剛被他無意中的直球戳破了某個忽略已久的事實,都無法對他產生任何負面情緒,畢竟可愛的小動物就是用來寵愛的嘛。

被菊丸英二這樣一打岔,本來像火|藥|桶一樣緊張的氣氛頓時就泄了氣,比嘉中眾人這時才想起這並不是在賽場上,他們無法用網球「偽裝」意外來打擊對方。

如果一旦被主辦方發現他們在賽場外有任何不良行為,就會被取消參賽資格,那他們這兩三年來為全國大賽揮灑的汗水便會付之一炬,這是比嘉中眾人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情。

木手永四郎推了推眼鏡,也在內心默默反省了下自己思慮的不周全,他不再理會後來加入的冰帝眾人,轉向青學,勾起一抹不懷好意地笑:「青春學園的各位,我們就先行告辭了,希望你們明天的表現,能對得起今天放的話,再見了~」

等比嘉中的人一窩蜂走了,跡部景吾挑了挑眉,朝始終維持著一副面無表情臉的手塚國光道:「難得看到你這副生氣臉,說吧,比嘉中在比賽中做了什麼?」

手塚國光不是愛背地說別人壞話的人,倒是一向脾氣比較火爆的桃城武出來接話了,「部長肯定會生氣啦,那比嘉中的人太過分了,比賽中故意用球去打六角教練老爺爺的眼睛,老爺爺都被送去醫院了。這種沒有道德的家伙,我明天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桃城。」手塚淡淡喊了一句,隨後對跡部道,「大抵就是桃城說的這樣。」

「原來如此啊,難怪你這麼生氣。」

跡部景吾點了點頭,就算是他也聽說過,手塚的手臂之所以會受傷,就是因為過去遭遇網球部的學長惡意欺負的緣故,那還是在場外,比嘉中這是明晃晃在賽場上用網球打人了,正中了手塚的忌諱。

他摸著淚痣,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張揚的弧度:「看來明天你會給比嘉中一個深刻的教訓。那手塚,本大爺在半決賽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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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此時的木手絕不會想到,之後的某一天他會拜倒在跡部大爺的黑卡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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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網球部眾人吃完大餐就散了, 正如先前忍足和岳人打趣時所說的那樣,第二日還有比賽,眾人要趕緊回家養精蓄銳。

而玉音則要和跡部一起, 回到闊別已久的位於東京的跡部本家別墅。

先前眾人在一起時還不覺得,此刻坐在跡部家專車寬廣的後座裡, 只有她與景吾兩個人, 玉音怎麼想怎麼不自在。

現在四邊無人, 唯一開車的司機也有擋板隔著,聽不到後座的動靜,她生怕跡部在這時候詢問她考慮好了沒有,無論是接受還是拒絕,這無疑都會讓她接下來進行保護任務的氣氛變得尷尬無比。

最好的結果, 無疑是維持現狀。

「你……」

「你……」

結果玉音剛一張口, 那邊跡部也起了個頭, 二人對視一眼,不由都笑了。

玉音先下手為強,「景吾你先說吧,不過先說好, 不可以問我告白的事,我還沒考慮好。」

跡部景吾好笑地想, 如果玉音真的對他毫無意思,直接拒絕就行了, 她難道不明白她這種態度已經說明了什麼嗎?

作為紳士,跡部當然做不出逼迫女生表態的事情,點頭應道:「好。」

反正他本來想問的也不是這個問題。

「我是想問,你那邊的正事忙完了嗎?千萬不要為了回來看我們的比賽,耽誤了你的正事。」跡部景吾柔聲道。

玉音一怔, 沒想到跡部關心的是這件事情,連忙擺手道:「已經告一段落了,景吾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勉強自己的,這幾天都沒什麼事,我都能留在現場看比賽的啦。」

還好全國大賽的賽程安排得十分緊密,一天結束一輪比賽,前後總共只需要六天就行了。

玉音現在只希望咒術界那邊假扮夏油傑學長的詛咒師還是咒靈什麼的,不要出手太快,別打臉弄得她剛放完話就不得不缺席冰帝的重要比賽,畢竟要是真出了事,她肯定還是要過去幫忙的。

「那就好,」跡部松了一口氣說,「先前想問你這些事,但忍足和向日他們一直在旁邊,怕被他們聽到追問。」

雖說冰帝網球部正選現在都清楚玉音與靈異世界有關,但具體是何關聯,靈異世界內部又是什麼情況,其實對此都一無所知。

也就只有跡部是玉音的四合一任務保護對像,對此才有一定的了解,雖然他不清楚每次玉音請假離開,具體是去做什麼,但很肯定一定是對常人而言極度危險的事情。

跡部景吾即使很希望自己比賽時能有玉音在旁邊觀戰,為他鼓勵加油,但那是建立對玉音沒有妨礙的基礎上的,如果趕來觀戰這件事本身會對玉音產生不利影響,那麼他寧願退一步,也不願意讓玉音勉強自己。

玉音撓了撓臉,希望自己不是立的flag,「如果有需要,我肯定會和景吾你說的啦,就像之前幾次出任務的時候一樣。」

跡部景吾聽得她這不確定的語氣,反而放心了幾分,說明玉音不是在欺瞞他,而是很真誠地向他保證。這方面他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希望她在有困難的時候,跡部希望自己能夠知道,而不是一無所知地被瞞在鼓裡。

「那玉音你想問什麼?」

「那個,就是今天你為什麼會那樣說青學的部長對比嘉中的行為很生氣啦,雖然我明白這是違反體育精神的行為,但聽你說來,好像青學部長格外厭惡這類事來著……」

原本只是想解除車內的尷尬氣氛才想出來的話題,玉音現在倒是真有幾分想知道答案了,畢竟手塚國光是跡部這麼重視的對手。

「這個啊,玉音你應該知道,我上次和手塚的比賽吧?」

雖說至今沒有任何後悔的情緒,但要在喜歡的人面前提起他曾經「冷酷無情」「利用對手的傷痛」這件事,就算是跡部都會有幾分不好意思。

玉音點了點頭,那次跡部贏了比賽,冰帝卻輸掉了晉級資格,她雖沒看到現場賽況,但之後在學校裡卻聽人轉述了一耳朵,所以對比賽過程也是十分了解的。

「手塚的手臂過去受了傷,據傳就是一年級的時候遭遇了網球部高年級的暴力行為造成的。那名高年級學長無法在場上贏過手塚,只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欺負人了。」

提起這種事,向來對網球懷抱著真誠熱愛的跡部景吾眼神裡也透出一絲厭惡。

輸了就是輸了,他最討厭沒能力還要仗著輩分資歷耍威風的人了,所以他一入學冰帝,就馬上立了新規矩,冰帝以實力為尊,輩分資歷什麼的完全不重要。

「原來如此,所以那位手塚部長很厭惡暴力行為,那什麼比嘉中打傷對手教練的事情,肯定激怒他了。」

玉音一向都是憐憫弱者的人,不然也不會明明嘴裡心裡都想著要「鹹魚」,最後落實在行為上,都是口不對心乖乖去把任務完成。

她敢保證,像師兄啊、室長甚至是安吾先生這些人,肯定發現了這是她的軟肋,每次給她塞任務的時候,明裡暗裡地暗示「這件事不好辦啊」、「弄個不好普通人就會遭遇險境啊」這之類的話,所以到了最後,結果無一不是她乖乖接過任務去解決了。

「比嘉中的事,我們不需要關心,我倒是擔心……」跡部景吾話語一頓,才接著道,「四天寶寺是關西大會的冠軍,我們想要與青學在半決賽見面,首先需要拿下四天寶寺才行。」

玉音聽他這樣一說,忙道:「明天好像才是四天寶寺首次比賽,我讓應援團的人去觀戰錄像,記錄情報?」

跡部景吾頷首道:「也好,加上忍足讓人收集的四天寶寺在關西比賽的資料,應該足夠了。」

*

玉音哼著歌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還在思考明天派誰去做攝像四天寶寺比賽的任務,畢竟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運動攝像和靜態攝像完全不一樣,尤其是網球球速快時,一旦錯過什麼關鍵鏡頭,可沒辦法找補。

可很快地,一陣特殊的鈴聲就打斷了她的思緒,令她沒有辦法繼續思考這件事。

只要聽到鈴聲,她就明白來電者是誰了,畢竟她只給某四位分別設定了不同的特殊鈴聲。

所以不用看手機屏幕,玉音拿過床邊的手機接通就道:「安吾先生?」

接電話的時候,玉音還心不在焉地在想,果然人就不能立flag,她回來路上才對跡部說這幾天肯定無事來著,不會又有任務找上門了吧?

「咳,西園寺,晚上好。」

阪口安吾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玉音將手機夾在脖頸和肩膀間,伸手去拿毛巾擦濕頭發,「安吾先生,橫濱不會又出了什麼大事,不得不讓我出手了吧?」

她語氣略帶了一絲抱怨,畢竟不久前她才剛剛在橫濱舍命了一場,中途還因此進了一趟醫院,就算安吾先生要拉人壓榨,也沒有總是抓著她這一頭羊薅的道理吧?

「咳,還真不是,」就算臉皮厚如阪口安吾也被她這含沙射影的話說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出了點特殊狀況,我特地來通知你注意安全。」

聞言,玉音手上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神情一肅:「我身份被誰發現了?曝光了?」

阪口安吾:「應該沒有。」

「哦,這樣啊,」玉音神情立刻放松下來,「那是出現了什麼特殊狀況,讓安吾先生你半夜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反正只要不是她身份曝光,被異能特務科追殺或者拉回去上班007,她都能淡定接受。

阪口安吾接著道:「異特科最近接連收到情報,國內外都有大量異能者因為不明原因死亡,而根據現場情況判斷,他們的死亡方式都疑似是自己異能造成的。」

「異能失控?」玉音思考道,「還是有人故布疑陣,偽裝成他們死於自己異能的樣子?」

阪口安吾搖頭:「這件事還在調查中,確切結論還不能斷定。我今天聯系你,是希望你對此有心裡准備,畢竟到現在為止,我們都不清楚那個凶手是用什麼方法鎖定異能者的,到底是他從什麼地方獲得了大量異能者的情報,還是他本身就具有偵查判別異能者的能力?」

如果是前者,那麼只要西園寺玉音異能者的身份沒有曝光到那個情報泄露的源頭那裡,那麼這次連環殘殺異能者的凶手,應當就不會找上西園寺玉音。

可如果是後者,凶手本身具有偵查異能者的能力,那麼現在游離在外的西園寺玉音也會有危險。

這些話裡話外的隱藏含義,阪口安吾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西園寺玉音在他手下工作了好幾年,一下子就領悟了他話中的意思。

「我明白了,」玉音嚴肅地點頭,「這段時間我會注意自身安全和周圍狀況的,一旦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也會立刻與安吾先生你聯系。」

根據那位凶手是否對她這個特殊個例動手,可以從中推測出很多情報,縮小對凶手的懷疑範圍。

「非常感謝安吾先生你,百忙之中特地打電話通知我這件事。」

玉音話音一轉說道,畢竟這件事是異能特務科的內部機密,一旦泄露給大眾異能者知道,很容易引起恐慌,安吾先生本沒有義務一定要通知她,是擔心她的人身安全,才會特地這時候聯系她的。

「還有一件事……」

玉音本來以為正事說完了,正准備打了招呼就掛掉,就聽到安吾先生有些猶疑的聲音,「嗯?什麼事?」

「……是關於織田和他養的小孩子的事,上次在醫院裡你忽然不告而別,他們都很擔心你。只是織田沒有你的聯絡號碼,他知道我應該與你有聯絡,所以找到了我頭上,如果你方便的話,請找時間與他們聯絡一下吧。」

第134章

聽安吾先生提起這件事, 西園寺玉音不由一怔,她才想起那天在醫院,小姑娘咲樂確實特別關心她來著, 後來如果不是她趕時間去履行與跡部的約定,也不會匆忙離開, 沒有留下一絲音訊。

「是我疏忽了, 」玉音想了想說, 「安吾先生你有織田先生的聯絡方式吧?方便的話請告知我,稍後我會聯絡他,好讓織田先生和咲樂不要再擔心。」

武裝偵探社是橫濱各方勢力目光的焦點,又有江戶川亂步那樣超敏銳的偵探,以及太宰治這樣的前港口Mafia在, 玉音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 就打算用電話聯系一下織田作之助, 告知他和咲樂自己沒事,並拜托織田先生為她保密。

阪口安吾應下後,將織田作之助的私人聯系方式告知了玉音,最後又再次約定了下如果有事, 特指因異能者殺手出的事,一定要及時聯絡他, 方掛掉了電話。

玉音將掛斷的手機往床上一扔,重重嘆了口氣:「怎麼事情一波接一波, 就沒個完呢……」

不過想想她以前單在一個世界時,工作量就已經很大了,如今四個世界融合在了一起,工作量乘以四倍後,會是如今這個樣子就不奇怪了。

往好的想, 多虧在她據理力爭下,馬甲雖然掉了,但也不算完全的上任工作吧,相當於只是多了四份兼職,雖然鹹魚無望,但好歹不用007那樣一周七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吧。

接著她又發散思維地想到,明天還有冰帝的第二輪比賽來著,她肯定要到現場,也不知道那位異能者殺手會不會找上她,雖說她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多做些迎敵准備才是。

想到這裡,玉音拍了拍臉頰坐起來,「好!先連夜做上百份不同符咒儲存備用!」

*

「牧之藤,牧之藤!」「冰帝!冰帝!」

賽場之上,運動少年們揮灑著汗水,賽場之下,雙方的應援隊伍也不甘示弱,你加油聲音大,我加油聲音就要比你更大。

尤其是冰帝這一輪的對手牧之藤,是全國大賽老牌勁旅,曾多次獲得關西大會和全國大賽的冠軍。

即使這次比賽是遠道而來,牧之藤也仍然攜帶了人員眾多的應援隊伍,雖然規模上及不上冰帝的200人,但與旁的球隊相較,已然是不少了。

不過現實證明,比賽結果這種事情,不會隨人的意志為轉移,就算是加油聲很大也一樣,比賽一開始,冰帝就接連拿下兩局,單打三和雙打二都獲得了勝利。

玉音還是與昨日一樣,坐在冰帝正選的區域裡。對此,冰帝上到正選,下到應援團,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仿佛她坐在這裡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與昨天不同之的是,今天她觀看場上比賽的時候,時不時會分神注意一下四周,看是否有行動鬼祟,想行不軌之事的人。

不過周圍的觀眾席上都是熱血沸騰的少年人,都是兩隊自帶來加油的拉拉隊,有沒有外人一目了然,倒也方便她分辨了。

玉音留意了一陣,沒什麼發現,不由笑自己太過緊張,昨天安吾先生才給她打過電話,對方就算打算繼續行凶,動作不一定會這麼快,而島國的異能者數量不少,對方也不一定會找上她的。

玉音認為自己四處打量的動作很不動聲色,很隱蔽,結果剛收回眼神,就聽到旁邊的跡部景吾問:「怎麼了?今天有哪裡不對嗎?」

還不待玉音回答,跡部的語氣忽然有幾分緊張,他環顧了一圈四周,緊張地問:「難不成這附近有那種東西?」

玉音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跡部說的是什麼,不由好笑地道:「當然沒有,」又怕跡部不信,進一步解釋說,「今天一到這裡,在比賽開始前那段時間,我就特意四處轉了轉,排除了場地周圍出現問題的可能性。」

這也是她作為貼身保鏢,做護衛任務的基本功了,每到一個場地都要提前排除掉四周的危險因素。以她多年豐富的工作經驗,當然不會留下有惡意的妖怪或咒靈搞事的。

跡部景吾這才恍然間想起,玉音之所以會在這裡,一直到現在都留在他身邊,並不是因為她是網球部經理,而是他家聘請了玉音當自己的貼身保鏢。

如果不是這個委托任務,以他和玉音之前的普通同學關系,從林間學校結束到新學期開學的這一個多月時間,兩個人根本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在以前,跡部景吾還會嫌棄他母親大人對自己有些過度保護,現在卻不由感謝起來母親大人這過度的保護欲來,如果不是母親大人他們想到下委托任務,現在的他就無法與玉音距離如此之近了。

跡部景吾不由深想了一層,委托任務當然不是沒有時限的,原本他家計劃讓他高中出國去伊頓讀書,所以差不多只簽訂了半年左右的委托時間,如果還要續訂,跡部本人當然是這樣希望的,還需要看玉音那邊的意願。

跡部是不清楚當初接受委托的四個機構或勢力,是怎麼陰差陽錯都把任務派給玉音的,但他對之後是否會保持原樣繼續如此,卻沒有十足的把握。

「6:0,冰帝忍足獲勝。」

裁判判決的聲音,和周圍冰帝應援團歡呼的聲音,拉回了跡部景吾的神志。

他難得地拍了拍手,對下場的忍足露出個笑容,誇獎道:「干得不錯。」

「哪裡哪裡,」忍足侑士一推眼鏡,語氣雖然自謙,但嘴角的弧度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緒,「是牧之藤今年的水平下降得太厲害了,難得我以為對面是關西大會亞軍的單打二席位,還稍微認真了一點呢。」

玉音覺得還好忍足這話只有面前他們幾人聽得見,如果被對面牧之藤的人聽到耳中,她懷疑忍足離開會場沒幾步,就要被人套麻袋毆打了。

「贏三局就是我們贏了吧?」玉音見大伙還坐在席位上不動,而跡部和忍足都沒有讓人去取消午餐的意思,便疑問道,「下午還要接著繼續比賽嗎?」

「啊嗯,是這屆全國大賽的新規,每支隊伍的前三輪比賽,都要打滿五局,即使已經獲得晉級資格了。」跡部景吾為她解答說。

「原來是這樣啊,」玉音看了眼跡部,忍不住笑了,「這個規矩倒是對景吾和我很友好。」

跡部景吾疑惑:「怎麼說?」

「我大概明白經理的意思了,」忍足侑士摸著下巴道,「我們每次都是連贏前三局晉級,如果沒有這個新規定,跡部你這個萬年單打一根本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西園寺不就白來看比賽了嗎?」

事實上就忍足侑士打聽到的消息,賽組委就是為了讓前三輪被淘汰的較弱團隊的全體隊員都能體驗到全國大賽的比賽過程,而不是千裡迢迢趕過來,結果連一次上場露面都沒有就打道回府,才特地定下這個比賽規則的。

況且就全國大賽本身而言,本就是為挑選全國優秀運動少年作為未來奧運和其他國際性賽事的預備好苗子才開展的全國性比賽。

就這方面來說,團隊競技的成績倒是次要目的了,盡可能讓更多的選手上場比賽,也更能方便職業教練對參賽選手進行准備的評估。

「忍足這樣一說,很有道理啊。」

玉音一回想,之前地區賽和都大會可不就是這樣嗎?前兩輪打滿五局的時候,跡部本人是不上場的,而後面的比賽,除非冰帝陷入苦戰拖延到最後的單打一,否則跡部根本沒什麼上場亮相的機會。

「還好有這個新規定,不然我就看不見景吾你比賽的英姿了。」

跡部景吾內心為玉音無意間表態的話暗爽了一會兒,面上卻不顯,他握拳掩唇輕咳了兩聲,才轉向對玉音說:「離午餐時間還早,玉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別的場地。」

冰帝這邊比賽結束的快,離午餐還有一段時間,其他球隊這時候大多數還在進行比賽,跡部回想了下比賽表,正好有幾支球隊他都挺關注的,便對玉音發出了邀請。

「好啊,」玉音沒有多想,就應了下來,「正好去看看四天寶寺,還有青學的比賽怎麼樣了。」順便問問派去「打探」敵情的隊員有沒有拍攝好錄像。

「欸誒,部長你們去看其他學校的比賽嘛?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旁邊的向日岳人聽到了,連忙蹦出來舉手示意。

忍足侑士連忙捂住他的嘴,將人拖走,干笑道:「哈哈,岳人,你之前不是說想買來的路上經過的那家精品店櫥窗展示的那個羽毛飾品嗎?正好現在還有時間,我陪你去走一趟吧……」

玉音看著他們打打鬧鬧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忍足和岳人的感情真好啊,可惜了……」

跡部景吾明白她的未盡之意,可惜為了冰帝整體的成績,這樣默契的雙打組合卻必須拆開。

「其實國一剛進網球部的時候,忍足是單打選手。」跡部忽然扔下一句。

「欸?這麼說……」玉音微微瞪大眼睛。

跡部景吾頷首道:「沒錯,過去因為冰帝雙打組合不足,所以培養他們組成了雙打進行配合。」

現在的冰帝,在雙打上有了更強勢的宍戶和鳳的組合,這樣一來他和監督在陣型變化上有了更多的選擇余地,於是忍足的定位又因此產生了變化。

回想了下忍足過去那輝煌的轉學經歷,跡部摩挲著下巴想,也就只有忍足這樣能飛速適應周圍環境變化的人,他才放心在短時間內改變定位,他仍能適應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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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如果趕得及的話,今天大概還有三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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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5章

玉音與跡部景吾還沒走到四天寶寺的比賽場地, 迎面就遇上了應援團成員,是她先前派去拍攝四天寶寺比賽的人。

從他那裡,玉音二人得知四天寶寺同樣飛速結束了前三場比賽, 贏的非常干淨利落,而下一場比賽同樣是安排在下午才, 他們倆立即改道去了青學場地。

「7比6, 7比5……」玉音望了一眼場上對戰得十分激烈的比賽, 又將目光移向樹立於場邊的比分牌,低聲念出比分,「看這比分,青學贏得並不輕松,但已經拿下了兩局, 只要再贏一局, 青學就能拿下晉級資格了。」

跡部景吾摸著淚痣, 慢悠悠掃了眼比賽雙方,便篤定地說:「獲勝的會是青學贏。」

且不說本場局勢,正一點一點往青學那邊傾斜,他望了眼青學的出戰表, 排在最後的單打一後寫的參賽選手,是手塚, 這無疑告訴所有人,青學被翻盤的可能性, 等於零。

「不過原來四天寶寺,也跑到這邊來看青學的比賽了。」

跡部景吾目光投向前方一群身著黃綠隊服選手,漫不經心道。

「那是四天寶寺的隊員?」玉音感嘆,「他們的實力……像你先前說的那樣,不可小覷。」

玉音沒學過網球, 她用以判斷某人網球實力的方法,與跡部不同,是用她肉眼所見對方周身散逸的靈力濃度來判別的。

四天寶寺隊員周圍散逸的靈力濃度,在玉音先前在關東選拔賽集訓所認識的學校隊伍裡,都可以排進前三了,確實會成為強敵。

玉音不禁感嘆,果然能拿下今年關西大會冠軍的隊伍,不可能是省油的燈。

或許是感覺到了跡部景吾打量的目光,在玉音視野裡靈力最強的那人,一名淡茶發少年忽然轉過頭來。

茶發少年看到跡部景吾,雙眼一亮,抬手打招呼道:「是跡部啊,你也來看手塚的比賽嗎?看來你們冰帝上午的比賽也已經結束了啊。」

先前由於前後位置的關系,玉音只能看見對方的背影,身影已是十分挺拔俊朗,此刻目睹到人家面容正面,猶是玉音這樣見慣了俊男帥哥的人,也不由眼前一亮,感嘆一聲好一位俊逸美少年。

面對這樣態度和煦的白石藏之介,跡部景吾也收斂了幾分高傲,禮貌頷首道:「啊嗯,本大爺先去的你們四天寶寺那邊,沒想到白石你們隊的比賽早就結束了,就過來手塚這邊看看了。」

「哈哈,」白石藏之介輕笑兩聲,「冰帝是我們下一輪的對手,我們四天寶寺也是很關心的,不過我半路就聽人說你們冰帝連勝了三局,上午比賽已經全部打完了,我才帶隊員來青學這兒看看。」

他這話說得非常妥帖,表達四天寶寺很重視冰帝這個下輪對手,不僅說明他預先就認為冰帝會贏過他們的手下敗將牧之藤(牧之藤關西大會正是負於四天寶寺,才只拿到關西大會亞軍),還委婉解釋了他們為什麼來看青學比賽,而不是去冰帝那邊。

不過表面氛圍再怎麼友好,兩人畢竟是馬上將要交手的兩支隊伍的部長,跡部景吾揚了揚眉,昂首先下了戰書,「白石,你想和手塚交手,先要過本大爺這一關。」

一句話,就直接將先前和睦的氣氛摧毀,火|藥味越來越濃。

白石藏之介一臉微笑,還是一如既往好脾氣的樣子,他微微展眉:「這句話我原樣還給你。跡部,想要與手塚對決,你得先率領你們冰帝,贏過我們四天寶寺。」

「7:6,青學菊丸獲勝。」

正在這時,裁判高聲宣判出比賽結果,兩人戰意濃濃的焦灼目光這才錯開。

「哈哈,那本大爺就拭目以待了。」

跡部景吾放完話,白石藏之介微一頷首,帶著隊員們離開了。

看著四天寶寺遠去的背影,玉音忽然回頭對跡部道:「我現在有點懷疑,那個流言的真實性了。」

「什麼流言?」跡部不由面露疑惑,他向來不關心流言蜚語,只要不舞到他面前,對他的生活造成打擾。

「杏子以前和我說的,」玉音背著手後退了兩步,眼睛彎成了月牙,「她說你們網球界水平的高低,可以用顏值來評判,長得好看的人,打球一定很厲害。」

「咳咳……」傾身走到玉音身側的跡部景吾嗆住了,連忙否認,「什麼亂七八糟的,網球水平和顏值有什麼關系?」

「耶,難道不是麼?」玉音挑了挑眉,反問,「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今天看到這位四天寶寺的白石部長,懷疑的心就十分動搖了,」她掰著手指數數,「我們冰帝內部,除了樺地,你們一個個都高出普通人顏值標准一大截,我沒說錯吧?再說說我見過的你們幾位部長,景吾你,還有那位立海大的幸村精市,雖然我只看過他的照片資料啦,青學的那位手塚國光,再加上我今天看到的這位白石藏之介……天啊,你們四個各有特色的美少年湊一起,都能組成一個偶像團體了,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C4(Captain 4)怎麼樣?」

跡部景吾哭笑不得:「C4?這不是塑|膠炸|藥的縮寫嗎?」

「這不重要,」玉音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開玩笑說,「這正好代表你們紅紅火火,引|爆全國少女的熱情啊。」

不待跡部回話,背後忽然幾聲驚詫,「啊,是冰帝的跡部!」

「……還有他女朋友!」

卻是比賽完的青學隊員離場,正好和他們撞上了。

由於嗓門過大,在場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玉音一梗,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她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有關女朋友的字眼了。

「手塚,」跡部景吾倒是對青學那邊不同尋常的打招呼聲適應良好,他昂首朝手塚國光揮了揮手,「首先祝賀你們青學成功晉級,看來我們終於能在半決賽上會戰了。」

「他這話什麼意思?」桃城武自以為小聲地問旁邊。

海堂薰回以鄙視的眼神:「笨蛋,他的意思是冰帝這一輪也晉級了,而且會打敗下一輪的對手,在半決賽上和我們青學彙合,再次對決。」

桃城武的暴脾氣立刻就上來了,「臭蛇,你是不是想打架!」

海堂薰不甘示弱,「嘶,打就打,我怕你啊!」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別吵了,冰帝的跡部還在這裡呢,」老好人大石一邊勸說自家二年級,一邊朝跡部景吾道歉說,「不好意思啊跡部,他們倆就是這樣子的,請不要在意。」

然而跡部景吾的全套注意力都在手塚國光身上,根本完全不care這點吵鬧的小插曲。

「啊,」手塚國光一推眼鏡,惜字如金地說,「青學會進入決賽。」

「哈哈,手塚你還是老樣子。」

跡部景吾放聲笑了笑,揮手示意,「那就半決賽見了。」就要和青學的人分道走別的路。

玉音特地落後兩步,歪了歪頭,對著正被副部長教育得有些垂頭喪氣的二人說,「雖然這話說起來很奇怪,但我還是想說,我叫西園寺玉音,不叫跡部的女朋友,這位同學,下次可以別叫錯稱呼嗎?」

明明對面是長相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為什麼,桃城武打了冷顫,連忙舉手道:「西園寺桑是吧?我記住了我記住了。」

*

玉音沒想到先前她與跡部假扮情侶的事,竟然會流傳得這麼廣,已經傳到別的學校去了,還以為只在冰帝內部小範圍流傳呢。

原本假扮情侶,她是不在意的,過去與同伴出任務,玉音也與人假扮過,反正是為了完成任務方便,不會產生什麼損失,對她的日常生活也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可在跡部剛對她告白不久的當下,忽然被人這麼稱呼,向來灑脫如她也感到了幾分不自在。

好在跡部沒追著問她馬上要個回復,也沒有因為這次聽見青學人的稱呼露出異色,這才讓玉音松了口氣。

不過與網球部眾人一起吃過午飯後,玉音還是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尋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請問是……」

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的懶洋洋的聲音,玉音忙道:「織田先生,是我。」

「西園寺小姐!」織田作之助的聲音立刻一變,精神了許多,「是安吾君聯系你了嗎?」

「是的,沒錯,」玉音打這個電話,就是想讓織田先生和咲樂二人安心,同時她也有些事情需要叮囑對方,「請問織田先生,你周圍有其他人在嗎?」

「我在餐廳這裡,就我一個人,正在吃咖喱飯,」織田作之助立馬醒悟這是談到重要事務需要保密的意思,再度左右觀察周圍環境,確認無誤後回道,「老板在櫃台清洗設備,店裡只有我一個人。」

「那好,請織田先生你尋找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確定沒有監聽和跟蹤,我們再繼續談話。」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沒問題。」

他將午餐所需的零錢放置在桌面上,拉開門走了出去。

等織田作之助示意到了合適講話的地點時,西園寺玉音才繼續道:「織田先生,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直接對話。」

「是這樣沒錯,」織田作之助站立於空曠無人的河畔,「那天襲擊發生時,是我第一次見到西園寺小姐您,雖然那時你還昏迷著,一開始我還不太確認您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咲樂他們的救命恩人,直到我從你手機找到的聯系人是安吾……當年的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

「織田先生,我救人並不是聽人感謝,遇到那種情況,我相信只要有能力的人,都不會放任咲樂那樣的孩子遭遇生命危險,不管不問。」

「但只有你救了他們,最終是你救了他們。」

至今,回想起那一日驚心動魄的爆炸,織田作之助仍舊會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如果不是半途收到了咲樂他們的聯絡,他早已經找上敵人,與他們同歸於盡了。

第一次收到這樣執著強烈的感謝,玉音還有幾分不習慣,以往做任務或救人,只是出自她的本心,從未想要得到當事人的感謝或者報酬,多數當事人甚至不清楚是她救了他們,於是救人的數目雖然多,但這樣真切被人感謝著,於玉音而言確實是第一次。

「織田先生你的感謝我收到了,我這次聯絡你,是因為安吾先生說你和咲樂很擔心我,我聯系你們是想讓你們知道我很好。而第二是……我想請織田先生你,還有咲樂他們為我保密,無論是當年救人的事,還是這次出現在橫濱的事……」

她話還未說完,就聽到織田先生斬釘截鐵的聲音,「我明白了。」

「欸?」

「您的要求我會做到的,也會回去囑咐好咲樂他們,讓她不要把你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雖然安吾和西園寺小姐什麼都沒對他解釋,但織田作之助已經用他過去殺手經歷和現在以及未來小說家的頭腦進行了合理的想像與推論。

想當年,他和太宰尋人找上阪口安吾時,只得到了一個死訊。當時他很惋惜,沒能親口對救了咲樂和他人生的人道一聲謝。

直到這次Guild事件,他偶然撞破救命恩人還活著的事實,現在想來,那個「死訊」的由來就需要思考了,說不定……是異能特務科派她去進行某個特殊任務的表層掩護,就像從前阪口安吾被異能特務科派來港口Mafia臥底一樣。

他意外撞破對方身份的這事可大口小,說不好就會引起殺身之禍,無論對對方還是自己這邊都是。織田作之助深思熟慮之後,決心一定要好好保守這個秘密,不令其外傳。

「感謝你的配合,織田先生,」想了想,玉音又補充強調了一句,「保密的事情,不僅僅是對外人,對您在武裝偵探社的同事,同樣不能說,比如說……太宰治與江戶川亂步先生。」

玉音不知道織田作之助是怎麼理解她的「死亡」內情的,但曾經作為異能特務科干員的她還活著的這事確實不能再傳播了,武裝偵探社裡其他人還好,唯獨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她不想要麻煩找上門,那二人還是不知道為好。

織田作之助毫不猶豫地說:「我明白了。」

*

橫濱某處據點中。

昏暗的室內,三個偌大的電子屏幕閃爍著,朝屏幕前靜坐的人面投射出些微光亮,映照出青年俊美到有些鋒銳的面容。

青年臉色是不見陽光的蒼白,在大夏天不低的室溫中,他仍然頂著一項毛絨絨的一看就很熱的帽子,又將他容貌的攻擊性降低了不少,顯出一絲可愛來。

安靜的室內只有電腦機器內部運行的穩穩聲,他抵頜沉思良久,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喃喃道:「西園寺麼……可惜,只聽到這一個姓氏。」

情報是決定未來對決勝負結果的重要因素,自上次利用Guild的計劃失敗之後,費奧多爾窩在這間昏暗的地下室據點,已經有不短時間了。

復盤之前的計劃,反思總結失敗因素,為下一階段的任務收集新情報……他有條不紊地做著這些,隨後發現,他完美的計劃之所以會失敗,除了小瞧了武偵社和港口Mafia合作下的力量,便是他遺漏了一個重要情報,就像一張完整的拼圖丟失一塊,無論怎麼拼合都達不到完美。

他遺漏的便是一個能阻止了Guild首領菲茨傑拉德火燒橫濱第一步重要計劃的人。

一個使得港口Mafia殺手锏——夢野久作的異能疑似永久失效的人。

往壞的說,一個可以封印他人異能的不知名人物,或許也能封印他的異能,未來有可能繼續阻撓他的計劃,令他再度失敗。

往好的說,如果能夠利用這個人的異能,將其他對手的異能封印起來……

光是想到這裡,費奧多爾都興奮得身體不禁顫抖起來。

情報!

他首先,必須,找出這個人,是誰!

橫濱的三刻機構無疑都有嫌疑。

費奧多爾首先排除了港口Mafia,如果對方是港口Mafia的人,不可能自斷一臂封印掉夢野久作的精神控制異能,這不符合首領森鷗外的利益,而在森鷗外如今在港口Mafia一家獨大的現在,存在這種人的可能極小。

武裝偵探社和異能特務科則都有可能,不過費奧多爾更偏向於異能特務科。

首先,武裝偵探社人員稀薄,又向來是亮明牌的,在台面上光明正大活動的組織,很難藏有他都沒察覺到的深處的暗手。

第二,對方行事作風讓他嗅到了一絲政|府走狗的味道。

第三,是他多年情報販子的直覺啟示。

可想從異能特務科下手,亦不容易,異能特務科有那個阪口安吾在,直接行動與查探多有不便,於是他轉而盯上了武裝偵探社。

想進入武裝偵探社本部大樓監聽有一定難度,但是在外面就不一樣了,不是每個人在工作時間之外都會時刻警惕的。

費奧多爾鎖定了武裝偵探社其中幾人,在他們喜好的、常去的固定地點,費奧多爾都想辦法在他們必定停留活動的地方,提前安排了探查手段。

安裝在織田作之助常光顧的簡陋家庭式西餐廳裡的監聽器,就是這其中之一。

費奧多爾都已經做好了長期一無所獲的准備,在第二回合計劃已然開端的現在,他仍時不時會定期收集分析從中每日獲取的新信息,沒想到突然間得到了大驚喜。

一個姓氏,以及,性別女。

這個範圍雖然仍廣闊得不可思議,特別在島國這個重名重姓率與他家鄉有得一拼的地方。

幸好他無須拿這兩個廣泛的條件在整個島國戶籍庫裡找人,先與歷來與異能特務科和武裝偵探社有關的人物檔案或情報進行比對對照,除非這個姓氏是假的,對方從前從未使用過,又或者對方像他一樣一直藏身於暗中,從來不曾在正式場合下露過臉與名姓,他就一定能抓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敲下回車鍵,屏幕上飛速掠過數據信息流,這是正在搜索比對的表現。

很快,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十幾秒、幾十秒,屏幕停在了一個檔案界面上。

「無所不破之矢麼?嗯……好像沒有封印或消除異能的作用……」

費奧多爾念出檔案中異能描述上的那一行小字,一邊分析一邊往後翻,隨後目光落在了照片右側那個鮮紅的紅戳章上,咧開了嘴角。

「已確認死亡?有意思。」

雙手交叉托住下巴,蒼白臉色的青年歪了歪頭,葡萄酒般的血瞳鮮艷欲滴,「那麼,親愛的西園寺玉音小姐,如今,你身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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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我懷疑我寫不了那麼多了_(:з」∠)_

第136章 番外 假如跡部萬聖節才告白

在聽聞島國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故之後, 跡部特蕾希連忙打了遠隔的電話,詢問寶貝兒子是否安好。

結果她就從山置那裡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她兒子跡部景吾在這次大事故裡受傷了!

滿耳朵只聽見山置前半句「景吾少爺不小心受了一點傷,現在在東都國立醫院102病房……」的她, 馬上拋下了所有英國事務,坐飛機趕往島國探望兒子。

這樣她自然就錯過了山置管家的後半句「不過在西園寺小姐的保護下, 景吾少爺受到的傷並沒有很嚴重, 醫生說只是輕微的外傷, 只是因為西園寺小姐昏迷不醒,所以景吾少爺一直守在醫院病床邊不肯離開。」

*

「景吾!」跡部特蕾希推開102號病房時,一直在想像自家兒子傷得有多重,連家裡都不能住,必須住到醫院治療, 一想到這裡就心急如焚地吼道, 「景吾你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結果房門一推開, 入目的就是自家兒子挺拔的背影,雖然幾個月沒見,但她作母親的總不至於認錯。

跡部景吾聞聲回頭,也露出了有幾分驚訝的神情, 「母親大人,你怎麼來了?」

跡部特蕾希這才注意到綁在他額頭上的繃帶, 心疼得眼淚水都快流下來了,幾步上前抱住他的腦袋說, 「痛不痛?醫生怎麼說,還是說……有什麼後遺症?」

想到兒子一向不喜歡待在醫院的習性,這次卻乖乖待在醫院而不是回家讓私人醫生治療,想像力豐富的跡部特蕾希已經腦補了許多不可逆轉的不治之症。

跡部景吾還沉浸在他母親大人忽然出現的「驚嚇」中,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母親大人到底誤會了什麼, 哭笑不得地說:「母親大人,您誤會了,請先放開我吧。」

「誤會?」

跡部特蕾希松開兒子,抹了抹眼角,「不是山置說你在之前的大事故裡受了重傷嗎?為此還住院了……你還根本不打算告訴我們,你知道這讓我多擔心嗎!不行,你馬上和我回英國,這地方我一秒都不敢讓你多待了。」

「我只是受了點輕傷,包繃帶也是為了不讓外傷見風,」跡部景吾只好一條一條地解釋,「我也不用住院,我在這裡是為了、是為了……」

說到最後,他忽然頓住了。

「為了什麼?」跡部特蕾希下意識接道。

跡部景吾沉吟了一會兒,忽然抬首喊道:「母親大人,請容許我向你介紹一個人。」

「誰?」跡部特蕾希有點沒跟上兒子的節奏,傻乎乎地重復道。

「咳,」跡部景吾輕咳一聲,挪開身子,讓出空間讓母親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少女,「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共度一生的人,西園寺玉音。」

跡部特蕾希傻眼了。

#急,在線等,請問兒子忽然向她介紹戀愛對像,而戀愛對像此刻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應該有什麼反應才得體?#

*

在兒子再三解釋了女朋友沒有得絕症,也沒有因為在大事故裡受傷成為植物人,只是因為救人力量消耗過度昏迷不醒,再睡個幾天就沒事了,匆匆坐飛機趕來的跡部特蕾希神情恍惚地走出病房,正撞上在外面守候的山置管家。

作為女主人本能的跡部特蕾希神情立刻一變,肅聲問道:「山置,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我說清楚。」

「是,特蕾希夫人,」山置管家鞠躬應了一聲,回答道,「夫人,是這樣,您和老爺不是為了景吾少爺的安危,在四個機構為少爺聘請了保鏢嗎?」

特蕾希回想了一下,想起馬場那天和克裡斯蒂的談話,點頭道:「是有這回事沒錯。等等……」她忽然反應過來,「既然少爺身邊一直有四方派來的保鏢,那景吾是怎麼受傷的?」

然後她就看到山置管家臉上的神色變得很奇特。

「怎麼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嗎?」特蕾希十分奇怪。

山置管家低頭道:「其實,這四個機構或勢力派出的都是同一個人,就是景吾少爺剛才為夫人您介紹的西園寺小姐。」

「什麼?」跡部特蕾希大驚失色,「怎麼會出現這種事?這麼重大的事情,山置你都不會彙報給我或者老爺知曉嗎?」

山置管家苦笑道:「是景吾少爺阻止我向您或老爺彙報的,少爺他本來就不喜歡身邊跟著太多保鏢,後來他又對西園寺小姐有了那種意思,就更不願意將此事彙報給夫人老爺你們,節外生枝了。」

*

「玉音你醒了?!」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除了耳旁熟悉的關心她的聲音,西園寺玉音很清楚自己定然是再一次用盡靈力,落得昏迷住院的結局。

而唯一不同的這一點,握著她的手正在為她蘇醒高興的,正是她昏迷前剛剛確定關系,冠上了「男朋友」頭銜的跡部景吾同學。

跡部景吾一邊扶起她,一邊輕聲問:「你感覺怎麼樣?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還是我先喊醫生過來檢查一下?」

「不用喊醫生。」西園寺玉音輕輕搖了搖頭,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她抿了抿唇,意外發現嘴唇和口裡並不是很干澀。

跡部景吾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連忙說:「我請了護士專門照顧你,本來想帶你回家的,但的場先生、宗像先生、五條先生和阪口先生都反對。」

玉音明白,在大事故發生的現在,各個部門都人手十分緊張,如果景吾將她帶回跡部本家別墅裡休養,為了保護她,室長和師兄他們就必須另外抽調人去跡部家保護他,而待在醫院這邊,四家本來就安排了巡邏保衛任務,就不用另外抽調人手。

「的場先生他們還說,要帶回家照顧還輪不到我,要回也是回他們什麼的場家(五條家),而由於保護任務臨時中斷,我想帶你走是不符合規矩的,」跡部景吾神情有幾分委屈向她抱怨,「玉音你自己說,我是你男朋友,怎麼就沒資格了。」

「好啦好啦,」玉音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安撫道,「你是我男朋友的事,我不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嘛,之後我替你說他們,下次……」

「還有下次?」跡部景吾眉頭一皺。

「咳,」玉音輕咳了一聲,「這次是特殊情況,你也看到那天多凶險了,可以說是島國毀滅也不為過了。」

注意到跡部頭上還有一點點繃帶的痕跡,玉音心疼地蹙了蹙眉,輕輕撫摸繃帶表面,問:「我記得那天,你為了救人不小心被飛石濺射到了,傷口一直在流血,疼嗎?」

跡部景吾反手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疼的,我和你說,那傷口只是看起來可怖,我後來在醫生那裡問診,醫生都說不用縫針,如果護理得好的話,一點傷痕都不會留下。」

「那就好,」聽到景吾這樣的回答,玉音總算舒了口氣,有心情開玩笑笑道,「要是傷到了我家景吾那張完美無缺華麗萬分的臉,留下傷痕,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就算有了傷痕,也無損本大爺的華麗。」跡部挑了挑眉道。

跡部景吾本身是愛惜容貌的人,當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玉音面前,他雖然都是挑著好話說的,不過在這件事上還真沒撒謊,那天他一頭血的抱著昏迷的玉音出來,可把網球部隊友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他受了什麼重傷,連忙讓他和玉音一起坐了同一部救護車進了醫院。

「是是是,你最華麗。」玉音靠坐在床頭,掃視了一眼平靜祥和的病房,與那一天的涉谷是天壤之別,忍不住嘆息道,「還好你沒出事,否則我不能輕易原諒自己。」

「都說了本大爺能照顧好自己,肯定沒問題的。」

跡部景吾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那麼一絲絲心虛,當時勸玉音去做正事救人的是他自己,還打包票說有網球、球拍和她送的護身符咒在手,他肯定能帶著網球部眾人順利離開發生事|變的街道地區。

結果臨到最後,由於他獨自回頭去救一個落了單的小女孩,被損毀建築飛濺碎片割傷,回來後可把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我昏迷了幾天了?」玉音想了想,決定不在這件事上糾結了,反正當時以及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還能找忍足以及山置管家詢問,看某人有沒有隱瞞什麼。

「六天,」跡部景吾回答得毫不猶豫,他每天都在看日歷鐘表,對時間敏感無比,「的場先生、宗像先生他們都很忙,過來看過你一次,對我說你大概沒大礙,就離開了。」

「室長和師兄他們沒事就好。」

玉音聞言松了一口氣,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一陣璀璨的藍光,她有心想問,卻知道這些問題面前的景吾應該無法給她回答,還是稍微恢復些靈力後,再親自去詢問他們答案吧。

只是事|變之後百廢俱興,人手又極度緊張,她這樣送上門去,恐怕會被那幾個沒良心的抓壯丁去干活,這樣一想,她先在醫院病床上多躺幾天也不為過。

「那個、玉音……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難得的竟然聽到景吾吞吞吐吐的說話,玉音看了眼窗外,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啊?

「怎麼了?」

「我母親大人來了,」跡部景吾鼓起勇氣說,「她說她想見你,在你醒來之後。」

「欸?!」

玉音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

這就是為什麼在從醫院醒來後的第三天,她會和景吾的母親特蕾希夫人在醫院附近一家較為隱蔽的私人咖啡館面面相覷,相對無言的原因了。

西園寺玉音是一位暢銷奇幻小說作家。

她的小說向來是以瑰麗豐富的想像和奇特的世界觀構成而著稱,相對而言,她小說裡的感情戲部分就不那麼的……不那麼吸引人。

當初新城編輯為了讓她這位「大道寺」老師的感情戲寫的更出色,更加的完善,一口氣給她介紹了幾十本愛情小說,當時世界還沒融合,有空閑的時候,西園寺玉音無聊時就會抓幾本來看看,這其中就包括一些灰姑娘或草根女主與豪門貴公子男主談戀愛的豪門狗血言情小說。

此時此刻,看著對面無論穿著打扮還是長相氣質都十分符合那種豪門狗血小說描寫的貴婦人,而這位夫人打量了她好幾眼之後,眉頭越蹙越緊,也愈發令西園寺玉音有一種既視感。

她老覺得下一秒,對面那位夫人就會甩給她一張銀行卡或者空白支票,居高臨下地對她說:「給你一個億,馬上離開我兒子!」

想到這裡,玉音覺得面上鎮定的表情都要維持不住了,連忙端起一杯咖啡掩飾。

「請問……」

最後這種場合,理所當然還是由長輩先開的頭,只見跡部夫人蹙著眉道,「西園寺小姐,你家裡是有什麼困難嗎?」

「噗……咳咳……」玉音聞言一口咖啡差點嗆在嗓子裡,連忙拿起紙巾擦嘴,「我家沒什麼困難,特蕾希夫人,請問你為什麼這麼問?」

跡部特蕾希微眯雙眼,露出有些微疑惑的表情:「如果家裡沒有困難的話,你為什麼要同時在四個地方打工?」

此時此刻,西園寺玉音只有一個感覺——

那就是特蕾希夫人和景吾不愧是母子,兩個人知曉她同時打四份工的反應,不能說毫不相干,那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個、說來話長,」玉音想組織下語言,結果不清楚大事變之後幾大勢力的格局到底是怎麼變化的,只能繼續含糊地說,「出於某種不可說的原因,就變成這樣了,請恕我暫時不能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樣啊……」得到這樣不能算回答的回答後,特蕾希夫人沉吟了一會兒,放下紅茶杯子,問,「那景吾打算繼續留在島國升學,而不是按照我們家先前的規劃,去伊頓公學讀書,是因為你的緣故嗎?」

「這……」玉音想了想,認真地說,「我不排除景吾作出這個決定,有一部分我的原因,但我相信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無論是為了網球、愛情還是未來學業、事業的發展,他都會處理好,也請您相信他。」

「好吧,」跡部特蕾希幽幽嘆了口氣,「你這樣說的,好似我這個作母親的,還沒有你相信他,了解他。我不會對你們的事情說什麼、做些什麼的,景吾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就算我們強迫他和你分手,他肯定也不會同意。再說了,我也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封建家長。況且……」

說到最後,忽然話鋒一轉,特蕾希夫人握著玉音的手,言笑晏晏道:「我那個兒子啊,我都擔心他要變成神話傳說裡的那瑟西斯,從小到大都沒找過女朋友,這正常嗎?這完全不正常啊?還好有玉音你,我這樣喊你沒關系吧?聽說你們島國不習慣讓人喊名字?我就喜歡喊人名字,這樣喊起來親近。」

「夫人您這是……」玉音被她這樣忽然轉變的態度都搞糊塗了。

「還喊我夫人?」特蕾希夫人不滿道。

「那……特蕾希伯母?」玉音試探性地道。

特蕾希夫人這才笑著應下了,還不忘追問她:「聽山置說,當初是景吾主動追求的你,快和我說說,他當初是怎麼追你的?」

玉音有些哭笑不得,這才發現在脫離貴族面具之後的特蕾希夫人,甚至是有些脫線的,她總算知道景吾有些地方是像誰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追我的……」

「他就沒開著豪華游輪帶你巡航太平洋,坐幾千米的熱氣球帶你高空跳傘告白,沒帶你去北極看極光去南極看切企鵝?」

玉音十分誠懇地說:「……雖然這些計劃我都在他扔掉的草稿紙上發現過,不過確實都沒有真正落實過。」

一是兩個人都總是有事,導致沒時間執行,二是就算偶爾雙方都有空閑了,也會發生某些突發的意外,打斷跡部的計劃。

想聽浪漫愛情故事的特蕾希夫人:「切,這個兒子太遜了啦。」

*

准備結賬離去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學長?師兄?還有室長和安吾先生,你們怎麼在這裡?」

玉音由於聽到熟悉的對話聲,發現她們隔壁卡座的位置,四位熟悉的成熟男性坐在那裡。

「喲,玉音醬~」五條悟比了個剪刀手,「都是我帶過來的,驚喜吧玉音醬~」

的場靜司歪了歪頭,微笑著說:「五條先生在開會的中途以上廁所的借口瞬移出去買甜品,結果在咖啡店偶然看見了你與這位夫人坐在一起,於是回去大聲宣揚這件事,再拉著正在開會的我們三人一起瞬移了過來,美其名曰為你撐腰,要讓你未來的豪門婆婆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背後也有人撐腰(/_^)」

玉音:「……」豪門婆婆是什麼鬼啊,師兄你說這麼一長串台詞不累麼,要崩人設了喂!

跡部特蕾希打量著這四個各有特色的美青年,終於忍不住道:「請問你們是……?」

五條悟嗖的一下躥過來,執起夫人的手行了個吻手禮,笑道:「尊敬的夫人,我們是玉音醬的哥哥啦~」

「你們……」特蕾希夫人有意思驚訝地捂住嘴,「你們全都是?」

「當然……」

「當然不是,」的場靜司語速不快,卻成功搶話道,「只有我是親的,」指了指表情最不認真看起來最不靠譜的五條悟說,「這位是認的,」指了指端坐如松的宗像禮司,「這位是玉音的表哥,」最後指了指阪口安吾,「那位是鄰居哥哥,勉強算是吧。」

「哇,的場你好狡猾!」

「玉音醬你家基因好好哦,」特蕾希夫人轉頭對她說,「我有些期待未來你和景吾的孩子長什麼樣子了,一定很華麗!」

西園寺玉音無奈扶額。

*

總之,莫名其妙的,西園寺玉音頭上莫名其妙多出了四個「哥哥」,還通過了所謂與豪門貴公子談戀愛的最強難關,獲得了家長的認可。

雖然暫時還只有一半。

*

不過雖然兩個人確定了關系,其實日子與以前相比,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甚至可以說,玉音與跡部景吾最常相處的地點,還是教室和網球部。

甚至可以說真正親密的相處,比起先前跡部追求她那會兒還要少,因為那時候有貼身保護任務在的緣故,那會兒兩個人才是真正的形影不離。

而很快地,就連日常這點相處時間,都沒辦法保持了。

因為U-17選拔賽和集訓到來了,跡部景吾理所當然地入選了,而冰帝作為全國大賽的冠軍隊伍,也同時入選了不少選手,而這次集訓由於是正式的國際性質比賽的合宿集訓,並不像之前日美青少年友誼交流賽一樣,外人可以隨便當選志願者。

與此同時,玉音的數項「工作」也進入了異常繁忙的階段,之前那次大事變之後,Scepter4由於在其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職能進一步提升,幾乎要恢復到了當初石板還在時,青之王宗像禮司時代的青之氏族的規模和權力,而這一次可沒有其他幾個具有同樣力量的氏族來制衡。

五條悟學長在室長和安吾先生、師兄那裡學了不少政|治厚黑學,又借了另外三方的權勢,以及所謂在官場上一直有很高地位的半家五條家的影響力,一舉掃清了大半的爛橘子,把他認可的新生代換上去。

而橫濱那邊也不消停,「書」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但就是沒有確切的信息,總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只不過現在與恢復了權能的Scepter4有合作後,異能特務科總算不那麼被動了。

最祥和的還是除妖師那邊,除了偶爾碰到被搞錯任務單的咒靈,除妖師那邊可謂是歲月靜好,不過每次玉音想逃避委托任務,總是會被的場師兄抓到現場,她簡直要懷疑師兄和學長學習了瞬移術了。

*

一年之後,已經升上高中一年級的玉音回首過去那一年,都想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總算總算,就連咒術界和橫濱那邊都消停了。

而今年高中全國大賽也已經結束,雖然和去年不一樣,冰帝在最後關頭落敗於立海大,只拿到了亞軍,玉音哄了好幾天,景吾的情緒才有所改變。

不過今天玉音忽然發現,這兩天景吾和網球部眾人都好像避著她走,有點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於是她趁其他人不注意,把最容易說漏嘴的向日岳人截了下來,逼問道:「說,你們這幾天鬼鬼祟祟在做什麼?」

「跡部說不可以說的,他說絕對不能告訴你打算在萬聖節搞一個盛大的宴會,邀請所有熟人參加的……」都快說完了,向日岳人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捂住嘴巴。

發現不對連忙趕來的忍足侑士無語地看著泄|密的搭檔,無奈扶額,隨後才對玉音說:「跡部可能想搞個盛大驚喜吧,畢竟去年發生了那種事情,搞得大家產生心理陰影,都不敢參加任何萬聖節活動了。」

向日岳人委委屈屈道:「那也沒必要瞞著玉音吧,還特地囑咐我們要保密,准備工作要避開玉音,不能讓她發現。」

忍足侑士摸著下巴,思考道:「我也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麼。」

「原來如此,是驚喜麼……」只有玉音恍然大悟,敲掌道,「我明白了,原來是交往一周年紀念日啊。」

「欸誒——!」

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對視一眼,都不免驚呼出聲,「你們兩個,不是早就開始交往了嗎?」

怎麼才滿一周年?這個時間怎麼算都不對啊,不要欺負我數學不好啊?!

玉音一怔,這才想起當初為了掩人耳目,一開始就對外說他倆在交往的事,而網球部全體都信以為真了。

「其實……」玉音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攤開告訴身邊的朋友,「你們都誤會了,我和景吾是在全國大賽結束之後,在萬聖節那天,才決定在一起的。」

「欸誒?!」

岳人和忍足又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忍足按照玉音的話想了想,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那你是萬聖節那天,發生那件事之後,才接受跡部告白的?」

玉音點了點頭,決定涉及靈異側的事情還是先隱去不談,也給景吾留幾分面子。

「難怪難怪啊……」忍足侑士一推眼鏡,「我說跡部怎麼這麼重視這個萬聖節,就算是為了洗掉大家的心理陰影,也太興師動眾了,原來是你們倆患難見真情,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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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讓我們超前點播一下

好想在這裡標個完啊_(:з」∠)_

第137章

與織田作之助通過話後, 解決了一樁心事,玉音本以為可以繼續安心看比賽了,可不知為何, 心中隱隱卻有不安穩的感覺,無法揮去。

她不是織田作之助那樣預知系異能, 但多年危險工作的經歷, 令她的直覺預警亦是分外靈敏。

每當這種預警出現時, 往往意味著她要面對艱難的危機。

難不成是之前安吾先生提醒她的異能者遇襲事件?還是上次她在橫濱行動時,在敵人面露了行藏而不自知?

玉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耳邊忽然爆發出一陣磅礡的歡呼聲。

「勝利者是冰帝!勝利者是冰帝!」

間或夾雜著一些尖叫「跡部大人~」的聲音,她抬首一看,卻是跡部景吾已經干脆利落地拿下了最後一局比賽, 他站在場中, 神采飛揚地隨意一揮手, 玉音就感到周圍左右應援團的人非常的興奮,尖叫歡呼起伏不停。

站在他對面的牧之藤的部長門脅悟面色陰沉,緊握球拍,露出十分不甘的表情。可體育競技就是這樣, 以實力說話,就算他拼盡全力, 只是想讓自家社團輸得不要太難看,在跡部如冰雪洪流一樣的攻勢下, 還是無法做到真正有效的抵抗。

門脅悟恍惚間憶起大賽前夕的抽簽會,那時候他曾放言諷刺過手塚國光,就被坐在左近的跡部景吾狠懟了,當時他還滿心不服,在知道抽簽結果很快將與冰帝對決之後, 門脅悟就一心想找機會讓跡部難堪,最好的結果莫過於讓冰帝慘白於他們牧之藤之手。

可如今慘白的是他自己,他甚至連一局都沒能拿下。

是他太弱了嗎?……不,是跡部景吾變強了,他變得比去年他所見的更加強大了。

關東都是些什麼怪物啊!

門脅悟忍不住咬牙切齒想。

現在除了牧之藤自家隊員和拉拉隊,不會有人再去關注他了。

西園寺玉音的目光也只是略微施舍了一絲給他這位跡部的對手,就落到了跡部身上,而剛剛好的,跡部景吾也心有靈犀的,將目光朝她投注過來,二人視線在空中一遇,不禁相視一笑,玉音朝他揮了揮手,真心為他獲勝而喜悅高興。

雖然即將到來的危險是什麼,她還沒有頭緒,但此刻位於這般歡樂的海洋裡,那些擔心憂愁都像浮雲一樣飄走了,留在心中的只有輕松愜意。

*

再戰告捷,所有冰帝隊員亦是十分高興,按照跡部景吾以往的風格,定是要好好犒勞大家一頓,然而由於全國大會的賽程安排十分緊密,第二日緊接著又是比賽,而冰帝這一輪的隊手,更是全國大賽進行到目前為止的第一強敵,關西大會的冠軍——四天寶寺!

「沒想到牧之藤這麼不經打,我還以為關西大會的亞軍有多厲害呢!這樣看來,贏過牧之藤的四天寶寺也沒有多厲害嘛~」

雙手背著腦袋,興奮地和搭檔,哦,現在應該是前搭檔忍足說話的向日岳人,由於今天酣暢淋漓的勝利,有些飄飄然了,開始懷疑起四天寶寺的實力。

「岳人……」

忍足剛想勸他不要太嘚瑟了,旁邊的跡部景吾和西園寺玉音已經耳尖的將岳人的話都收入耳中,跡部皺了皺眉:「岳人!難道你忘了之前與不動峰對戰的前車之鑒嗎?牧之藤是牧之藤,四天寶寺是四天寶寺,牧之藤今年實力不濟,不代表四天寶寺同樣是好對付的,你們不可大意,要抱有全力以赴、必定取得勝利的信念去參與每一場比賽。」

「是、是……」向日岳人忽然被跡部點名,本來心裡是有幾分委屈的,但見跡部十分嚴肅地強調這件事,不由也端正起態度來,「我明白了,明天我肯定不會大意的,看我的表演就好了!」

忍足侑士本打算以他從表弟那邊得到的情報舉例,敦促岳人上心點的,現在跡部已經搶先做了這個惡人,他就轉換了口氣,柔聲道:「不是岳人你一個人覺得牧之藤太弱了,我今天比賽也有這種感覺。」

向日岳人一蹦一跳,「是吧是吧!侑士你也這麼覺得吧?」觀點得到忍足的認可,他尾巴差點又翹起來了。

然而忍足侑士話鋒一轉,就變成了:「但是我後來仔細想了想,或許原因不是牧之藤太弱,而是我們太強了。」

「欸?我們太強了?」向日岳人疑惑不解。

「對,是我們太強了。」忍足侑士點頭道,「或者是說,是我們變強太多了。今天比賽時我就感覺到了,賽後復盤和旁觀你們比賽時感觸更深,並不牧之藤太辣雞,是我們已經超越了過去的自己。」

說到這裡,他話語一頓,推了推鏡框,轉頭看向走在跡部身側的西園寺玉音:「這件事,還要多謝我們經理,西園寺。」

「欸?我?」玉音忽然被cue,指了指自己,連忙擺手,「我沒做什麼啊……」

她連網球都不會打,更加不可能對網球部作出什麼顯赫的貢獻了。

在賽場內外都較為沉默的宍戶亮忽然開口:「經理你就不用謙虛了,我們實力進步,很大一部分是多虧了你制定安排的特殊訓練。」

宍戶亮本就是冰帝裡訓練最勤奮刻苦的人,訓練效果到底如何他是最有話語權的,他平時不愛多言,但既然忍足已經提起這件事,他也不會吝嗇一點點言語。

「是、是的!雖然那些訓練很可怕……」鳳長太郎附和自家學長點頭,眼睛亮晶晶地道,「但是效果,確實,我今天發球的球感都更好了!這都多虧了西園寺經理!」

「大家……說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玉音有些害羞地低頭,這一頓多人接力連誇讓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一開始,網球部經理的身份只是一個擋箭牌而已,一個合理的對外解釋她待在跡部身邊的借口,後來是既然已經身在這個位置上,她也不好意思除了保護跡部之外什麼都不干,於是也力所能及地希望在自己的職位上,能為網球部貢獻一些力量。

「玉音確實為我們網球部出力甚多,你們也不要辜負她的這番心意,明天比賽,一定要認真全力以赴,都知道了嗎!」跡部動員道。

眾人應了是,這才上了停在路邊等待他們的專車大巴,大巴會把正選眾人送回各自家中,今夜必須養精蓄銳,恢復好今天比賽消耗的體力,以最圓滿的精神面對明天的強敵。

跡部景吾忍不住搖頭,要笑不笑轉頭朝玉音抱怨:「這群家伙,一個不注意,就要飄起來了,明天要打的可是四天寶寺啊。」

跡部景吾雖然自傲,但不是驕傲自大到目中無人,他尊重且重視每一位厲害的對手,明天他將可能對戰的白石藏之介就是這樣一位他也不敢小覷的敵人,即使他有信心,獲勝者會是他自己。

跡部目光落在玉音側臉上,在她面前,他是絕對不會輸的!

「這不是剛贏了比賽大家太高興了嘛,岳人還是懂得輕重的,不會麻痹大意的。」玉音為岳人辯解了兩句,見跡部家的司機已經將車開到了左近,連忙說,「我們也回家去吧。」

跡部聽到她習慣性用了「回家」這個詞,心裡忍不住暗暗高興,「嗯啊,我們回家。」紳士地為玉音開了車門。

玉音剛邁開步子,就感到口袋裡一陣震動,隨後聽到了設定了特殊鈴聲的鈴音。

她眉頭一蹙,雙手合十朝跡部道:「抱歉,我有事需要走開一下……」

跡部了然,不在意地讓她先處理自己的事情。

玉音快步走向人少的地方,接起了電話:「安吾先生。」

「西園寺,情況有變,」阪口安吾的情緒十分明顯的從聲音就能聽得出的焦慮,「我這裡需要你,需要你來橫濱,拜托了。」

玉音靜默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眼停在不遠處的豪車,以及站在豪車一側的少年挺拔的身影,想到明天是多麼重要的比賽,而景吾又是多麼希望她能在現場見證並為他加油。

「安吾先生,我原先說好的,上次幫忙之後,這段時間讓我休息的,你總不好出爾反爾吧。」

阪口安吾嘆息了一聲:「如果有別的選擇,我不會來打擾你。之前我和你提過的襲擊殺害異能者的案件疑凶已經能確定了……是澀澤龍彥。」

玉音微微瞪大了眼睛:「澀澤龍彥?他不是……」

「是,但他又重新出現,」阪口安吾聲音苦澀,畢竟這件事本來就是異能特務科高層搞出的爛攤子,「除了太宰,我想到的能對付他的人,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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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六年前, 橫濱曾發生過一場波及甚廣、死傷慘重的大戰,人稱[龍頭戰爭],而澀澤龍彥, 正是掀起這場慘案的元凶。

犯下這般滔天大罪,澀澤龍彥本應由異能特務科緝拿關押, 可澀澤強大而獨特的異能力, 令異特科高層無比心動垂涎。對於他這樣有升格超越者潛力的人, 異特科高層自然不舍真正下重手懲處。於是,在他們有意放縱下,澀澤龍彥輕易脫身逃離。

澀澤龍彥剛脫走時,西園寺玉音還十分警惕,生怕這位不穩定分子一個興起又掀起新風波——情報表明, 他有這種能力, 也有這種興趣。

可奇怪的是, 自此之後,澀澤龍彥徹底消失在大眾視野裡,連一向消息靈通的異能特務科也找不到他半點蹤跡。

直到在那方世界去世前,到歷經世界融合如今, 玉音才又一次聽到澀澤龍彥的名字。

他為什麼在此刻出現?為什麼開始殘殺異能者?是想在融合後的新世界掀起新的「龍頭戰爭」嗎?

玉音不自覺擔心起來,這是每個經歷過龍頭戰爭的人都會產生的憂慮。

對安吾先生的請求, 玉音本打算直言拒絕,現下倒猶豫起來, 澀澤龍彥搞出的麻煩可不止會波及異能者,當初死於龍頭戰爭的普通人數量亦是不少。

但這樣的猶豫動搖,不能讓安吾先生知道。

「咳,」玉音特地咳了一聲,調整聲線, 令自己語氣顯得更冷酷無情,「幫忙可以,但我有條件。」

聽到這句,在玉音看不見的手機另一端,阪口安吾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氣,有條件總比直接拒絕要好,「什麼條件?」

玉音手指撩玩著垂在身前的發絲,目光掃過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她,沒人能聽到她說話內容,「安吾先生已經調查過我現在的身份了吧?」

阪口安吾默然了一會兒:「……是。」

他這番調查行為對西園寺可稱得上冒犯,但凡事預先排除隱患,獲取一切有價值的情報,正是他這位異特科首席情報官與參事官助理的本職工作。

對此雙方心知肚明,玉音笑眯眯地:「那這就好辦了,我的條件是,之後無論異能特務科裡誰問起來——即便是種田長官,又或是更上面的高層,安吾先生你都要為我證明,如今的西園寺玉音,與從前『異能特務科的西園寺玉音』是兩個不同的獨立個體。」

「你是想……」阪口安吾微微睜大眼睛,頓時了然西園寺話中真意。

「沒錯,您能答應嗎?能答應,這次的事,我就破例幫忙了。」

玉音一直很明白,她從前待過的世界,最不做人的是咒術協會高層那群老不死,但此時此刻,最有威脅的卻是異能特務科高層。

因為咒術協會再厲害,也僅是非官方組織,只要她自身足夠強大,有最強且是御三家家主的五條學長偏幫,在這勢力龐雜的融合世界,咒術協會高層再也做不到只手遮天,無法像過去那般隨意處死他人了。

可異能特務科不一樣,它是官方特權機構,這性質決定了玉音不能明著與它對抗甚至為敵——不是說她不能敵,但後果會很麻煩,會攪亂她現今平靜的生活,這是她完全不想看見的。

既然不能對抗,最好的選擇就是事先化解矛盾,她選擇從安吾先生下手——只要特務科首席情報官給她的身份蓋棺定論,上面那些素餐屍位腦袋空空的高層根本不會生疑。

先前安吾先生願意替她隱瞞,只是基於她救過織田先生的人情,但人情總有消耗完的一天,一旦某天她與異特科發生衝突,又或者上面有高層懷疑她的身份,向安吾先生咨詢確認,到那時,安吾先生便不會再因人情幫她隱瞞了。

所以西園寺玉音決定掌握主動權,搶先將這個隱憂消滅。

阪口安吾沉吟思考了一陣,忽然問:「西園寺,你會與異能特務科為敵嗎?」

「安吾先生,我你是了解的,遵紀守法,日行一善,優秀好市民,」玉音態度十分坦然,「除非異能特務科犯下大錯,又或者無故主動針對我,不然我決不會主動與異特科為敵。」

阪口安吾默然良久,內心劇烈思考,終於咬牙道:「好,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不違約,我便會一直為你隱藏身份之秘,無論對誰。」

反正類似欺上瞞下的事,在織田作和太宰那會兒,他已經做過不少,再做一次又怎樣?西園寺不比太宰治靠譜且值得信任?

聽得阪口安吾松口同意,玉音內心亦是悄然松了口氣,她雖有很大把握安吾先生會應允,但也有一定幾率失敗,到時她就只能另尋方法了。

心下擔心一放下,玉音不由得開起玩笑來:「這樣我算不算安吾先生你找的外援?這次提前談好了條件,出手算免費的,下次如果還想請我出手,安吾先生就得加錢了。要知道,我可是很貴的~」

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不禁勾起嘴角:「我知道,我調查過的場家出場費,最低六位數起步。」

如果延請的是的場家本家之人,六位數都不夠了,而且光有錢不行,還得夠有「勢」。

思緒劃過這裡,阪口安吾忽然想起什麼,補充道:「保護跡部景吾的任務,我已經向種田長官報備過了,既然這件任務是委托你這個『外援』執行的,稍後我會把委托津貼轉給你——哦,」他頓了頓,口氣愈發輕松,像與朋友開玩笑般愜意輕松,「前提是,你得先提供轉賬賬號。」

「哇~還有這種好事。」為不在異特科高層面前暴露,玉音本都計劃好打白工了,該說不愧是橫濱人情王的安吾先生嗎,這麼快就能反應過來給她做新人情。

「你大概幾時過來,需要我派人去東京接你嗎?」

談完條件,又開玩笑緩解了氣氛,二人繼續商談正事,阪口安吾表示事態真的很急,恨不得她馬上插上翅膀飛過去。

玉音想了想:「來東京接我就不用了,我還不想暴露在外人眼前。」

當此特殊時期,安吾先生肯定是各方視線凝聚的焦點,他忽然派車去東京,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玉音不想因此讓周遭親友陷入危險。

讓景吾派司機送她就更不行了,她此刻最不想牽扯進危險中的,就是景吾這樣的普通人,何況跡部家的車太打眼,很難瞞過有心人。

還好她之前便考慮到了多地趕路的需求,事先在橫濱偏僻地界備了瞬移陣法,她可以先瞬移到陣法定點的地方,讓安吾先生派人在那附近接應她。

玉音便將地址告知阪口安吾,讓他派車接她。

阪口安吾也很理解她繞圈子的做法,畢竟這次對手可是那個白麒麟。

玉音掛斷電話,嘆息了一聲。

其實就算安吾先生不答應她的條件,她最終大概還是會去幫忙,她總是忍受不了看見他人不幸而無動於衷。幸好安吾先生也足夠心軟,原則也沒那麼固執,她才能達成所願。

*

「怎麼了?有煩心事?」

在旁邊等待了不少時間的跡部景吾沒有絲毫不耐煩,他敏銳的洞察力令他幾乎是立刻察覺到走過來的玉音心思不寧,似乎在為什麼煩憂,連忙關心問,「又有那方面的委托了?」

跡部揮了揮手,態度十分爽朗:「你不用擔心我,就一兩個小時,你離開了也有你為我准備的護身符在。再說了,本大爺也不是沒有自保之力的。」

玉音時不時要出門完成旁的委托,整日待與其在一塊的跡部景吾已然習慣,還能反過來安慰玉音,不用感到歉疚。

「景吾,」玉音嘆息一聲,「這次的委托,可能不止要…不止花費一兩個小時。」

「不止…?」跡部回過味來,以玉音的能耐,需要她跑動不止一兩個小時的委托任務,那得有多危險。

他語氣不禁緊張起來:「很危險嗎?大概需要去多長時間?」

「快的話一晚上,慢則兩三天,」玉音嘆氣,但也很快振作,「景吾你別胡思亂想,不是很危險的任務,只是任務目標比較狡猾,大概會拖不少時間。」她淡淡隱去澀澤龍彥的危險性,不願景吾過分擔憂。

「我只是惋惜,如果任務不能快速解決,就要錯過明天、甚至後天你重要的比賽現場了。」

「沒關系。」跡部景吾得承認,聽見玉音說明天可能不能在比賽現場時,他內心確實很失落,但他可不是小氣任性的人,為自己的感受就阻止玉音去做更重要的正事。

托著下顎,他很快為玉音思慮起更實際的問題:「是要馬上走嗎?晚餐時間快到了,還是吃過東西我派司機送你?」

「不了,」玉音連忙擺手,「晚餐那邊有安排,」其實她打算待會兒去便利店買便當,但這話說出來,以景吾的機敏肯定會產生懷疑——什麼樣緊急危險的任務,讓她連慢慢進食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我會瞬移過去,那邊有人接應我。」

「這樣啊,」跡部點點頭,「等你任務結束,我們再聯系。」這是他倆這些日子以來自然產生的默契,玉音外出委托時,多有危險,跡部不想聯系時的打擾讓她分心遭受危險,便約定若任務時間拖得過長,便讓玉音在方便之時或任務結束後主動聯系她。

「不用擔心比賽,勝利的絕對是冰帝,是本大爺我!」

跡部用大拇指指向自己,語氣分外驕傲篤定,就連一般會在玉音面前收斂的自稱,都不自覺冒出來了。

玉音被他這副自信飛揚逗得輕笑,原本心上被澀澤龍彥再現籠罩的陰雲都散去了幾分,她彎眸淺笑:「好,就算不能及時趕回,我也會在遠處為你們加油!」

跡部用手比了個相框的姿勢,將她的笑顏收入其中,自然而然笑了:「你的加油,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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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咚。

玉音將吃完的便當盒簡單處理了一番, 扔進旁邊垃圾桶裡。

這棟位於郊區的廢棄辦公樓是時代的眼淚,是當初泡沫經濟時代大批公司破產遺留的產物,過去有咒靈在裡面肆虐, 有次傳開了些不好傳言,加上外溢咒力的作用, 不說偶然經過的路人了, 就連過夜的流浪漢都會特地避開此處。

偶然路過的玉音將盤旋於此地的咒靈祓除, 就在其中設立了瞬移法陣,方便她快速往來橫濱,只是沒想到這次這麼快就用到了。

穿過狹窄的小巷,她一抬首,便望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指定的地方。

西園寺玉音再次確認了下自己的偽裝沒問題(雖然仍是帽子口罩老一套), 才坦然踏出巷子, 拉開車門, 向駕駛位的司機打了聲招呼:「傍晚好,安吾先生,沒想到是您親自來接我。」

阪口安吾揮了揮手:「時間緊迫,你條件裡提到的檔案, 我還不能馬上落實,這時不方便讓其他人來。」

玉音頷首表示贊同, 又想起自己為隱蔽特地坐了後座,安吾先生看不見, 便直言問,「我明白了,那麼我們現在?」

阪口安吾拿起一份厚厚的資料夾,遞向後座,「這是異特科搜集的, 當前已知的所有案件資料,你先看看。」

「好。」玉音接過資料,低首看了起來。

阪口安吾低頭確認了下他攜帶的信號干擾器仍在正常運行,不會有第三者聽見車內他與玉音的對話內容,方才啟動車子,緩慢行駛進入車流中。

案件資料非常詳實,不僅有每起案件現場的多角度照片與現場痕跡分析,還補充了被害人身份與異能,即使沒有親臨現場,玉音也能借助這些資料在腦海裡迅速建立起案件回溯。

這樣海量的信息如果換個普通人想迅速翻看完,且從這些資料中真正有所收獲,沒一兩個小時是不可能的。

但西園寺玉音是誰?她可是曾橫跨四個世界的精英社畜,關鍵信息的提取歸納能力已經出神入化了,不到二十分鐘,她便合上了資料夾。

「所有現場痕跡都顯示,被害人死於類似於自己異能的能力下,排除這麼多被害人自主選擇自殺的可能,如果凶手不是一個集齊眾多各類異能者的團體,就是一個有精神控制抑或復制、反彈類異能的人,這確實符合澀澤龍彥當年作案的特征。」

阪口安吾接口道:「沒錯,這些案子一開始,被定性為自殺事件,沒能引起重視,直到越來越多的案件被發現,我們才重視起來,當時將其稱之為【異能者連續自殺事件】,直到不久之前,在某地案件現場附近的監控拍到了大霧彌漫的現像,才將此事與銷聲匿跡多年的澀澤龍彥聯系起來。」

阪口安吾沒有回頭,手搭在方向盤上,非常遵循交通規則的平穩開著車,邊補充發言:

「因為案件發生在全球各地,信息流通有所延遲,當我們發現時,全球死亡異能者人數已經超過了500人,現在不僅是我們,他國的異能機構同樣深切關注著這起案件,甚至已經同樣有外國機構鎖定了澀澤龍彥是最大嫌疑人,正在向我們施壓問責。」

「我明白了,」玉音眉梢一蹙又松開,「我說那些官僚這次行動效率怎麼這麼高,還終於舍得對澀澤龍彥動手了,原來是有外國異能機構施壓啊。」

聽到西園寺當他面吐槽諷刺高層,阪口安吾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他推了推鏡框,繞過這個敏感話題,繼續道:「按照國內最近發生幾起案件來推測,澀澤龍彥此時就在國內,還極大可能就在橫濱。」

玉音手指摩挲著下巴:「所以我的任務是在他再次犯案之前抑或犯案進行時將其抓獲?」

安吾先生太看得起她了吧?

「這是最好的結果,」阪口安吾搖了搖頭,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抓緊,語氣沉重,「只怕你我說話的此時此刻,就有案件正在發生。」

聞言,玉音也不禁默然。

「不說這些打擊志氣的話了,」玉音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那些沉重的氛圍甩掉,「對澀澤龍彥現在的行蹤,異特科掌握了什麼新線索嗎?安吾先生你總不會就打算就這樣載著我,在城區不停兜圈,靠運氣尋找澀澤龍彥吧?」

「當然不是,」阪口安吾搖頭,「鎖定疑凶是澀澤龍彥後,我們進一步確定了他此次不是單獨行動,他的幫手是一位情報高手,十分擅長掩藏蹤跡,不僅自己沒泄露沒點信息,還將澀澤龍彥的蹤跡遮掩得很好。」

玉音頷首:「看出來了,沒人幫忙的話,澀澤龍彥獨自一人根本無法獲取全球各地這麼多國家所屬異能者的資料,他甚至還能鎖定被害人的蹤跡進行有計劃的謀殺,並在事成之後悠然抽身而去,那位幫手能力不小啊。」

「這幫手的人選麼……」阪口安吾一頓,「我已經有懷疑對像了。」

「是誰?」

「一名我們一直在追查的國際恐怖分子,過去許多重大事件背後都有他的影子,只是他十分狡猾,一直沒被人捉到證據。」

阪口安吾認真開著車,一邊向西園寺玉音說著最新核實的信息。

「如果不是這次【異能者連續自殺事件】鬧得太大,我也不會偶然間從中得到信息,確定對方有在這件事中出手。這次,我打算載你到最新那起案件的現場,看你能不能通過現場氣息和保管的被害人屍體,反向追蹤那兩人的地點。」

「我可不會什麼探測異能,」玉音攤手,「不過我可以試試追蹤行蹤的術法。」她指的自然是的場家那些術法咒術。

阪口安吾點頭:「之前,科裡一直沒放棄通過探測異能能量波動的儀器鎖定澀澤龍彥的位置,但對方不發動能力時,儀器便搜索不到澀澤的異能波動,我推測是澀澤龍彥身邊應該有某種屏蔽探測的異能存在,使得我們無法成功。」

「對方果然狡猾又心思縝密,我可以試試,但不保證成功。」玉音是不習慣誇口的人,何況在追蹤術法上,她確實沒的場師兄學得好。

「說起來,安吾先生你還沒說那位情報幫手的名字?」

「啊,抱歉,」阪口安吾立即道,「他的名字是費奧多……」

「砰——!」

巨響與衣兜裡快速發熱燃燒掉的符紙,已經分不清哪個更先,等下意識一個受身站穩身形,從爆|炸引起的耳鳴聲中恢復時,玉音方後知後覺明白剛才剎那間發生了什麼。

原本的完整干淨的載具如今已經變成了幾塊大的廢鐵,雖然有護身符紙自動觸發瞬間張開的結界保護,她亦是被爆|炸的力量炸飛推遠了一段距離,落地位置已經和原本車輛隔了五六米遠,而車上的另外一個人,便沒有這麼走運了。

「安吾先生!」

玉音驚叫地快速奔上前,也顧不得爆|炸產生的高溫還作用在廢鐵片般的車體上,運起力量就徒手飛速搬開壓住阪口安吾的大塊鐵皮。

和她比起來,安吾先生此刻可稱得上凄慘,巨大的爆|炸力與高溫交疊作用在他身上,在重傷流血之余,體表還有不少燙傷。

玉音連忙上手檢查,不由松了口氣:「還好,還有氣!」

這樣威力的爆炸,理論上人是活不下來的,玉音腦筋迅速一轉,便想到應該是她兜裡那堆防護符紙救了命。裡面有一兩張結界張開的範圍更廣,便將坐在前座的阪口安吾也囊括了進去,只是這兩張結界守護力量太弱,瞬間就被強大爆炸力量摧毀了,安吾先生因此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玉音不假思索,連忙俯身運用治療術法,一刻都不敢耽誤,待得躺在地上的安吾先生呼吸和生命體征都平穩了些,才松了口氣。

玉音思索著拿出手機,打算打電話報警和喊救護車,邊環視四周,還好最近那起案子的現場比較偏遠,在她和安吾先生說話的時候,已經離開市中心了,爆炸沒有波及周邊路過的其他車輛。

從車體被炸後碎裂的方式來看,爆炸力來自下方,玉音視線鎖定井蓋已經不知道飛到何處去的邊緣開裂的下水道口,迅速推斷出炸|彈安裝的位置。

是情報!

對方消息很靈通,知道安吾先生出行的目的,清楚他必定會經過這道路口。

不,或許對方在安吾先生可能會經過的所有路線上都安裝了炸|彈。

「需要幫忙嗎?」

正當這時,一道磁性悅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西園寺玉音一個偏頭加側身,恰好避開了一只即將落於她肩膀的手。

她眯了眯眼,夕陽的斜暉將對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逆光站立的青年戴著警帽,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一身普通的巡警制服也被他穿得頗為有型。

「請問需要幫忙嗎?」看不清臉的年輕巡警指了指躺在地上一看就傷得不輕的阪口安吾,勾了勾唇角,便作勢要去檢查傷者的情況。

「別碰他!」

電光火石間,玉音倏爾想明白了什麼,厲聲道。

「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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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最近才知道XF給跡部的媽媽弄了劇情人設,但是瑛子這個名字真的很迷啊,他到底多喜歡這個字,忍足的爸爸也叫 瑛士……而且愛張揚、打響指、淚痣、喜歡吊直升機繩,這復制粘貼真的不是偷懶嗎?還有做過間|諜的設定是什麼鬼?

呃,因為本文跡部媽媽的設定是跟鐘塔侍從那邊有關的,不好更改了,只能當與「官方設定」衝突的二設了_(:з」∠)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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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聞言, 年輕的巡警並沒有聽令停止,他手臂向前伸張,眼看就要落在重傷昏迷中的阪口安吾身上。

西園寺玉音直覺警報瘋狂拉響, 她手下意識摸到身後,摸了個空, 想是弓箭袋在剛才的爆炸中炸飛到了其他為止, 隨即她立刻摸出口袋裡的攻擊符紙, 迅疾向對方投擲。

巡警身形敏捷地向後一個傾身,跳躍,恰好避開疾馳的符紙。

那符紙掠過他身旁,筆挺插入地面,隨即爆發出一團巨大的火焰, 迅速燒為了灰燼。

「哎呀, 真是危險, 」巡警視線落在剩余的灰燼上,又移回一直警惕緊盯著他動作的少女身上,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這位小姐, 襲警可是違法的喲,隨身攜帶這樣的危險物品,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與現場這起爆炸事件有關, 請束手就擒,隨我回警局審查。」

玉音嗤笑:「別裝了,賊喊捉賊,自導自演有意思嗎?」

「不愧是西園寺玉音小姐,這麼快就能看穿我的身份, 」青年呵呵輕笑,他抬高帽檐,露出其下散發著神秘光彩的一雙紫紅,「不知道西園寺小姐是有什麼秘訣,能這麼快識破我的偽裝,我很好奇。」

玉音心下一跳,對方居然知道她的名字,要知道在她拜托之後,政|府官方戶籍裡她的檔案已經被加密了,除非本來就清楚她身份的人,否則很難鎖定她的具體身份姓名。

「你太鎮定太悠閑了,」越是這種雙方交鋒的緊張時刻,就越要保持鎮定,玉音佯裝無事地掃視四周,語調漫不經心,確定弓箭包散落的位置後,踱步將其撿起,「一位在街道巡邏的年輕巡警,工作經歷不豐富,陡然遇到這般嚴重的爆炸事件,情緒態度絕對不可能像你演的那樣穩定。」

不清楚對方能力是什麼,也不知道對方是否還有同伙埋伏在附近,玉音一邊與對方交談著拖時間,一邊思考著如何快速帶重傷的安吾先生脫離此地,必須盡快送他去就醫。

年輕人捏著下巴,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是我疏忽了。」

「弄出這麼大陣仗歡迎我,還真是瞧得起我,」拉開弓箭袋,玉音慢條斯理地將弓組裝好,語氣頗為嘲諷,「還是說,這位愛好cosplay警察的先生,是澀澤龍彥的馬前卒,特意犧牲自己,來為他探底的?」

「不不不,在下可沒有那種大義凜然的精神,」他攤開雙手,頭傾向一邊,展露出開朗的笑容,「只是有點好奇,阪口安吾在這種緊張時刻會特意抽空去接的秘密武器,會是誰而已。」

玉音將弓對准對方那張蒼白英俊的臉:「襲擊異能特務課重要人員,你可以去監獄裡繼續好奇。」

但她心裡很明白,對方這樣空著雙手站在她面前,定然還有後牌,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順她的心結束。

果不其然,面對她弓箭的威脅,對方面色不改,仍是一臉燦爛笑容,沒流露出絲毫恐懼,「這就是西園寺小姐的\'無所不破之矢\'?想必就是這發弓矢,令港口Mafia的夢野久作失去異能的吧,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你與太宰治互相使用異能,到底誰的能力會失效呢,西園寺小姐有沒有興趣去試一試?」

他在試探自己,玉音敏感地察覺到了,只有對Guild、港口Mafia和異能特務科非常了解,且一直關注著三方動靜的人,才能排除其他,得知她才是「封印」夢野久作異能的人的真正答案。

「白鯨事件背後也有你?你就是安吾先生說的那個人。」玉音眉梢一蹙。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費奧多爾禮貌地行了個禮,燦然一笑,「想必剛才在車上,阪口安吾先生已經向小姐您介紹過我了?」

費奧多爾?玉音心中暗暗思索,剛剛安吾先生要說出口的名字,確實是這個發音。

「安吾先生確實向我告知了你的相關情報,澀澤龍彥的幫凶,一名策劃過多起重大事件的知名國際恐|怖分子,一名高超的情報販子。」玉音十分鎮定,仿佛她已經從阪口安吾口中得到過對方全部情報似的。

正如她現在對陀思妥耶夫斯基情報了解不多一樣,她亦不信對方真的那麼厲害,對她層層密封的情報知根知底,如果是,對方此刻就不會出現她面前,特意試探她。

對,他在試探自己,想試探自己「封印」「克制」異能的能力是如何作用,會不會阻礙他與澀澤龍彥接下來的計劃。

「至於我的能力,既然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這麼好奇,好奇到親自來見我,我也不故意藏私,只要你站著不動,馬上就能清楚是什麼感受了。」玉音張弓搭箭,一副說到做到,馬上要發箭的樣子。」

「最好不要哦~」費奧多爾笑眯眯地舉起雙手,「我身上還藏了另外的炸|彈,要是一不小心引爆了,阪口安吾可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而且你怎麼知道周圍沒有我其他同伙呢~」

玉音眉頭一蹙,炸|彈這玩意兒不像咒靈咒具與符紙,沒有特殊能量波動,她的確不能在短時間內迅速確認,就這家伙之前在車輛經過的地方提前埋藏炸|彈的襲擊手段來看,他確實是有可能身上藏炸彈來威脅,用以脫身的那類人。

玉音雙眼眯起,不是定時炸|彈的話,限制住對方行動能力,也能防止炸|彈引爆。

況且她不相信對方真的會拿命與他玩,這是威脅,賭的就是她賭不起安吾先生的命。

用靈力在箭矢上附著定身咒的話,也能定住對方。對方可能是考慮到她這種應對,又拋出了薛定諤的同伙來加強威脅,讓她不敢輕易出手。

費奧多爾笑眯眯舉著雙手,仍是一副乖乖牌的樣子,像是知道玉音在想什麼似的,忽然開口道:「西園寺小姐也不要想用術法偷襲控制我哦,雖然我對除妖師與咒術師的術法,也很是好奇。」

他在試探我,玉音心下一沉,再次確認了這件事。

對方的異能定然不是讀心術,有讀心術的人反而不會故意表現,會特意隱藏起底牌,對方想知道的正是我的異能能力與咒術師、除妖師那邊的情報,因為這正是他最不清楚的部分。

在融合世界,原本是異能世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作為情報販子的資源、人脈與力量受到了很大限制,還沒有辦法延伸到另外三個世界的高層與深處,他無法確認我的能力,為防止我像上次破壞Guild的「橫濱焚毀計劃」一樣,忽然出現阻礙到他與澀澤龍彥的計劃,他必須先探探我的底,這就是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玉音很快想明白前因後果。

既然他想探,就讓他看看吧。

拉弓,離弦。

震顫的弦音還未停歇,箭矢已然落在躺倒的阪口安吾身側,前部貫地甚深,尾羽猶在顫動。

隨即,龐大的光輝以箭矢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開來。

而與箭矢距離最近的阪口安吾,最先被爆發的光輝包圍。

費奧多爾眼一眯,神情終於產生了一絲輕微的縫隙。

別看他語調輕松,剛才神經暗中也是緊繃著,一直在緊盯著對方,由對方神情變化,確保這位西園寺小姐不會氣血上頭,瞄准他要害,嫉惡如仇一箭直接了結他。

當然,以他對這位西園寺小姐稀少情報的收集和淺薄的理解,他確認對方是一位「守序陣營」的善良好人,呵呵,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殺人呢。

可如果對方箭矢真的有類似太宰治異能的「封印」「淨化」異能的能力,即使不插在他要害上,想來也能起效,他對自己當小白鼠可沒有興趣。

雖則他早備了後手,但不到萬不得已,真不想讓那家伙參與進這盤自己娛樂的游戲啊。

而慢慢被光輝包圍的阪口安吾,頭上、身上的重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痊愈了,不一會兒,躺於地上的阪口安吾體征呼吸都恢復了平穩,只有那些遺留的血跡,還能證明他剛剛還是一個重傷瀕死之人。而那些光輝稍稍減暗了一些,不再繼續擴張,遠遠看去,仿佛一個包裹著阪口安吾的光繭。

「……居然有治療的能力麼?」費奧多爾喃喃自語,比他想像的要全能,之前那位詛咒師不是說,治療能力是特別稀有的咒術嗎?

不,或許不能簡單將對方能力作用視為「治療」,如果將異能看做人體身上的「頑疾」或「異常」的話,消除異能怎麼不算一種「治愈」呢?

想到這兒,費奧多爾嘴角一勾,眸色粲然亮了起來,聯系到現今他與澀澤龍彥的計劃,如果能將西園寺的這種能力放大置於整個橫濱、甚至全世界……

想著想著,他興奮得身軀都有輕微顫抖。

「怎麼,害怕了?」

玉音張弓搭上第二箭,第一箭上她附著的靈力不多,能以箭矢落地中心短暫開啟「靈力領域」,經過治療安吾先生的消耗,剩下的靈力只夠形成一個簡單的防護結界。

但排除了安吾先生受到二次人身威脅的可能,她就能放手一戰了。

「第二箭,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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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從異能特務科獲得已殉職科員西園寺玉音的資料, 對費奧多爾而言不是件難事,甚至能說是輕而易舉。只要避開了阪口安吾,剩下的部分到處都是篩子, 何況只是窺視區區陳年檔案。

看到所謂「無所不破之矢」的名號時,他是有幾分好奇的, 世上異能數不勝數, 種類繁多, 這位西園寺小姐的異能屬於哪一種?又是如何能夠得上「無所不破」這四個字呢。

現在位於箭頭瞄准之下的費奧多爾忽然想起了當初這個疑問,在親身體驗下獲得了答案。

會中的,對方的這一箭,無論是經驗,還是直覺, 都這樣告訴他, 即使他用盡手段閃避了也一樣。

如果他不亮出底牌, 他就會輸掉!

瞬息之間,迅疾的箭鋒威壓之下,止不住身體應激戰栗的費奧多爾,果斷選擇了搶先掀開自己的底牌。

穿過原本費奧多爾所在, 如今只剩空氣的位置的利箭去勢不止,發出一聲「砰」的巨響, 揚起煙塵無數。

而與此同時,在巨響無意的遮掩下, 在一處誰都沒能料想到的奇特角度,一只手,一把槍,憑空伸了出來,瞄准了西園寺玉音。

子彈與箭矢, 到底誰更快呢?

射出這一發子彈的人,愉悅的想著,據說這位小姐,曾經就是死在「子彈」下呢?

哎呀,到底是不是人為偽造的檔案,他很好奇呢。

如果曾經偽造死在槍口下的人,最終真的死於槍口,真的好有趣味。

一心二用,雙手各行其是的某人愉悅地笑了起來。

*

玉音反應很快。

應該說她一直就沒半分放松警惕。

因為她不相信一個一直在幕後策劃的人,走上前台時不會給自己留任何後手。

這後手可能是什麼秘密武器,也可能是同伴之類的援手,在她松懈時出其不意的偷襲。

第二箭發出,同時察覺不對勁的玉音剛要閃身躲避,子彈擊中她事先給自己設好的防身結界,扭曲彈射向另外一道方向。

「真是精彩的逃生魔術啊,無論對哪邊都是呢!」

穿著亮眼白色禮服的銀發男子,動作行為如同小醜一樣,語調極其浮誇。

「哈哈!那麼,在此提問。」他揚起披風,攤開雙手,揚聲問,「我幫助好友逃生用的能力是什麼?」

玉音打量著對方,白禮服小醜魔術師的是忽然出沒在她側面方向的,位置離費奧多爾原先所站大約有十多米位置,因方位與距離之差,剛好避開了她靈力之矢引起的爆炸。

奇怪的話語,突兀的提問,不排除是言語誘導回答問題會達成某種特殊契約效果的異能,但考慮到……

她瞧了一眼白禮服身旁拍了拍身上灰塵站起來的費奧多爾,她剛才可是親眼看見對方「嗖」地一下忽然往地底掉下去,仿佛他腳下憑空生了一個被挪開的井蓋似的,隨後又神奇的忽然出現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

「是空間系異能。」她很篤定地道。

一個人同時擁有空間與精神/言語/因果系兩種完全不同異能的可能性,是無限趨近於零的。

「回答正確!噹噹~」小醜愉悅地笑了起來,仿佛對這實質是泄露自己能力的行為感到十分有趣,他熱烈地鼓掌不算,言語誇贊不斷,「不愧是逼得摯友請動我出手幫忙的人呢,果然了不得。」

玉音雖然不是魔術或小醜愛好者,卻也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魔術師用障眼法掩蓋真實的目的,小醜用誇張的妝容或行為來逗人發笑,這些都能在戰鬥中用來分散敵人的注意力,到達出其不意的效果,尤其是對方是一位具體使用方式尚不明朗的空間系異能者,走錯一步,說不定就會踏入對方陷阱,達成真正的「身首異處」。

玉音往回掃了眼射出子彈的方位,如果沒有第三人,這也可能是空間異能做到的,「既然我回答了一個問題,禮尚往來,你也應當回答我一個問題。」

白禮服優雅地躬身行禮:「沒問題~從自由意志出發,我給小姐您這個優待。」

「澀澤龍彥在哪裡?」

果戈裡眨了眨眼睛,雖然他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這可不行啊,小姐,直接問謎底可是作弊。」

隨即他很快露出更加興味的眼神,「不過我們今天充分尊重自由意志,反正和澀澤龍彥有約定的是摯友又不是我,」他叉腰任性地這樣說著,回答地卻是謎語,「在你們原本就知曉的一處勝地哦~」

費奧多爾拍拍灰,松松手,聞言露出無奈的笑意,這可不算他出賣啊。

我們原本就知道的,是澀澤龍彥曾經出沒的地點嗎?還是橫濱比較有特殊意義的地方?玉音忍不住思考到。

「噠噠,那麼我們進入下一個環節,聽好了,新的提問是——」果戈裡比了比食指,面上神色極其興奮。

「——你的能力,能抵消我的異能嗎?」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同時,玉音便感到維持隨身防護結界的符紙在迅速消減。

自從多次死於「意外」之後,她現在對自身安全也格外重視起來,隨身不攜帶上百張會自動預警張開結界維持防護的符紙,就都不會出門,出現這種符紙迅速消減的情況,正是敵人使用能力正在侵|入她周身附近,會對她造成危險的外在跡像。

玉音以自身為中心,主動展開能力,不像領域展開消耗那麼大,卻能抵消掉對方想在她周身施展的空間異能。

「嗯嗯~」果戈裡捏著下巴,若有其事地點頭,「看來是不行呢~」

「那麼,最後一個謎題~也是今天的壓軸表演~!」他指了指原本就被費奧多爾炸得一團狼藉,又被西園寺玉音一發靈矢爆出一個大坑的道路現場,聲音極其蕩漾的激昂起來,「假設,突然冒出一個威力十倍於摯友使用的炸彈,噹噹~你的能力是否能抵擋呢?」

他身旁的費奧多爾露出習以為常的無奈表情,很快就調整好身體狀態,讓自己會以更舒適的受力狀態穿過空間鏈接。

十倍於他先前使用的炸|彈威力,不止這個路口,周圍幾十米的門面甚至房屋都是爆|炸威力的範圍,以果戈裡異能生效的極限距離來看,他們還要傳送好幾次,才能完全處於安全地點呢。

當然,為了避免同時炸死自己與他,雖然他懷疑這家伙真的有想這麼做,炸|彈必然是留出了幾秒余裕時間。

這同時也是西園寺玉音的機會,費奧多爾笑著看向對方,她能力的極限在什麼地方呢?

新世界的一切,雖然給他添了不少麻煩,但也不是全無好處的,至少給這無趣的世界添加了幾分色彩不是嗎?

*

幾乎在小醜魔術師的「作案發言」剛脫口同時,西園寺玉音就已經發動了領域,打算搶先一步,淨化消除掉對方的空間異能,以達到阻止對方投放炸彈的目的。

但橫濱片場的異能就是這麼不講道理,雖則在威力上限上不一定及得上石板和咒術世界,但在特殊性,以及心隨意動上,確實比其他能力展開得更為迅速。

從半空中忽然墜下的炸|彈,同時消失作案雙人,她繼續領域展開,在接觸瞬間用靈力包裹住墜落的炸|彈,令死物也被當做特殊物品被容納進領域內部,上佳的視力甚至能讓她清晰瞧見倒數五秒的數,她之前從未做過類似的嘗試,但現在想要瞬移到一個寬闊無人的地方,顯然來不及。

五、四……一!

如怒濤萬鈞之力的爆|炸衝破包裹的靈力,在她領域內部爆發,卻如清風拂面,引領起她領域裡水面的些微波瀾,再也造成不了任何危害。

只不過幾秒時間,領域一張一閉,周遭房屋裡的人甚至沒有任何察覺,島國人生性不愛管閑事,類似瓦斯爆|炸或者恐|怖襲|擊的事,就更加引得周圍門店的人閉門藏匿了起來,可能唯一可贊嘆的大概是撥打投訴電話和110的速度,痛斥公|務人員無作為,來得太過緩慢。

監控對方應該事先就靜默了,西園寺玉音掃了眼遠處僅有的一個道路監控攝像頭,在確保現場沒人正盯著自己看之後,扶起地上的阪口安吾,發動了瞬移術式。

望著熟悉的廢棄辦公樓場景,就算豁達如玉音,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感情忙活了這麼長時間,車白開了,路白趕了,還搭了自己這邊戰壕一位同伴進去。

唯一的收獲是,對方人員和能力的情報,澀澤龍彥位置的情報。

好吧,這情報也不算少了,雖然還需要解讀。

但失去安吾先生的支持,在橫濱已經沒了官方身份的玉音可以說是寸步難行,難到她甚至想扔下這一攤子事,打道回府了,如果不是她早先已經應了安吾先生的話。

呃,雖然從費奧多爾查出她的姓名來看,安吾先生答應的條件也沒有很好的完成。

可她也不能把那兩個恐|怖分|子扔著不管。

玉音嘆了口氣,現在,只有一條路可選了。

她撥通了一個號碼。

「織田先生嗎?我是西園寺,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們偵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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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西園寺小姐!」

跑得微微喘氣的暗酒紅發色的青年外表頗有些不修邊幅, 他一臉外露的擔憂神情,顯然是一接到電腦就急匆匆趕來了。

西園寺玉音聞聲從破舊房屋的陰影處走出,招了招手, 算是打招呼:「織田先生,我在這裡。」

「哎呀, 我就說了, 不要這麼著急嘛, 織田作,西園寺小姐又不會長翅膀跑掉。」在他身後優哉游哉插兜慢走過來是太宰治,他與織田作是開車從偵探社匆忙趕過來的,駕車的是織田作,結果車一停, 司機跑得比他這個乘客還快, 倒讓太宰治都忍不住吐槽打趣了一句。

織田作摸了摸頭, 一本正經地回答:「抱歉,我只是有些擔心,何況西園寺小姐說,安吾君受了重傷……」

上次無意中將人救助到醫院後, 除了在電話裡交流過一次,織田作其實沒能與西園寺玉音當面對談過, 這次忽然接到對方求助電話,才這般重視。

「啊拉, 我們的安吾在哪兒呢,沒重傷去世吧?」太宰治以手搭額,作望遠鏡狀。

當年Mimic之事,雖則織田作最終無事,可對於阪口安吾的「背叛」, 太宰治始終耿耿於懷,沒事都要刺他兩句,更別提真的出事的現在了,幸災樂禍都是輕的,沒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玉音指了指旁邊的破舊辦公樓,「安吾先生還在昏迷中,他的傷勢我已經治療好了,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後續還需要好好休養。」畢竟身體失去的血量與營養等物質,不是單純的靈力能量能補充的。

「居然沒事麼,真可惜。」太宰治攤手嘆息了一聲,隨後立即又變了口氣,「不過西園寺小姐居然有治療的能力,真讓人吃驚,我想,你和與謝野醫生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玉音打量了一眼這個笑眯眯說出可怕話語的男人,如無必要,她原本是不願意讓太宰治來的,這會讓對方知悉自己的情報,對她保密身份非常不利,但如今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又必須讓太宰治參與進來。

「哎呀,這樣看著我,就算英俊帥氣如我也是會害羞的啦~」太宰治捧著臉搞怪道。

「太宰,」織田作趁這時間走進去探望了一番阪口安吾的情況,才返回來,見太宰這番搞怪情景,也不禁嘆氣,但他到底沒說重話,轉而轉向正題,「待會兒我們先把安吾送回與謝野醫生那裡。對於西園寺小姐你的請求,我們偵探社眾人商量之後,已經同意接手幫忙了,太宰便是我這次的同行搭檔,你別看他這副樣子,但要對付你說的敵人,還是非太宰出手不可。」

「嗯嗯。」太宰治與有榮焉地點頭。

玉音自然而然地接話道:「太宰先生的實力我沒有懷疑,只是合作的基礎是雙方的信任,織田先生我自然是信任的。」

言下之意,她對太宰治尚達不到這種信任程度。

太宰治輕笑一聲,迅速從搞怪畫風切到了正經風格,「對於給那兩人添堵的事情,就算倒貼錢,我也很願意出手。可我想西園寺小姐所謂的信任,指的並不是我在這次合作請求裡對抗敵人的可信程度,而是在這之外,是擔心我以你的秘密身份為籌碼,獲取其他利益吧。所以那次我們在擂缽街附近偶遇時,你假裝不認識我,就是為隱藏住自己的秘密身份。」

聽著太宰治有條不紊的分析,織田作頗有些憂慮地對她說:「西園寺小姐,我是不是無意中給你添麻煩了。」

玉音果斷搖頭:「沒有,既然我沒有在電話裡特別提出,自然就是沒有否定太宰治來的意思,甚至他還是對付澀澤龍彥和費奧多爾的必須王牌,事先談及信任問題,是為了我們之後的行動能好好合作。」

「沒有哦~」太宰治甚至是與西園寺同時開口的,「我和西園寺小姐明明是雙向選擇的嘛,談及信任這不是開誠布公嘛~」

只算智謀與推理,武偵社還有一位江戶川亂步,但西園寺會選擇太宰治,武偵社也會選擇派出太宰治,不僅是因為太宰治的頭腦,還由於他所身具的特殊無效化異能。

面對白麒麟澀澤龍彥與魔人費奧多爾這兩位異能神秘又強大的敵人,無論從那方面考慮,太宰治都是最優人選。

「好啦,我明白西園寺小姐想要什麼,」太宰治摸了摸腦袋,這個動作有些近似織田作,「對於你過去身份的事,我現在將來都不會將其當做籌碼運用,從我這裡泄露給第三方以及更多的人或者勢力,而會好好保密。真是的,人家現在已經是武裝偵探社的正規社員了呢,不要拿對港口Mafia成員的有色眼鏡來看待啊,我也是會傷心的喲~」似真似假的抱怨脫口而出。

「抱歉,我明白太宰先生的意思了,」玉音鄭重向太宰治道了歉,「那麼可以進入合作正題了。」

*

將阪口安吾搬運上橋車這件體力活是織田作做的,他有些擔心地問:「就這樣正常坐著沒問題嗎?會不會影響安吾的身體康復?」

玉音揮了揮手:「安啦安啦,他現在就沒病沒災,只是失血過多引起身體防備機制才陷入沉睡的,等你們把他送到醫療室,吊瓶血漿或者葡萄糖,保證醒得飛快。」

而太宰治另辟蹊徑:「哈哈,可惜我們偵探社的車輛沒那麼大呀,如果織田作你想安排安吾躺在後座的話,我和西園寺小姐一人坐副駕駛,另外一個人就只能坐安吾身上了,又或者你把他扔後座地上,或者後備箱也行呀嘻嘻~=V=」

這下織田作不異議了,邁進駕駛座,老老實實當司機。

為了方便商量事情,太宰治與西園寺玉音也都坐進了後座,就隔著中間昏迷的阪口安吾說話交流。

「根據你剛才復述的與魔人和他同伴的交戰情況,你應該是無意中干擾或者挫敗了他的某些陰謀,」說到這裡,太宰治語調特別高興,「但這也引起了他的興趣,讓他對你死追猛打的進行調查。他應該是從某個渠道得知了你過去的資料,其中嫌疑最大的是異能特務科,哼,官僚機構嘛,就是這麼腐敗又無能。但也不排除知道你身份且與你有過交流的個人,比如說,」他從後面拍了拍織田作駕駛座椅後背,「織田作嫌疑就很大嘛。」

「是是,」織田作無奈應道,面上表情卻無任何改變,他知道這是太宰故意在發作小脾氣,覺得他對安吾太好太關心了,「不過我平時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偵探社,這兩個地點,以及我個人隨身物品我都是檢查過的,絕對沒有任何監聽設備。」

「織田作也變遲鈍了呢,」太宰治做了個對方看不見的鬼臉,「監聽設備肯定不在偵探社以及你身上,但是可以事先藏匿在你經常會光顧的地點,比如說那家吃咖喱飯的餐廳,你總不能吃飯之前,把餐廳裡全部搜查一遍吧?」

開著車的織田作不由一怔:「經你一說,我想起來,那次接到西園寺小姐電話時,我確實在那家餐廳裡,開口喊了西園寺小姐的姓氏。」

護短的太宰治立刻氣鼓鼓的說:「那不重要,你最多喊了一個姓氏,真正泄露資料的還是異能特務課那群屍位素餐。」

「太宰先生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放心多了。」玉音手搭著下顎沉思,按照太宰治的說法,費奧多爾最多知道她過去在異能特務課的事跡,對她在Scepter 4、咒術界、除妖師那邊,以及她現在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而有伏見幫她鎖定了官方戶籍,Scepter 4掩蓋了官方身份,她短時間內還處於安全時段。

玉音並不擔心敵人對自己動手,今天幾番交鋒,無論是費奧多爾,還是後來那位小醜魔術師,她都沒有落入絲毫下風。

而且這還不是她的全部實力,只是為了防止對方還有後手與底牌,才先稍微試探一番罷了,試探的結果也沒有白費,對方的異能力與澀澤龍彥位置的謎語。

但她更擔心身邊的人,遠在國外的父母,還有、還有在東京的……

他的名字,忽然從心底浮現。

「魔人居然還找了別的幫手,看來他對西園寺小姐你很重視啊,小醜魔術師,空間系異能……」

太宰治沉吟的話語打斷了玉音的走神,「如果他們敢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令他們自食其果。」玉音堅定地說到,既然試探已經結束,下次她會直接開大招,看是她的領域快,還是對方空間系異能跑得快,她也不相信費奧多爾能一直隨身帶著魔術師這張空間傳送門走。

啪啪啪,太宰治熱量鼓掌,眼睛高興得在發光,「很好,我欣賞你!就是要給那家伙吃癟哈哈哈!西園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他甚至高興得去拍西園寺肩膀表示肯定,但很快為玉音伸手阻攔了。

玉音笑眯眯道:「太宰先生,請你時刻記住你會被動發動的無效化異能哦,你拍的這幾下,已經消耗掉我一張護身的符紙了。」

太宰治眼珠轉了轉,「哦」了一聲,乖巧地收回手。

符紙啊,聽起來像神道教那邊的東西,果然對方與世界忽然的異變有關系麼。

「咳咳,」太宰治咳嗽一聲,又轉回正題,「魔人的事,暫且扔到腦後,想必他在西園寺這裡吃癟過後,短時間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現在更重要的,是澀澤龍彥打算在橫濱搞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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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因為織田作沒死,太宰部分行為與原作產生了差異,於是死蘋果裡澀澤不是他引來的,屬於陀總為了探融合世界的底故意引澀澤發動的,故而這裡不會有太宰的「背叛」和三人後媽茶話會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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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我們原本就知曉的一處勝地』……」太宰治喃喃念叨了幾遍, 這是方才西園寺講述中對方所給的謎底,「橫濱能夠稱作勝地的地方不少,但在此時會被那位白麒麟選擇為據點基地的, 我腦海中只浮現了一個地方。」

玉音從腦海裡翻出陳年舊事,「我差點忘了, 當初太宰桑你還在港口Mafia時, 曾與中原中也一起, 和澀澤龍彥交過手。或者換句話說,澀澤龍彥就是被你們打敗的。」異能特務科只是最後摘了桃子,獲得勝利成果的那個。

太宰治笑了笑,並不接這話,現在還知道他曾是港口Mafia高級干部的人, 橫濱裡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他對自己的過去並不諱莫如深, 但也不會開著喇叭四處宣揚,給自己的朋友和如今所在武裝偵探社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太宰,你猜測的是什麼地方?」織田作雖在開車,但也時刻注意著後方的對話, 有需要時便會迅速接上一句,緩和還不熟悉的西園寺與太宰二人的氣氛。

「【骸塞】, 」太宰治語氣非常篤定,「那是橫濱租界中心的一棟廢棄高層建築, 在主客觀因素下,澀澤龍彥有極大可能選擇這裡。」

玉音問:「原因?」

太宰治迅速回答:「澀澤龍彥是自視甚高的完美主義者,高傲到甚至認為世界與人生虛無,他自認高人一等,自然會選擇極高的建築來符合他心理認知的地位, 橫濱的極高建築不少,但在極高的同時符合僻靜無人、不會有外力干擾、方便他下一步計劃的並不多,多重篩選下,【骸塞】是最後留下的答案。」

果然世上最了解你的,一般是你的敵人,玉音被太宰治的理由說服了,「等送過安吾先生之後,我們先去那處【骸塞】看看。」

西園寺玉音視線投向車窗外,經歷一番戰鬥,此時夜色漸深,路邊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給橫濱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紙醉金迷的靡靡感。

如果有可能,玉音想盡快解決這次事件,她答應了景吾去看他的比賽,結果今天剛到橫濱不久,都沒安吾先生說幾句話,就被敵人半道襲擊,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如果能從敵人那裡獲得的有效信息中,走捷徑跳到最終BOSS面前,她舉雙手雙腳贊成。

「沒這麼簡單哦,」太宰治晃了晃食指,「既然魔人已經出了手,澀澤龍彥隨之就會行動,無論這是出自他自身的意願,還是魔人的推動。說不定,我們下一刻就會遭遇……」

他話音甫落,車輛忽然一個猛地急轉彎扭頭,在道路中間迅疾轉了三百六十度,繼而流暢地往來時方向駛去了。

後座老實系了安全帶的兩人與昏迷中的阪口安吾乍然間被慣性拉扯得東倒西歪,如果不是安全帶作用,肯定要與兩側車壁親密接觸。

「喂喂,織田作,你對我有意見就直說吧,不用這樣發作吧?」太宰治手揉著有點暈的腦袋,半真半假抱怨著。

「太宰,那邊前面有一股很大的迷霧,在往我們這邊擴散,很像之前看的資料裡提到的神秘迷霧。」織田作少見的面色嚴肅起來,快速講清楚自己的發現。

玉音和太宰治立刻扭頭從車後窗往後看,果然看見在遠處迅速蔓延過來的迷霧。

「是澀澤龍彥,他的異能能在迷霧裡分離異能者的異能,令其自相殘殺。可惡,他的霧氣範圍原本可沒有這麼大,一定是使用的別的方法對他的異能進行增幅,擴大了範圍,這樣下去,整個橫濱都會被霧氣籠罩的!」事態緊急,太宰治語速飛快,立刻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他眼珠子一轉,眨眼間就想出了解決方案,難得摒棄前嫌,一手握住昏迷的阪口安吾的手,一手往前搭,「快,織田作,讓我搭住你的肩。至於西園寺小姐,你那所謂的符紙能抵擋這個嗎?」先前他故意伸手拍肩膀的時候,被西園寺阻止,二人都心知肚明這是試探,此刻倒也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如果你估量著沒有效用,可以握住我的手哦。」太宰治舉起他握住阪口安吾的那只手搖了搖示意,「如果不是安吾君昏迷了,我才不會主動握男人的手呢,還是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比較可愛~」

面對太宰治這正事說了一半,又故態復萌的樣子,玉音搖了搖頭,「我想我應該能應付。」

她主動張開防護結界,別說,世界融合的這段時間以來,她施展結界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結界範圍籠罩住車內四人,她對太宰治說:「太宰桑信得過我的話,現在可以松口你接觸安吾先生與織田先生的手了。」

看來太宰治異能生效的前置條件,是身體接觸無疑了,玉音心想。

太宰治依言松開了兩邊的手,而迅速蔓延的迷霧很快追上了行駛中的車輛,在防護結界下,四人都沒有出現異能力被剝奪分離的現像,太宰治和織田作表面不顯,內心還是松了口氣。

玉音忍不住提醒:「小心!」

可道路上其他車輛就沒有這種運氣,在霧氣作用下,普通人憑空消失了,而無人駕駛的車輛在道路上歪歪扭扭,隨意搖擺了起來,不是撞上電線杆就是撞上路邊門店。

織田作駕駛技術高超,不必提醒,就不疾不徐地擺動著方向盤,完美避開了所有「襲擊」的車輛。

「漂亮!」太宰治捧場地鼓掌,眼睛亮亮的,「不管看多少次,織田作你的閃避動作都是這麼完美。」

「啊,能夠提前預知到碰撞位置的話,想閃避並不困難。」老實人織田作這樣回答,隨後想到什麼,特意對西園寺說,「西園寺小姐,不知道你清楚我的能力嗎?我能預知附近五到六秒間後發生的事,作為合作伙伴,我認為應該讓你知曉。」這樣才能方便戰鬥中的合作,不會彼此掣肘,造成一加一小於二的結果。

玉音點點頭:「略有耳聞,但沒有你告知我的這般詳細。」

至於是誰讓她知道的織田作之助的能力,三人有志一同地沒再提起。

「哎呀,說到預知,我差點以為我覺醒了預言的能力呢,剛提了一嘴澀澤龍彥不會按兵不動,沒想到下一秒他的動作就來到面前了。」

太宰治攤開雙手,故作一副無奈的神情。

「我聽人說過,一切預言也皆可是縝密邏輯推理的結果,太宰桑對澀澤龍彥十分了解,能正確推理出對方下一步行動,這當然不奇怪。」玉音接了話,又順著轉了話題,「我們都看見,旁邊車輛裡和街道上的普通人都消失了,看來澀澤龍彥的霧氣只會對異能者生效,現在我們異能者與普通人應該處於同一位置的不同空間內,只有消除霧氣的源頭,也就是澀澤龍彥,才能讓一切恢復正常。」

太宰治:「所以說,還是要去【骸塞】咯。」

玉音指了指身旁昏迷的阪口安吾,無奈說到:「但我們也不能帶著安吾先生過去呀。」

「哎呀,」太宰治一敲手掌,「差點忘了安吾君還在車上了,沒辦法,他存在感實在太低了。」渾然不提剛才緊急情況下,他第一時間就去握對方的手了。

「織田先生,太宰桑,你們偵探社的位置,也已經在迷霧籠罩下了吧?」玉音有些擔憂地問,「這樣一來,那位與謝野醫生那裡,是不是也不太安全?」

她可不像剛交出一位重傷已痊愈只是昏迷不醒的前上司,轉頭做完正事回來,發現對方反而傷得更重住院了。

「emmm,」太宰治沉吟思考道,「除了……之外,大家現在應該都在與自己的異能苦戰呢,尤其是剛進社還不久的敦君,小鏡花倒不用太擔心。」

言下之意,武裝偵探社裡現在應該亂成了一鍋粥。

本來晚上這個點,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偵探社眾人都各回各家休息了,是西園寺聯系了織田作之後,由織田作聯絡了社長,又由社長臨時通知集合了所有人。

他倆交談間,織田作用十分平緩地駕駛動作再次調轉了車頭,往原定目的地開去。

他冷不丁問了一句:「西園寺小姐,請問你這個防護澀澤迷霧的結界,範圍有多大?」

玉音實話實說的回答:「暫時只展開了籠罩這輛車內部空間的大小,不用擔心,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將結界擴大,雖不至於能像澀澤一樣籠罩整個橫濱,但覆蓋你們戰鬥時的空間還是足夠的。」

「這對西園寺小姐你的消耗不小吧,還會導致你分心。」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的織田作迅速推理了出來,「我有一個想法。」

太宰治臉色一沉:「你想要西園寺解除結界對你的籠罩,放你出去正面對抗澀澤龍彥的異能?你瘋了,異能分離後,你失去了預知能力,但異能體可不是,這是一場毫無公平的對戰。」

玉音不清楚太宰治這PTSD一般的反應是為什麼,織田作內心則清楚得很,是因為當年他和同樣擁有預知異能的紀德那場苦戰,雖然中途得知孩子們無恙的他已經沒有了死志,但慘烈的現場還是讓趕來的太宰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差點以為他死了。

「冷靜點,太宰。」

織田作順勢將車停了下來,扭頭直視著太宰治,神態堅決。

「既然你相信剛入社的敦君都能戰勝自己的過去,戰勝自己的心魔,戰勝自己的異能,不可能我不行,我可不是完全依靠異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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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一些大戰前夕,希望大家別覺得玉音戲份少,馬上就都是她的戲份了

最近靈感還可以,爭取這個月日更把這篇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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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坐一旁的玉音津津有味吃起瓜來。

好吧, 她對這瓜前情後果都不清楚,可從太宰治和織田作的神態語言裡,能猜測到幾分。

只要是異能, 就有一定規律與對付的辦法,至少玉音這麼多年就沒遇見完全無解的異能。

織田作話中意思, 是放任他觸發澀澤龍彥異能, 讓他自行解決。這樣一來, 具有無效化力量的她與太宰治,只用安置好昏迷的阪口安吾,行動便自由許多。而太宰治因為過去一些因素,顯然不願意讓他冒這樣的風險。

由於是偵探社內部成員的爭議,玉音沒插嘴, 讓二人好好爭論了一番, 織田作的提議對她來說其實更有利, 能減輕她負擔,織田作出於不想拖累她這位「恩人」的心理,選擇自己背負風險,也就理所當然了。

面對織田作最後的質問, 太宰治無法反駁,總不能說他對織田作的信任, 連對最近進社的中島敦都不如吧?但順著織田作的話思考,無疑落入了他的言語陷阱。

太宰治沉默了一陣, 忽然開口:「你態度這樣堅決,我反對也沒用,但我有一個要求。你與異能體對戰時,我與西園寺得在場,隨時出手援助你, 而不是放任你一人單打獨鬥。」

「沒問題。」織田作露出微微笑意,別看太宰平時一副浪蕩輕佻的樣子,其實特別重感情,本性又特別執拗,尤其對他少有的重視的人事物,能得太宰先退一步,他已經很滿意了。

織田作又問過玉音,得到肯定後,便立即下車,風衣在轉身動作下甩過一道飄逸的弧度,揮手致意的背影更顯從容瀟灑。

霧氣接觸到他,迅速產生了效用,不多時對面的濃霧裡就走出一個散發微光的人型靈體,光看身高體型,與織田作簡直一模一樣。

織田作抬手舉起槍,對面也抬手舉槍,雙方幾乎同時發射,閃避,又同時射出第二發子彈,再次閃避。其動作之迅速流暢,完全看不出織田作已失去預知能力。

玉音見太宰治一臉嚴肅,眼也不眨地緊盯戰場,不由出聲安慰:「你可以放心了,與異能體對戰,織田先生沒有落入下風。」

太宰治始終沒移開視線:「但這樣的對戰,時間拖得越久,對織田作越不利。」

每一次閃避都是織田作豐富的戰鬥經驗與優秀的身體條件共同作用的結果,「經驗」是一種籠統的說法,包含了戰鬥直覺與沉澱下來的由閱歷帶來的瞬時戰鬥分析能力,這種分析極考驗頭腦運轉,耗費精力,稍有疏漏,就會出現失誤,嚴重危及到他的人身安全。

除此之外,體力也是一大問題,與永遠不知疲倦的異能體相比,人的體力越用越少,一旦拖到體力嚴重下降,就算意識能察覺敵人動作,身體動作也會跟不上。

織田作曾經是優秀的殺手,經驗、體力與耐力皆是首屈一指,如果是那時候的他,太宰治並不會這麼擔心,他倆首次相遇的與「畫」有關事件裡,他就曾被織田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的戰鬥動作所驚艷。但那畢竟是多年前了,織田作就像一把久久藏於匣中的神兵利器,舊日鋒芒到底還剩余幾分,須得試過才知道。

太宰治這一番復雜的心理活動,玉音完全不清楚,她畢竟沒有讀心術,但太宰治表明的那句「時間拖得越久,對織田作越不利」,她非常贊同。

而玉音想到的辦法也很簡單,為友方提供場外援助,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也是太宰治事先和織田作約定好的條件。

拉開袋子,她開始組裝弓箭,「我認真觀察過了,那異能體額頭上有一塊菱形結晶,散發的能量最為濃郁,想來那便是分離出的異能凝結的本體所在。打碎那塊結晶體,應當能徹底結束這場戰鬥。」

聞言,太宰治也不禁驚奇地轉頭看向她,「你能看到能量?」

「我不能『看見』,」這是五條學長那樣有特殊眼睛或者特殊術式的人方能實現的事,「只是大致感覺。」

「真是神奇的力量,在異能界,除了視覺或者探索類異能,只有異能特務科的特殊探測儀器,才能『看見』無形的異能能量。」太宰治真心誇贊到,忽地話鋒一轉,「這也是其他世界帶來的力量嗎?」

玉音手上的動作沒停,沒直接否認:「不愧是港口Mafia曾經的高級干部,能敏銳察覺到這件事。」

太宰治雙手抱胸,氣呼呼說:「那是因為你根本沒藏。」

符紙、弓箭……明明是進攻系異能卻有能「看見」能量實體的輔助系能力,西園寺露給他的馬腳真的太多了,太宰治想裝看不見都不容易,不如趁機把話說開,還能打探一些他想知道的情報。

「我藏了也沒有用,」玉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總不能為了防備隊友,在面對強大敵人時故意隱藏實力,這風險我可承擔不起。」隊友太厲害,有時候還是很麻煩的,尤其是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這樣多智近妖的人,關鍵是她與人家的關系沒親近到能完全守秘的地步,而她身上所藏秘密卻不少。

「我只想問一個問題,」太宰治臉色嚴肅起來,「你知道世界融合的秘密嗎?這與你有沒有關系?」

「我不知道,」玉音搖頭,「況且你這不是一個問題,而是兩個。」不待太宰治打補丁,她做了個暫停手勢,打開車門,朝著異能體方向就是一發箭矢。

異能體不愧是織田作的異能,靈矢落地之前就預知到,敏捷地縱身一躍,往旁避開。但它能避開箭矢,卻避不開爆開後的靈力波,織田作趁機攻上,異能體倉皇應對,反倒是漸漸落入下風。

見織田作情勢大好,太宰治稍稍放下心,就又把話題轉了回來,「假設你回答我的是真話,但作為目前我唯一看到的身具兩個以上不同世界力量的人,我很難不懷疑你與世界融合的關系。」

別說你,我都不相信我自己,玉音在內心尖叫,畢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世界徹底融合之前,唯有她曾多次昏迷後在另一個世界裡生活過。問題是,她真的不清楚原因啊,你問她,她能回答什麼?

內心再不淡定,玉音表面還是一副淡定模樣,稍作瞄准,又射出援助的第二箭。見她在自己言語逼迫下,還不忘幫助織田作,太宰治對玉音的觀感不由蹭蹭蹭地往上漲,說話腔調已經與平時和偵探社員對話無異了。若不是世界融合的秘密實在事關重大,好不容易撞見一位關系密切者,不容錯過,他也不想在這時候試探關系良好的合作伙伴。

「你要是對世界融合感興趣,這,」玉音抬下巴指向昏迷的阪口安吾,「等安吾先生醒了,你可以問他,無論是異能特務科,還是安吾先生本人,都能提供給你更多。至於我——

太宰桑你就當是家學淵源吧。」

怎麼不算呢,現在就算真的有人徹底詳查她,也只會查到她與的場家確實存在血緣親源關系,從而有沿襲到一些家傳術法術式。

第三箭。

不用他人提醒,織田作就自行觀察推論出異能體真正的弱點,抓住西園寺給他創造的機會,一槍砰在異能體額頭結晶上,不偏不倚。

結晶應聲而碎,異能體隨之消散,織田作低頭看了看舒展的手,能感覺到【天衣無縫】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異能回來了,再次接觸迷霧也沒事,看來這是解決澀澤能力的最快方法。」織田作俯身進入駕駛室,對後座二人說自己的戰鬥感想。

「也只有自身戰鬥能力過硬,或者周圍幫助自己的同伴夠強大,才能用這個辦法解決,但很可惜,大部分人辦不到,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異能者,死在自身異能下了。」玉音想起了之前看的那些資料裡數量眾多的被害者。

太宰治笑眯眯道:「人還是貴在自救,真羨慕那些人啊,能死在自己的異能手下,可惜我的異能,接觸霧氣也不會分離。」

「太宰,」織田作習慣性阻止一下太宰治時不時冒出的紫砂宣言,想到當前情形,習慣淡然處事的他也不禁微蹙起眉梢,嘆息道,「迷霧彌漫開的這段時間裡,不知有多少異能者正在苦戰,偵探社的人還是太少了,就算我們全部出去幫忙,也幫不到多少。」

「我們直搗黃龍,殺到據點去,把澀澤龍彥這個『王』(ou-shou)將死,才是最佳方案吧。」太宰治用了一個島國將棋的比喻,彰顯他們針對澀澤的必要性。

玉音舉手:「等等,太宰桑你是不是又忘記安吾先生了,說好的先去偵探社呢?既然已經知道了平復澀澤能力的直接方法,先把偵探社你們的同伴救下來,安置好安吾先生,再去【骸塞】才是正確選擇吧?」

「啊,」太宰治扭頭,「我都快忘了車上還有這個人了。」

玉音:「你剛才絕對有在偷笑吧。」

太宰:「沒有。」

玉音:「絕對有。」

太宰:「你看錯了啦。」

玉音:「我沒看錯。」

織田作無奈地笑了笑,但如果旁人看見他這一抹笑,就能看出他眼神裡藏的寵溺意味,踩下離合器,掛擋,車輛如彈射的彈珠一般飛速啟動。

「你倆關系不錯啊。看來在我戰鬥期間,有好好交流,相處得不錯。」

玉音&太宰治:「沒有這回事!」

織田作瞥了一眼後車鏡,看到二人如出一轍的反應,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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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哇~這次的維修費, 看來少不了。」車還沒停穩,太宰治就手搭著額,急匆匆從車窗伸出頭往外看。

以偵探社大樓為中心, 槍炮不斷,不時還有手榴彈爆炸的巨響, 像有一大伙人在激烈交戰似的。

但對偵探社成員非常了解的織田作和太宰治很清楚, 這動靜肯定是兩人, 哦不,嚴格說是一人一異能體造成的——國木田的異能【獨步吟客】,能具現化寫在筆記本紙張上的東西,規格不能超過筆記本大小。

在激烈交戰中國木田最愛具現使用手榴彈這種武器,大樓這邊交火動靜看似激烈, 但從頻率來判斷, 交手人數最多不超過三個, 所以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國木田與他的異能了。而其他人更傾向於冷兵器與徒手搏鬥。

織田作干脆利落地拿起槍|支,「我去幫忙,等安全了你們再帶安吾君上來。」

太宰治忽然扭頭看向西園寺:「這些損失,異能特務科給報銷嗎, 既然是西園寺你請求的偵探社支援?」

玉音微笑:「報銷請找准安吾先生,他與你們偵探社應該有長期合作聯系。另外, 我現在已沒有官方編制了,異特科的事請不要問我, 謝謝。」

「喂,安吾醒醒,醒醒。」於是太宰治趁勢抓住阪口安吾猛搖大喊,「橫濱都要毀滅了,這種時候你怎麼睡得著!」

不知道是他喊得太貫耳, 還是搖得太猛烈,又或是某個關鍵詞實在是太扣人心弦,竟然真的把某人喚醒了。

「我、我…這是……」阪口安吾迷迷蒙蒙睜開眼,入目就是太宰治因為距離太近顯得有點恐怖的一張大臉,「太宰君?」

太宰治笑眯眯說:「你醒啦,呵呵,你再睡下去,橫濱都要毀滅了。」

「我記得……」阪口安吾扶著額,艱難回憶。

「安吾先生,」玉音見狀,開口提醒,「你駕車載我的時候忽然遭遇爆|炸襲擊,行凶者現身,是魔人費奧多爾。」

「是他!」阪口安吾少見露出不鎮定的神色,「西園寺你沒事吧?」

過去與魔人交鋒的人或者勢力,都遭遇了重大挫折,損失慘重,阪口安吾一聽聞他居然現身人前了,不由得心驚肉跳。

「你看她全手全腳在這裡,結果不是顯而易見,倒是安吾你不行啊,連人面都沒見著,差點就被送上天了。」太宰治語氣中的譏誚藏都不藏了,「要不是你隱藏甚深的西園寺這張底牌,你這次恐怕凶多吉少。難怪你明知道織田作滿橫濱在找他恩人,卻故意謊稱人死了。」

阪口安吾沉默了,他過去並未欺瞞織田作,但在如今的太宰治看來,就是這麼回事。可由於他答應了西園寺為她保守秘密,橫濱任何知曉她過去在異能特務科待過的人,都會懷疑這本就是他的安排,他無意辯解,也不能辯解。

「我的事情,是我要求安吾先生保密,不告訴織田先生的。」

玉音不是讓別人替自己背鍋的人,立刻出聲解釋,「這件事我已經向織田先生說明過,他也表示諒解。這時候舊事重提,咄咄逼人,在這種危急關頭,並不大適宜哦,太宰桑。」

太宰治冷笑一聲:「所以我一直和織田作說,政|府的走狗,是最不適合當朋友的身份。」

無辜被掃射的玉音翻了個白眼:好了,看得出你們以前關系很好,關系破裂後你很怨念了,要不要顧忌一下我這個外人,我就簡單地來出個外勤任務而已,不想被你拿著做筏子。

「太宰君,你對我的指責,我無話可說,」重傷治愈的阪口安吾臉色慘白,是失血過多那種慘白,他推了推眼鏡,那上面還留有爆|炸造成的裂縫,語氣冷靜地不像在說自己,「剛才是你說,橫濱快毀滅了吧?看外面這連天的大霧,澀澤龍彥已經動手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讓我聯系在特殊基地待命的手下,互通消息後,盡快解決這次事件。」

「哦,那你得等等,」太宰治輕呵一聲,「織田作上去幫忙了,這迷霧裡正常手機都沒有信號,得使用偵探社裡特殊的聯絡裝置。」

玉音有點想上去幫忙,加快速度,但又怕自己一離開,氣氛緊張的二人怕不是產生惡性凶殺案?安吾先生可是她好不容易救下來的,猶豫不決中,氣氛救星織田作回來了。

「安吾君醒了?」

織田作首先是驚喜地關心病號,隨即跟在他身後的與謝野晶子伸出頭看了眼阪口安吾,不由抱怨:「什麼嘛,人沒死嘛。」她衣著有幾分不平整,是剛才與自身異能交戰造成的狼狽。

「emmm,」她認真打量了幾眼阪口安吾,「你這種情況需要補充營養,吊葡萄糖或者血漿是最快的方法,可是……」她雙手一攤,露出無奈的表情。

最關心阪口安吾安危的玉音忍不住追問:「可是?」

太宰治倒很篤定:「醫療室裡的東西被你異能體毀滅得差不多了?」

與謝野雙手抱胸:「就是這樣。現在有兩種選擇,這個呢,是我剛才翻到的僅剩的一瓶葡萄糖,現在床位與針具都不足,你就直接干了吧。又或者你更喜歡第二個方案,」與謝野露出狂野的表情,從背後拿出自己最愛的電鋸,「先割一刀,讓我用異能治愈你。」

玉音和阪口安吾額頭不禁露出冷汗,早聽聞過這位「死亡天使」的恐怖,沒想到見面更勝聞名。

「我選擇葡萄糖!」阪口安吾開口毫不猶豫。

與謝野露出很失望的表情,還是將裝葡萄糖溶液的瓶子遞給阪口安吾:「給。口服還需要經過你身體自行轉換,生效不會那麼快。」

「謝謝。」阪口安吾接過咕嚕咕嚕一口悶了,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生怕與謝野後悔。

「其他人呢?」太宰治掃視了一圈,問。

「國木田君去弄特殊聯絡設備了,方便待會兒我們馬上能用,」還是老實的織田作在回答,「迷霧發生時,大家都在偵探社裡,異能體聚集造成的危害太大,敦君與鏡花為了不牽連其他人,主動引開自己的異能體,跑出去了,社長追出去了,其他人都在偵探社裡。」

「既然如此,那麼……」

「等等,不對勁!」

太宰治剛起了個話頭,玉音忽然打斷他。

她視線凝望於迷霧深處,一種熟悉的不詳力量,從迷霧中傳來,越來越深,越來越近——

是咒力,咒靈所散逸出來的咒力。

其實迷霧一開始蔓延的時候,玉音就感覺到迷霧裡有一點淡淡的咒力,但那時候她以為是橫濱本身的緣故。

橫濱這個異能者與Mafia組織橫行的地方,是咒靈天然滋生的土壤,以前只不過因為分處不同的世界,才沒能生出眾多咒靈,而世界融合的這段時日以來,玉音每次來往於橫濱,都能發現這片土地上滋生的咒靈越來越多,環境中由此產生的咒力越來越濃厚。

所以這次在迷霧中感受到咒力,玉音並沒有特別警惕,單以為是咒靈作為特殊能量體,也被澀澤龍彥的異能包裹進來了。

窸窸窣窣的聲響,類似野獸的哀嚎,越來越靠近。

她厲聲出言提醒:「所有人警惕!」

*

在玉音苦哈哈等織田作二人來接,並行駛前往偵探社的路途上時,費奧多爾已經借由果戈裡的空間異能,多次跳轉後,來到了玉音他們推測出的據點【骸塞】。

高大的尖塔建築正如同它如今的名字一樣,既像一具時代遺留的骸骨,又仿若一座遺世獨立的堡壘要塞。

費奧多爾獨自進入,果戈裡無聊地站在尖塔頂端,享受俯瞰塵世的自由與愜意。

沒過多長時間,不知道他們商量好了什麼,以【骸塞】為中心,生出了無邊大霧,向外蔓延。

果戈裡抓住間隙,在迷霧接觸到自己之前,就已經轉移到了【骸塞】內部。

「好友,你的主意,應該不止是借澀澤龍彥的異能,屠殺掉全橫濱、乃至全世界的異能者吧。」

他倒吊著突兀出現在獨自漫步在空曠走廊中的費奧多爾身前,如果換一個人,說不定要被他這番大變活人的驚喜嚇一跳。

「當然不是,」費奧多爾唇角勾起的弧度沒有改變分毫,「戲劇真正的高||潮,還在後面。獵人自以為是獵手,巡獵森林中的動物,殊不知真正的猛獸早已經盯上他了,他根本無處可逃。」

果戈裡也樂得與他打機鋒,從半空中的傳送洞跳下來,「哦~?作為參與好戲的一員,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知曉這曲戲幕的一角?」

「當然,一件關鍵的道具,真正的『毒蘋果』。」

費奧多爾唇角弧度擴大,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纏著復雜符紙的木盒。

果戈裡低頭端詳了一番:「emmm,這種畫了鬼畫符的紙?你真的相信那些自稱詛咒師的話?」

費奧多爾昂首道:「我當然知曉對方也是想利用我,那名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額頭有疤痕,穿著奇怪袈裟服的詛咒師,但我正好也需要借助對方的力量,來窺見另一個世界的內幕。」

他抬起那個小木匣,笑的越發神秘:「你不好奇嗎?死去的澀澤龍彥遺留下來的異能,加上這個東西,會變成什麼?」

據說是兩個不同世界的頂尖力量,融合在一起。

「我當然——」

小醜魔術師一壓帽沿,露出極其張狂的笑容。

「我當然當然非常感興趣啦~~~」

*

五秒之後。

位於【骸塞】高樓中心,特級咒靈【澀澤龍彥】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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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標題補完,迷霧、異能與特級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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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天啊, 這些東西簡直要醜到我的眼睛了。」與謝野晶子一邊舉著電鋸戰鬥,一邊忍不住抱怨。

西園寺玉音拉開弓弦,一箭射出, 橫掃的就是一大片。

與她二人相較,織田作三人就要狼狽得多, 只能憑借預知能力和戰鬥經驗閃躲, 太宰治更是直接躲在兩位女士身後, 一副為她們加油吶喊的樣子。

臉色才剛剛恢復一絲的阪口安吾抬了抬鏡框,冷靜地下結論:「這樣下去不行,普通子彈和物理力量並不能對咒靈造成傷害,而對面的數量太多了。」

從濃霧中一湧而出的,是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咒靈, 仿佛身後有什麼恐怖之物在追趕似的, 這些平時耀武揚威將普通人類玩弄於手掌之中的特殊生靈, 終於也感受到了害怕這種情緒,朝逃離橫濱的方向,一窩蜂地奔逃開來。

是的,玉音能判斷出, 它們並沒有將自己這方視為敵對目標,而當做了逃亡路上顧不得避開的障礙而已, 或許單個咒靈她能很輕松地消滅,但這連綿不絕的數量接踵而來, 就算她展開領域或撐開結界,消耗也不會少。

她定了定神,指著稍有破損的偵探社大樓說:「你們幾個,快點上樓,我在下面斷後。」

既然這些咒靈看起來只是在奔逃, 只要他們避開躲上高處,就應當不會追來,玉音根據經驗做出判斷。

等眾人都上了樓,咒靈果然沒追進來,即使感覺到了活生生的人類氣息。保險起見,玉音還在一樓入口處設立了簡單結界,防止有咒靈「迷路」「誤入」。

「那些平時不時看見的鬼東西,怎麼忽然出現這麼多。」谷崎潤一郎拉開窗簾觀察外面,看得忍不住打哆嗦,唰地一下又拉上,雖然走廊牆體破了一個大洞,根本起不了原本的防護作用。

「我們回來啦!」太宰治大跨步地從牆洞進屋,他掃視了一眼屋內的谷崎和宮澤賢治,「國木田呢~」

「恭喜平安回社!」宮澤露出大大的天然笑容,谷崎指了指身後,「在修設備呢,這外面是怎麼回事?那些怪物怎麼暴動了?」

偵探社社員已經習慣了有事就問亂步或者太宰治,如今江戶川亂步不在,就只能問太宰治這個頭腦了。

「這次谷崎你還真就問錯人了?」太宰治把話題拋給一旁西園寺和阪口安吾,「這事只有我們的委托人小姐,和異能特務科的阪口安吾先生清楚。」

阪口安吾慘白著一張臉為合作伙伴解釋:「那些怪物是咒靈,誕生於人類負面情緒,會傷害人類,至於這次的異常暴|動……」

「還是我來解釋吧,」玉音上樓之後一直沉默不語,就是在思考這番巨變的內情,現在想明白了,便主動接過話,「這種情況,應該是有特別厲害的特級咒靈誕生了,我建議安吾先生你聯絡一下咒術協會那邊,如果澀澤龍彥的異能沒有隔斷咒術協會對咒靈的探索發現能力,出現特級咒靈這麼大的事,協會應當也緊急派出了特級咒術師。」

這對她來說可是件大事,如果來得是五條學長還好,如果是其他關系不熟或者關系惡劣的咒術師,她還活著的事情說不定就會被捅到咒術協會上層那些爛橘子那裡。

玉音非常不想因此束手束腳,希望安吾先生與咒術協會聯絡,不僅是因為術業有專攻,特級咒靈需要特級咒術師對付(雖然這裡已經有她這個特級了),也是想讓橫濱這邊主動提出要求,最好讓那邊派五條學長來支援。

這些話玉音雖然沒完全說明白,阪口安吾這個做情報工作的一下就領悟到了,「好,我會和那邊聯絡,讓他們派出最好的咒術師來緊急支援。」

玉音和阪口安吾對視一眼,又轉向偵探社眾人,吩咐道:「安吾先生的安危就交給你們了,至於那些咒靈,也就是你們眼中的怪物,普通物理攻擊是無法傷害到他們的,包括槍|支彈|藥,」她掃視了一眼織田作手上的槍,「造成物理傷害的冷兵器也是。」

與謝野晶子聞言不由舉手:「剛才織田作射擊沒有傷害我發現了,但我使用電鋸能傷害到那些怪物,這是為什麼?」

「是異能的作用,異能本身也是一種特殊能量,傷害類異能以及與咒靈屬性相克的能力,比如說與謝野小姐你的治療異能,通過附著在接觸的工具上進而攻擊咒靈,是能夠對它們造成殺傷的。我猜太宰桑的【人間失格】也有此等作用,但他的異能需要身體接觸,換句話說,他需要徒手真的一拳打在咒靈身上,才能產生類似【無效化】的消滅效果。」

聽到玉音這句生動的比喻,眾人腦海中不禁想像到那個畫面,當事人太宰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大聲抱怨:「我才不要碰那種惡心玩意呢。」

玉音沒理他,繼續告訴偵探社眾人需要注意的要點:「而單純輔助類異能,比如說織田作的預知,無法作用在器具和咒靈身上,就無法用異能造成傷害。」

「明白了,」織田作冷靜地點點頭,「看來想對付咒靈,還是敦君和鏡花那樣的攻擊型異能更有用。」

「不過你們也不需要太擔心,現在那些咒靈應當是懼怕於特級的威壓在逃跑,你們只要不去特意招惹他們,待在這裡應該不會有事,樓下我設立了結界,減少了咒靈不小心誤入的可能性。」

聽到這裡,谷崎潤一郎松了口氣,又慶幸地道:「還好直美不在這裡,不用為此擔心受怕。」

「好了,需要注意的要點就這麼多了,」玉音拍了拍手,視線轉移到熟悉的織田作和太宰治身上,「現在我需要一個司機,和指路的人。」

織田作對她的要求自然是無有不應,倒是太宰治抱胸開玩笑說:「讓我陪你去打特級咒靈,真的假的?」

*

「嗯哼~這種力量,確實絢爛美麗,威力甚劇,我要是晚閃一秒,就要遵循自由的意志,去往另一個世界了。」

一座高樓上,帶著費奧多爾轉移出千百米遠的果戈裡在此落腳,他整理了一番之前被特級咒靈力量衝擊到的衣物服飾,扭頭對旁邊的好友抱怨。

而他的好友,費奧多爾笑容一如既往:「我也沒想到效果會這樣好,超出我想像的好。原本的計劃,是取得太宰治或西園寺玉音他們其中一人具有無效化異能的結晶體,再與澀澤龍彥遺留的異能結晶來生成特意點。」

果戈裡露出了然的神情:「太宰治在偵探社那邊,好友你暫時不想和他們主動對上,暴露自己,反而選擇了先去試探那位西園寺小姐。」

費奧多爾眨了眨眼:「當然,我不否認這樣選擇,有試探的原因。之前我在咒術界詛咒師那邊打探情報時,那奇怪的和尚忽然找上我,告知我只要使用這個,就能達成我心之所願。他想利用我,這太明顯了,但我又實在很好奇,咒術界力量的極致會是什麼,能不能為我所用。」

「結果你看見了,嗯哼,」兩人眺望向遠方,那個特殊中特殊的空間,「若非我是空間系異能者,這場逃生魔術會失敗哦~」

費奧多爾聳了聳肩,對這種明晃晃的算計倒是不以為意,「這是對方的考驗之一,沒有匹配野心的能力,就沒命離開,就沒資格站在對方面前提出第二次合作。」

他目光落在某處馬路上,意味深遠:「舞台已經搭好,現在就有請主演上台了。」

*

玉音讓織田作把車廂頂打開,她從上面發射箭矢掃清路上攔路的咒靈,織田作負責把油門踩到底,用接近時速一百八的速度飆往目的地,而太宰治負責,額,負責鼓舞氣氛。

「漂亮!」太宰治鼓掌,也不知他誇贊的是剛才西園寺橫掃千軍的那一箭,還是織田作超高速下的90度直角漂移。

為了節省箭矢,玉音已經不使用實體箭了,都是用靈力凝結的,主打一個純天然無污染,環保不用回收。

「太宰桑,你也稍微注意下兩側和後方。」

太宰治攤手:「沒辦法,誰讓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職人員啊。」

玉音呵呵,我信你個邪,「你和織田先生的槍上我都臨時附了魔,對付特級咒靈不行,但是對付普通的還是沒問題的,你不喜歡徒手搏鬥,這個拿著起碼能防身。況且……」

太宰治自然而言接過話:「況且越接近目的地,咒靈數目反而越少是嗎?」

「沒錯,」玉音點頭,「待會兒我進入那名特級咒靈的領地,你們反而要離開,離的遠遠的,不知道這名新生咒靈會有什麼樣的特殊能量,如果是大規模無差別的攻擊,就算是我,也不能打包票全部攔下。」

太宰治故作誇張:「哇~這麼危險,你竟然還喊我們來送你。」

織田作聞言反而擔憂起來:「這麼危險,西園寺小姐你獨自應付得來嗎?」如果不是他的異能與卓越槍法在對付咒靈上都沒什麼用,織田作絕不會聽任這樣的安排。

「嗯哼,誰說她是獨自了?」

輕輕的落腳聲,隨後是忽然插話的陌生男音。

「誰?!」

織田作和太宰治的第一反應皆是敵襲,能這樣神出鬼沒忽然出現的,最有可能就是那位小醜魔術師,織田作下意識就要踩油門甩方向盤,把對方甩下車,而太宰治已經在摸手|槍了。

「不要擔心,是自己人!」玉音趕忙攔住他們。

「沒錯,我是自己人哦~」

玉音忍不住扶額:「學長,你能不能換一種出場方式。」

「不行哦。」

穩穩站在車廂頂上的高大男人聳了聳肩,他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天空般美麗的雙瞳:「五條悟,負責此次祓除的特級咒術師。」

第147章

與小醜魔術師一樣的空間系異能?

面對忽然出現在車頂的男人, 太宰治眼神一暗,稍作思考得出結論,又搖頭推翻, 應該不止於此。

對方既然是所謂「咒術師」,專門負責對付咒靈的專家, 如若不是能力特別克制咒靈, 就應當是特別具有殺傷力。

還是情報太少了呀, 對於另外一個世界。

「我是太宰治,旁邊這位是織田作,我們都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初次見面,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太宰治披起營業笑容, 打算多套點近乎, 弄點有效信息。

「合作愉快?我想你誤會了什麼。」五條悟把墨鏡戴了回去, 兩條大長腿穩穩立在高速行進的汽車頂上,俯身道:「橫濱的異能者是嗎?你們身上能量排布的規則,倒是有點意思,但和我比起來, 也不過區區……」

玉音連忙一個躍起,一把捂住他那張總是惹是生非的嘴:「哈哈, 他說很高興認識你們,不過接下來的事, 還是交給我們專業人士吧。」

生硬地轉過話題,玉音轉向織田作認真吩咐:「等我和五條學長離開後,織田先生你們盡快離開此地吧,離戰場中心越遠越好。」

「等等……」

織田作想問什麼的話都沒說完,車頂二人組就瞬間消失不見了。

太宰治往後面看了一眼, 忍不住感嘆:「瞬移能力還真是方便呀。」

織田作皺眉:「太宰,我們接下來,難道真的直接回去嗎?」

「當然不,」太宰治聳了聳肩,眼神意味深長,「我們應當去找想當黃雀的那個人。」

*

玉音一落地,就立即扶住牆嘔吐了兩下,忍不住抱怨:「你下次瞬移前,能不能先打聲招呼。」

「抱歉抱歉~」五條悟舉起雙手,語氣輕佻,「我以為玉音醬你早習慣了呢。」

「無論來多少次都習慣不了好嗎!」她檢查了一番自己放弓的包,「還好我武器箭矢都是貼身放的,不然你還得回去幫我接一趟。」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小case了~和那家伙比起來。」他視線移向遠處,那邊獨立於周遭的高塔背後的一輪圓月已然近似紅色,透露出一種深重不祥的預兆。

從六眼的視角看去更是如此,濃重的特級咒靈才具有的咒力能量,夾雜著不少他先前在汽車頂上落腳時觀察到的那種所謂「異能」的能量。

「形成這個特級的本體,生前一定是一名很厲害的異能者吧。」五條悟扭頭向玉音詢問。

打量著遠處翻滾的不祥氣息,玉音臉色沉重:「澀澤龍彥,按照異能界的說法,他本來是最有希望成為島國【超越者】的異能者。之前他失蹤了許久,最近一段時日才開始活躍,最後在橫濱現身。」介紹了一下人物背景,玉音陷入思考,喃喃道,「這裡不對勁,他是什麼時候死的?是很久以前,還是不久前剛剛?」

「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反正對我來說都一樣。」五條悟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如果不是玉音醬你之前說,融合世界的事讓我多上點心,我才不會主動爭取來加班呢。」

「你啊你,學長你再這樣仗著六眼和家傳術式的厲害就無所顧忌,哪天吃虧了都沒地方說去。」玉音習慣性數落他兩句,也知道五條悟不會聽進心裡去,「澀澤龍彥的異變,說明有詛咒師插手了異能界,他們很可能在異能界找了合作伙伴,可能會聯手做些大事。」

腦海裡閃過費奧多爾與小醜魔術師的臉,如果要她選一個懷疑對像,他倆無疑是最有嫌疑的。

「你能不能感應到異能者,就在這附近的,應當是和我們一樣,在某處觀察澀澤龍彥那邊情勢變化的異能者。」她向五條學長請求道。

「這個嘛,我試一試,他們異能者不同個體之間的能量波動基本都不一樣,只有少數地方才有共同性。」五條悟摘下墨鏡,一邊念著一邊朝著四方掃視了一圈,「異能者、異能者……有了,這個方向,那邊的大樓頂上,兩個人。哦~這個波動,有點意思呀。」

「需要我馬上帶你過去,嚇他們一跳嗎?」五條悟挑了挑眉,表示他這次很乖的提前提醒了她哦,可不能再怪他瞬移得突然。

「等等!」玉音連忙喝止住他,千叮嚀萬囑咐,「待會兒與那二人交手的時候,你千萬千萬不要和對方聊天,泄露你、我和咒術界的情報,就算你覺得是常識的事情,也少開口。」

「啊,要這麼麻煩嗎?要想保密的話,都殺了不就得了。」五條悟嫌麻煩的摸了摸頭發,「反正在橫濱搞出這種大事的異能者,不是通緝犯也是罪大惡極的大反派吧?我殺一兩個,那個什麼阪口安吾不會有意見吧。」

「我有話要問他們,你不能一照面就對他們開殺。你就沒覺得這特級咒靈的力量裡,有部分很眼熟嗎?」

「兩面宿儺的手指嘛,虧他們找得到這東西。」五條悟雙手抱胸,「好像自從我親愛的學生吃了一根開始,這東西就和批發似的,一股腦地冒了出來。你說的那個什麼澀澤龍彥,他應該就是吞噬了宿儺手指,才轉化為特級的吧。」

玉音闡述利害道:「單憑異能者的能力,是無法在不傷害己身的情況下,精准拿到被封印完好的特級咒物,再完整轉移到特定人物身上的,這其中一定有厲害的詛咒師在幫助他們。」

「我明白了,」五條悟摩挲了一下下巴,「你想確定那些詛咒師的身份,你有懷疑對像了?想確認一下?還是你懷疑的,是他?!」說到最後那個字,就算一貫態度散漫如他,表情與聲線都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玉音一直很清楚五條學長其實非常聰明,五條家的術式注定他們的繼承人就需要處理近乎無限多無限量大的信息,出於這種情況下的五條學長不可能不聰明,只是常年處理過量信息讓他產生了一種懶惰心理,加上自身力量的強大又讓他習慣性蔑視他人,兩重因素疊加之下,他就選擇了忽略生活中絕大部分不重要的存在,以減少對六眼和大腦的負擔。

而世界的融合,無疑加劇了這種負擔,他需要用六眼處理世界融合後產生的海量新信息流,無論是人物、力量體系,還是別的什麼。

「我還不能肯定,與對方交談過,才能有結果。」玉音搖了搖頭,「所以學長你別一上去就開大把對方秒了,而且……」

「知道啦,玉音醬你再念下去,我耳朵都要長繭了。」五條悟做了個掏耳屎的動作,「而且什麼?你一次性說完吧。」

「不知道為什麼,」玉音臉色凝重地道,「我總覺得對方不怕死,之前我與他戰鬥的時候,對方產生的害怕情緒,不是面對死亡的恐懼,他擔憂害怕的,好像是……」

他擔心的,好像是我真的有能力淨化他的異能。

與後來出現的小醜魔術師相較,魔人費奧多爾的異能是什麼,就連已經與他交鋒過的玉音現在都還不知曉,直覺告訴她,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越是欲蓋彌彰故意掩藏起來的事,就越是重要。在弄清楚之前,還不能讓五條學長「殺死」他。

要知道橫濱異能界裡,異能的觸發條件千奇百怪,說不定就有一種異能的發動條件,是以「死」來觸發的呢?

玉音沒有深想,只是把自己放飛的思緒壓了下去,對五條悟點了點頭。

「五條瞬移,啟動——」

五條悟手搭在她肩膀上,俏皮地喊了句口號,最後一個字拖長的音還沒念完,他倆眼前的場景就已經換了一番模樣。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響起。

「真是稀客啊,」費奧多爾睜大了他狹長的雙眼,拍手贊賞道,「看來兩位的審美與我一致,都覺得這裡是最佳觀賞點麼?」

「多余的寒暄就免了吧,我們並不是那種友好關系,」玉音直接打斷道,「費奧多爾先生,此番前來,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哦?」費奧多爾挑了挑眉,鎮定得一點都不像面對之前不敵的強敵,「你們是想詢問澀澤龍彥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開門見山吧,我們很清楚澀澤龍彥是因為什麼而變成特級咒靈的。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告訴我們。」

玉音張開弓箭瞄准對方。

「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是誰交給你的?」

她死死盯住對面動作,防止對方趁機逃跑或橫生枝節,就見費奧多爾勾起唇角,舉起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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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才看到最新話的一些內容,眼前一黑:聽我說,謝謝你,朝霧【咬牙切齒】

*感謝在2024-05-06 23:56:44~2024-05-07 23:57: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椿繪浮生景 17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8章

舉起雙手, 意為投降。

五條悟對沒有戰意的對手毫無興趣,何況玉音事先叮囑過,讓他不要見面就直接動手。

費奧多爾舉起雙手, 神態愜意,沒有絲毫面對強敵的緊張, 「兩面宿儺?聽起來像神話傳說裡的人物名字, 在你們咒術師的世界, 他原來真的存在?」

玉音很快識破他的目的:「拖時間打探情報這招對我沒用,還是老實交代吧,給你咒物的詛咒師是誰,你們在哪裡會面的?」

費奧多爾聳了聳肩,絲毫沒有被揭穿目的的窘迫, 「做我們這行的, 怎麼可能見面把自己身份和盤托出, 我不清楚對方是誰,是我在東京打探咒術界情報時,對方主動找上門的。」

玉音進一步逼問:「樣貌呢?你總瞧見了吧。」

「emmm,樣子麼, 」費奧多爾故作思考回憶的樣子,「梳著奇怪丸子頭, 穿著袈裟的青年男子。」

隨著他的描述,玉音和五條悟的神色都不禁一變, 因為這實在太像一個他們彼此都分外熟悉的人。

雖然先前玉音就曾告訴他,看到了疑似夏油傑的人,但不能確定對方是本人,還是有人在利用夏油傑的身體。

如果是前者,雖則當年他是親眼看著對方咽氣的, 但有玉音這個例子在,死而復生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後者,他絕對不會放過侮辱傑屍體的人!

「那人在哪裡,快說!」

幾乎是一瞬間,費奧多爾就被五條悟抓著領子提了起來。

喉嚨被衣物緊勒住,雙腿懸空的感覺並不好受,費奧多爾面上掛著的笑容卻沒有分毫改變,只在將手搭在對方手背時,察覺到了異常才興味地挑了挑眉。

沒有接觸到人皮膚的實感,有意思,是某種能隔絕於第三方的能力?

「黑市情報場所外面簡單的小巷子而已,你現在找過去,那人肯定也不在了。」

玉音將手搭在五條悟手臂上,勸慰道:「學長,你冷靜一點。」

五條悟頓了一下,隨即猛地將人扔在地上。

身形相對單薄一些的俄羅斯人翻滾了半圈,以手撐地,才沒那麼狼狽。

「東西呢?他交給你特級咒物的時候,一定用某種特殊封印的匣子盛放著吧?」

玉音進一步逼問,只要拿到帶有封印的匣子,根據上面殘留的咒力氣息,無論是用除妖師那邊的追蹤術法,還是讓五條學長使用六眼來分析,都能進一步追蹤對方位置,或者鎖定對方的確鑿身份。

「你們在找這個嗎?」

穿著白色禮服鬥篷的男子蹲在比眾人更高一頭的天台樓梯口屋頂,手裡一上一下拋接著一個包裹著符紙的狹長木匣,如果定睛去看,就會發現符紙已然是殘破的狀態,想來是木匣子打開時損毀的。

五條悟終於不耐煩地冷哼了一聲:「聽到一些動靜聲響就立馬躲藏進暗處,你是老鼠嗎?不會真的以為沒人發現吧,哼,區區空間異能。」

在他帶著玉音用【蒼】瞬移過來的瞬間,這人便機敏地用異能瞬移離開了天台,如果不是他一開始就用六眼鎖定了兩人的異能波動,還真可能會被對方這手法蒙混過去。

「看來是一位很看不起空間系異能的觀眾呢。」果戈裡站起身來,揚起披風,「但是我這次的表演,也需要觀眾配合呢,不然這個重要的木匣子就BOOM~!要落在地上,摔個四分五裂啦~」

在他揚起披風的瞬間,手上木匣子就已然消失不見了。

而五條悟也沒有絲毫遲疑,立刻用【蒼】鎖定方位,亦是瞬間消失在原地。

「哇,不愧也是精通空間轉移藝術的觀眾,這場搶救真是精彩。」

果戈裡鼓鼓掌,趁著調虎離山的瞬間,再次將玉音身邊的費奧多爾轉移走,還靈敏躲過了玉音並不帶靈力的一箭。

「親愛的西園寺小姐,這次的劇目我並不是主角哦,我想你們應該有更重要的事,須得強行去辦,」他俯身行了個禮,「只是好心來幫忙的魔術師,就此退場啦~」

他蕩漾的聲線還在天台空氣中游蕩,但二人的蹤影早已經消失了。

「你放他們二人走了?」搶救回木匣子,瞬移回來的五條悟疑問道,他就是有把握玉音能對付二人,所以才毫無顧忌地瞬移跳樓去撈木匣了。

玉音雖然不像他一樣能用術式實現瞬間轉移,但她領域展開的話,想留住兩個異能者,即使其中一個是空間系異能者,對方也完全走不掉。

玉音搖頭:「澀澤龍彥更重要,你沒察覺到,那裡的氣息又更強了嗎?」

「確實,」五條悟托著下巴作思考狀,「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成長速度如此驚人的特級咒靈,就算獲得了兩面宿儺的手指,之前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就好像它一直在吃東西一直在成長一樣……」

「吃東西,成長……我明白了!」玉音念了幾遍了這兩個詞,忽然反應過來,「糟了!」

她抓住五條悟手臂,語氣急促道:「快,我們得阻止他!」

「終於要開打了嗎?」五條悟動了動筋骨,反抓住玉音手臂,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

骸塞之下。

原本高大的建築已然從側面破了一個大洞,仿佛有一只龐然大物從內部破牆而出,單純依靠堅固的建築工藝才屹立於原地,沒有徹底倒塌。

一個人,或許不能稱之為人,一個類人型生物漂浮在半空中,背後是殘破的高塔與詭紅的圓月。

但他無疑擁有非人力量,沒有翅膀,卻能夠脫離地心引力,漂浮於空中。

五條悟與西園寺玉音落腳於地面,一落地,二人便搭手抬頭去望半空中那位。

剛觀測了幾眼,五條悟就忍不住吐槽:「自從兩面宿儺手指現世以來,這特級咒靈是商量好了扎堆出吧,我前面剛見過一個會說話的人型水壺,這兒來了個更像人的。」

「澀澤龍彥是一位極其強大的異能者,無論是他活著為人詛咒,還是死後經由某種方式成為咒靈,咒靈的形態是人型,這並不奇怪。」玉音沉吟道,「我現在懷疑,他還具有澀澤龍彥生前的異能,你比喻他吃的那些『糧食』,很可能是他一直以來收集的異能結晶。」

「喲,」五條悟開了個玩笑調節氣氛,「剛跑了個魔術師,又來個收藏家,你們這橫濱異能界的人都挺有藝術追求的。」

玩笑剛開完,「嘭」的一聲巨響,仿佛萬鈞鐵球從高空墜落,筆直砸入地裡,揚起無數灰塵。

當然,這點煙塵對二人毫無影響,在五條悟如臂使指的術式下,再大的風塵都被阻攔於兩人身外,甚至沒吹到兩人一根頭發絲。

從煙塵中走出的白發男子額生了惡鬼似的角,察覺到生人氣息,他目光偏移,准確投落在二人身上:「你們……是誰?」

玉音直接反問:「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我…是誰?」白發男子低首看著自己的雙手,他隱隱記得一些畫面,在自己追尋某個異能時被老虎爪子抓過,「我…死了?」

五條悟將墨鏡別在衣領上,說出他觀測的結果:「他體內的能量波動很亂、很混雜,龐大咒力之內是各式各樣異能力的波動,我都懶得去數有多少了。」

「我想起來了,我死了,就在那個時候,」已然成為咒靈的個體用雙手抱著腦袋,喃喃道,「那道光輝,我在尋找的是……」

「看來變成咒靈,腦子總會受點影響。」五條悟打趣道。

「還是盡快解決吧,我有不好的預感。」玉音將弓箭握住手上,面對一個特級咒靈,隨時准備領域展開是必要的警惕。

「那道光輝…那道光輝……」人型咒靈反復念叨著那幾個字,聽見旁邊對話的聲音,視線再次移轉到玉音二人身上,手指著他們問,「你們的異能是什麼,能展現出我想看到的生命光輝嗎?」

無邊霧氣隨著他的話語,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將三人包裹其中。

玉音連忙提醒:「不要被他的霧氣觸碰!」

「知道了。」五條悟的六眼比她的提醒更早察覺到對方咒力的變化,這是一種類似領域的能力,但還不是領域展開,故而五條悟也沒急著用領域應對。

他增強了平時隨意維持的咒術【停止之力】,將詭異的霧氣排斥得離自己更遠。

而玉音施展了一個隔絕霧氣的隨身防護結界。

下一秒,令人驚訝的事發生了。

接觸到無下限術式和結界的霧氣迅速凝結成群,很快形成了一個鮮明的人型體。

「啊~我明白了,他的能力原來是cosplay嗎?」五條悟將一切變化盡收眼底,包括霧氣咒力的波動在接觸到他的術式後逐漸轉變得與他無下限術式幾乎一模一樣,「原來從第三者視角看,我長這副模樣,不過還是沒我本人帥氣~」

玉音試了試自身各種能力,運用如常,松了口氣:「還好,變成咒靈的澀澤龍彥霧氣凝成的特殊體,看來只能復制術式,不像異能體那樣是完全分離,我們自身的咒力與術式都不受影響。」

順勢躲開對方一箭,又避過旁邊打起來波及到她這邊的一道【赫】,玉音視線落在復制體額頭明顯的結晶體上,開口提醒道:「它弱點在哪裡,你應該不用我提醒吧?」

五條悟與復制體用相同的術式交替對戰著,不顯局促,揮手回應:「啊,輕輕松松。」

第149章

人生中第一次與自己對戰, 緊張刺激之外,玉音也感到幾分新鮮。

咒靈澀澤龍彥的能力,極大程度取決於澀澤龍彥異能, 霧氣在接觸他們的瞬間,就迅速分析copy了原本只有靠血緣傳承的獨特特殊術式, 進一步生成了復制體。以此為根基, 復制體能運用本體會的絕大部分術式。

在此之前, 五條學長的無下限術式,她的淨化術式,都是咒術裡獨一無二的存在,世間絕無第二人通曉並使用。

但這次不僅術式,連招式都是一模一樣, 完全照搬, 這復制體也太過學人精了吧?

玉音果決迅速地射出一箭, 同時靈敏地躲閃過對面同樣迅疾的一箭,忍不住抱怨:「能不能有點自主創新精神。」

兩名弓箭手遠程互相攻擊的結果,就是變成弓鬥術,復制體並非人類, 動作靈敏,能輕松達成各種非人動作, 同樣的招式下,又具有一定攻擊的優勢性。別看玉音吐槽得輕松, 其實想要完全跟上對面,虧得數個世界和近期高強度工作下來,她體術在充分鍛煉下,某種意義上已近乎「人類」極限的強度。

另一邊,同樣在與復制體拿黑閃與【蒼】、【赫】排列組合對轟的五條悟, 行為動作就舒適愜意得多,他聞言不住點頭:「就是就是。」

不過第一次遇到真正與自己強度「一模一樣」的對手,雖即太過一樣了,失了戰鬥時猜測揣摩的樂趣,五條悟打得亦有幾分興奮,他甚至有意拖延時間,讓這場戰鬥持續得更久一點,讓自己能享受更長久的樂趣。

「學長,不要浪費時間了。」

玉音這一箭,在瞄准復制體的同時,在預判中,後續射程會穿過五條悟復制體所在,她這一聲喚,提醒學長不要忘了正事,抓緊時間,在他們戰鬥的同時,澀澤龍彥不止算異能還是咒術的「霧氣」可是沒有一刻停止,不停地在向外擴散,他們能力強大,尚且能夠對付復制體,但不代表橫濱裡的其他人也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瞬間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五條悟一認真起來,就能瞬間改變戰局。

前面玉音嫌棄過復制體只會模仿,沒有創新,因為它們根本沒有人的智慧,只是機動應對敵人做出反應。

五條悟趁著復制體躲避玉音的箭矢的空檔,忽然用提高咒力輸出倍率的術式反轉【赫】襲向復制體頭部,復制體猝不及防,額頭上的結晶體應聲而碎。

他發出這招【赫】後,根本不看攻擊落實後的最終效果,直接轉身,視線移向它處,可見自信自傲之心之強,絲毫不擔心結果。

隨即他一套【蒼】再接【赫】,用攻擊直接將玉音的復制體驅趕,正好落在了玉音箭矢下。

第二個咒力結晶體,碎。

前前後後,不算他倆與復制體糾纏對戰所花費的那些時間,從五條悟擊碎自己復制體額頭結晶體,再到幫助玉音鎖定擊碎她的復制體結晶體,前後在一兩秒間,只是普通人一個呼吸的時間。

咒靈澀澤龍彥安靜坐於建築殘骸翹起的高地上,甚至怪異地顯出幾分乖巧來,就算在高處視野裡,看到自己催生出的咒力復制體落入下風,到被打敗,期間他也沒有任何想出手的意願。

五條悟對其招了招手,有意挑釁:「喲,你這特級咒靈還挺遵守規則啊,居然不玩偷襲群毆。既然如此,我也給你一個優惠,待會兒你可以挑選一個對手,無論你選誰,我都保證我們不一起上群毆你。」說完還特意亮出一個大大的露齒自信笑。

玉音無奈扶額,學長是不是又忘了她在這裡了,戰前扔垃圾話,直接把她帶進去了,幸虧在這裡的是她而不是他那三位苦逼的學生,不然又要讓他以難得的實戰鍛煉為理由,讓伏黑惠他們仨受受新特級咒靈的捶打了。

澀澤龍彥絲毫不受垃圾話影響,他輕輕鼓了幾掌,目光露出幾分贊賞:「能夠戰勝自己的能力,你們的生命光輝,確實值得我落下目光,我給你們這個榮幸與我一戰,一起上吧。」

說完,他笑著向下做了個招手的動作,亦是挑釁和輕蔑意味極其濃重,無一不透露出他把自己放在居高臨下的高位上。

五條悟雙手插兜:「哦?很自信嘛。」

他語氣中的不爽明顯到向來遲鈍的玉音都感覺到了,本來澀澤龍彥坐高處俯瞰,這個視角就令人十分不爽,現在人與咒靈一輪嘴炮打下來,火|藥味愈發濃厚了。

「玉音醬,你先別出手。」五條悟扔下這句話,就率先做出彈指手勢,一發百分之兩百輸出功率的虛式【茈】就直衝高處的澀澤龍彥而去。

巨大的能量波將沿途的一切物體盡皆切割湮滅成虛無,仿佛沒有任何能量與物體能阻擋,光波一往無前,最終轟向特級咒靈所在。

可閃光與能量的余波散去後,澀澤龍彥安然無恙,原本在他身下的建築殘骸於能量波轟到的位置為界面分隔,上半已全然消失不見,一點不留,徒留他飄於半空中。

「這是……」並不是單純聽五條悟的話,而是打算先觀察一下咒靈化的澀澤龍彥真實能力的玉音神色慎重了起來,「糟糕了,看來是最糟糕的那種走向。」

五條悟眯了眯眼,具有六眼的他比玉音更直觀察覺出了對方使用的能力,「不是單純的咒力抵御,是空間阻隔。」

不是五條悟自誇,乍然遭遇他這百分之兩百功率虛式【茈】的轟擊,硬挨這擊,即使強大如兩面宿儺,也難保自身完好,可澀澤龍彥就是做到了。

因為他憑借的不是單純使用咒力防御、抵消這波攻擊,而是在自己身前,生成了空間阻隔。

換個形容就是,在剛才那一瞬間,五條悟發出的虛式【茈】與澀澤龍彥身體所在,處於完全無交集的兩個不同空間,這是空間法則上的扭曲與改變,而無論五條悟怎麼攻擊,他的術式永遠攻擊不到存在於另外一個空間內的敵人,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無下限」了。

玉音之前提醒他時,曾提點過橫濱這邊異能有些特殊,弱的極弱,卻有少數特殊異能是法則甚至因果律級的能力,當時五條悟還有點不以為然,現在親眼見到澀澤龍彥的能力,倒是眼見為實了。

玉音自然聽到了五條悟判斷的落語:「空間阻隔?據我所知,澀澤龍彥本人異能並不是……」

五條悟同時開口:「這說明他變成咒靈後產生了新能力。」很多咒靈,尤其是特級咒靈都具有不可復制的獨特能力,就像咒術師的獨門術式一樣。

「可能出自他的『收藏品』,原本的澀澤龍彥用異能收集的那些。」玉音脫口而出,她一直隱隱有這種不祥預感,現在事實證明,最壞的可能成真了。

更糟糕的是,如果咒靈澀澤龍彥能將收集的「異能」化為自身能力,不說起霧以來橫濱不知死去了多少異能者,光是前面異能者連環自殺案的死者就超過了500之數,咒靈澀澤龍彥如今到底擁有多少種能力,這數字光是估算個大概就很恐怖了。

「不用想那麼多,到底多厲害,我試試就知道了。」突然遭遇罕見強敵,五條悟反而愈加興奮起來,漂亮的藍色瞳孔溢滿光彩。

「讓我試試,如何打破這不相連的空間吧!」

*

戰況很激烈,但此時此刻,對參戰雙方來說,卻並不算危險。

有無下限在,澀澤龍彥數種異能轉化的攻擊,雖招式特異,殺傷力強大,卻不能真正近五條悟的身,與此同時,五條悟通過六眼分析對面咒力流動與變化,在試圖打破澀澤龍彥的空間障壁。

表面上,二人打了個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西園寺玉音安靜在旁觀戰,不僅是「遵守」五條悟戰前不讓她出手的發話,更是借機觀戰,分析澀澤龍彥的各種能力的特點,做到心中有數。

幾輪對攻下來,五條悟並未在戰鬥中提升自己的術式,領悟發明新的招式,卻也迅速捕捉到了對方最大的破綻——

而觀戰的玉音也同樣發現了咒靈這明顯的缺陷——

或許因為特級咒靈現今能力來源自眾多不同異能者的異能轉化,彼此之間相容性不佳,不能真正融為一體。

比方說,澀澤的空間能力雖能隔絕敵人的攻擊,達成「絕對防御」效果,卻也將自身攻擊與五條悟隔離了,於是在澀澤想攻擊五條悟時,就必須先自行撤掉空間隔絕,在極短時間內使攻擊穿過原本壁障所在落到實處,再恢復空間障壁以隔離敵人瞬間到來的攻擊。

換句話說,只要五條悟能抓住澀澤龍彥撤去空間障壁的時機,他的招式同樣能到達對方身邊,達成有效攻擊效果。

而幾輪互攻下來,根據五條悟六眼一番分析模擬,特級咒靈的速度極其迅速,招式轉換的空隙在0.01到0.03秒之間浮動。

0.01秒,普通人連眨眼都不夠,卻難不倒無下限的使用者!

五條悟有意在戰鬥中不斷增強招式強度,這給特級咒靈一種錯覺,以為對面仍沒放棄用攻擊轟破空間障壁的決定,實際上他一直在暗中調節戰鬥節奏,不知不覺中,他的攻擊頻率越來越快。

在下一輪攻防轉換中,五條悟倏然提速,咒靈猝不及防,被瞬間展開的領域展開【無量空處】所籠罩,即刻動彈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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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沒有空間阻隔, 這道【無量空處】特級咒靈吃得結結實實,海量的信息被強制入腦,強如澀澤龍彥頓時也大腦堵塞混亂, 一時動彈不得。

趁著特級咒靈被自己領域展開硬控的時間,五條悟立即施展手印與詠唱, 再次發出一道百分之兩百功率的虛式【茈】, 包含極強咒力的能量黑球以勢不可擋的氣勢朝特級轟去, 勢要將目標轟滅成渣,徹底從這世間消失。

招強,余勢更是驚天動地,掀起漫天煙塵,玉音視線緊盯著那邊, 感應著現場咒力變化, 「成功了麼?還是……」

「你竟敢——!」暴怒的聲音早一步從煙霧中傳出, 塵煙散去後,大半邊身體被轟滅為無的特級咒靈露出極其憤慨的神情,「竟敢傷害到這樣完美無缺的我!」

不知道是其治愈能力還是特級咒靈生來領悟的反轉術式,那對於人類絕對是無可救藥的致命傷勢, 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僅僅一兩個眨眼的工夫, 身體便完好如初。

五條悟抱怨地嘖了一聲:「清醒得居然挺快的。」他瞄准的絕不會有失誤,對面那特級咒靈能活下來, 只能是其本身的能力,令其面對致命危機時,搶先一步從混亂中清醒。

「澀澤龍彥畢竟曾經是人,還是有潛力成為超越者的強大異能者,」玉音沉著臉分析, 「不能簡單用普通特級和以前被詛咒由人轉化為咒靈的那些例子來看待。」

換句話說,還是融合新世界裡產生的新麻煩,不能用咒術界過去的常理來推斷。

靈光一閃,玉音眯了眯眼,總覺得自己觸及了什麼關鍵,但倉促思考間,又沒抓住具體線頭。

融合幾個世界不同力量的事她一直在嘗試,已經算是小有所成了,但她有種預感,這次的想法更是緊要,甚至可以說是奠定最終勝負的關鍵。

「啊啊啊——!」咒靈憤怒嘶吼著,撲了過去。

在她思考的關頭,那邊人與特級雙方就已經近身交接上了,你來我往,皆是飽含「力量」的勢大力沉的拳頭,速度極快,快到普通人連動作都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看見兩道殘影。

射矢最是需求眼力,玉音的眼力倒是跟得上他倆動作,只是對他們到了這種力量檔次,最喜歡的戰鬥模式還是近身搏鬥感到深深的不解。

突然,一滴血,從戰鬥的高空拋下,滴落於地面。

玉音看著這滴血,瞪圓了眼睛,紅色的,正常人類的鮮紅有熱度的血液,忽然反應過來發生的事。

五條悟受傷了!

澀澤龍彥居然能傷到他!

五條悟抹了抹臉頰,看見手指上的血跡,不禁露出一分驚詫。

傷口非常淺,都不用他刻意運轉反轉術式,轉瞬就自愈了,但這代表的寓意,五條悟和玉音都明白。

自從與伏黑甚爾一戰後,五條悟領悟了時刻自行運轉的無下限術式,無論面對任何咒靈、咒術師與詛咒師,都沒再受過任何傷害。

而現在,他的「絕對防御」被澀澤龍彥打破了。

玉音和五條悟的視線落在特級咒靈的手上,那是他剛剛戰鬥中用能力變出的冰刀,玉音記得安吾先生給他的資料裡,就有一名慘死的冰系異能者,會有操作冰的能力不奇怪,而五條悟的六眼「看到」的更為本質。

區區一把冰刀,當然傷不到五條悟,傷到他的是特級咒靈在戰鬥中領悟化用的新能力,將原本只用來分隔的空間能力進化為了更加主動有破壞力的【次元斬】,正是這種突然附著在冰刃上的空間法則,令其突破了五條悟周身時刻運轉的無下限術式,進而傷害到了他本人。

玉音雖不能如五條悟瞬間就透徹了全部,憑借自身頭腦也猜測到了幾分真相,定是澀澤龍彥臨戰頓悟了能「穿透」無下限防御的新技能,這才能破了防,心裡不禁感慨澀澤龍彥不愧是活著的時候被稱為天才的異能者,成為咒靈了天賦也仍然這麼出類拔萃。

更令人心驚的是,這遠不是他的上限,按照他吞噬的異能者結晶數量,就算其中有許多普通無用的異能,從而衍生出來的能力,也是個可怖的數量。

她想到的事,五條悟自然也想到了,雖然對異能者的事遠不及玉音了解,但從短短交手這段時間,對面特級咒靈就拿出了越來越多的能力,雖說能力貴精不貴多,但就能穿透他無下限術式的運用空間法則的能力,就已經超越了99%咒術界的人。

「倒是可惜了……」五條悟心下贊嘆,這人如果不是已經死了,變成咒靈,他倒是想認識認識對方。

咒靈是必須祓除的對像,已非人類之身。

「本想多享受一下戰鬥樂趣的,難得遇到你這種對手。」

上次遇到這種讓他出全力的對手,還是伏黑甚爾活著的時候。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五條悟不常開領域,太弱的對手沒必要,強大的對手之前很久沒遇到過了,而真的遇上,如果讓他一直開著【無量空處】與對方對打,也沒意思。

可澀澤龍彥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對手,這次他擺脫大腦混亂的時間更迅速了,雖然不能完全擺脫影響,造成行動延緩,但這正是五條悟需要的。

「再見,哦,不,是再也不會見了。」

五條悟維持領域展開的同時,再次逼上,這次他打算徹底消滅對方。

澀澤龍彥感覺到了什麼,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一股龐大咒力彌漫開來,通曉領域展開的特級咒術師知道,這是領域展開的特征,而特級咒靈生來便是會領悟領域展開的。

只有領域能對抗領域,這同樣是特級之間的共識。

五條悟動作停了一瞬,他也想見見對方的領域是什麼樣的,便有意放縱其成功。

但一發箭矢攜帶著無匹巨大的靈力,比他更快的衝向了對方。

被【無量空處】硬控的特級咒靈吃了個正著,龐大的淨化靈力消耗衝破了特技咒靈自保的濃厚咒力,箭矢正中他身體某位置後,在力竭湮滅前穿透其身體。

五條悟的六眼看得清清楚楚,箭頭推著飛出去的,是兩面宿儺的手指。

而澀澤龍彥身上的能量幾經變換,最終還是停留在咒力上,失去詛咒的核心卻沒有變回異能力,但遠沒有之前吸收手指時那麼濃厚,更別說在【無量空處】下展開自身領域了。

五條悟雖然生氣學妹插手自己的戰鬥,這讓最強咒術師多沒面子啊,但生氣歸生氣,祓除咒靈這件事是不會停手的,本就被削弱一大波的咒靈硬吃了五條悟一擊按他全盛時刻安排的三倍能量大招轟擊。

*

西園寺玉音飛奔而上,不等手指落地,就將其奪到手上。

射出那箭後,她甚至都沒再關注澀澤龍彥,反正有五條學長在,她的安危總能得到保障。

霧氣散去了。

周遭空間恢復成平常模樣。

這說明「澀澤龍彥」被祓除了。

「玉音醬,我真的很不高興哦。」五條悟輕盈地落地,仍是雙手插兜的姿勢,「就算你想速戰速決,也沒有插手我的戰……」

「別說這個了,我有個想法,你來幫我參考下。」玉音舉著兩面宿儺手指,毫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他。

「這個,協會那邊知道這裡有宿儺手指嗎?」

「不知道吧,反正我沒聽到說。」五條悟毫不在意的聳聳肩,「窗那邊只是報告,橫濱這塊地區爆發了特級咒靈級的咒力。」

「這麼說,就算我把這根手指昧下來,協會那邊也不會知道?」玉音再三確認問。

「你要這玩意兒做什麼?該不會說……」五條悟做了個鬼臉,「你是想學悠仁把它吃了?」

玉音翻了個嫌棄的白眼:「誰想吃這惡心玩意啊!」

五條悟摸下巴:「那你是讓我帶回去,給悠仁加餐。」

「不是啦。」玉音猛烈搖頭,她理了理思緒,用極其慎重的口吻說,「我之所以插手你和澀澤龍彥的戰鬥,是因為我忽然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這下五條悟倒是被勾起一點興趣:「哦~什麼事?」

玉音呼了一口氣,說:「特級咒具不可摧毀是束縛,在咒術界是不可打破的真理,這是曾經在高專上課時,老師教給我們的話,我們也一直這樣深信不疑。但是,如果不是在咒術界,或者說不止是在咒術界呢?」

五條悟腦子是極聰明的,何況玉音這話簡直是挑明說的,根本沒遮遮掩掩。

玉音看向之前被他與澀澤激戰毀得亂七八糟的現場,扭過頭說:「之前我們都陷入了思維定勢。」

五條悟接話:「在咒術界,特級咒物不可被破壞,可我們現在位於一個融合的新世界。」

玉音點頭:「既然本是異能者的澀澤龍彥能成為特級咒靈,他的異能能轉化為咒力術式,甚至改變空間法則。」

五條悟:「束縛,是咒術界的一種法則,在新的世界,法則未嘗沒有被更改的可能性。」

「沒錯,」玉音舉起手上的特級咒物話語擲地有聲,「我想試試,摧毀兩面宿儺的手指。」

「有意思~」五條悟眼睛倏然亮了起來,「算我一個,說吧,該怎麼干?」

第151章

【蒼】、【赫】、【茈】輪番上陣, 打得手指在半空中翻飛,五條悟一個瞬閃接過手指,以免被哪兒突然竄出來的咒靈撿漏了。

「用咒力果然還是不行, 無論用了多大破壞力的能力,都不可摧毀。」五條悟將手指在手上拋飛著玩, 一面回憶往昔, 「你這個想法, 我小時候就有過,還特意找了特級咒物試驗過。結果怎麼實驗都破壞不了,就失了興趣了。」

說完他便將手指拋給西園寺玉音。

玉音張手接過:「咒物是蘊含咒力的物體,而我的能力能淨化咒力。」

「以前就有詛咒師被你『淨化』過後,完全運用不出咒力, 變成了普通人一樣, 」五條悟摩挲著下巴說, 「你也是由此晉升為特級咒術師的,消息傳開之後,那些爛橘子以及許多厲害的詛咒師都擔心自己的咒力被你『淨化』,擔心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哈。」他譏諷地笑了一聲,聲音沉下去, 「自此之後,你就遭遇了許多次暗殺, 直到……」

玉音毫不忌諱地接過話:「直到那次暗殺成功,我死了,那些人才徹底放下心,以為高枕無憂了。」

五條悟發出不滿的鼻音,「遲早有一天, 我要讓那些家伙……」

「停,」玉音做了個手勢,「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吧,現在摧毀手指的事更重要。」

「好吧,」五條悟嘟囔道,「接下來要我怎麼做。」

玉音從包裡拿出一支特制的驅魔箭,平時普通箭矢就夠她使用了,甚至就算沒箭,她也能凝聚靈力化為箭矢使用,但驅魔箭的存在也是必要的,它的材料本就選自那些對邪祟有克制的特殊材料,還有更上佳的靈力附魔與增幅性。

因為原材料稀少而珍貴,玉音總共只制作了幾支,平時為了保險,會攜帶一兩支藏在包中普通箭矢裡,剛才對付澀澤龍彥時她發出的那支便是驅魔箭,才能堅持到淨化掉特級的自主防御咒力再將宿儺手指打出體外才崩潰。

「學長你在旁邊守著我就好,」玉音手握著箭身,朝他笑了笑,「做這事兒時我不能分心,如果遭遇咒靈、詛咒師等敵人襲擊,完全沒有抵御之力,今天多虧了你在這裡,我才能安心試驗這件事。」

被學妹話裡話外捧了幾句,五條悟臉色一下就得意了起來,「哈哈,那是當然,有我在這裡,保證一只蠅頭都越不過來。」

玉音鄭重道:「事後也必須拜托學長你了。無論這次試驗成功還是失敗,我大概都不會剩余多少力量,透支嚴重的話,可能還會昏迷幾天。這裡剛剛發生過我們與澀澤龍彥的大戰,現在澀澤的空間能力解除了,想來馬上就會有幾方勢力來查探虛實,學長你最好將我們二人殘留的力量氣息消除,不要讓外人知曉我們曾參與過此戰。」

五條悟點頭應下,他自己無所謂,別人知不知曉都完全對他沒影響,但玉音就不一樣了,她還活著的事在咒術界本就是一個秘密,而如果她這次真的成功將特級咒物——還是兩面宿儺手指這樣的特級咒物摧毀了,又會引起咒術界多少人的殺心,不用多加思考他都能想到。

玉音深深呼了口氣,握緊了箭身,選擇此時此刻,在此地冒險也是不得已,無論是她靈力爆發時產生的能量波動,還是特級咒物被摧毀時可能產生的異像,都很難與外界隔絕,所以很難阻止其他勢力的矚目,與澀澤龍彥大戰的現場反而是最好的掩飾,就算再爆發出異常巨大的能量波動,都可以往澀澤龍彥頭上推。

待到五條悟布置好完全隔絕內外的帳,玉音催動靈力,灌注在箭身、箭矢上,猛地往兩面宿儺手指一扎。

箭矢觸碰到手指,玉音的靈力順勢灌注而下,接觸到手指中的咒力,立刻盡職盡責消滅起對方來,而咒力也不甘示弱,源源不斷從體積不大的手指中產生,來抵御這股入侵的『光明力量』。

兩股天生敵對的力量由此劇烈碰撞起來。

靈力克制一切邪祟力量,咒力這種屬於負面情緒產生的力量自然也包含在內,而玉音的靈力在眾多巫女與除妖師中亦是非常特殊的一種,先天就具有一種強力消除邪祟甚至淨化邪惡靈魂的力量,而兩面宿儺的手指裡蘊含的是那位千年前詛咒之王的咒力,在特級咒物裡也是極其有害有威力的一件咒物。

感受到手底龐大的力量反抗,玉音進一步加大手中靈力灌注,將其作為一場真正的戰鬥,不松懈絲毫。

五條悟這次設置帳的條件是以他和玉音不能出帳為條件,外面的咒靈咒術師與詛咒師也不能進入,只要他不主動解除帳,在外面的人想要進入只有強硬破帳這一條路,除非對方有他加玉音一起這般強大,強硬破帳絕不可能成功。

有這樣條件的帳在,五條悟守衛的壓力幾近於無,他視線一直鎖定在玉音與宿儺手指上,六眼無時無刻在分析雙方力量衝突的狀況,打算一有不對就立即做出應對。

而正如事先囑咐的那樣,玉音此刻已經沒有絲毫精力分給外界了,她感覺到手下湧出的咒力近乎無窮無盡,無論她輸出多少靈力,它總能產出更多,她的靈力如清水落入泥沼,被其黏稠惡心地吞沒了。

汗水從額頭滑下,順著臉側,從下巴滴落,而玉音連眨眼和擦汗的心思都沒有,或者根本注意不到任何外界的細節了。

她咬牙往死裡拼命壓榨自己的靈力,用純粹的靈力去施展領域——

領域展開·【往生淨海】。

與此同時,定下束縛,將平時張開至少有三四個籃球場那麼大的領域,壓縮到只有自己單人體積那麼大,換取領域中對邪祟淨化能力的增幅,增幅倍數與體積縮小的倍數一致。

「區區死物,給我去死啊!」

在縮小的領域數百倍淨化能力的增幅下,兩面宿儺手指終於落入了劣勢,咒力一點一點被靈力淨化,慢慢地,湧出的咒力越來越少,越來越弱。

玉音也不清楚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單純憑借著一股韌性堅持著,不願放棄。

終於,「哢嚓」一聲,箭矢扎入宿儺手指表面,只見宿儺手指從破開出斷裂成兩截,隨即很快地,兩截手指變化為飛灰,湮滅殆盡了。

五條悟眨了眨眼,這條咒術界一直奉為真理的事,今天居然真的在學妹手上打破了。

玉音重重呼了口氣,心氣一松,她手中箭矢沒了靈力灌注,也化為了灰燼,領域失了靈力維持,也立刻崩潰了。

「太好了……」她轉頭剛想和五條學長歡慶這件事,眼前忽地一黑。

五條悟連忙上前扶住她軟倒的身軀,緊張地查看,確定她身上沒有受到咒力的侵害,方松了口氣,再一細細打量,聽得她輕微的呼吸聲,見她果然如事先所說是力竭昏迷了,不由笑自己,居然也有關心則亂的一天。

隨後他才將視線移向四周,環顧了一圈,單手抬起,故意發出幾招術式,將四周力量殘留干擾到沒有六眼就分析不出來的地步。

稍作思考下一步行動後,五條悟撤去帳,抱著人瞬間從原地消失了。

*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熏香。

甚至就連被窩與身下榻榻米的觸感,都是那麼熟悉。

這樣的熟悉讓玉音潛意識滿是安全感,不知躺了多久,在靈力終於恢復到一個安全閾值後,她睜開了雙眼。

眼前是熟悉的傳統和式大宅天花板,熟悉到剛清醒的意識不太清晰的她,都認得出來是哪裡的那種。

因為她曾經在這裡住了好些年。

「你醒了。」

清冷的男聲入耳,她側過頭,就看見的場靜司捧著一本書,跪坐在她旁邊看著。

「師兄……」

她剛張嘴喚了一聲,就聽到自己聲音十分的嘶啞。

的場靜司這才將書合上,放在一旁,上前將她扶起,又拿起塌邊放置的茶杯,遞到她嘴邊。

昏迷前的事漸漸從腦海裡浮起,玉音有心想詢問什麼,看到已經遞到嘴邊的陶瓷茶杯,當然,裡面是白水,她抿了一口,還是剛好入口的溫熱,想來是一直備好在這裡的,方便她醒了享用。

等她喝了水,潤了潤喉嚨,的場靜司又扶著她慢慢重新躺下,掖了掖被角,毫不客氣地道:「感謝我的話就不用多說了,這三天都是七瀨在照顧你,今天她有事出了門,我想你應該快醒了,正好今日無事,就過來看看你。」

玉音躺回被窩裡,聽著這插心窩的話,無語道:「師兄,你真該去進修下語言修辭,不會說話就別說了。」無怪乎師兄每次去拉攏夏目,明明目的是示好,結果把人推得越來越遠。

面對玉音的指控,的場靜司唇角微笑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我說話向來如此,你們應當都習慣了。倒是某人,是否應該解釋一下,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凄慘,落得忽然被人扔下來讓我照顧的結果。」

「呃……這個嘛,」玉音梗了一下,伸手牽住師兄寬大的衣袖,搖了搖,「我事出有因,師兄你肯定能體諒吧?」還特地露出討好的笑,「我跟你說,這回我可是辦成了一件大好事!」

的場靜司微笑著睨了她一眼,理了理袖子:「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玉音低聲問:「那個,是五條學長送我過來的吧,他就什麼都沒說嗎?」

第152章

的場靜司搖頭:「五條先生突然出現, 把你扔下,只說你是祓除咒靈時力量透支過度,讓我好好照顧你, 此外只叮囑了一句,此事必須對外保密, 不能讓外人知曉, 隨後就離開了, 這三天都沒再出現過。」

玉音一聽,她昏迷前居然忘了後續安置這麼重要的事,多虧學長腦子轉得快,能想到師兄這裡。不過轉念一想,現在唯有的場家符合需求了, Scepter 4那邊保密性是不錯, 可人多嘈雜, 論起休養,還是的場家宅邸這邊更清淨。

「師兄知道咒物嗎?」

的場靜司頷首道:「你之前給的資料裡有介紹,我全部背下了。」

玉音解釋說:「在咒術界有這樣一條所有咒術師皆知的常識,特級咒物是不可被破壞的。」

的場靜司聞言思考道:「既然被稱為常識, 想來是久經檢驗,沒有人能打破的定論, 但以我個人感想來說,很難相信有什麼事是『絕對』的。」

在他們世界, 妖怪與除妖師傳承裡,並非沒有類似咒物的物體,但並沒有『不可被破壞』這條定論,有些具有特殊力量的傳承之物若不好好封印保管,其實脆弱得很, 很容易就會損壞,而有些特殊物體,即使具有強大的力量,本身卻不具備這樣的防御力,君不見夏目同學經常撕著那本妖怪名冊施法嗎?

「沒錯,」先前做這件事的畫面在腦海裡愈發清晰起來,玉音肯定的話語十分堅定,「今天正巧我與五條學長遇到了一件特殊的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又恰巧它的下落不在咒術協會的登記中,我突發奇想,就試驗了一下,結果就……嘿嘿。」

最後那嘿嘿一笑,就特別靈性。

然而的場靜司的臉色頓時肅然了起來,他執掌一個除妖師大家庭,又是除妖師行當的魁首,多年歷年下,只聽玉音說了寥寥數語,立即就清楚了這其中的嚴重性。

他身體前傾,語氣深沉地問:「這件事除了你們二人,還有誰知道?後續掃尾的工作,有沒有做好?」

「除了我與五條學長,哦,現在再加上師兄你,應該沒有知道,或者說能確定是我做的。至於掃尾工作,我有吩咐五條學長,不過……」

玉音串聯了一下那天前後發生的事,與師兄正經討論起來。

「但那根兩面宿儺手指,是一名犯過多起案件的異能者與他同伙弄到橫濱去的,而且手指的來源,我也懷疑與我和Scepter 4那邊一直追蹤的詛咒師有關,他們就算不知道摧毀特級咒物這事是我做成的,應當也猜測到了幾分。五條學長他這幾天不來看望我,應該也是在避嫌,避免被那伙人跟蹤尋到師兄你這裡來。」

的場靜司聞言些微松了口氣:「這麼說,目前能猜測到此事與你有關聯的人,都是敵對立場,或者被官方機構通緝的人物。」

「沒錯沒錯,」玉音猛地點頭,「一個哦不,兩個俄羅斯人,名字好長一串呢,我記了兩三遍才記下來,是異能特務課登記在案的恐|怖分|子,哦,其中一個還是情報販子,我猜是我之前干的某些事引起了他注意,特地來找我麻煩的。至於提供宿儺手指的詛咒師,我只得了一點情報,驗證了些事,但多余的消息沒有了,真是狡猾的家伙,隱藏得這麼深。」

「動作別太劇烈,小心頭暈。」的場靜司先是關心地念了她一句,隨後將情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你的存在開始泄露了,這是不可避免的事,但往好處想,敵人那邊也在動作,只要行動了,就會露出行跡,他們不可能永遠隱藏在幕後。」

玉音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原本在幕後攪弄陰謀的人都漸漸浮出水面了,等她靈力恢復了,再找安吾先生和室長他們溝通一番,不信找不著對方的蹤跡。

的場靜司同樣是這樣想的:「好了,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你就好好休息。」比起需要休養的師妹,他能馬上去聯系那兩方,商量下之後的行動策略。

「你昏迷了三天,這三天只進了些湯水,現在你醒了,我去吩咐廚房把米粥端來,你吃完再好好休息一番。」

囑咐完這段話,他剛要起身,就又被玉音拉住了袖子,的場靜司不由走神想,穿傳統浴衣就是這點不方便。

「等等、等等!」

玉音發出驚恐的聲音,「你說我昏迷了多久?」

的場靜司回望她,順便收回袖子,「三天?emmm,嚴格說起來,應該是三天半。」

「三天半?!糟了糟了!」

玉音簡直要跳起來,如果不是她身體條件不允許的話。

她就說醒來之後,總感覺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被她遺忘了,若不是最後聽到師兄提了時間,她還想不起來。

的場靜司見她一副打算匆忙起床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胡鬧,靈力透支多嚴重的事,弄不好就會危及生命,你不好好休養,起床打算去做什麼?」

師兄很少呵斥她,若是往常,玉音肯定就乖乖聽話了,但這次不一樣。

她一邊掃視四周,尋找自己的隨身物品,一邊解釋:「景吾他們網球隊正在參加全國大賽,我答應了他要去給他加油的,因為任務被迫失約,已經是我不對了。三天半,按照一天一場比賽的速度,他們昨天就打完了。」

這還是以冰帝學園參加了第三天決賽的賽程安排來算的,也就是說她這一昏迷,把網球隊所有的賽事都睡過去了,玉音一面覺得愧疚,也想弄清楚冰帝的比賽結果。

想到自己違約在先,她不好意思打電話給景吾詢問,就打算先聯系對網球隊比賽比較狂熱,應當會去觀看比賽的學妹森本杏子問問。

「給。」聽得她這樣的解釋,的場靜司將收在一旁的手機遞給她,「電池七瀨已經幫你充好了,因為五條悟吩咐要保密的事情,我和七瀨就沒有開機。」他對現代科技雖不怎麼精通,卻也知道有根據手機信號追蹤位置的設備,為了保險起見,便沒有開機。

玉音連忙按開機,又聽見師兄在說,「不過你昏迷期間,跡部家管家確實聯絡過七瀨,詢問你的事,我讓七瀨解釋你臨時去做一件重要任務了,如果跡部家有需要,我可以派其他人去接手保鏢任務,被跡部家管家拒絕了。」

「啊?」玉音這才知道,管家還找過自己,想來是自己一連三天沒有一點音訊,景吾非常擔心的緣故。

她猶豫了一下,是不是應該先給景吾打個電話,要是打通了她應該怎麼說,是該先問他們比賽結果如何了,還是先解釋自己不是故意不去為他加油的?

「喂喂?是玉音學姐嗎?」

聽到手機那端杏子熟悉的喚聲,玉音這才回過神,將手機放在耳邊,「是我。」

「哇,學姐你這兩天去哪兒了啊?我在網球賽觀眾席都沒看見你,還特地問了網球部的人呢。」

玉音聞言抿了抿唇:「他們……怎麼說?」還不待杏子回答,又連忙打斷她,「網球賽的結果怎麼樣了,冰帝……贏了嗎?」

杏子完全沒注意到她話中的停頓,非常雀躍的回答說:「當然贏了啊!」

「贏了?!」玉音聞言心中十分振奮,很是為景吾高興,也為網球部其他隊員高興,她再次確認道,「這麼說,冰帝是全國大賽冠軍了?」

「啊?」杏子被她問得一怔,隨後想起了什麼,這才開始解釋,「不是不是,玉音學姐,比賽還沒打完啊。」

玉音疑惑:「還沒打完?不是只有三場比賽了嗎?」

「上一場半決賽,是我們冰帝對老對手青學時,比賽進行到一半,突然天降暴雨,學姐你也知道全國大賽比賽場地都是露天的,雨勢實在太大,比賽被迫中斷了,順延到第二天,所以網球部昨天才結束和青學的比賽。」

玉音消化了一下她話裡的意思,忽然反應過來:「等等,你是說……」

「沒錯,今天決賽就是我們冰帝對立海大,我剛剛看到跡部大人去熱身了呢。」

玉音又追問了一下具體比賽地點,那邊杏子聽聞又是高興地問她是不是打算過來,一邊興奮地把比賽具體場地號告訴她,還說如果不清楚場地號,只要往人最多,聲音最大的地方跑准不會錯。

玉音想起電話裡隱隱的背景聲,難怪這麼嘈雜,想必杏子此刻就在現場看比賽,她剛剛應該是接到電話,看到是她號碼,才走遠了接的。

「讓我送你嗎?」

聞言,合上手機的玉音才發現師兄一直靜靜站在旁邊,就杏子那個大嗓門,她和杏子的通話內容,師兄應該全部聽見了。

玉音不好意思地說:「呃,我還以為…師兄反對我現在下床亂跑呢。」

「你很重視這件事,強硬的讓你臥床休養,你心裡不安,反而達不到休息的效果。」的場靜司拉開門,回頭笑道,「在你心裡,我難道是那種不近情理的人嗎?」

玉音吐了吐舌頭,反駁道:「哪有,在我心裡師兄最好了!」

「少貧嘴了,家裡有司機待命,你快點收拾一番,我讓廚房把粥打包,讓你在路上吃。」

「師兄你最好了!」

第153章

「贏了!我們贏了!」

森本杏子打完電話回來, 還沒坐下,周遭就傳來一陣歡呼,旁邊跟她一塊來看比賽的同學更是一個激動, 抱住她大喊:「太好了,杏子, 我們這局贏了!」

猝不及防被人抱住, 森本杏子呆愣了片刻, 視線移向分數牌,上面清清楚楚寫著:

D1:立海大對冰帝,5:7

她這才慢一拍蹭地一下站起來,雙眼發光:「啊,宍戶學長和鳳君贏了!」

*

聽著身後無數人的歡呼聲、加油鼓氣聲, 忍足侑士向剛下場的宍戶亮和鳳長太郎道完祝賀, 傾身向前, 朝坐在場邊准備上場的跡部景吾,語氣雀躍地說:「跡部,你這手心理戰術真是玩得漂亮,比賽還沒結束你就先去熱身, 說明你對宍戶和鳳無比信任,相信他們一定能拿下勝利。」

鳳長太郎不住地點頭:「對, 看到部長對我和宍戶學長這般信任,我才有鬥志堅持到最後, 一口氣拿下發球局。」

跡部景吾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視線掃過觀眾席,像是在尋找什麼。

「你在找經理嗎?」忍足侑士抬了抬眼鏡,在心裡嘆了口氣,如果是平常時候, 他根本不會點破,「剛才你去熱身那會兒,我就幫你看了,經理沒來,我還與坐在觀眾席四角的同學說了,如果看見經理到了,讓他們通知一聲,並領經理進來。跡部,現在是最後一刻了……」

跡部景吾抬手止住他的話語:「你不用多說,我明白。我不會分心的,我只是抱了一點期望……」

期望那個人,今天正好來到了現場。

忍足侑士覺得這事嗎,他真不好參與,畢竟陷入情網的是他們部長大人,他只是飽讀純愛言情小說,又不是真的戀愛經驗豐富,沒辦法給跡部出切實有用的建議。

何況從三天前與四天寶寺的四強比賽開始,西園寺就一直沒露面,他們網球部眾人問過跡部後,得到經理臨時有事外出這麼一個語焉不詳的答案,就沒再詢問了。畢竟西園寺身份特殊,說不定在執行什麼秘密除魔任務,他們還是有這個自覺為對方保密的。

就是苦了跡部,心上人在場的意義肯定不一樣,不過看他在比賽場上堅定不移的樣子,不論面對四天寶寺的白石,還是青學那個越前,都決然而然堅持到最後一刻,拿下勝利,忍足有時候又會懷疑他根本沒受到私人感情的影響。

這就是跡部景吾,他們冰帝的領導者。

或許,他只要相信就可以了,就像跡部相信宍戶和鳳拿下雙打一,將最終勝利留給單打一決定一樣。

兩場比賽之間的休息時間並不久,冰帝與立海大前面已經進行過四場比賽,不乏拖到最後搶先局的,最後一場單打一皆是由雙方部長上場,比賽開始的時間已經算很晚了,所以賽事主辦方整理好場地後,就立刻召喚雙方選手上場。

跡部拿起最順手的那支球拍,最後看了一眼觀眾席,就轉身上場。

從這一刻開始,他的注意力就只會集中在球場上,抓住敵人的每一個破綻,直到將勝利的桂冠摘下。

*

裁判吹哨,比賽一開始就十分激烈。

雙方皆是國中網球界的名人,對彼此都有一定了解,尤其是跡部景吾,不說全國大賽以來出戰了多少次,前面兩場與四天寶寺白石和青學越前的激戰,就證明了他的實力。

反倒是幸村精市,關東大會以及前面的比賽,據說他因為生病住院沒能參加,而這幾天全國大賽的比賽,幸村一直沒有上場,單打一全部是由真田弦一郎出戰的,這樣的安排不免讓人懷疑,他是病情未痊又或者受到長期沒進行訓練的影響,他實戰水平還未恢復到最佳狀態。

跡部景吾一上來就挑起激戰,未必沒有試探幸村精市恢復情況的打算,如果對方恢復情況不佳,他當然是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如果幸村水平並未受到生病影響,那麼接下來他們才是進入真正交鋒。

事實證明,立海大敢讓他們病愈的部長單日單打一,是出於對他真實實力的認可,而非是任何感情因素,無論跡部打出多麼強勁的進攻,都被幸村精市擋了回來,而在他強大洞察視力的觀測下,幸村也沒露出任何破綻,可稱是滴水不漏。

他們二人每一球都要交鋒許久,最後誰拿下都有可能,彼此攀咬得很緊。技術上,二人不相上下,但跡部景吾很明白自己的優勢是什麼,論力量他勝過幸村些許,但論體力,整個國中網球界只有寥寥一二人超過他,而剛剛病愈的幸村精市顯然不在此列。

換而言之,將比賽拖入持久戰這件事,對跡部景吾有利。

也許有人會說他勝之不武,但這就是體育競技,正如他上次對上手塚國光一樣,擊敗對手就是他跡部景吾對敵人最大的尊重。

但同時跡部也非常明白,他能很快在場上透徹這一點,幸村精市也是,對方比他更早清楚自己的劣勢所在,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終於,在跡部二比一領先一局,打算一鼓作氣拿下第四局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在搶先跑到邊界線附近,打算回擊幸村角度極其刁鑽的一球時,跡部緊握住的球拍突然脫手了。

不僅球沒有接到,在猛烈的揮拍動作下,脫手的球拍以極快的加速度撞擊在場邊觀眾席下方的矮壁上,再彈了回來,狠狠砸在了地面。

面對這樣忽來的意外,全場本來沸騰的加油聲都不由一停,額外生出一陣靜謐來。

跡部景吾低首看著自己手掌,五指伸張了一番,他能很清晰感覺出原因,並不是偶然產生的意外,剛剛那一瞬間,他失去了對握拍手指的掌控。

他倏然抬首看向對面,幸村精市執拍對他微微一笑,「這只是開始。」

【滅五感】。

一個技能名出現在跡部景吾腦海中,原來這就是滅五感,看來是從觸覺開始的,失去手指對球拍的掌握,便不能很好的回擊,確實是很難應對的絕招。

跡部拾取起球拍,看到球拍邊緣的一道裂痕,向裁判打了個招呼,申請短暫的停戰,轉身去長椅邊,挑換備用球拍。

雖然難對付,但並不是不能破解,對於幸村精市的絕招,他以前就有所耳聞,還為此做過不少特訓,後來玉音來到他身邊,依靠玉音的幫助,特訓還調換了升級版本,那些升級版訓練他全部都接下來了。

既然觸覺受到干擾,之後他的回擊就不能力道過大,容易讓動作變形,沒問題的,只是將回球力量下調,動作精准度會受影響。

幸村一定不會放過乘勝追擊的機會,也許他會反擊,甚至超越他現在的領先優勢。

但跡部景吾更相信自己,在此之前,他就破解對方的絕招,到那時【滅五感】就徹底失效了。

*

從的場家宅邸到比賽地,距離可不近,加上東京車況擁堵,坐在後座,西園寺玉音心裡暗暗著急,不由懷念起能順暢運用靈力的好日子,一個瞬移法陣就能縮短不少距離。

「還是我陪你一起吧。」

待車駛到了目的地,坐在後座的的場靜司看著她迫不及待的神色,嘆息一聲,「現在就算來一只中等妖怪,都能攆得你向我發信號求援,我可不想走到半路又讓司機打轉回來。」

玉音本想拒絕,覺得自己沒這麼脆弱,不就是暫時使用不了靈力嗎,說得她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了一樣,打不了和咒靈妖怪肉搏唄,她身上備著的符箓可不少。

的場靜司抬眼看了她一眼,見她張口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你不是說人多和負面情緒多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咒靈了嗎?跡部景吾可是的場家保護任務的對像,你離開三天,這比賽場地周圍事先也沒作過巡查,有我在,總能保證比賽順利進行到結束。」

這理由十分正當,誰都不能傷害的場家信譽,對於師兄對家族榮耀的看重,玉音是十分清楚的,她乖巧地把先前的反駁咽了回去,只是提前提醒一句,「今天是全國大賽決賽,觀眾人數很多,比較吵鬧,師兄你要有心理准備。」

玉音雖然已提前說明了,等的場靜司和她一起走到場邊,發現還是小瞧了觀眾的熱情。

他們還沒進場呢,就聽到鋪天蓋地的加油聲,其聲勢浩大,應該不止有一兩百人。

玉音打哈哈笑了一聲,說青春就是這樣。

的場靜司喜靜,悄悄用了個削弱自身聽力的符,才跟著玉音進入。

「經理!」「是經理來了!」

哪成想他倆走近觀眾席還沒走兩步,正在尋找空位的時候,邊上坐著的學生就已經發現了玉音,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又有人自發讓路,把他們二人引到前面去。

的場靜司稍微落後一步,看著前方玉音和所謂網球部應援團的同學交談的歡快語氣,這才有了師妹現在確實是國中生的實感。

第154章

收到應援團通知時, 忍足侑士正為場上陷入劣勢的跡部憂心著,半天才反應過來,眼光大亮:「是經理回來了?快, 快把人領進來。」

別管愛情的力量是不是有那麼神奇,總之讓跡部看到西園寺坐在場邊為他加油, 肯定對他比賽有幫助, 忍足侑士這樣堅信著。

是以西園寺玉音和的場靜司一路走來, 最後被人直接領到了前面兩排的正選座席,而不是第三排的觀眾位置。

「經理!」向日岳人看到她最為興奮的,直接圍過來問東問西,其他人或起或招手,也都先和她打過招呼。

「對不起, 錯過了你們兩天比賽, 」玉音先道了歉, 再撿了些不重要的問題回答了,場邊氣氛一時倒有些其樂融融。

的場靜司立於一旁看她與同年朋友說話,比剛才與應援團成員交談,表情更為生動自然點, 換個人來,絕對想不到她曾經也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人了。

但玉音也沒忘了他, 為他和網球部眾人作介紹:「這是我師兄,的場靜司, 你們見過的。師兄今天剛好空閑,聽我說今天是冰帝參加的全國大賽決賽,就和我一起來看看。」

「原來是的場先生,幸會幸會。」忍足侑士一抬眼鏡,望著風采卓越的的場靜司, 想起當初電梯裡偶遇時,他還曾誤會過兩人的關系……咳咳,這種事就不必再提了。

冰帝網球部沒有副部長,但日常實際行動時,有不少事都是忍足經手安排的,可以說是「有實無名」的副部長了。

西園寺嘴巴上說的場靜司是因為空閑過來看看,忍足可不會就這麼信了,考慮到經理擁有的特殊能力,她的師兄肯定不簡單,於是對於的場靜司觀看比賽的座位安排,忍足大手一揮,就直接安排進了正選席,就坐在西園寺邊上,即使的場靜司的身份對網球部來說完全是外人。

「前面的比賽,戰成了二比二平嗎?」玉音走過來的路上,就掃過了分數板,上面不僅正在進行中的比賽的實時分數,還有前面四場比賽的最終結果。

「是啊,最開始的單打三和雙打二,我們都輸掉了,可驚險呢,你猜是誰頂住壓力,拿下關鍵性扭轉的第三局。」忍足侑士挑了挑眉,語氣裡滿是壓抑不住的雀躍。

玉音也挑眉:「不用猜,肯定是你。」

關於單打二的安排,早先景吾就和她討論過,人選就在忍足和樺地之間,而出戰順序不僅要考慮自己選手的實力,還需要考慮對手的安排。再者,按照賽事,冰帝輸掉的前兩局分別是單打三與雙打二,如果忍足第一局就敗了,肯定現在沒有好心情與她說笑。

忍足一拍掌:「不愧是經理。後來宍戶和長太郎乘勝追擊,又拿下了雙打一。」他轉頭看向場上,神色肉眼可見的沉寂了幾分,「現在就都看跡部的了。」

剛才與忍足對話時,玉音視線其實一直在往場上瞟,她洞察力本就不弱,稍一打量,就發現了不對,擔心地道:「景吾……有點蹊蹺,他揮拍的力道和角度,和平時不太一樣。」

忍足默了一會兒,解釋說:「受到幸村精市『滅五感』招式的影響,跡部的觸覺可能失靈了,所以要調整揮拍力度,避免球拍脫手。」

「觸覺?」玉音聞言很是擔心,很多人可能對觸覺不以為然,其實觸覺是人體感知外界的一個必要途經,對感知危險平衡心理都起到重要作用。

「沒想到國中生裡,也有這種能人。」的場靜司坐她旁邊,能將二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視線看向場內,一眼就瞧出了兩位激烈對戰中的少年身上那滿溢的靈氣,尤其是對面那位,「跡部少爺的那位對手,精神力非常優秀,是當幻術師的好苗子。」

在的場靜司看來,幸村精市那【滅五感】的招式,比起說是網球技巧,不如說是幻術,都不用換招就能直接拉去對付妖怪、咒靈等怪異,他向來愛惜人才,見獵心喜,不由動了點拉攏的心思。

「滅五感,五感……」玉音關心的視線不離跡部景吾左右,見他又連連失了兩球,如今在總比分上,局勢已經落後,「恐怕不止是觸覺,景吾現在別的感覺應該也都受到影響了,不是聽覺,就是視覺。」

忍足侑士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你剛才到場時,我們場邊這麼大的動靜,跡部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還以為是他太專注比賽了,沒有分心,現在看,他那時候聽覺和視覺已經被削弱了。」

「這種精神上的困境,只能靠景吾自己掙破,如果五感都被剝離,人很容易陷入虛無的境地,從而崩潰。」玉音說著,心裡很是擔憂,但想到當初她按照景吾的要求,給他做的特殊特訓,信心又增強了許多,「我們要相信景吾,他不會一直被困在裡面的。」

像是在回應她的話似的,那邊又剛剛漏接了一球的跡部景吾,忽然偏頭,視線恰好投向了正選觀戰席的位置。

玉音對上跡部景吾那沒有眼神聚焦的雙眼,心頭一跳,一個衝動就站了起來,以手作喇叭狀,大喊:「景吾加油!景吾必勝!你一定會贏的!」

*

只有真正站在場上,作為對手,才能明白幸村精市的難纏。

繼觸覺之後,跡部景吾清清楚楚明白自己的聽覺和視覺也受到了影響,先是聽不到周圍場邊的歡呼加油聲,後來就連擊球和網球高速的破空聲,都聽不分明了。

沒有五感輔助,人的自我認知跟著一起出了問題,如若不是他已經經歷過類似訓練,恐怕連動都動不了一下。

他只能憑借直覺去回球,但這樣的回球,又怎麼可能對付得了與他水平相當的幸村精市。

跡部景吾只能逼著自己去適應,去突破,最早被影響的觸覺,在他不斷的適應與反抗下,現在已經恢復了些許,不然在激烈的對戰下,球拍早再次脫手了。

聽力被剝奪,有影響,但相較而言,視覺被剝離的影響才是最大,之前玉音特訓時,每次不肯進行太久,說是擔心會對他精神力造成永久影響,又誇贊他,說他能堅持這麼多次,精神力有緩慢增長,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是長足進步了。

她現在在做什麼呢?一直沒有回訊,肯定是很重要的任務吧?有沒有受傷?

她那麼厲害,一個人就能消滅好幾只強大怪物,肯定不會有事的。

再次接漏一球後,跡部景吾心裡飛速轉過這些念頭,習慣性地轉向了觀眾方向,往常玉音所坐的那個位置,他特地安排的最佳視角的觀戰席。

不需要視覺,他就能百分之百准確「看」准那個位置,已經成為一種深諳於心底的本能。

「……加油!景吾必勝!……一定會贏的!」

熟悉的聲音,刺破無數的阻擋,傳達到他的耳邊。

雖然只是隱隱約約一句普通加油鼓氣的話,跡部景吾就是知道它出於誰之口。

是玉音!

她來看自己的比賽了!

在這決賽的最後關頭!

她沒有失約。

他呢?在做什麼?

被對面幸村精市的絕招困住,樣子一定很狼狽,很不華麗。

一想到這裡,跡部景吾心中又重新生出了無窮的鬥志。

怎麼可以在這裡止步,就這樣放棄!

看吧,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他!

*

將網球彈跳了兩下,幸村精市已經想好了落點,只要這一球下去,跡部景吾八成是接不住的,而他的優勢擴大,可以說是完全鎖定了勝局。

說實話,他沒想到跡部景吾能掙扎到這個地步,在以往經歷過他【滅五感】的對手裡,也算是表現最為優異的一個了,換個人來,恐怕是立於原地一動不動,和個瞎子沒有兩樣。

想到他與真田、柳,與其他部員的約定,幸村精市的視線再度敏銳:「立海大的三連冠,我勢要拿下。」

網球以迅疾的速度,落向他事先想好的落定,然而結果,卻是出乎意料。

嘣的一聲重響,原本應該落在跡部景吾場地邊界線旁邊的網球,被人重重回擊了回來,落到了對角線同樣的位置上。

幸村精市回頭,看向地面上重重的球印,視線迅速回到對面自己的對手身上。

跡部景吾保持著回球的姿勢,視線灼灼,完全不似一個五感被剝奪的人。

跡部景吾將球拍指向他,語音昂揚:「幸村精市,真正的比賽,現在才開始。」又對呆愣的裁判示意。

「跡部景吾得分,40比15!」裁判回過神來,迅速作出判決。

「太棒了!這一球!」

場邊加油的玉音愈發起勁,和後面的應援團商量,換了一個真正的大喇叭過來,加油聲大得旁邊的的場靜司微笑著又為自己加了個加強版靜音咒。

冰帝觀眾席上更是歡呼如雷霆,兩百人的應援團一起發聲,聲勢浩大,一掃先前被立海大壓著打的頹靡。

跡部景吾認真注視了一眼場邊的玉音,剛才正是因為感覺到了玉音的聲音,他才能一舉突破幸村精市【滅五感】的封鎖,迅速回擊那球。

他怎麼能讓玉音對這場比賽的印像,都是他狼狽不堪的樣子。

*

從當局40:15的落後比分,跡部景吾一路奮起直追,很快追平比分,雙方來到了賽點。

「40:60,跡部領先。」

最後經過一番激烈的對打,跡部景吾拿下了此局,總比分3:4,雖是幸村精市暫時領先一局,但跡部景吾有信心拿下最後的勝利。

第155章

當最後一球重重落地, 繼而彈開,全場寂靜,眾人目光都落在那只小小的黃球上。

直到裁判吹哨, 大聲判決跡部景吾拿下此局,按照網球比賽規則, 意味著跡部獲勝。

「6比4, 單打一, 由冰帝跡部景吾獲勝。冰帝學園對戰立海大附屬中學,總比分3比2,冰帝學園獲得優勝。」

裁判大聲宣布結果,這時場上所有人才像從按了暫停鍵恢復一樣,爆發出一股歡呼喧囂聲。

「贏了!我們是冠軍, 我們是全國大賽冠軍!」

冰帝眾人, 下至應援團普通成員和來支持本校的同學, 上至正選,才紛紛從緊張刺激的賽事中回過神,激動地抱住身旁友人,大聲宣泄喜悅。

在這樣無與倫比的喧囂中, 西園寺玉音靜靜拿起水壺與干淨毛巾,默默站起, 打算第一時間靜靜迎接那個人,那個突破萬難。不放棄任何希望, 奮鬥到這最後一刻的人。

此時此刻,鮮花、掌聲與歡呼聲交織為王冠,為他加冕。

從玉音的視角看去,與旁人的激動相比,剛剛奪冠的當事人跡部景吾相對就太平靜了, 不似以往勝利後如指揮家般引動應援團的情緒,他緩步走出場中,神情滿是勝利的喜悅,又摻雜著終得圓滿的平靜。

玉音想過很多次如果跡部奪冠了要怎麼恭賀,但此刻,她反而覺得那些過度斟酌的言語都不適合。

「辛苦了,」她微笑著遞上水與毛巾,只是最普通的恭賀一句,「景吾,恭喜奪冠。」

跡部景吾昂首,笑容極其驕傲自信:「嗯啊,勝利的當然是我。」

他額頭、面部以及頸側全是劇烈運動後流出的汗水,淺色短袖隊服上衣更是被汗浸透了,緊緊貼在身上,稍有幾分狼狽。用跡部平時自己的口頭禪形容,太不華麗。

但玉音望向他灼灼明亮的雙眸,此時在她眼裡,外表的狼狽完全不影響他就是全場最華麗的那個人。

「比賽中,我在虛無的黑暗中聽到了你的聲音,你在為我加油,」跡部從她手上接過毛巾,擦了一把汗水,將其掛在脖子上,語氣裡是藏不住的高興,「玉音,你能來看我比賽,我心中就有無窮的勇氣,唯獨在你面前,我不想總是顯現出狼狽不堪的一面,我想讓你記住獲勝的我。」

「抱歉,我……」面對跡部的直抒胸臆,玉音難得踟躇地張了張嘴,剛想解釋她不是故意錯過決賽,她同樣很清楚這次比賽對跡部的重要性,但憶起這幾天傷重躺平的經歷,就打住了,她不想讓景吾擔心,「抱歉,臨時出現了很重要的任務,一時抽不開身。」

「我明白的,」跡部又擦了兩把臉上的汗水,將散亂的劉海捋了順,在勝利喜悅的衝擊下,他將心裡話脫口而出,「你永遠不用擔心我會介意這事,我只是單純希望我比賽時你能在現場,在獲勝時能與你分享這份喜悅,在我心裡,你永遠是獨一無二的特殊存在——」

忍足侑士原本正往這邊走,剛好聽清跡部景吾做一句話,他馬上駐足不動了,這時候他要是不識時務,是要被驢踢的。

至於工作人員催促跡部快點去施行部長職責?哎呀,沒看見這邊更急明。

跡部景吾深吸一口氣,鄭重道:「我喜歡你,西園寺玉音,沒有人比我現在更喜歡你。」

沒有豪華游輪,沒有高空熱氣球,沒有煙花,甚至連一捧他最喜愛的華麗玫瑰大捧花都沒有,無論從何種角度看,這都是不符合他跡部作風的衝動又簡陋的告白,但內心的生意就是抑制不住,不停地攛掇他此時此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聽到前言時,玉音就已經隱隱有了預感,她的心也隨之不受控制的雀躍起來。

再次面對景吾的告白,她以為自己的心靈會如上次一樣,但或許是周圍氣氛太感染人心,或許是他告白的語氣太過堅定,又或許是他專注的眼神與瞳孔中映照出的露出些許無措神情的自己。

等待的時間最為難熬,就算自信如跡部,也不由微微偏過頭,視線錯開地再補上一句:「你答應過要給我一個答案的,是時候了吧。」

玉音輕輕吁了口氣。

是啊,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她會猶豫,不正是告訴自己答案了麼。過去不是沒有人告白過她,每一次她都斷然拒絕,沒給對方任何希冀的余地。

「那個,你現在不想回答的話……」

等待的時間太過煎熬,也許並沒有過去多久,但跡部就如同在夏日在火爐邊炙烤的人一般,度秒如年,在這樣的心境下,自信如他也不由起了一分退堂鼓的心思,如果不是自己期望的答案的話……

「景吾。」玉音忽然喚了一聲他的名,伸手牽住他衣角,跡部逃兵話語就此打住,順著衣角的力道回望。

「你問我索要一個答案,此時的我還不能肯定的回答你,我對你的心意,正如同你對我一般無二,可、可是,」玉音難得磕巴了一下,「我能確定,你在我心裡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是特殊的。」

狂喜慢慢漫上跡部景吾的眉梢眼角:「你回應我是吧?」極度狂喜的心情刺激下,他激動地舉起玉音轉起了圈圈,「你也喜歡本大爺我?我就說你果然也喜歡本大爺我!」就連平時掩藏很好的口癖自稱都冒了出來,話語一聲比一聲大,就算在喧囂的此刻也能讓場邊之人都聽得到。

*

原本場邊許多觀眾看完比賽已打算散去,聽得動靜不由紛紛側面。一側中立觀眾席上,剛站起身的青學眾人就屬於此列。

桃城武一回頭就望見跡部景吾抱起他女朋友,笑得很愉快地在轉圈圈,語氣不由稍微帶上幾分喪氣,將下巴壓在走在自己前方的越前龍馬帽子上:「誒呀,越前,你說怎麼會有跡部這種人,冠軍和女朋友都有的人生贏家,不都說情場得意,事業失意嗎?跡部他怎麼不按套路來。」

「桃城前輩!」越前龍馬抗議地壓了壓帽檐,兩步就從前輩的重壓下竄了出去。

旁邊的乾貞治抬了抬眼鏡,鏡片閃過一片白光,下意識糾正道:「桃城,那句話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

桃城武無所謂地揮了揮手:「都是一個意思啦,不就是說事情不可能處處圓滿嗎?」

手塚國光遠眺著跡部這個老對手生動的神情,忽然轉身道:「走吧,等下要集合參加閉幕式。」

「是,部長!」

*

玉音驚叫了一聲,抑制住身體反擊的條件反射,自然而然伸手挽住了跡部脖頸,語帶幾分羞意:「不要嚷嚷這麼大聲啦。」

跡部景吾高興得哈哈大笑,順著她的動作把她抱進懷裡,又轉了兩三圈才停下來,將玉音放下:「抱歉,本大爺太興奮了。」

「跡部!」

忍足忍了又忍,終於等到一個合適的開口機會,看跡部的神情,應該是得償所願了,所以他沒打斷什麼吧。

「嗯?」跡部應了一聲,「有什麼事?」

忍足侑士也不想來煞風景,就算跡部告白成功了,他這時候冒出來也有電燈泡嫌疑,奈何賽委會那邊催得急,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跡部,你趕緊收拾下,動作快點,賽委會那邊在催了。過會兒馬上要舉行冠軍頒獎儀式和慶祝全國大賽圓滿落幕的閉幕儀式,你是優勝隊伍的部長,有很多儀式流程要參加。」

跡部在心裡diss了下賽委會的形式主義,十分無奈地揮手:「本大爺知道了。」

玉音見他郁悶的樣子,不禁噗嗤笑了出聲,見景吾看過來,她主動抱了他一下:「好了,我又不會跑掉。你快去收拾吧,不僅是頒獎儀式,待會兒冠軍隊伍還有合照呢,你也不想今天這麼重要的紀念照片,留下不夠華麗的形像吧。」

跡部輕哼了一聲:「本大爺就是最華麗的。」

*

兩邊正選與許多觀眾離場,場上立刻空曠了許多。西園寺玉音轉身隨便掃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從她專心看比賽起就被她拋擲腦後的師兄大人,忽而就感到了幾分心虛。

的場靜司倒是神情淡然地站到她身邊,絲毫不以她的窘迫為意,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我是不是該恭賀你脫離單身?」

玉音實在受不住他拿這個話茬打趣他,連忙打斷:「師兄!」

「欸,不用不好意思,你第一次談戀愛,作為家人是應該關照一下的,」的場靜司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的獨眼裡也泛起興味的笑意,「雖然這次稍微有點早,但加上從前,也正是時候了,跡部家這位少爺人品能力我和七瀨也考察過,確實不錯,可堪良配。」

「你再開玩笑,我就……不要和你說話了。」玉音本想拿不工作威脅他,忽然想起最近透支了靈力,確實沒有辦法工作,只能語音一轉,改成現在這樣小孩子賭氣絕交的話。

的場靜司抬了抬眉:「哦?我以為你還想從我這裡知道,咒術界和異能界後續對你那件事的反應呢。」

玉音雙手抱胸,扭頭輕哼:「那件事的後續,我可以自己去問五條學長和室長。」

「你最近沒有靈力,就不要和他們倆聯系了,免得被敵人順藤摸瓜,他倆處於事件中心,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

的場靜司伸手安撫地拍了拍頭頂,忽而溫柔笑了,「有時候多相信下我們,也沒關系的。」

第156章

玉音笑看著跡部景吾和正選們拍合照, 結果跡部忽然跑出來,牽過她雙手,一路上了場, 其他人見此情景紛紛在旁邊起哄:「經理一起來!」直把她簇擁在跡部旁邊。

跡部景吾把獎杯往她面前一亮,海藍的瞳孔灼灼:「這冠軍也有你的一份, 玉音我們一起舉杯吧!」

「好啊!」玉音便也不推辭, 笑著舉起另一端, 負責拍照的人員連忙抓緊時機按下快門,一張冰帝正選及經理的集體合照就此定格——

最中間是共同舉著獎杯的跡部景吾和西園寺玉音,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分列他倆左右,笑容燦爛,忍足左手還親密地搭在跡部肩上, 作為教練的榊太郎和個子最高的樺地崇弘則立於後排中側, 他倆面無表情, 樺地手裡還抓著神情略帶困頓的芥川慈郎的衣領,防止他摔倒,芥川身側是一臉堅毅的日吉若,鳳長太郎和宍戶亮這對雙打好搭檔則勾肩搭背站在岳人旁邊, 神情輕松愉悅。

這張照片也在未來作為冰帝網球部獲得全國大賽優勝的證明,分別陳列在冰帝網球部社團活動室和冰帝學園校展覽室的牆壁上。

隨後, 眾人三三兩兩,各自聚集拍了不少照片, 玉音也單獨與跡部,還有她熟絡的樺地、忍足等人拍照。

這時,跡部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鈴,卻是山置管家通知慶祝會的事,已經准備完畢。

冰帝獲得了全國大賽冠軍, 以跡部景吾喜好張揚的性子,自是要舉辦一場規模盛大的慶祝會。

縱使時間緊迫,在跡部家「超有錢」能力的開道下,收到少爺獲得冠軍的消息不到一個小時,從場地場所到人員,山置管家都井井有條地籌備完畢。

於是,跡部又拉著玉音一同向還在會場的其他學校廣發邀請:「本大爺打算舉辦一場華麗無比的慶祝會,歡迎今次全國大賽任何一支球隊成員來參加啊嗯~」

今年全國大賽,冰帝一路與青學、立海大這幾所學校皆有交手,幾位部長級人物前兩年就認識了,隊員們又有日美青年友誼賽集訓時的情誼在(主要是關東地區球隊),彼此熟識了,倒也不會認為跡部景吾是特意來炫耀,大都同意了參加。

只有玉音先前只見過一面的比嘉中部長,木手永四郎一推鏡框,非常驕矜地說:「我們比嘉中就不了,早就買好今晚回九州的票了。」

玉音隨口問起:「飛機還是新干線?」

跡部雙手抱胸,大方表示:「想參加的話,改簽費本大爺包了,若明天有事或趕得及,本大爺讓私人飛機送你們。」

木手先因被人問起票的事情,心虛得手一僵,因為比嘉中根本就買不起回去的票,無論是新干線還是比新干線便宜一半的飛機票,為了省錢今早他們還早早把便宜旅館退了,現在行李就拿在手上,待會兒背著人就得徒步跑回九州去。

結果跡部景吾壕無人性的表示包改簽費甚至擁有私人飛機這種事,瞬間就把「貧苦」出身的比嘉中部長擊沉了,原諒他九州來得真的沒見過大城市世面。

木手馬上變了一副臉握住跡部的手,滿面微笑:「沒事,票我們退了就是,怎麼能錯過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慶祝會呢。」不說蹭回去的路費,能大吃一頓節省伙食費也是好的。

桃城不由和越前吐槽:「看這家伙這副摸樣,我都快要忘了之前他們和我們、六角比賽時的囂張氣焰了。」

越前壓了壓帽檐:「還差得遠呢。」不知道在吐槽木手,還是吐槽木手的前輩。

*

氣球、彩帶將往日寬敞的庭院裝點一新。

庭院正中心,一座龐大的香檳塔堆積於桌面白布之上,當然,介於與會人員的年齡,全是無酒精飲料。

露天會場均勻分布著不少長桌,特意做成了自助模式,無數美食位列其上,等待人取食。

當然,今天慶祝會的人員也不會辜負它們就是了,托之前當日美青年友誼賽志願者的福,玉音閉著眼睛都能將關東地區球隊裡幾個大胃王數出來。

比如說立海大胃口最大的其實是身形偏小巧的丸井文太。

「文太文太~這個慕斯蛋糕以前跡部帶到過學校裡去,我吃過,好好吃的,你試試看~」

「是嗎……」(咀嚼聲)「我嘗嘗看。」

玉音不用側目,光余光就看得到另外一桌旁邊,丸井文太正飛速消滅著自己喜愛口味的小蛋糕,身側是他們冰帝家的小綿羊,慈郎一反平時無精打采的模樣,精神振奮地圍著丸井文太轉,還不住地向他推薦自己愛的糕點。

「啊——丸井前輩,給我留一個啊!」切原赤也手慢了一下,看中的蛋糕,還是最後一個就進了丸井肚子,不由發出絕望吶喊。

真田忍不住皺眉:「太松懈了!」切原赤也條件反射就要跪下去請罪了,旁邊拿了一支香檳的幸村輕笑著攔住他:「弦一郎只是擔心切原你太大聲會打擾到旁人。」又轉向真田,「大賽剛剛結束,又是這種慶祝會上,弦一郎你就放輕松些吧。」

真田見幸村沒有受到比賽戰敗的影響,還反過來安慰他,此時又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心中也放松了幾分,眉頭都不皺了。

「哈哈哈,臭蛇你就放棄吧,論食量你是贏不過我的!」

「嘶,誰說要和你比了。」

玉音又將視線移往吵吵嚷嚷的另外一邊,桃城武一手乳酪漢堡一手炸天婦羅蝦,時不時還拿起手旁那杯草莓可可聖代挖上一勺大的,嘲笑身側的海堂薰吃得沒他多沒他快。

「小景的宴會果然還是這麼誇張。」不二周助舉著青檸蘆薈汁,露出慣常的溫柔微笑,會場裡有不少符合他口味的食物,就是不能食辣的人不小心入口了後一直大呼著水水,後來那位冰帝經理小姐就喚了服務員讓他們在旁邊立了口味提示牌,不免讓自己少了看人「變臉」的樂趣。

「超前,唔唔,」(咀嚼聲)「這個章魚燒好好吃!」

遠山金太郎興致衝衝向越前龍馬推薦著自己的最愛,越前拿起一串烤魚咬了一口,已經懶得糾正他讀錯自己名字了,隨口道:「我更喜歡烤魚,猴子山大王家的廚師……意外很不錯。」

手塚國光和白石藏之介另外部長在旁邊不知道交流著什麼。

跡部景吾見玉音注視著這邊,牽著玉音就加入了進來:「手塚,白石,本大爺的宴會不錯吧~」

白石露出笑容:「我還是第一次參加跡部你的宴會,正和手塚誇贊你家廚師的手藝呢。」

他實在是個很帥氣的少年,笑起來愈發迷人,玉音心想,幾位網球部長氣質各有千秋,如果拋開感情濾鏡,白石的相貌五官當為第一,但人就是情感驅動的生物,她又回頭望向跡部,心中還是覺得景吾更好看。

「怎麼啦?」跡部對她的視線本就敏感,感覺到她在看自己,和白石交談到一半,又小聲問她。

「沒什麼,」玉音神色自然挽住他的手,提議道,「在想等下要不要領他們去認識下游玩的路徑。」

為了這次慶祝會,跡部不僅開放了自家別墅大部分區域——影音播室、台球場、游泳池和玫瑰花園都對外開放以供娛樂,還在露天庭院各處開辦了許多游樂游戲,比如說他們上次逛廟會玩過的撈金魚,在東都水族館玩過的飛鏢、套娃娃等游樂設施皆有鋪設。

白石被新晉情侶撒了一臉狗糧,哪還敢讓西園寺玉音給他們領路,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自由探索也是樂趣一種。」

跡部和他們口頭定了有空辦練習賽的約定,白石還客氣的表示如果冰帝到京都,一定要提前通知他,他也要當一回地陪好好為冰帝引路。

一旁大快朵頤的木手舉手插嘴道:「還有我,你們要是來九州打沙灘練習賽我也好好招待你們。」

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時間慢慢爬到夜晚。

夜色一暗,跡部家庭院裡馬上亮起各色路燈,還有因宴會布置的各種閃光燈,一時間,黑夜裡竟比白日還要閃耀。

這樣的熱鬧裡,有兩個人漸漸離群消失在大眾視野裡。

這段時間在跡部家住著,玉音對這裡的路已經很熟悉了,不然之前也不會在白石面前放話給他們當「導游」,但跡部此時帶她走的路,卻是今天之前她沒有來過的,甚至連路旁的路燈都漸漸無了。

月光如融化的銀箔般灑落在無人的小徑上,玉音能感到腳底鞋跟踩到的石塊逐漸尖銳不平整,下一步她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跡部立刻穩穩托住了她手臂,少年人掌心灼熱,月光從身後照射下來,從玉音的角度抬首看去,正面著一張毫無瑕疵的俊逸面孔。

她不由得想起三個多月前,也是這樣一個黑夜裡,月光下那驚鴻一面。

玉音忍不住笑了一聲,反握住他手讓自己站穩。

跡部雖然疑惑她忽然發笑,還是穩穩扶住她,方問:「在想什麼?」

「想你。」

跡部被她這直球打得臉一紅,忙咳嗽一聲。

玉音這才發覺自己話裡的曖昧,連忙道:「我是說,想起那次夜探3年A棟的事。」

「那次呀。」跡部景吾神情亦隨著回憶浮起溫柔。

如果沒有這一次次偶遇,他也不會忽然對曾經「平凡」的同桌感起興趣,最終在這一絲興趣的趨勢下,深陷愛情的海洋。

玉音捂嘴笑道:「是啊,要是和三個月前的我說,跡部景吾會成為我男朋友,我一定認為我是小說寫多了腦子不清醒,要麼就是被什麼妖怪咒靈施了法術。」

「正好相反,」跡部景吾見她站穩了,重新牽著她慢慢向前走,聲線溫柔,「對今天的我來說,一切才美好的仿若美夢,我生怕這是一個美夢泡泡一戳就碎,午夜的鐘聲過後,什麼都沒有留下。」

玉音這才察覺景吾的不安全感,十指緊扣,大聲回復:「那我明天早上起床後,就是要大聲去你房間門口道早安,告訴你這一切都不是夢。」

跡部景吾一聲輕笑:「那你可早點起床了,否則可堵不在我房間門口。」

「哪有,我也有起得很早的時候……」

隨著行進,空氣中暗香浮動得愈發明顯,玉音撒嬌反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跡部一聲「到了」打斷了。

跡部景吾張開雙臂,為她展示身後。

兩側燈光隨著跡部的動作瞬間亮起,玉音習慣性遮了一下,抬眸入目的便是一水燦金色。

無數盆金色玫瑰花在特地整理出的空地上擺出了一個大大的心形。

玉音驚嘆問道:「是香檳玫瑰?」

跡部景吾搖頭,語氣分外驕傲:「是特地培育的新品質,我命名為『玉音玫瑰』。」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大捧「玉音玫瑰」來,還沒說什麼,遠處便傳來整點的鐘聲,與此同時,第一簇煙花炸開在他倆頭頂。

玉音再次聽見——

「西園寺玉音,你聽好了,本大爺喜歡你,超過這世上任何人。」

「那個,下午不是告白過了嗎?」玉音接過花捧,小聲問,聲音有些小心翼翼地,「總不會我記憶錯亂,還是你失憶了?」

跡部景吾理直氣壯說:「上次太不華麗了,不符合本大爺的華麗美學。」

他抬首驕矜地問:「你的答案呢?」眼神灼灼。

花捧大得她雙手才抱的下,跡部湊過來幫她扶住側邊,一時也有些微懊惱地皺眉,執著送99支玉音玫瑰的自己是不是又給自己生了麻煩。

玉音如今對他的情緒抓得十分准確,跡部一皺眉一撇嘴都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踮起腳尖,迅速在他臉頰親了一下。

「這就是我的回答。」

跡部先是怔住,緊接著狂喜,他隔著捧花擁住玉音,又不禁因為中間忽略不得的體積埋怨起自己,臉上神情一時又喜又怨的。

天上接連綻開的一波波煙花,有玫瑰式樣的、有金魚和蘋果糖花樣的,玉音甚至眼尖瞅見了狐狸和古代燈籠式樣的煙花,頓時明了這都是他特地按照二人經歷的一些事物特質的煙花。

最後一波煙花衝上天空的時候,玉音眼光一轉,他們中間一空,被跡部嫌棄太過占地方的玫瑰捧花終於被她封進了空間符咒了,靈力枯竭的現在她想發動這個有點花時間。

她抬手勾住景吾脖頸,在漫天煙花光影下踮起腳尖。

跡部景吾望著她顫抖緊閉的眼瞼,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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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正文到這裡就完結啦~

看過前面番外的小可愛們大概也知道原本我安排的是直到萬聖節涉谷事件跡部才告白成功,現在這已經成為if線啦,在跡部的不斷努力下,可是提前了兩個月告白成功哦~

介於很多小可愛不喜歡看案件和感情戲之外的劇情,涉及這方面的一些後續交代我就放免費福利番外了,目前暫定的番外有以下內容:

1、小情侶經典見家長

2、咒回經典曲幕打大爺

3、玉音掉作者馬甲

4、交往後日常

5、戈薇、夏目等朋友後續一些交代

……

還有什麼想看的番外也可以點,呼聲大我就會寫

再次感謝看到這裡的讀者朋友們[撒花]